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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0 19:28:01 23
四大天王肯定有五個人。
  這是我最近剛學會的笑話。
  好吧,不太好笑。
  但是十二大戰會有十三個人麽?
  我就是。我就是第十三個人。
  不過說實話,我不是來參加這個聽起來就非常不正常的、讓十二個異裝癖怪
物厮殺在一起的大逃殺遊戲的。我衹關注一個人,一個女人,她是全球最大的多
面間諜、情報販子,也是最炙手可熱的女刺客,暗殺者。
  而我呢?大概是全球最炙手可熱的男性刺客了。
  刺客、暗殺者,這個職業和「炙手可熱」或者「最有名」本身就相互矛盾。
我心裏明白,一旦妳在這一行上變成了名人,那妳離死也不遠了。說不定現在就
有人追在我身後殺我呢。而且說實話,我也算是初露鋒芒,剛剛走上被「槍打出
頭鳥」這條路。
  但她不是。
  相傳在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在做這一行了。然而在她倒賣無數情報、
出賣無數雇主、殺死無數目標之後,我現在所能拿到的這份情報簡歷也僅僅有寥
寥幾行字,連一張可以拿來辨認的照片也沒有。更氣人的是,這顯然是她特意篡
改過的情報,拿誇張的卡通字體寫了「愛吃溫泉蛋」這五個字。
  還畫了個顏文字笑臉。
  再狂妄也要有個限度!我惱怒地想。一衹手拿著壓縮餅幹,另一衹手還在扶
著狙擊槍——這次的任務是找到並抓捕目標,我並不能殺死她,不光如此,我可
能還要阻止別人殺她——哼,可能她確實有兩下子,但我又想起那個帶著嘲諷意
味的顏文字:今天妳可逃不了了,讓妳明白明白狂妄輕敵的後果。
  令人欣慰的是,十二大戰的十二名戰士,衹有四位女性,身份明確的有二人:
申- 砂粒和亥- 異能肉——這都什麽怪名字——剩下衹有那個穿著性感虎紋比基
尼的大姐姐寅- 妒良,無人機拍到了她一直在公園裏喝酒耍酒瘋的照片;另一個
就是我鎖定的首要疑似目標,穿的像小鳥一樣的嬌小少女,起碼在十二人的介紹
裏,她叫酉- 庭取。
  我看著她進了下水道,現在過了十分鐘,我在猶豫要不要再靠近一點,雖然
她現在就在狙擊槍的射程裏,但是麻醉彈的彈道我還並不熟悉,如果一槍失手,
可能就前功盡棄。
  我正這麽想著,下水道的井蓋移開了。
  什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嗎?我趕忙扔下食物,把眼睛貼在瞄具前——沒錯,
纖巧的少女身材,幾乎沒穿像樣的衣服,頭上戴著誇張的羽毛裝飾,把綠色的短
發遮住大半,披著類似披風一樣的火紅色羽毛鬥篷,同樣是羽毛主題的比基尼,
兩條明晃晃的長腿也裸露在外面,同樣款式的靴子穿在腳上——沒錯了,的確是
按照酉雞來打扮的。
  等一下,我稍微移了一下鏡頭:那不會是——瘦削的男人一身黑衣,手裏提
著線條優美的軍刀。這就是這十二個人裏最危險的醜- 失井,所謂的「為殺而殺」。
可惡,我覺得事態嚴重了起來,庭取和失井在交談些什麽,我腦中迅速思考著對
策:如果兩個人動起手,失井想要殺死庭取應該是輕而易舉,不過如果庭取真的
是如傳聞那般,是九死一生的間諜奇才,大概也可以通過交涉化解危機。
  就怕她不是。
  那麽首要目標就是阻止失井擊殺庭取了。
  我已經把準星對準了那個黑衣的一臉嚴肅的長發男人。呼吸降到最慢、精神
既緊張又放鬆,讓心跳慢了下來,盡量減少槍口的晃動,沒有人幫助瞭望測距,
這麽遠距離的狙擊非常困難——不過完全沒有給我考慮的機會,庭取竟然率先做
出了戰鬥的架勢,少女弓起身體,攥緊了手裏的那個奇怪的鐵叉——哦,情報寫
的是「鳥鳴刺」,中二的名字——她是弱智嗎?!
