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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0 19:44:21 13
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男人提著長型的運動袋包,走進了陰森森的廠房里。
  自從政府提倡整頓廢料汙染,這座排放汙染源的化工廠便被勒令停止勞工作
業。隨著職工與設施的盡數遷移,便剩下一座約有數百平米的廠房,多年來一直
空蕩蕩的。
  廠房中很是淩亂,地面上盡是老舊的破木板、生著青色黴蘚的水瓶子、皺巴
巴的紙巾和一些臟兮兮的避孕套之類,許是遊人旅客和小偷們隨意棄下。
  男人無意擡腳一揮,將一塊木板踹了出去,不想積澱在板子上的厚灰隨之彈
開,一下撲進四周的空氣里。
  十五米高的天頂,落有幾扇半開著的大天窗。它們本為排氣通風的用途,如
今在缺失照明設備的廠房中,卻成了幾盞暗悠悠的指明燈。
  此時狂風呼來,幾道奇形怪狀的閃電劈開了夜空,與生悶刺耳的轟雷聲相交
不停。天雲中黑沈沈地,連一顆淺淡的星芒卻也不見。被暗雲圍繞的月光更是無
可奈何,只得揮下忽明忽暗的光芒。
  天窗被烈風刮得硬生搖擺,落下了淒白的微亮,男人借著淡淡的月光朝前走
著。他的腳步雖是不輕不重,但在空曠的廠房中卻顯得極是沈甸,並惹來幾道警
惕的目光。
  只見地上有三只黑溜溜的大老鼠,本是相圍成團,埋頭啃咬著不知何為物的
美食。一聽到男人略顯沈重的腳步聲,便好奇地探來機靈的腦袋,嘴里一陣嘰喳
叫嚷。它們似將這廠子當成了賴以為生處,對男人這不速之客的突然駕臨甚是不
滿。
  一股因肉體腐爛導致的惡臭飄了出來,男人只覺腹中微微發脹,惡心地輕咳
了幾聲。卻惹得老鼠們一陣大驚,搖著細細的尾巴「嗖」地鉆走不見。
  男人朝老鼠散開處督了一眼,見一只肥大的鼠屍側躺在地。那畜生比一般的
家鼠大了很多,眼角下的黑皮被啃去了大塊,鮮白的臉骨朝外挺露著。在肚子上
有一個約三厘米長的裂口,里邊那些滑溜溜的心、肝、胃、大小腸等器官皆被掏
空,似被嘴饞的同伴挖走吃去。與生前活蹦亂竄的模樣相比,它的死相顯得淒慘
而面目全非。
  在夜晚中遇到死屍,通常來說都不是什麽好的兆頭。男人嘴中輕輕嘆了一下,
伸手摸了一把脖上掛吊著的青色翡翠,隨即跨過了惡臭撲鼻的屍體。
  男人慢慢朝前走著。當腳尖踢中一個堅硬的物體時,他彎身拾了起來。那是
一根鋒利的鉄斧,不知為何會被丟棄在這,也許是廠工們落下的備用工具。
  當走到了廠房盡頭,男人被一堵脫了皮的石灰墻擋住了去路。看了看四周,
發現除了頭頂的幾扇天窗外,周圍已是再無其它出口。他自感無法爬上十多米高
的天窗,便搖著頭試圖以原路返回。
  忽然,一陣狗叫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傳進空蕩的廠房里,同時傳到了他的耳邊。
  那聲音由小漸大,像是一團密密麻麻的蟲子,慢慢爬在他的耳肉上。
  當聲音漸入咫尺,男人眼中出現了一道筆直的手電光柱。那刺眼的光亮照在
他的臉上,像是一根細小的利針,將他的眼珠子紮得幹澀發痛,令他難受地閉起
了眼睛。
  他的容貌出現在手電光下。看上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張粗
糙的國字臉,留著齊整的小平發。他身上那件棕色襯衫雖是制工精良,但穿在不
高不矮的個頭上,似乎也沒怎麽將布料的檔次顯示出來。
  「把你手上的東西丟在地上!!」
  一道嚴厲的喝叫聲徹響了廠房。男人聽到後楞了一下,只覺對方的嗓音甚是
清脆,並帶有年輕女性獨特的柔美,似有某種堅韌的強勢摻夾其中。
  當眼中的刺痛逐漸緩和,男人徐徐睜開了雙眼,隱約看到有人將電筒照向自
己,腳邊爬著一條兇狠猙獰的大黑犬。
  那黑犬正緊盯著男人,不知是何品種,周身的毛色黝黑透亮,生了一副小公
獅般的個頭。它把舌頭吐得很長,隨著腦袋微微一搖,腥臭的津液便順著舌苔滴
落下來。在不斷噴出臊氣的兩只鼻孔上,有一對渾圓鮮紅的血目,幾條細小的血
絲彎曲地爬在眼球里。
  「我再說一遍,把東西丟在地上!!」
  男人微微將臉擡了起來。看到離自己十米外的地面上,站著一名二十餘歲的
女人。女人穿著一身嚴謹端莊的黑色警服,長髮幹練的盤在後腦邊上。左手抓著
一根長型手電,右手握著一把黑色手槍。
  她把食指頂了在板機上,而槍口瞄準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男人的身體!
