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已經入秋了,夜晚的風格外的清冷,新一期的《江城鬼話》明天就要交
付印刷,陳昕和前輩許誠正在做著最後的文字校驗。本來是用不著這樣加班的,
但領導一拍腦袋臨時換了多個板塊的文章,最後苦得自然是底下的編輯。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終于搞定最後一篇文章,許誠伸了個懶腰,問陳昕:
「妳是江蘇人,大學在北京上的,怎麽最後來這裏工作的?」
看了一天的字,陳昕現在頭昏腦脹,被問到這個問題,腼腆地回答說:「我
喜歡這裏的海。」
許誠笑了笑:「妳知道江城為什麽明明是座沿海城市,卻要叫做江城嗎?」
「我也一直好奇呢。」
許誠說:「傳說這裏曾經有一條寬闊的江叫素江,當然,都衹是傳說,但江
城這個名字卻是這樣一直流傳下來,幾千年了,也沒變過。」
「原來是這樣。」陳昕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他並不一個善于交流的人,內向
這個詞從小就一直伴隨著他。但往往越沈默的人,卻總是在爆發時有著驚人的能
量。就在一個月前,才畢業一年的陳昕瞞著所有的親戚朋友,辭去了優渥的工作,
從北京來到這座千裏之外的江城,衹因為暗戀了大學四年的女生林依,這裏是她
的家鄉,也是她生活的地方。現在想來,連陳昕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經在
這裏了。
這是陳昕這輩子做過的最大的決定,如果說在這個決定之間他的人生是被操
縱的提線木偶,那麽現在陳昕決定按自己的本心好好地再活一次。即使陳昕未想
過,到了這裏後,他又該做什麽;即使他來到這裏後還從來沒見過她,但陳昕一
點兒也不後悔。
陳昕忽然覺得有一點難受,窗外的秋風透過紗窗吹在身上,又讓他覺得有一
絲悲涼,他呆呆地望著窗外,本來以為終于勇敢了一次,沒想到衹是走入了另一
個迷茫。
許誠在一旁點了根煙,他似乎並不著急回家,許誠緩緩地說:「看了最近的
新聞麽?」
「什麽?」陳昕機械般回應。
「黑車司機殺害女大學生,妳不知道麽,可就在江城,現在全國都在關注。」
陳昕說:「這個我知道,怎麽了?」
許誠吐出了一個煙圈,說:「其實江城去年就發生過這樣的事,衹是因為特
殊的原因沒有報道出來,也就沒有受到重視。不然這次的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怎麽,要不要聽?」
陳昕看了看表,已經11點27了,他很想回家早早睡覺,但又不想擾了這位健
談的前輩的興致,于是說:「洗耳恭聽。」
這時窗外的風吹得樹木沙沙作響,許誠笑著說:「這樣的故事,在這恐怖雜
誌編輯部,是最適合講了。」許誠頓了頓,說:妳知道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人是什
麽人嗎?「
江城每年的秋天到了10月份,都會非常地清冷,李家慶、杜勝、強子是從小
玩到大的摯友,這天三人照常約了晚上出來喝酒,李家慶和杜勝先到,兩人喝了
快半小時,強子才趕來,杜勝嚷嚷著:「遲到先罰三杯!」
強子卻像沒聽見一樣,他臉色煞白,坐到了座位上,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顫
抖地拿出一根煙。
李家慶問:「強子,妳魂被勾走了麽?」
