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心經》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瑰麗之下乃是腐朽,腐朽之中又生瑰麗,昨日今日明日,無不如此,無不如
是。
先生于是對我們說,故暑中能窺冬日雪景,秋色蕭索中能見盎然春意。
這話拗口玄奧,待我們見到那美麗的杰作,便明白,先生踐行著自己的玄奧
,誕怪誕于世間。
那樹通體碧翠,樹干小枝都那麽粗壯有力,樹皮嫩叶都那麽光滑潔淨,她矗
立在那,遠看似是玻璃的精靈,切面粗魯大膽,清澈晶瑩,近看紋路如絲密,冗
節斷皮如天生,日光透一面映萬面,刹那伶仃,好似見到了宇宙世間,觀者衆人
回環踱步,映入繁密枝叶,如芸芸衆生匆匆忙忙、東奔西走。
觀者茫然驚詫,皆稱此樹若神靈,若佛陀,獨我否之,先生問其故,我說道:
樹就是樹,即使是翡翠做的,也不是神靈,神靈似木,而非木似神靈。先生微笑,
點了點頭。
「噗呲——」
董媛險些失態把嘴里咖啡噴出去。
她擦了擦紅潤的小嘴,覺得這並不怪她,什麽年頭了,怎麽還有這種【大師
體】軟文,報刊刊登此等惡俗廣告,豈不是催那本就愈發稀少的讀者退訂嗎?
「……吧啦吧啦大師獲吧啦吧啦獎最高杰作《神·樹》將在濱海大酒店舉行
的《吧啦吧啦個人藝術展》上展出,呵~」
董媛面露譏鄙,本有些刻薄,但她便是那種冷酷女性,剛入秋就穿著墨黑皮
靴皮夾克,不羁的神情反倒讓咖啡店的主顧們多瞧了幾眼。抛開性格,須承認董
媛此女確有幾分俏麗,三十多歲,個頭雖不出衆,身材卻玲珑,認真打理的披肩
短發,五官又不乏味,細挺的眉眼還頗有味道,加之性冷淡的著裝,優美的腿型
被長褲勾勒得淋漓盡致,也怪不得不光周圍的上班族男人,連年輕OL都要偷偷
看她。這年月,娘們對娘們都能發騷。
過不一會,店門鈴铛當啷響,又進來一顯眼的高個女子,直奔董媛而去,說
來這大高個的女的,身材前凸后凹,烏黑秀發盤在腦后,亞麻的柔軟白襯衫搭著
卡其色套裙,小西裝和金屬鏈真皮提包跨在嫩白性感的胳膊上,走路都帶著精英
范兒,應是更惹人矚目,店里年輕男女卻多不敢注視,有些已經拿手機文檔巧妙
地擋著臉悄悄離席。那女的也沒在意他們這些上班時間出來偷閑摸魚的不良員工
,很著急地湊到董媛跟前。
「你怎麽來了?!」
她壓低了嗓子,神色卻不平靜,濃密的拱眉蹙著,高挺的鼻梁細嫩的臉龐冒
著汗,嘴唇的口紅似乎都沒塗好溢出了豐唇一點。
被這高大美人質問,董媛一時沒回過神來,只是心道多年未見,這女的還是
這麽漂亮,香味還是這麽清麗可人。諸位不要誤會,她並不是那拉拉,反而心中
更充斥妒忌,她咬上嘴唇強裝鎮定,「我怎就不能來了?」
她頓了頓,喝了口手里的冰摩卡,「顧梓桐,顧大姐,咱們可是老同學了。
」
聽到顧大姐的稱呼,顧梓桐嘴角一抽,她身材高大作風強勢,確有大姐之風
,所以那些出來偷懶的員工才會悻悻逃走,不過她是最忌諱什麽【大姐】的稱呼
了,因爲她早年家里條件不好,父母城中打工,人住鄉下,后才被帶到城里,晚
人家一年多上學,從客觀上,是大學同屆歲數大的,本是對她姿容行徑的笑稱,
卻戳中了她的真實經曆。
「這不是聽說你另謀高就,成了齊海集團的高管嗎?你看,這報紙上的什麽
展覽都在你們集團旗下的酒店舉辦的,渤海柴氏,這可是抱上了一條大粗腿,北
總統南黨首都要高看一眼的大集團,還不許我順路來看看你了。」
顧梓桐見董媛毫不客氣,手指還夾著習慣在杯中晃蕩,心里不自覺來氣,可
她還是暫且按下了怒氣,好好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她看了看左右,
