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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2 07:08:43 7
本篇最後由 ptc077 於 2017-2-10 08:49 編輯
   楔子
  她無所不騙,是金沙城遠近馳名的小騙子。
  隻是她這個小騙子。騙人也是有原則的——
  第一:不騙婚
  第二不騙苦主第二次
  第三不騙善良「窮苦人」
  看清楚,是「窮苦人」!因爲騙窮苦人也騙不出什麽鬼來,她最後的目的還
不是閃亮亮的銀子,所以總是要找隻大肥羊來騙。
  有人問,被騙的是最後不是會找上她,再與她好好算賬嗎?
  不不不,凡是被她騙過的苦主們,每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捧出銀子,就算她
不想騙,還得求她收下。
  她騙術之高明。就算惡名遠洋,可金沙城每日還是有冤大頭會被騙。
  沒辦法。她也不想騙人,但人心一旦遇上了個「貪」字,再怎麽精明、算計
的人,也會敗在一個「貪」字下。
  也因爲她的騙,戰勝了人的貪念,才會一直無往不利。
  也有人不甘心,執意要找她算賬,可她的後台也很硬,想找茬,也得經過她
家仆的棍子。
  她簡直是個目中無人、橫行霸道的小騙子!
  所以霍小春這三個字,目前是金沙城人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之一。
                第一章
  霍家莊,人稱——霍賊莊。
  這賊莊裏面藏著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上至權貴富商,下至地痞流氓。說明
白點,就是沒有一個是正經人物,最出名的代表名字,即霍小春是也。
  說起霍小春,她正值雙十年華。
  長相嘛……有張心形的鵝蛋臉,一頭長發終年隻綁著一條粗辮子,總垂在要
後頭晃呀晃的。
  而那張小臉雖然不至于膚如賽雪,卻是無暇光滑,健康的膚色將她整個人襯
的亮眼。
  是!霍小春在金沙城非常的亮眼,認得她的人,一遇上她,總是要閃得好遠,
省得這姑奶奶到時候又拿他們開刀。
  她是出了名的小騙子,而且無所不騙!
  然,她背後的靠山很硬,出身霍家莊的她,是霍不非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獨
生千金。
  而霍不非雖然不是幹土匪起家,卻是從收保護費幹起,時日一久,存夠了資
金,便在金沙城開啓了賭坊。
  城裏這幾間賭坊,都是有霍不非設置,規矩也是由他訂下。
  設攤者每月得繳一兩銀當保護費,兩個攤位就是兩兩銀。
  當然,有店鋪者則是一個月要繳十兩銀。
  雖然有人不服,但是霍不非也不是不講理的蠻子。
  他收了保護費,隻要有人故意鬧事,他就會替人出頭,久了,街坊攤販也就
習慣繳納保護費。
  再說到霍不非的愛女,許是他壞事幹盡,這輩子就隻孵得出一個女兒,因此
對他的女兒簡直是寵到天上去了。
  自小,霍小春第一件學會的不是彈琴寫字,而是跟著一群莊裏的男丁,出外
見習如何恐嚇別人收取保護費。
  所以她從董事以來,就知道如何挑軟柿子吃,遇上骨氣硬、身體壯的反抗者,
她也不忘帶群壯漢出門壯膽。
  她是標準的——欺善怕惡。
  但,當她年紀再大一些時,她發現欺負人也不是這麽快樂。
  雖然掄起拳頭就可以逼人就範,可她覺得很沒有成就感,畢竟不是對方心甘
情願送上門,拿到手的東西又有怨念,久了。總是會損陰德。
  于是她開始騙人,挑選有錢的大頭下手,也騙那些貪心不足的壞蛋。她騙得
理直氣壯,騙得心安理得。
  騙久了,她的技術愈來愈純熟,甚至還騙出了名。
  霍家莊,出了她這名女騙子,戰績年年增加,她像中的肥羊根本沒有失手過。
  被她騙過的大頭和苦主們,大部分也選擇不吭聲,受了委屈就隻能閉嘴吞下
鳥氣。
  想要報仇,也打不贏霍家莊的壯丁們。想要騙回來嘛,也沒有霍小春那顆精