一句話驚得強子渾身一抖,煙從指尖滑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杜勝急忙問:「妳怎麽了?」
強子神色慌張,擦掉頭上的汗,緩緩說:「我今天看到……她了,她就坐在
我後座。」
「妳今天晚上去拉客了?」李家慶問。
強子點了點頭。
三個人瞬間沈默了,他們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他們三個人都是城郊的拆二代,家裏多套房產,衣食無憂。三個人也非常合
得來的都不學無術。對于他們來說,也不用工作,僅收租就能收入不菲。但在家
裏的壓力下,三個人決定找個活做,于是選擇開黑車,輕鬆、自由,想幹就幹,
不想幹就不幹。但3 個月前,城郊發現了一具裸體女屍,外面紛紛傳言是被一個
黑車司機殺害的,但凶手至今仍未找到。詭異的是,自那天開始,經常有黑車司
機載客去鄉下,空車返回的時候,後座會多了一個赤裸的女人。這事越傳越真,
越傳越邪,以至于大部分的黑車司機都不再敢晚上拉客,唯獨膽子大的強子例外。
強子喝了一杯酒,算是鎮定下來一點,說:「我從後視鏡看到了她,我發誓,
我是真的看到了。」
杜勝問:「後來呢?」
強子說:「小時候奶奶告訴我,如果見到鬼了,一定要假裝看不到,鬼就不
會糾纏。後來我就再也沒看過後視鏡,一直開到這裏。」
又是一陣沈默,強子說:「妳們說,她是來找殺她的人嗎?」
李家慶搖頭說「不知道」,杜勝卻說:「這事我問過家裏的老人,他們說這
個女的死的時候是裸體的,她……應該是在找她的衣服。」
氣氛變得很差,三人再也沒有了喝酒的心情,強子不敢再獨自開車,于是杜
勝開車送他回家。
剩下李家慶,插上鑰匙發動汽車,在挂擋啟動前,李家慶習慣性拿出手機,
看看有什麽信息。剛好一通電話打進來,來電顯示是秋慧,是他去年拉過的一個
客人,她長得很漂亮,給李家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對,不僅僅是印象。第一次見秋慧的時候,那是臘月二十五,秋慧穿了件
黑色修身羽絨服,搭配著一件未及膝的黑色短裙,裙下是她黑色褲襪下的修長美
腿。
李家慶不是沒見過美女,他甚至是夜場的熟客。但秋慧卻獨有一份靈動的氣
質。她看起來二十五左右,身材高挑,五官清秀,面容白皙,梳了一個馬尾,站
在李家慶身前的時候,李家慶有一種初戀的感覺。
李家慶雖然已經連兒子都有了,但他一直都不是個守規矩的人,還曾惹下不
少風流債。
載著秋慧的路上,李家慶一直在撩秋慧,恰當的說些帶顏色的段子,把秋慧
逗笑了好幾回。
把秋慧送到後,李家慶還有點不捨。但好在留了微信,之後李家慶每天都跟
秋慧在微信上熱聊。一來二去,終于約了秋慧開房。李家慶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
是如此受女人歡迎。
後來秋慧回了省城,兩人漸漸沒了聯係,現在電話打過來,難道?
李家慶接聽了電話,傳來了秋慧甜美的聲音,「李哥,可以現在帶我去一趟
葉鎮嗎?」
「我已經不開黑車很久了。」李家慶有些為難,一面是美女的請求,一面是
現在已經晚上11點了。
「李哥,現在真的沒有車了,真的……我現在必須回去一趟,衹有李哥妳可
以幫我了。」電話裏傳來了秋慧的乞求。
李家慶心一軟,轉唸又想,這樣的夜晚,也許可以發生點什麽,「好,好,
妳在哪?」說著,李家慶想象了無數了畫面,比如以車震來抵車費之類。想著想
著,李家慶露出了笑容。
「我就在汽車站。」
李家慶說:「妳在那別動,我馬上來接妳。」
「妳快點來。」
李家慶挂了電話,開向了汽車站。半夜的汽車站,已經沒什麽人了,李家慶