  男人彎下了腰,將手中的運動袋包輕輕放在地面。
  當擡起頭後,他的嘴角慢慢朝上揚了起來。
  「還有另外的!!」
  女警的命令聲雖然再度傳出,可男人聽到後,卻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鐵
斧,便擡腳朝前走去。
  「站住!」
  女人見他突然走來,心中一驚,手指幾乎要將板機扣下。而黑犬則聳著尖尖
的腦袋,敏銳地狂吠著。當男人的身軀越發接近,黑犬的四肢朝地一蹬,飛身撲
了過去。它咧著森冷的尖牙,口水從嘴角邊灑了出來,似想撲去咬穿男人的脖子。
  可惜黑犬並未咬中任何物體,卻被一把尖利的硬物砍中了腦殼。那是男人手
中的鐵斧,它砍進了黑犬堅硬的腦殼里,把里邊一坨腦髓攪混得稀溶不堪。
  黑犬晃悠悠地倒了下去,嘴里輕聲嗚咽著,劇烈抽搐的四肢像是一條鮮滑的
泥鰍在抖來抖去。男人看它一副要死卻死不去的模樣,嘴下哼了一聲,彎身抓住
了斧柄。他手臂一使上力,便將斧頭從黑犬的腦殼上抽了出來。
  他將兩排牙齒緊咬著,幾條蠕蟲般彎曲的青筋爬在了臉龐上。跟著擡手一揚,
將尖利的斧心對準了黑犬的脖子,奮力揮下。
  「你!停……停下!」
  一股森冷的寒意自女警腳下湧至天靈蓋上,她失聲大叫著,但男人明顯聽到
卻不為所動。只聽「哢呲」一聲悶響,黑犬尖尖的腦袋便與脖子分離,一搖一晃
地滾到了女警的腳邊。
  那沒了腦袋的身軀,終是軟軟地平躺在地,四肢軀幹皆已停止抽搐,像是沈
沈睡去般。
  男人揮斧的動作殘暴蠻橫,絕難比擬那手腳麻利的劊子手。但勝在與堅硬的
頭蓋骨相比,黑犬的脖子是脆弱了許多。加上他使出了渾身力氣,竟將黑犬的脖
子一斧斬斷。
  黑犬靜脈下積存的大量鮮血,隨著血管裂開後便洶湧噴出。腥紅的血液水柱
般射向男人,將他的臉龐與衣物盡數打濕。
  突然,他擡起那張黏滿血汙的惡臉,嘴唇彎咧咧地朝上弓著,露出一副古怪
的笑容。像是一只從血池中走出的猙獰妖怪,揮舞著手中的斧頭朝女人猛撲過來。
  「不!」
  刺耳的尖叫聲傳了出來,依舊是女警清脆的嗓音,但其中的強勢卻已不見,
取代的是無比的恐懼。
  手槍的扳機在驚恐中被扣下。「砰」地一聲巨響自窄小的槍口中傳來,將地
上的木板震了一下,子彈以肉眼無法觸及的速度飛射出去。
  一股強勁的後坐力如巨大的彈簧震向女人。她只覺指間的虎口生麻吃痛,身
體微微朝後退了幾步。
  因恐懼慌亂而導致的舉槍射擊,無法像在訓練時鎮定瞄準,子彈卻非常幸運
地擊中對方。
  兩米餘外,男人順應著巨大的槍聲,「撲」地一聲倒了下去。他趴在陰冷的
地面上,過了許久依然一動未動。
  四周靜悄悄地,空氣中漂浮著濃烈的血腥味。過了一會,碎石般的鬥大雨珠
發了瘋似地直落下來,將鐵皮質的天頂擊打得聲聲做響。隨著清新的雨水味漸漸
沖淡嗆鼻的血腥氣,男人的呼吸聲似乎也隨之停止。
  女人依然把槍口對著男人,只是她柔白剔透的肌膚上卻滲出了冰涼的汗水,
將警服與後背緊緊粘著。同時大腿根部正在微微發抖,似有一股羞恥膨脹的尿意
擠在了陰道內。
  她看著地上那個鼓鼓的運動袋包,心臟朝上跳了一下。
        ==============
  午時,緝毒大隊的休息室里,五個男人圍坐在椅子上。
  這天的氣溫頗高。太陽從白雲中探出頭後,一直射下刺眼毒辣的烈光,將地
面燒成了炙燙的滾爐子。即使穿有厚實的皮鞋踩在地上,腳底板也會傳來灼烈的
刺燙感。