明的腦袋,所以一切隻能怪自己心裏有貪念才會被霍小春擺了一道。
  而今日,她剛從布坊踏出,那粉菱嘴兒如同高挂的彎月,笑彎中還帶著甜美。
此時,她的手掌正往上抛著一個錢袋,沈甸甸的,裏頭還有響當當的銀子碰撞聲。
  聽這些銀子清亮的聲音,她的心情就大好起來。說起她最近的收獲可真是特
別好,隻要一出手,就有手到擒來的銀子,讓她終于明白原來還有好多隻待宰的
肥羊。
  「啧啧啧!」霍小春滿面春風,滿意自己有事大豐收。她倒是沒想到布坊的
掌櫃這麽大方,她隻是隨口一說,掌櫃便起了貪念,雙手奉上銀子。
  人啊!若心裏沒有個「貪」字,她霍小春也不會得手這麽容易。
  忽的,有個高瘦的身子與她擦身而過。或許她太得意忘形,一時之間沒注意
來人,便與對方的肩頭一撞,身子一個不穩,沒接到抛在空中的錢袋,錢袋落在
地上,袋口繩子一松,裏頭的銀子全掉在地上。
  「對不住」說話者是個男子,長相俊美無俦,一張好看的薄唇往上揚起,噙
著讓人舒服的弧度。
  霍小春雖然被輕撞一下,可是肩頭還是一麻,一見到自己的銀子掉落滿地,
便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子。「冒失鬼,走這麽急做啥?你是趕著去投胎,還是趕著
去搶食啊?」她叨叨念念著。
  看來小祖宗的脾氣不怎麽好,男子沒生氣,也一同蹲下高大的身子,修長的
雙手爲她拾起地上的錢袋,以及散落一地的銀子。
  「姑娘,這裏一分未少。」他將袋口的繩子一束,把錢袋遞到她的面前。
  「嗟!」她啧了一聲,這時,她拾起幹淨的小臉,瞧瞧這冒失鬼的長相。
  俊美的長相、舒服的笑容,還有那雙勾人的黒眸照照發亮。這是她看過最好
看的男人,隻是……
  他的陽光般的笑容實在太礙眼了,莫名的讓她心慌。
  「下次走路記得將眼睛帶出來。」她搶過他大掌上的錢袋,收回自己的目光。
接著,她站起身子便離開他的面前,不再多留一點時間給他。
  她是很忙的,沒時間讓男人搭讪!
  男子原本想要喚住她,但見她急著離開的模樣,最後則是望著她的背影。
  他又笑了,搖搖頭,回頭往陳記布坊而去。
  今日,是他和她,第一次在街頭偶遇。
  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且還一次一次往死穴裏頭挖。
  季南奇挑挑眉、聳聳肩,悄悄地退到一旁,看著自個兒主子的動作——先是
摔了上等的玉光琉璃杯,最後連那隻可憐的紫砂壺也難幸免于她的脾氣之下。
  锵的一聲,和玉光琉璃杯下場一樣摔得粉碎。
  「該死!」金坍坍從貴妃椅上彈跳而起,該是悠閑喝著茗茶的下午,她此刻
卻像一隻豎起全身貓毛的野貓。
  季南奇暗自吹了一個口哨,懂得看主子臉色的他,決定還是先別出聲的好。
  「沒錢還?」金坍坍的聲音幾乎快要掀翻屋頂,氣得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這個月已經是第十間商行,再這樣下去,你叫咱們都喝西北風啊?連喝風都成
問題了!」
  季南奇無奈的歎口氣,「我說老闆,你這樣大發雷霆,他們也吐不出一個子
兒來。」
  「無能!」她走向他,拿著一雙好看的美眸瞪向他,「他們吐不出一文錢,
你不會揍到他們吐出來嗎?」
  「老闆,我們是錢莊,可不是土匪惡霸!」季南奇好心的提醒她,雖然他私
下覺得她還是適合當土匪。
  「他們拖欠我銀子的理由呢?」大小姐像是氣夠了,喘著氣問著。
  他欲言又止,最後露出猶豫不決的模樣。
  「你磨磨蹭蹭什麽鬼?」她耐性不足,于是又低聲催促。
  「商行的掌櫃們說……」他搔搔頭,對于他們異口同聲的答案有些疑惑,
「他們被騙了。」
  「被騙?」她挑眉,覺得八竿子打不著,「他們被騙關還我錢什麽事?」
  他沈默一下,最後又開口,「最近金沙城的小騙子,盯上這些商家,知情他
們接近月底有一大筆錢要還給咱們,所以就騙了他們的借款。」
  金坍坍一聽,一張美豔的小臉沈了下來,就像暴風雨欲來的前夕,陰沈的猶
如陰雲籠罩。
  「好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騙子,連我金坍坍的銀子都敢騙!」她氣炸了,