很快就找了秋慧的身影,她身穿一件白色大衣,大衣下是一雙肉色絲襪包裹下的
美腿,修長的身材站在一棵樹下格外的顯眼。
李家慶駕車停在了她旁邊,搖下車窗,現在的秋慧穿的並不多,大衣完全包
裹不住她高聳的胸部。李家慶露出了笑容,對她說:「快上車吧,外面冷。」
秋慧急忙打開了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李家慶也跟著把車內的暖氣
調高了一些。
秋慧說:「李大哥,謝謝妳。」
李家慶發動了車,問她:「妳一直在這裏找車嗎?」
「是啊,我記得這裏以前黑車很多的。」秋慧說。
「現在嚴打,黑車都不敢出來了。」李家慶說著發動了車。
晚上城裏車少,很快就開到了郊區,但葉鎮卻不近,而且它在山區,從這裏
開過去,少說也要一個半小時。去的時候兩個人,回來怎麽辦?李家慶一想到這
事,不禁冒起冷汗。李家慶壯起膽子,瞧了一眼後視鏡,後座空無一人。
李家慶鬆了一口氣,旁邊秋慧一直在撥打電話,但卻沒有接通一個。
秋慧無力地把手機放回了包裏,哭著說:「為什麽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都
不接我電話?為什麽……」
「怎麽了?」
「他們都不瞧不起我。」
「誰瞧不起妳?」
「所有人,家裏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連最愛我的媽媽也瞧不起我。」
李家慶聽得好奇,于是問:「他們為什麽瞧不起妳?」
秋慧慘然地笑了笑:「因為我在外面做小三。」
李家慶聽得吃驚,車速不由降了下來。秋慧抹了抹眼淚:「妳也瞧不起我吧?」
「沒有、沒有。」李家慶連忙否認。
「我記得妳是老婆的,對吧?」
李家慶點了點頭。
「妳有孩子嗎?」
「有。」
秋慧說:「我破壞別人的家庭,妳不是更應該瞧不起我嗎?」
李家慶啞然,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秋慧不乏嘲諷地說:「我知道了,妳本來就不在乎什麽家庭,當然不會瞧不
起我。」
李家慶不說話。
「我被罵了不知道多少次,我習慣了,妳們男人養小三,所有的錯卻好像全
是我的錯,是我犯賤,是我勾引男人。」
李家慶咳了一聲,說:「妳冷靜一下。」
秋慧捂著臉又哭了起來,說:「我媽媽胃癌晚期,現在躺在床上,不知道什
麽時候就會突然死掉。我知道她雖然罵我,但她最愛的就是我,現在我怕連她最
後一面都見不到。」
這時車已經進了山區,李家慶開著車,聽著旁邊的哭聲,心裏一時難以平靜,
覺得真是晦氣,本來以為能發生點什麽,沒想到遇到這種事。以秋慧現在這狀態,
車震是做夢了。
秋慧哭了一陣,說:「李哥,妳一定要快點把我送到家好嗎?」
李家慶沒好氣說:「一定。」既然都已經來了,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兩人安靜了下來,李家慶開著車,想著今天是真倒黴,漸漸又開始回想起和
秋慧的一夜情。
那天在賓館,兩個人先喝了點洋酒,但秋慧顯然酒量並不好,臉很快就紅了。
但是有點醉了的秋慧變得更加放的開了,她主動脫掉了外衣,很快上半身衹剩下
文胸。
天知道李家慶看著她嬌挺的胸部流了多少口水。直到秋慧說了聲:「傻了麽?」
李家慶才反應過來,把她撲倒在床上。李家慶野蠻地把文胸推到上面,狠狠地蹂
躪那兩團沒肉。
秋慧吃痛的呻吟。聽到聲音的李家慶慾火焚身,他快速脫掉了秋慧的褲子,
這樣她就全裸了。
李家慶心急地開始脫自己的褲子。卻被秋慧制止了,李家慶有些不解。