  盡管高溫異常難忍,依然有人會為了一頓並不怎麽豐富的午餐,爭先恐後地
擠入火爐般的食堂中就餐。當然也有些聰明人,會到食堂中打去一份盒飯,再另
選陰涼處就食。
  好比休息室中的五個男人便相對聰明。這會兒,他們正一人一手端著鐵質飯
盒,低頭扒啃內中噴香的食物。而在休息室的墻邊上,懸掛有一臺表皮發黃的老
式空調,正徐徐吹下冰涼的冷風。
  名叫王新的男人坐在空調的正下方。雖被冷氣吹打得渾身舒暢,但聽得頭頂
冷氣機不斷「咯吱」作響,心里便起了雞皮疙瘩似的。總覺空調內的零件似乎早
已老化,甚至隨時可能崩落下來砸中他的腦袋。便拍了拍身邊的男人,指著頭頂
抱怨道:「我說老哥。這玩意得有多久了啊,都快壞了吧?也不說換臺新的?」
  他身邊的男人名叫謝大海。謝大海,人如其名,渾圓肥壯的體態活生生一道
洶湧遼闊的大海,一雙機靈的小眼睛半瞇著,肥溜溜的贅肉垂在了下巴里。他將
飯盒中的殘渣一掃而光,聽得王新的抱怨,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懂什麽?錢是
這麽亂花的嗎?大隊里的錢雖然是錢,但那是打擊犯罪分子的錢,不是給我們貪
圖享樂用的錢。你剛才說的話如果放在文革時期,絕逼會被批鬥然後抓去關豬籠。」
  王新聽得謝大海一頓嘰里吧啦的胡扯,腦中像生了霧水般做不得聲。心想不
就是一臺破空調,還至於扯成天南地北的,連文革都搬了出來。謝大海見他呆頭
楞腦的模樣,只道是被自己唬住,心中便很是得意,拍了一把王新的肩膀,將兩
人的座位互相對調了一下。
  「小王你別理他。謝大海就這樣,嘴里總是吐不出根象牙。我說謝大海你也
是的,人家小王新來的,你就不能擔待點?」一旁的陳煥出聲解圍,本是一番好
意規勸,謝大海聽後卻是不樂意了,從椅子起身道:「喲!還吐不出象牙呢!文
縐縐的是吧?小爺我今天不和你動嘴。來,起來!咱倆來比劃比劃!」
  陳煥聽後笑瞇瞇地起身,他結實的身子和只大黑熊似的,比謝大海足足高出
兩個頭,回道:「好啊,那你是想怎麽比?」謝大海揮舞著拳頭,擺出一副拳擊
手上陣臨敵的模樣。跟著把手擺了下來,雙腿朝左右兩側抖了幾道。說道:「哼,
我知道你拳頭厲害,我們今天就來比比腳!」他將肥壯的身軀朝墻邊一挪,試圖
將右腿伸直頂在墻上,做出拉筋動作。可折騰了好幾回,雖是將腿貼上了墻,可
即便弄得周身是汗,胸下的厚腰依然久彎不下。過了一會身體終是支撐不住,從
墻邊「噗通」一聲摔了下去。
  而陳煥卻是微笑著,將磐石般結實的右腿伸在了墻上。隨著上身微微一彎,
似乎也沒怎麽費力,臉龐便貼在了筆直的大腿上。
  在一頓叫好聲中,謝大海毫無懸念地敗下陣來。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嘴
巴翹得鼓鼓的,瞪了一把王新和名叫袁文彪的男人。那袁文彪見他滿臉是汗,想
著他方才摔倒在地的滑稽模樣,心里也是覺得好笑,便從褲袋中摸出了一包「泰
山」牌香煙,丟了過去。
  謝大海也沒客套,點上一根香煙自顧自抽了起來,跟著將煙盒扔向了陳煥身
上。陳煥的大腿依然壓在墻上,見煙盒飛來便伸手抓住,卻見盒里邊空溜溜的連
根渣都不剩。他把煙盒朝地一扔,走到了謝大海身邊,使勁掐了幾下他肚上的肥
肉,狠狠地說道:「看來你這段時間是練了不少腿功啊,能把腿貼在墻上了。功
力精進了不少嘛?丟個空煙殼給我又是什麽鬼啊?」
  肚子上的肥肉被硬生掐成一坨,謝大海只覺一股辣麻麻的刺痛感傳來,眼淚