一雙小手握成粉拳。
  季南奇眼見金坍坍火大了,看樣子又有一場風波要掀起了。待他想要離開這
個暴風圈時,她的背後仿佛長了一雙眼睛,馬上冷聲的開口。
  「姓季的!」她轉身,那雙眼尾勾魂的桃花眸勾著他的眸,「這十間商行的
帳是由你負責的,現下賬款收不回來,你要怎麽辦?」
  「老闆……」他臉色一變,俊眉馬上一攏,「你有什麽好計策嗎?」
  雖然明知賊婆子打著壞主意,但他還是要裝成不恥下問的模樣。沒辦法,誰
教他是奴,她是主,而且還是金寶莊最大的小主兒,莊裏地位就數她這個女魔頭
最高等。誰敢不聽話,下一刻,就會被拖下去閹了。
  「剛剛你說那個小騙子,我倒想起啦是誰了。」她眯眸,心裏似乎有清楚的
思緒了,「肯定是霍賊莊的那個小賊婆。」除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霍小春,還
有誰這麽大膽敢動她的生意!
  說起來也丟人!她金坍坍在前幾年,確實因爲年少無知,就成了霍小春眼裏
的小肥羊。但她吃了悶虧又不能聲張,要怪當年的她涉世未深,而且貪心過了頭,
想要以小博大,才會被霍小春當成肥羊痛宰。
  從此,也讓她學乖了。
  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做人還是得要腳踏實地,少想一些異想天開的
事兒。做事不能一步登天,也沒有走快捷方式的快速方法!
  「小賊破?」季南奇是奉公守法的小市民,而且他向來也以知足爲座右銘,
所以才沒被霍小春給盯上。
  「我要你去給我料理霍小春。」金坍坍勾起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寄放在她
那裏的銀子,她是改繳一些利息回來了。」
  「這……」他根本不認識什麽霍小春的,要他怎麽去「料理」人家呢?「老
闆要我直接上門討債?」
  「不。」她輕笑一聲,笑聲如春風般的溫煦。
  他的背脊卻感到一陣薄涼。
  「我要你娶她。」她決定要霍小春付出代價,因爲記恨記太久,總是會有一
些利息的。
  季南奇倒抽一口氣,隻差沒捧心退後三步。「老闆……你要犧牲我?」他爲
金寶莊做牛做馬還不夠嗎?還必須要如此委曲求全?
  「相信我。」她來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我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加上你之前不也吵著要成親?這次就留給你表現了。」
  表現個鬼!他的能力可不是表現在這種地方!
  她擺明就是要推他出去送死。
  但是向來呼風喚雨的金坍坍,聖旨一下,無人敢抗旨,他長年臣服在她的淫
威之下,一時間竟然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是男人,就拒絕她!
  隻可惜,就算是隻老虎到金坍坍的面前,也會乖的像隻小貓。
  是男人又怎樣?他照樣被收服得很慘。
  「爲什麽要派我出馬?」衰。于是臨死之前,他還是得問個明白。
  隻見她美眼一瞄,粉嫩的豐潤唇瓣幽幽開口,「因爲,你是無賴。騙子遇上
無賴,絕配!」
  這……算是對他的誇獎嗎?
  他欲哭無淚,外加有怨難吐。
  所有的理由,全數駁回!
                噗——
  香醇的龍井茶,就是這樣從霍小春的嘴裏噴灑出來。
  「提、提、提、提親?」這兩個字,讓她兩排牙齒打顫,甚至全身發抖的說
不出話來。
  霍不非粗狂的身材往椅子一坐,看著寶貝女兒那滑稽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
笑。「我說小春,瞧你這表情,是不是也覺得新鮮有趣?」霍不非是個大老粗,
一坐上椅子,便拿起茶壺灌了一口茶水。
  「有趣個屁!」霍小春爆出粗話,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爹,「你還笑得出來?