並上了沒穿絲襪的高跟長腿,俯身到董媛耳邊,這姿勢讓她不自覺地翹起了渾圓
結實的豐臀,本在臀縫里的布料都因臀肉的美妙弧度繃緊,「這里不合適,董警
官。」
皮夾克女子抬眼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確實有不少認識你的,孟警官。
」
孟梓桐沒反駁,也買了杯摩卡便領著董媛離開了咖啡店。
「你說話太不小心了。」
「你才是,大姐。」
職場女性孟梓桐握在外帶咖啡紙杯上的手指,可見地用上了力氣,可她的默
認也暴露了這位女士並不是什麽嬌弱的女白領,和董媛一樣是一位警員,準確說
是渤海省公安刑偵大隊安插在齊海集團的臥底。
她們邊走邊說,不一會就來到了附近老舊的居民小巷,「老劉呢?你怎麽來
和我見面了。」
「出事了,車禍。」
這是一次緊急的接頭,不光是顧梓桐方面,董媛也是。
「車禍?怎麽樣?」
「死了。」
哒哒哒……高跟鞋的聲響在小巷中漸漸消失,孟梓桐轉過身,雖然努力控制
臉上還是透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麽會,他是最反感開車追罪犯的。」
「不是執行任務,他都快退休的人了,怎麽可能還能出外勤,是坐出租車的
時候——」
「怎麽可能,他平時都不開車,不能坐公交、地鐵都走路,他絕對不會坐出
租車……不,我們都盡量不會的,那會留下痕迹,這怎麽可能?司機呢?」
董媛低下了頭,「也死了,連帶他老婆,死透了。」
「這是謀殺……他是被害死的!」
「你有證據嗎?」
顧梓桐抓上了董媛的肩膀,那種力度連董媛這種練過的警察都感到了不適,
「什麽時候出的事,在哪?」
「你還要查不行?」董媛推開了對面有些癫狂的美熟女,「別忘了你自己現
在的身份!」
「是……是,」突然顧梓桐一個跳步就和董媛保持了距離,「老劉要是出事
了,那麽我現在就已經暴露了。」
「哼,你還是這樣,顧大姐,你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嗎,」一直被質問的嬌小
女警語氣中流露著報複的快感,「你的事,隊里面沒人知道,你一年前決定要潛
進去的時候他就私下跟我說了,他挂點了,我替他的班。你放心,我是隊里安在
食品旅遊隊這邊的子兒,沒人會懷疑我知道老劉的活兒,知道我身份的,更不可
能懷疑我,老劉早就布置好了。」
「那……」
顧梓桐欲言又止,她捋了捋散在臉龐的秀發,「那老劉的事到底——」
「我不知道,也許是意外也許不是,我沒法查,你也不要查……說實話,我
更懷疑你的情況,你之前不過是在公安大學混日子,現在你還能不能堅持?」
「……當然可以,我現在很安全,沒人懷疑我。」
只一刹那的猶豫,顧梓桐便穩住了心神,正面迎接董媛質疑的目光。
「那麽你來彙報你編造的身份,臥底的情況,還有現今掌握的信息。」
說實話董媛有點享受這種指揮曾經大姐頭的快感,靠在破落的灰牆上抱著胸
聽她彙報,可聽到一半,臉色就古怪起來,「所以你其實不是什麽部門經理、辦
公室主任,是新上任那個小總裁的秘書?」
說到這,顧梓桐也眼神遊離,喉嚨伸縮,「不是什麽秘書,是助理,相當于
他副手。」
「不不不,那不就是秘書嗎……哈!我說你怎麽就那麽快當上高管,是不是
那小年輕的看上了你,才雇了你。」
董媛一席話說得對面職業裝女性臉色鐵青,「你胡說什麽!」
「怎麽是胡說,你雖然比我還大兩歲,但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話說
我看你最近這打扮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顧梓桐聽懂了她的潛台詞,這擺明了誣她清白,氣得胸脯欺負洶湧,正欲反