秋慧拉著他的手,讓他平躺在床上,秋慧笑吟吟地看著他,慢慢地替他脫掉
了襯衫,然後是解開皮帶,褪下褲子,看到一根已經堅硬如鐵的命根。
秋慧玩笑般的用手指來回挑逗它,當李家慶就要不耐煩的時候,秋慧張開了
她的小口,從上往下慢慢把命根含了進去。
李家慶整個人感覺要飛了起來,「啊……」舒爽地叫了出來。
秋慧靈活的舌在龜頭上來回摩擦,李家慶又忍不住叫了出來。突然覺得這樣
很沒面子,于是極力忍住。
秋慧來回吞吐肉棒,時而媚眼看向李家慶,看到他的窘迫,就會得意的笑。
李家慶實在受不了了,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決定要好好展現一
下他做為男人的霸氣。
他抽身站了起來,把秋慧擺成了跪趴的姿勢。秋慧倒也配合,分開了大腿,
靜靜地等他侵犯。
李家慶扶著命根插入進去,那裏已經足夠濕潤了,李家慶也一點不猶豫,直
接開始快速地抽插。
秋慧的呻吟聲漸漸大了起來,李家慶看著她雙手已經漸漸支撐不住,便插得
更猛,終于秋慧再也沒有力氣,上半身趴到了床上。
李家慶心想著總算找回了剛剛口交時丟掉的面子。于是開始享受起秋慧的小
穴來,很快又換成了正常的男上女下的姿勢,秋慧這麽漂亮,做愛的時候不看著
她的臉,實在太浪費了。
但很快李家慶就發現,她實在太迷人了,尤其是那雙迷離的大眼睛。
當她咬著手指,發出嬌氣的呻吟時,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似是而非的看著他,
他瞬間就再也無法控不住自己,射出了他的新年第一炮。
回想著那時的旖旎,那是他打過最爽的一炮,李家慶不禁邊開臉上邊露出傻
笑。又想現在秋慧沒心情不要緊,等她看完媽媽回來,還是有機會的。
這時秋慧說話了:「我爸是個重男輕女的人,生下我之前,我媽還生過三個
女兒,她們都被我爸送走了。第四胎到了我,我爸也認命了。我媽從小就特別疼
我,本來應該屬于三個姐姐的愛全部到了我的身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幸運還是
不幸運。」
李家慶靜靜地聽著秋慧將她的故事,心想也許她是太需要傾訴了。
秋慧繼續說:「她把我拉扯大,上大學,到工作,我每個月都給家裏寄很多
錢,妳知道嗎,那是我媽最開心的日子,村裏每個人都誇她養了個好女兒,每個
人都羨慕她。」
李家慶問:「她沒問過錢哪來的嗎?」
秋慧說:「當然問過,但我也有借口。直到有天,老板的老婆找到了我老家,
她把我們的照片扔了一屋子,鬧得全村人都知道我在外面給人做小三。後來我被
家裏人騙回家,他們把我關我起來,不放我出去,還找人給我介紹婆家,呵呵,
整個葉鎮都知道了我的事,妳說還有人想娶一個做過小三的女人麽?」
李家慶不願做出評論,衹是問:「後來呢。」
「媽媽偷偷把我放了,她跟我說,我這輩子已經完了,但妳還有機會,妳的
日子妳想怎麽過就怎麽過,衹要妳覺得好就好。」秋慧搖下了車窗,冰冷的風吹
得李家慶不禁打了個寒顫,她說:「那天晚上的風就像今天這樣,我覺得媽媽不
要我了,她是真的絕望了。」
李家慶也幹脆搖下了這邊的車窗,山風瞬間灌滿了整個車廂,李家慶說:
「妳錯了,妳媽媽失望是真的,但對妳說的話也是真的。也許她想通了,她光明
正大的嫁給了妳爸,最後還不是失去了三個女兒,沒有一點幸福可言,甚至還不
如做小三呢。衹要妳過得好,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畢竟,她衹剩下妳了。」