來提親的人到底是誰?」
  提親?根本是來了亂的吧!
  誰不知道霍家莊是賊莊,尤其她霍小春的騙術高明,金沙城吃過她的虧的人
不計其數。怎麽可能會有人上門來提親,娶一名惡霸千金,以及揚名八方的小騙
子呢?
  「聽說是金寶莊的管事。」霍不非也不緊張,隻覺得這事兒有趣。
  難得啊!他霍不非這一生聲名狼藉,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女兒。隻是做人家親
爹的他,還是覺得有些虧欠女兒。畢竟他的妻子去世的早,身邊沒有女人教導女
兒,女兒家的事全不會,跟著他不學無術。不過她卻無師自通。騙術意外高明,
也在江湖闖出一些名號。這是他唯一得意的地方。
  隻是他有時候一個人想想,小春畢竟是個姑娘家,年紀大了還是得嫁人。但
小春的惡名人人皆知,要找個好婆家也很難。他還在煩惱之際,竟然有媒婆上門
來說親。
  聽說來提親的男子,來頭也不小。在金寶莊當管事。聽到這裏,他興緻盎然,
想要瞧瞧這有種又有才氣的男人,到底生得如何模樣。然,他還是得要問我呢寶
貝女兒的意思,就怕惹她不悅。
  「金寶莊?」霍小春低喃一聲,眉間頓時皺成一座小山。
  金沙城最大的兩個賊莊,一是惡名昭彰的霍家莊,另外則是放款出名的金寶
莊。所以霍小春和金坍坍向來是王不見王。
  除了前幾年,她在一次因緣際會之下,不小心騙了金坍坍一次,才知道對方
是大名鼎鼎的金坍坍小賊婆。
  聽說金寶莊的老爺也是幹土匪起家,比起霍家莊的惡名,其實聲名也沒有好
聽到哪兒。隻是金寶莊的老爺生了兩名好兒女,懂得順應潮勢,金盆洗手從商,
在金沙城立了一席之地。
  這可有趣了。霍小春那張粉菱小嘴勾起一抹輕笑。被她騙過一次的苦主,竟
然又自個兒送上門來。但她這人向來很有原則,騙人總是不騙第二次的,就算金
坍坍想要再送上門來讓她騙第二次,她也沒那個興趣。
  所以,結論是——
  「下次金寶莊的管事再上門來提親……」她悶哼一聲,腦袋裏似乎繞著詭計。
  「怎?」霍不非一臉期待,摩拳擦掌的,「是不是要請金寶莊的管事進來喝
喝茶?」讓他好好目睹他未來女婿生得什麽模樣。如果霍家莊能和金寶莊聯婚…

  哇~ 那可不得了。
  金沙城就數他們兩個賊莊獨大了,好啊!這主意不錯。
  「就要人打斷他的腿。」她涼涼的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回答,「若還不
死心,來第二次,就剁了他的雙手!」
  她的氣勢……一整個是惡霸的行爲。
  霍不非打了一個冷戰,沒想到女兒的行徑比他還要狠毒許多,「小、小春,
有必要這麽歹毒嗎?」人家也隻不過來提個親,有必要這麽狠嗎?
  她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喔!對了。」
  「啊?」霍不非疑惑的等著女兒的回答。
  「記得把他趕出去時,再毒啞他,省得到時候他上官府告人。」她甜甜一笑,
卻目露兇光。
  霍不非閉上了嘴,他懂女兒的意思了。
  她大小姐目前還不爽嫁人!
                第二章
  他是被逼的!
  季南奇很無奈,但是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尤其他的賣身契還握在金坍坍
番婆的手上,他這世根本很難翻身。
  翻身還是大事,他連吭聲氣都怕會出事。
  所以他的命很低賤,就像春風迎面拂來,拂動樹梢上累累似金的花瓣,樹梢
娑娑作響,似雨般的落下。
  對!他的命就像那些落下的花瓣;主子將他踢出金寶莊,要他負責收回那些
賬款。
  隻是他上哪兒收款?也隻能等下個月啦!
  因爲他隻有第二條路,就是上霍家莊提親。提親這兩個字他認得,但他就是
不曾做過。
  雖然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科這種事總是要兩相情願,而不是趕鴨子上架
啊!加上派去說媒的媒婆全都被哄了出來,聽說霍小春準備了毒酒,想要踏進門
說媒的,就得先喝下。隻是人都被她毒啞了,還怎麽說親啊?