駁,手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正是董媛調笑的那個小年輕,齊海
集團代理總裁——柴去悱。
顧小心示意董媛,董媛再想嘲諷她也只能作罷。
「喂……哦……」
顧梓桐好像只是在單方面地被吩咐,接連不斷地點頭和應承,「嗯,嗯?…
…我馬上就回去,什麽?」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甩著提包就
背過了身去,「你現在就要去,不是定好了嗎?而且剛才不是還——……那個…
…嗯,我明白,我等會也過去……對,還有扶桑那邊業務的事情,嗯,好的,先
這樣。」
挂了電話,她長歎了一口氣,思考了一陣,才和董媛說,「齊海那邊有事,
必須得回去,今天先到這里吧,你把聯絡方式給我,下次我來約。」
董媛不太情願地塞給了她一個信封,「都寫在里面了……哼,話說你倒是總
裁的好秘書,隨叫隨到。」
本來已經打算走了的顧梓桐聽到她后面的話,邁出的腿也退了回來,「你什
麽意思?」
「你說呢,」董媛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意不羁,變得淩厲,「別忘了你
爲什麽才會去齊海臥底。」
「我怎麽會忘?!」
顧猛地湊到董的面前,兩個人毫不留情地互相瞪視,根本不像是同僚,「康
明的事我永遠不會忘,你以爲我不知道老劉爲什麽會找你,這世道除了你我還有
老劉那種爛好人誰還會在乎康明!」
董媛挺著下巴狠狠瞪了回去,「你最好記得,按老劉說的,齊海的案子,是
自渤海光複以來前所未有的大案,康明學長死得不明不白,老劉現在也和康明學
長一樣了!」
她們瞪了一陣,顧梓桐率先放棄了,看了看表,便轉身離開了。
董媛還酷酷地站在小巷的陰影里,「記得把給過老劉的資料也在給我一份。
」
「知道了!走私的事你重點注意趙銘義這個人,」說著顧梓桐又停了一會兒
,「記得幫我給老劉和他老婆一個花圈。」
待哒哒哒的高跟鞋聲走遠消失后,董媛終于松了口氣,她並不想見這個老熟
人,尤其她后來還和康明學長結了婚。
他終究是選擇了她,而董媛至今未嫁,過著剩女的生活,想著自己頹廢的中
年警察生活,她用力踢走了身旁的鐵罐,慢慢悠悠走進了破舊的老居民區,突然
她被兩個身影夾住,拖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被誰制服,要去哪里,董媛她一概
不知,不過另一邊的顧梓桐也不好受,她快步走回集團大廈,邊走還邊慶幸那董
媛是個老處女,沒嘗過男人滋味聞不出她身上的味道。
「顧秘書!」
「顧秘書!」
前台和路過的員工都攝于她的威嚴,對總裁身邊紅人的禮節絲毫不敢省略,
也顧不上看她略顯淩亂的秀發和別扭的身姿,甚至都沒人發現她早上上班時套裙
下的絲襪不見蹤影。
她夾著腿坐電梯上了頂樓,健步如飛跨過秘書室進入總裁辦公室。連實習的
小秘書叫她都沒有理會,「那個,總裁已經——」
啪——,大門一關,小秘書就被關在了門外。
被無視的應屆畢業生小姑娘,心中雖是不爽,還是感歎那女子的雷厲風行,
身形矯健,心道還是要顧姐這個年齡的女性才能管住那個不著調的富二代總裁。
不經世事的她哪里想得到這急切的成熟女秘書是一心奔著那個小總裁去的,
剛進了總裁室就從套裙中取下了一個蛋型物件,這蛋型物件還有細長的尾巴連在
她大腿根的綁帶,那白嫩的腿根上就是烏黑的絨毛,原來那光潔的肥臀根本沒有
內褲的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