秋慧說:「去年我偷偷地回來了,衹敢遠遠地看著媽媽,我以為這要時間過
去久了,大家都忘了,我錢也賺夠了,就能再回到那個家。我沒想到媽媽突然就
不行了,一定是我害了她。」
李家慶嘆了口氣,顯然秋慧並不算是個好女人,但這個時候李家慶也不好指
責她什麽,車裏衹剩下了風聲。
秋慧說:「再快一點好嗎?我一定要見到媽媽的最後一面。」
「嗯。」李家慶應了一聲,把兩邊的車窗都關好,油門踩了下去。
很快駛入了彎道最多的一條路段,而且還是上山,車速不由慢了下來。連續
的彎道讓秋慧顯得非常急躁,她不停地在看手機時間。李家慶有心無力,這才走
到三分之一了路程,江城外山多,這也是為什麽去葉鎮雖然衹有30公裏的路,跑
一趟卻要一個多小時的原因。
李家慶車上的後視鏡下挂了一塊玉觀音,又挂了一塊彌勒佛,兩塊玉不時相
互碰撞發出叮叮的聲音,李家慶專心開車,秋慧看著時間,車內重歸了沈默。
就在李家慶轉過一個彎的時候,李家慶遠遠看到前面馬路中間站了一個人。
李家慶連按了幾下喇叭,但那個人完全沒有動的意思,大半夜的為什麽有個人站
在馬路上?李家慶連忙打方向準備繞過他,但當車開近了,李家慶才發現,那是
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灰色連衣裙,一頭長發淩亂不堪,高舉著雙手朝他揮手。
停還是不停?沒有時間等他抉擇,李家慶迅速打方向,車頭轉向的瞬間,那
個女人跟著移動,猛地朝車頭撲來!
李家慶嚇得一腳剎車踩到了底。
李家慶的心幾乎快跳了出,他憤怒地打開車門,朝女人怒吼:「妳他媽不要
命了嗎?」
女人卻瘋了一樣朝他撲來,抓住了他的手,說著:「救救我、救救我……」
李家慶吃了一驚,夜裏他不太看得清她的臉,李家慶一邊想甩開她的手,一
邊說:「妳是不是瘋了。」
「救救我……救救我……求妳……」女人看著他,「他們在追我,快救救我。」
「誰在追妳?」李家慶疑惑地問。這時他意外發現這個女人僅僅衹穿了一件
連衣裙,她的裏面是真空的。好在後面的車燈給了他看到裏面的機會,他隱約看
到衣服下面有一對豪乳。
「她長得也不錯。」李家慶心想。
李家慶鎮定下來,問她:「妳說清楚,誰在追妳。」
女人渾身都在顫抖,身體冷的像一塊冰。一個勁地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李家慶沒辦法,衹好給她打開後座的車門,讓她上了車。
李家慶無可奈何,他坐進了駕駛席,打開了車內的燈,朝後看去,女人在後
座瑟瑟發抖,也難怪,這麽冷的天,她穿得這麽單薄。在燈光下,李家慶能清楚
地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也注意到她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是被人打了的痕跡。
女人的眼神渙散,說著:「妳快開車,他們要追上來了,快,快……」
李家慶懷疑她精神有點問題,于是說:「誰在追妳?妳不說清楚我不會開車
的。」
「快開啊!」女人忽然尖聲喊。
李家慶嚇了一跳。
秋慧這時在一旁說:「大姐,要我報警嗎?」
「對,快報警,把他們全抓起來!」女人說。
秋慧拿出手機撥了110 ,但撥不通,李家慶說:「妳手機沒信號了嗎?我來
吧。」
李家慶拿出手機正要按下,想了想又說:「妳總得告訴我為什麽吧,不然警
察還以為我在騷擾。」
女人低下了頭,捂著臉說:「我……我是被抓來的,被他們關了三年,我跑
了很多次。」說著她哭了出來,「每次跑,每次都被抓回去,求求妳,快帶我離
開這裏好嗎?」