幾乎都要飈出,吼道:「我,我,我,我逗你呢!你這麽用力幹嘛,要不你去把
那電腦神童比贏了,這個月的煙錢我出!」
  謝大海這番話在一瞬間引起了大夥的註意。眾人的視線移不約而同般望向了
他和陳煥,跟著慢慢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彎腰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
著副黑框眼鏡。耳朵里套了一對白色耳塞,正聚精會神地捧起手機低頭觀看,連
眾人來至身後也渾然不知。
  手機屏幕中香艷十足,盡是豐滿的女子被健壯的男人按於身下。那畫面變化
莫測,從一陣親密無間的接吻愛撫,漸漸演變為男女陰部接連迎送的赤裸畫面。
  陳煥看到後只覺心跳不已,脖子根隨之漲紅,雖是對畫面中的場景好奇向往,
還是忍不住將臉撇去一邊,朝謝大海低聲問道:「你要我和這貨比什麽?」謝大
海卻是看得興致勃勃,眼球渾圓鼓漲,好像恨不得眼珠子掉進手機屏幕中去,好
與那畫面中的女子實地糾纏一番。過了一會他反應過來,輕聲說道:「當然是讓
你倆比比誰射的更快」
  陳煥聽後只覺心中哭笑不得,便敲了把謝大海的後腦勺,怒道:「無聊至極,
你去死吧!」他舉來椅子作勢要朝謝大海揮去,當然這種摯友間打鬧的舉動是著
實揮不下的,可依然惹得謝大海東躲西藏。
  他們這番打鬧,惹得身下的「電腦神童」擡起了頭。只見「電腦神童」嘴邊
掛著淫賤的笑容,見怪不怪般扯下了耳中的耳塞,笑瞇瞇地說道:「哎喲,你們
來了啊。那一起看看唄。」他淫笑著撥開了手機上的揚聲器,跟著一陣媚入骨髓
的呻吟聲便傳了出來,漸漸地,又變成男女性器官相互撞擊發出的劈啪聲響。
  一時間在這不大不小的休息室里,盡是眾人鬧笑聲,女人的呻吟聲混雜一塊,
仿佛成了青樓前的街頭鬧市。
  這時,休息室的房門被推開,一對穿著警服的男女悄無聲息地站在眾人跟前。
   
  他五人登時呆楞住,倒是那袁文彪反應賊快,一彎身便擺好了地上散亂的椅
子。而「電腦神童」的手腳卻是慢了些許,他手機中還傳出女人「嗯嗯啊啊」的
呻吟聲。好在慌張地關去手機後,穿警服的男人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沒說其它。
  那男人名叫徐大誌,一名農村出身的老警員,年紀四十五了。他名字是娘取
的,顯而易見,是希望能胸懷大誌出人頭地。可惜偏生了一副正兒八經的四方臉,
那嫉惡如仇的眼神中也沒藏有貪榮享慕的欲望。
  此人向來對官僚作風嗤之以鼻,加上直來直去的性子,年輕時便遭了不少罪。
據說本有機會當上大隊長,卻不知因何原因得罪了上司,仕途從此一滯不前,臨
老也只混了個小隊長當著。不過勝在擁有二十餘年的刑偵經驗,在隊中也算勞苦
功高,即是大隊長也對他尊敬有加,視為師長般看待。
  他帶領著謝大海五人,配合其它組員聯合打擊當地販毒份子,以消滅毒品在
城市中的巨大危害。這資深老警員的鼻子堪比那活成精的老公狗,一進屋便敏銳
地嗅出嗆鼻的煙臭味。他擺了擺頭,尷尬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卻見女人臉中
冷冰冰地,似抹了一層寒霜般不見絲毫表情。便朝五人郎聲說道:「把這地方給
我好好整理一下,一會到會議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