  但是金坍坍依然執意要他前去收拾霍小春這刁蠻的小騙子。而他也隻能上霍
家莊找霍小春商量商量,希望她能「吐。」回一些賬款,讓他好回去交差。
  霍小春的嗆,讓不少人打退堂鼓,以緻讓他最後隻能單槍匹馬來到霍家莊。
  他想走,可回頭一走,後頭也有一個賊婆子等著他,他隻好上霍家莊敲敲門,
碰碰運氣,希望應門的霍小春,不是如同金寶莊裏的母老虎。
  沒多久,霍家莊的大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還露出了一
半的胸膛,雙手環胸的睨著他。
  「幹哈?」
  「這位好漢,我有事找你們家的小姐。」季南奇溫和有禮,一見面便是給了
張笑顔。
  「來者何人?」大漢粗聲粗氣的問著。
  「請大哥通報一聲,我是金寶莊的管事,在下季南奇。」他抱拳,一副笑臉
迎人的模樣。
  一聽是金寶莊的管事,大漢便急忙的趕進去通報,因爲等等就有一場好戲可
以看了。
  季南奇等了一些時候,終于看見一名身穿墨綠色的窄袖、長褲的姑娘,手中
玩弄著長辮,慢條斯理的從前院款款步出。
  她身後領著好幾名壯漢,清秀的小臉上有著狡狯的笑容,似乎等他送上門這
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但待她來到門口,與他一對上眼時,她的表情先是一愣,眸裏有些驚訝。
  怎會是這個冒失鬼!
  霍小春還認得他,他是前幾天在大街上,那個撞到她的男人。
  季南奇也一陣吃驚,嘴角的弧度卻莫名的往上揚起。「原來你就是霍小姐,
失敬失敬。」他記得她,那天她手上把玩的銀子,原來就是他要去收帳的賬款。
  果然人都不能做壞事的,因爲遲早有一天,還是會遇得上的!
  他的笑容愈揚愈大,她看了也覺得礙眼,仿佛在他的眼裏,她似乎成了插翅
也難飛的鴨子。
  「你就是土匪莊的管事季南奇?」她拿著一雙園眸,上下的打量著他。
  「在下便是。」他雙手一揖,拿出了男人的風度以及他最迷人的陽光笑容。
  「真沒想到你人模人樣的,竟然是在金坍坍那土匪婆的手下做事。」她每嗟
了一聲,語氣裏似乎有著不滿,「雖然我不懂那土匪婆想要算計什麽,但想要進
我霍家莊談事,就得照我的規矩來。」
  他不是笨蛋,自然懂得她口出的恐嚇。
  尤其她又轉身接過身後壯漢們端著的水酒,笑容裏全是不懷好意,像是吃定
他了。
  「這……」無賴雖然是他的優點,可是他這輩子並不愛賭,尤其是拿自己的
命去賭!「霍小姐是個明事理的人,與我家老闆的脾氣完全不同,若我家老闆有
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金坍坍倒是沒有得罪我什麽。」聽著他的話,她想要刁難他也難,但一想
到他是土匪婆的人,她還是不能太客氣。太客氣是會被人看扁的!
  「那在下能與霍小姐好好一談嗎?」就說嘛!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枉費他笑
了那麽久。
  「可以。」她笑彎了骨碌碌的大眸,「來,喝下這杯酒,任何大事我都能與
你談。」
  傳說中的毒酒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霍小姐……是認
真的?」她真的搬出毒酒,想要毒啞他這個有爲的青年?
  「我看起來像是在說笑的嗎?」她睨著他,語氣不像開玩笑,「喝不喝?若
今日你沒種喝,以後你敢靠近霍家莊十步之內,我就命人戳瞎你的雙眼、毒啞你
的口、砍斷怒的雙手、打斷你的雙腳!」
  哇!全身上下都被她處理完了。他還有小命可保嗎?
  是……如果他今天無功而返,他回去也是生不如死啊!