  失井也舉起了軍刀。
  不能讓這個白癡間諜就這麽送了性命,我心裏想,失井剛要進攻,我便毫不
猶豫地扣下了扳機——哼,等我一會見到妳,好好教育教育妳特工、刺客是怎麽
做的,小丫頭。
  這一槍就算擊中也無法取他性命,這是麻醉彈。實際上我扣下扳機的剎那就
覺得這已經是我能達到的最精準一槍了。
  子彈大概衹有零點幾秒的飛行時間,完全不是常人可以反映的過來的,這可
是最先進的狙擊步槍,我也算是最頂級的槍手——白光閃過,失井手裏的軍刀變
成了一團霧氣——什麽?他居然反應的過來?而且還能用刀彈開子彈?我心裏震
驚,這是超越人類的速度。不過我這一槍顯然讓失井步伐大亂,幾乎搶了一個趔
趄——快跑啊庭取!我拉動槍栓,毫不猶豫地又連開三槍——從來沒人能讓我開
四槍而不被擊中。
  但失井做到了。簡直就像絕地武士彈開激光槍的攻擊一般,失井的刀法行雲
流水,在最極限的時間裏堪堪擋住了三次槍擊——但令我大跌眼鏡的是,那個火
紅色的身影居然趁著我和失井相隔百多米的對決時像著失井衝了過去——她怎麽
又在送死了?!我氣急敗壞地心裏罵著這個豬隊友。鳥鳴刺和軍刀在空中碰撞,
如果沒有我的射擊援護,估計就算庭取的速度比我想得要快得多,看來腿部爆發
力很強,但是在失井這個怪物級的戰士面前也衹是一合之敵。
  雖然我心裏早吧庭取祖宗三輩罵了個遍,但是活捉她的目標我還是要執行,
我用超過我自己極限的速度拉栓、上彈、開火,消音器發出悶悶的五聲鳴響。
  失井面對庭取大概無所畏懼,但是這五下射擊還是令他有點亂了陣腳,他自
己也明白庭取想殺什麽時候都可以殺,眼下最要緊的是我的狙擊槍,失井低喝一
聲,軍刀畫出一道半月,逼退了庭取,又閃轉騰挪堪堪躲過子彈——咔噠。
  彈匣打空了。
  可惡,我剛剛有點著急,沒有數好彈匣的子彈。九發子彈都已打空,我伸手
往腰間想抓起備用的彈藥——哎?我的子彈呢?我摸著空空如也的腰帶,不敢相
信自己會犯這麽愚蠢的錯誤——我明明檢查過好幾遍了啊!
  不過我又看了看戰場,衹剩下失井一人了。
  庭取在剛剛我和失井都分神的時刻還是選擇了逃跑。
  明智的選擇。可能終于明白自己剛剛行為的愚蠢了吧。我冷哼一聲,什麽世
界第一間諜,連基本的和平交涉本領都沒有,我都懷疑盯錯了人。我看著失井消
失在樓宇間,靠在天臺的邊緣喘著粗氣——可真嚇死我了。
  不行,要趕快找到那個小女孩才行。不過真邪門,明明記得剩下的麻醉彈匣
都裝好放在腰間,怎麽突然就沒了?現在沒了遠程非殺傷性武器,看來一定要近
距離擒拿庭取才可以了。我沒時間去找丟失的彈藥,短暫的休息後,起身就要下
樓。
  呼啦呼啦的翅膀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警覺地掏出手槍——
  哎?真的衹是鳥。是黑色的烏鴉。腳上似乎綁著什麽東西——一張紙。
  是信使嗎?我想起小說裏經常提到用鴿子送信的故事。聽說直到一戰,戰場
上仍然有依靠鴿子傳遞信息的軍隊呢。不過烏鴉……好像沒聽說過。這種東西也
能馴服嗎?
            我展開卷起的紙條——
  這是她的字跡!!
  和那個情報簡歷上手寫的「愛吃溫泉蛋」一模一樣!
  謝謝妳救了我!在妳樓下的咖啡店等我哦~ (づ ̄3 ̄)づ╭?~……
  她怎麽知道我在這?
  要去嗎?