「妳被拐賣到這裏給人做媳婦?」李家慶問。
女人點了點頭。
秋慧忽然說:「不行,李哥,妳一定要先送我回家。」
李家慶是有那麽一刻想馬上回程,現在這情況……李家慶看了看秋慧,又看
了看後座的女人,想:「到了葉鎮,應該也是安全的。」
女人驚恐地抬起頭,「他們來了,快開車啊!」
李家慶又被嚇了一跳,四周看了看,根本不像有人來的樣子。但為了安撫她
的情緒,李家慶還是啟動了車。
李家慶一邊撥通了110.聽到一聲「您好」後,李家慶馬上說:「警察同誌,
我要報案,我在去葉鎮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被拐賣的女人。」
「妳現在在哪?」
「我剛過石村,現在我正要往葉鎮去。」
「她現在是在妳車上嗎?」
「是的。她說有人正在追她,所以我不敢停車。」
「這樣,妳到前面的于家鄉停車,我會通知那裏的派出所。」
「是這樣的,警察同誌,我車上還有我一位朋友,她的媽媽現在病危,我必
須盡快送她回葉鎮見最後一面。」
那邊沈默了一會,說:「好,到了葉鎮妳務必先來一趟派出所。」
挂了電話,他看了看後視鏡,裏面黑漆漆一片,李家慶籲了一口氣,心想今
天就不該來這一趟,惹了一身騷。
車很快過了于家鄉,又到了山路,這段路兩邊基本沒什麽人家,一路都是黑
漆漆一片,李家慶忽然很煩躁,這時一輛車從後面的彎拐了過來,強烈的遠光燈
射了進來,李家慶怒罵了一聲「操」,瘋狂地按了幾下喇叭示意。
後面的車轉到了另一個車道,加足了馬力準備超他的車。
當遠光燈的光線不再那麽刺眼的時候,李家慶看向後視鏡,後面的車已經越
來越近,路怒癥正要發作,李家慶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後座上有兩個人影。
就像是有一盆冷水從心頭上澆下,將李家慶從頭到腳凍得動彈不得。
後車呼嘯而過,車裏回到一片黑暗。李家慶咽了一口唾沫,冷汗就像是雨後
的春筍,流遍他的後背。
是不是看錯了?李家慶記得那個女人坐在他的右後方,而剛剛他在後視鏡裏
明明看到了中間還坐了一個人!
李家慶大腦一片空白,差點在轉彎的時候直接撞到樹上,他打了一個急轉彎
後漸漸地冷靜下來。
他不敢直接看後視鏡,他問:「大姐,我要怎麽稱呼妳?」
但女人並沒有回答他。
他又問了一遍:「大姐,妳聽到了嗎?」
還是沒有回應。
李家慶能感覺到自己整個後背因為緊張已經濕透了。他的頭不敢亂動,身怕
看到不該看到的。他又問秋慧:「秋慧,妳看看後面的大姐是不是睡著了。」
等了一會,連秋慧也沒有回答他。
李家慶強作鎮定,他笑著說:「晚上開車有點困,妳們不介意我放首歌吧?」
預料之中的沒有人回答。
他放了一首歐美的電音,熱鬧的音樂響起來後讓李家慶壯了不少膽,第一次
覺得嘈雜的電音如此動聽。
開了一陣,車內音樂忽然漸漸變小,李家慶正奇怪,音樂忽然停止,轉而變
成一個女聲,這是一個電臺主持的聲音,衹聽到她在慢慢用標準普通話播報:
「7 月5 日晚,女大學生楊敏婷乘火車從北京回到江城,當晚與家人最後一次通
電話時稱她正乘坐黑車回葉鎮。當晚楊敏婷家人並沒有等到她回來,電話也無法
接通,于是報警。7 月6 日警方在于家鄉附近發現楊敏婷屍體,警方認為黑車司
機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楊敏婷當時並沒有留下關于黑車的特征線索,目前警方懸
賞二十萬元人民幣,如果您知道任何線索,請及時聯係我們。」
一通播報下來,這一段李家慶實際早在幾個月就聽過,這明顯不是現在直播
的節目。那為什麽他能聽到幾個月前的節目?