  季南奇攏眉盤算,分析何處的情況對他比較有利。他望著霍小春,發現她的
菱唇噙著笑彎的弧度,眸內則是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須臾,他笑了。
  他笑得很礙眼。她心裏嘀咕一聲,總局的這男人藏了一肚子的壞水,似乎骨
子裏還有幣她更壞的精髓。
  「隻要我喝了這杯酒,霍小姐就願意與我一談婚事?」他問,怕她說話不算
話。
  「當然。」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騙人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說話不算話也
是理所當然。
  雖然這隻是一杯清淡無比的酒,也隻是要用來恫嚇他的普通瓊液。然而以她
這般尤其是的模樣,她就不信他敢喝下這杯酒!
  可接下來,他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上前伸手接過酒杯,揚頸喝盡之後,便又
將酒杯放在她的手中。
  她露出吃驚的表情,粉嫩豐潤的小嘴微張,雙眸睜大填滿驚訝。
  他……他喝了!
  而他下一個動作,更教在場的人傻了眼。
  季南奇身手矯健的伸出長臂,將她纖細的身子卷入他的懷中,一傾身,薄唇
覆上了她軟馥的唇瓣。她來不及響應,他的舌尖便探入她的檀口之中,將口中溫
熱的水液順勢流進她的小嘴裏頭……
  小騙子還沒有開始騙人,就被無賴給擺了一道。
  就在霍家莊前,衆目睽睽之下——季南奇吻了霍小春。
  有種!
  大家全傻了眼,就連霍小春液當場說不出話來。
  就說嘛~ 無賴是他的本事,就算小騙子想耍他也沒關系,他就一皮無難事。
  反正她也隻是交代要喝了水酒,並沒有附注要用什麽方法喝了那杯酒。何況
他料定酒裏一定沒毒,就算有毒,他至少喂她喝了一半,好歹命也會剩半條。還
有半條可以耍賴,值得!
  霍小春似乎被吻去了半條魂,呆愣得像根木頭,連句咒罵也沒有,家仆也拿
不定主意。
  倒是季南奇替她做了決定,雙手利落的將她抱離地面,捉她當護身符,就這
樣大方進了霍家莊。
  天大的消息!
  霍不非急急忙忙的出來接客,沒想到愛女一心想要趕跑的男人,竟然踏進莊
裏。
  「哈哈哈……」霍不非爽朗的大笑,一見到季南奇抱著呆愣的霍小春,差點
豎起大拇指誇贊他。難得有人收服了他的女兒,不簡單、不簡單啊!
  「在下季南奇,拜見霍老爺。」季南奇微微傾身,懷裏頭還抱著霍小春。
  「小春啊……」霍不非似乎看了一半的好戲,隻是現在女角兒已失了魂,無
法主持大局,「你讓金寶莊的管事進來……表示你的心意有了改變嗎?」
  欽!女大最後還是不中留啊!遇到好的男人,做父親的他還是得歡歡喜喜送
女兒出嫁。
  霍小春因爹的一喊而回過了神,卻發現自己安然處在季南奇的懷裏,一時之
間老羞成怒,氣得要從他的懷裏掙脫而下。
  「你你你你你……」她氣得跳離好幾步,指著季南奇的鼻子「你」了好半天,
「不要臉、無恥、下流、卑鄙、無賴!」對!他真的是一個無賴,竟然敢當衆吻
她,而且還趁她昏頭時,大方的從大門進來。
  季南奇當她實在誇獎,就算她罵得再用力,他還是贏了她這一局,「霍小姐
又沒有規定在下要如何喝了那杯酒。」他笑得很春風、很得意,那雙好看的黒眸
笑眯,可說是魅力十足。
  說真格的,他季南奇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好歹長相也是風流斯文,
這城裏有許多姑娘還冀望他多看她們一眼。
  「你還有臉回答!」她臉皮薄?不知道是那口酒作祟,還是他太過于放肆,
此刻潮紅布滿了小臉,「我要命人打斷你的腿、戳瞎你的雙眼……更要撕爛了你
那張嘴!」
  季南奇無奈的聳聳肩,「霍小姐,是你準我進來,現下又要命人把我趕出去。
不就代表霍小姐又誰了所有人?」
  「誰你又怎樣?霍家莊是我的地盤,憑你也想管到我的頭上來?」她氣勢淩
人,咬著粉豔的小嘴說道。
  「可在下今日是奉了我老闆之命前來。」季南奇也很無奈,根本不想插手兩
個女人的戰爭!但是今日見到她第一面,他發現這獲此凹處可真是可愛逗趣,反
應出乎他的預料外,令他忍不住想要多伫留一下。
  「季公子可是前來提親的?」霍不非覺得這小子真有前途。是第一個將他的
女兒氣得在原地跳腳的男人。
  季南奇輕笑一聲,拿著一雙笑彎的黒眸,從頭到腳審視著霍小春,眸中還繞
著特別的情緒。「是!」原本他剛來時還有些掙紮。但腦筋一轉,卻又是滿臉笑
容,不容置疑的點頭。他想,若是真要與她成親……現下他倒也覺得有趣。
  「跟他說那麽多廢話做哈?」霍小春怒瞪著季南奇這厚臉皮的男人,「說來
說起還不是替土匪婆當討債鬼。」她哼哼氣,對季南奇沒有一絲好感。
  她素來與金寶莊沒有來往,今天會突然冒出這出求婚記,想來想去,肯定是
她又踩到金坍坍的地盤裏去,要不然就是金坍坍小雞肚腸的,還記得以前的恨,
今日才來要債。
  「這……」霍不非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搔搔自己一頭平頭短發,「我說
女兒啊!金家在金沙城也算是個了不起的家族,你就這麽得罪他們,成嗎?」
  「怎不成?」她翻翻雙眸,冷冷的道:「當初我騙金坍坍,也是騙得她心甘
情願,拜托我將銀子收下,如果今天是因爲不甘心,想要我吐錢,叫她進了棺材,
我再燒給她吧!」她呸了一聲,倔強的死不肯認輸。
  這女人的脾氣……跟金坍坍有得比。季南奇暗自咂舌,可雙眼卻離不開她那
生動的表情。
  「這……老闆並沒有要我上門討債。」畢竟金壇他那也早已算到,要從小騙
子身上挖回銀子,肯定是難上加難,「隻是希望霍姑娘能嫁給我。」
  他笑得可賊了,說出這句話時,臉上一點都沒有遲疑的表情。
  她眯眸,雙手抆著她的小蠻腰,大步一跨的來到他的面前。「憑你?」她一
臉看不起他的表情,「我霍小春不嫁給你,你有什麽法子逼迫我?」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他從一張勾勒弧度的薄唇,吐出了這麽一
句狂妄不已的話。
  啊哈!她就吃飽在這裏等他。看看他要用什麽神仙法術說服她,讓她心甘情
願的嫁給他。
  說,不如起而行,俄日全額一定要貫徹始終,才不會言而無信。這些道理霍
小春本該聽不懂,她也沒有不要去相信一個陌生男人說的話。尤其這些話還是對
她這個騙子所說,還冀望她會將這堆狗屁道理放進心裏嗎?
  而季南奇就是明白她是個從頭壞到腳的小騙子,因此話一出口,便開始以行
動來做給她看——
  他不僅是個無賴,還是個牛皮糖!
  他天天黏在她的身後,讓她感覺綁手綁腳的,想要到城裏城外再使出騙人的
仗倆,也被他從中作梗。
  他以一副旁觀者清的姿態,明白她騙人是以「貪」爲正題,想要拐騙忍心最
深處的貪念。
  這時候他就像是個見義勇爲的英雄,攔在她與苦主中間,明的是助她一臂之
力,暗的卻是讓苦主逃離她的圈套。
  天殺的!她低咒出粗話,而這還是她最有氣質的一句話。才幾天,他就阻攔
了她賺錢的快捷方式,活生生的切斷她「吸金」的生路。
  「姓季的!」終于她大小姐不爽的回頭瞪著他。
  「霍小姐有何吩咐呢?」季南奇停下腳步,揚起好看的笑顔望著她,「你總
算要給我一個答案了嗎?」
  她深深的讓肺部吸入空氣,企圖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一下。
  「我告訴你,我們這一行有這一行的規矩,是不可能把騙到的銀子吐出來,
那會衰一輩子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無賴的跟著她了!
  不管是賭一口氣也罷,或真的是這一行的規矩,要她吐出錢來!免談拉!