李家慶已經如坐針氈,他鼓起勇氣看向後視鏡,衹見後座兩個黑色的人影,
千真萬確,就是兩個!雖然車內漆黑一片,但他卻可以依稀看到一個低著頭的長
發女人。
李家慶不敢再看,他回想強子說過的話,衹要假裝沒看到,鬼就不會糾纏妳。
但這怎麽可能假裝沒看到。李家慶不敢再想下去,他拿出手機想給一個廟裏的老
師傅打電話,但電話裏卻傳來「您不在服務區」。
這時車載音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一定會殺了他,他把我女兒剝光了
丟在野外,我也要把他,不不不不……我要把他分屍了,丟給狗吃,丟給野雞吃,
我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然後是一個女聲:「這段剪掉不要播。」
李家慶再也受不了了,一個急剎車踩了下去。他打開安全帶,跑下了車。他
不敢回頭看,一個勁地跑,他往後看了看,並沒有人追上來,心下略微放心。但
轉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了。
夜裏漆黑一片,他走了幾步,不小心被一塊石頭拌住了腳,摔了一跤,李家
慶捂著腳喊痛,忽然急中生智,找到了那塊絆倒了他的石頭,捧著它說:「如果
我今天活下來,將來我一定把妳供奉到家裏客廳。」
說完,他雙手握著石頭,使足了勁往自己腦袋上砸了過去,雙眼一黑暈了過
去。
三天後,在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李家慶躺在病床上,頭部被紗布卷了好幾
圈,不過好在命保住了。
他的妻子和父母都在床邊,另外,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人,中年男
人穿著皮夾克,手裏拿著一本筆記本,說:「根據妳說的名字和經歷,我確實查
到了些東西。」
李家慶的手緊緊地拽著床單,聽到男人繼續說:「首先是妳說的秋慧,她死
于三天前的下午,死因是她乘坐的巴士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她當場死亡。至
于她的母親,死于第二天淩晨1 點32分。」
「然後是妳說的女人,她叫劉麗華,30歲,我的同事正在處理她的案子。她
死于三天前的淩晨,那天她起的很早,找了一根繩子,吊死在了她的房間裏。原
因是前一天晚上,她試圖逃跑,卻再一次被抓了回來。據嫌疑人供認,她至少逃
跑了十次以上。」
聽到這裏,其它人都難免唏噓,衹有李家慶一個人無動于衷。
說完後,中年男人帶著年輕人轉身離開。
家裏人安慰李家慶:「今天可以出院了,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李家慶聽在心裏,他也衹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出院後,李家慶在家裏一段時間閉門不出,但很快他再也按耐不住寂寞,決
定出去找強子和杜勝瀟灑。
他來到地下車庫取車,發動之前習慣性的依在方向盤上撥弄手機,刷了一會
朋友圈後,他放下手機,正準備挂擋,卻聽到副駕一聲冰冷的女聲:「妳答應過
我一定要送我回葉鎮的。」
李家慶猛地轉頭,看到一臉血汙的秋慧看著他笑。
第二天,警察在野外發現了李家慶的車,而在那個地方,警察找到了楊敏婷
死亡時被拿走的衣服。但警察並沒有找到李家慶,直到楊敏婷的父親報案,說家
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頭。至于李家慶的身體,依然沒有被找到。
終于說完了這個故事,許誠說的口幹舌燥。陳昕愣了一會,問:「這是真的?」
「當然。妳說像這樣玄之又玄的事,媒體都不好宣傳,于是這件事很多人都
不知道,不然人們有了防範之後,黑車司機殺女大學生這種事也就不會再上演了。」
夜晚的風這個時候格外清冷,陳昕說:「衹要人還有罪惡的想法,無論怎麽
防也是防範不住的吧。」
許誠笑著說:「妳說的對。話說回來,現在江城裏流傳這樣一個說法,每當
妳晚上12點後獨自一個人開車經過汽車站的時候,會突然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
在妳的副駕上,乞求妳送她回葉鎮見她媽媽最後一面。」
陳昕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了執唸深的人最可怕,無論是什麽執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