  他聳聳肩,似乎早已明白她的答案,「但我有任務在身,在你還沒有考慮想
與我成親一事,我就必須阻止你的行爲,以防與金寶莊借款的店家再次受害。」
  「那你就是要從中作梗,與我爲敵了?」她拿著滿是怒意的雙眸瞪著他,仿
佛他是亂成賊子。
  「以霍小姐的機智與反應,其實做點正當生意,肯定是無往不利。」就是不
懂,霍小春是個難得一見的聰明女人,怎麽會成爲騙子呢?
  「我呸!」她粗魯的嗟了一聲,「你倒是管得挺廣的,難不成我做什麽都要
經過你的同意?」
  他笑而不答,依然緊緊的跟在她的背後。
  這幾天他緊跟著她的身邊,發現她常在金沙城四處找肥羊下手,隻要她一開
口,就會有不少的傻子雙手將銀子奉上給她。
  就算他們明明知道她是鼎鼎有名的霍小春,可她幾句米湯以及畫大餅的話一
說出,個個又像虔誠的教徒盲目的繳出銀子。
  人性啊!果然一個「貪」字就會讓人身陷團團轉之中。「其實……」他的笑
容不減,又揚起一抹弧度,「我有個主意,隻要霍小姐肯善用長才肯定可以撈上
一大筆,從此衣食不缺,天天坐在霍家莊裏數著銀票。」
  小人之讒言不可信!她的心底有著這麽一道聲音警告著。但是見著他的笑容,
以及那真誠的眸光,她又好奇他話中的意思。
  「你上一課不屑我的而行爲,可下一刻又謬贊我的才能,你話中帶著矛。」
她不可信、不可信啊!
  「霍小姐之前的行爲是不合時宜,可現下有適當的實際,若不加以善用,豈
不是浪費了一個大好機會?」他的口才伶俐,似乎想要說服這小鬼靈精。
  「憑什麽要我相信土匪婆派來的說客?」她對他充滿許多的不了解,爲何要
相信他的話?
  「如果我說我也是迫于老闆的淫威下工作,逼不得已與你交換條件,你相信
否?」他也是無辜的犧牲者啊!金坍坍一連虧損了好幾十間商行的借款,收不到
錢的她,應是將帳賴在他的頭上。
  不管他要用神惡魔方法,他隻能達成其一——
  一是讓霍小春吐出銀子。
  二是與霍小春成親。
  雖然他不懂爲何金坍坍要他與這小騙子成親,但眼下他收不回銀子,這筆爛
賬肯定是擺爛了。那他隻能繞回第二條路,先讓她點頭答應與他成親。
  「我相信。」霍小春點頭,相信了他的話,畢竟金坍坍的惡名遠播,大家都
知道誰的錢可以欠,就隻有金寶莊的銀子欠不得。
  「如果霍小姐與我成親,或許混進金寶莊之後……」他不便透露太多,留點
神秘比較吸引人。
  她皺眉,思索著他的話。
  隻是他的方法犯了她兩個原則——不騙婚、不偏苦主第二次。
  「不成。」這違背了她做人的原則。
  他也不勉強她,隻是淡然一笑,「那餓哦也不好勉強霍小姐,隻不過老闆派
我與你斡旋,我每天的時間多如貓毛。」言下之意,他就是與她杠上了。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當然聽得懂他話中之意。他時間一多,表示她的自由
受限……
  啊!該死的金坍坍,竟然派這麽無賴的男人纏上她,使得她下下進退兩難。
想要投降,又怕自己在這一行留下恥笑的記錄;可若要逞強,她以後又要和西北
風。這左右爲難之間,難道她真的要丟棄她做人的原則?
  她認真的望著他一張俊顔,發現他不是在說笑,眸中堅定的光芒似乎訴說著
他的決心。
  好啊!金坍坍這土匪婆,搶錢搶不贏她,便派了這一個賊人來牽制她!
  難道她還顧及神惡魔做人原則嗎?
  再撈一次金坍坍那賊婆子一筆,或許她從此之後就可以金盆洗手,在不騙人
了!
  「好,我就與你成親!」她豁出去了。
  金坍坍與她完這遊戲,她就回一記回馬槍給對方,讓對方嘗嘗看她的厲害。
  成親嘛!又不是打仗,沒有什麽好怕的!
  季南奇笑而露齒,眸子彌漫這一股邪氣,嘴角有著訴不盡的得意,因爲他說
過一句——
  他會讓他心甘情願的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