  會是陷阱嗎?就算剛剛已經看得出來她一塌糊塗的應變能力,不過目前看來
偵查能力確實不錯。
  算了,去吧,反正已經沒辦法遠程制服她了。而且啊,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好歹也是我的前輩!怎麽可以那麽冒失?難道憑借長相甜美可愛就能彌補這些智
力缺陷嗎?那女人可真容易幹這一行。我訓練了那麽久,無論是格鬥、槍法還是
心理學、談判技巧,都是專業水平。
  不行,要批評批評她!
  我帶著點優越感想到。
  這座城已經被清空,考慮到安全問題,我乘坐的直升機也衹在城外降落。我
自己完全是徒步進來的,這也是我遲到了一段時間的原因,並沒有一開始就盯緊
庭取的動向,我不知道她之前有沒有擊殺過其他戰士——起碼還沒被擊殺,這就
行。
  但是咖啡館還亮著燈。或者說,城市的供電係統仍舊正常運轉。我坐在這家
歐式裝潢的咖啡館裏,自己衝了一杯咖啡——要不要給庭取也做一杯?還是有點
紳士風度吧,我又衝了一杯咖啡。
  對方很快就到了。我隔著大門玻璃,近距離觀察著她————確實美啊,我
心裏想,看外表大概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或許還小一點,雖然或許有易裝術
的迷惑性,不過最多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除了之前就見識過的少女苗條的
身段,五官也非常精致,一雙大眼睛好像兩顆綠寶石一般璀璨,閃著純潔無瑕的
光。
  這個外表的確很有欺騙性了。我想到。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哈……」少女推門進來,朝我鞠了個躬,把鳥鳴刺
放到第三把椅子上,坐在了我的對面,「因為有點怕失井再追過來,所以走得比
較小心哈哈哈——」庭取做出帶著歉意的表情,撓了撓頭,「啊,那個,我叫庭
取,Niwatori,因為大哥哥好像不是正常十二戰士中的人哈,我就不唸
那個丟人的開場白了————」庭取拿手碰了碰咖啡杯,然後燙得嘶了一聲,繼
續自顧自說,「啊,這是給我做的嗎……那個,我、我其實不太喜歡喝黑咖啡…
…但是非常感謝————哎呀,怎麽能辜負救命恩人的好意……我會努力喝——
——」
  「沒關係,」我抬手打斷了女人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話多、小動作
多,眼神躲閃,她很緊張嘛,是因為我太嚴肅了嗎?還是其實她就是這麽沒城府
呢?我心裏想著,「但我要問妳幾個問題,還希望妳配合————」說著,我掏
出手槍「啪」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庭取隨著這個動作也在座位上跳了一下,哈哈,
這就害怕了?我輕蔑地想著。
  「這這這這是幹什麽……」庭取瞪著手槍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大哥
哥,妳不是剛、剛才還救了我嗎……」
  「這是後話,現在我問妳一個問題,妳回答一個問題,不要囉嗦,ok?」
  「好、好的……」她緊張地點點頭,眼神還沒從手槍上離開。
  「妳叫什麽名字?」
  「庭取……」
  「真名!」
  「啊————那個,真名是……丹羽遼香!」
  和情報上不一致,不過誰知道情報是真是假呢?
  「妳怎麽知道我在這?」這個問題我還是很關心的。
  庭取很意外地對這個問題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嘿嘿,厲害吧~ 」她有點
得意地揚起頭,朝我做了個鬼臉,「這就是我,『啄殺』庭取的能力啦——鵜之
眼鷹之眼!」庭取說完,拿眼角瞄著我,好像等著我發出欽佩的贊嘆一樣。
  我沒理她。
  「呃……所謂鵜之眼鷹之眼吶,」庭取有點尷尬地繼續說,「是我可以和鳥
類產生共感覺————基本就是視覺————鳥兒們看見的東西我也看得見,所
以大哥哥剛剛帥氣的狙擊我可是都看在眼裏哦~ 」
  我盯著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過對方還是那一雙純真無邪的眼睛,應該
不會撒謊吧。我想。看起來不像的樣子。
  「嗯……」我敲著咖啡杯,沈吟,「那我再問妳,妳知道這十二個人裏,有
一個罪行累累的戰爭犯,背叛各大國、依靠販賣情報為生的多面間諜嗎?」說著,
我輕輕拿起了手槍,指著她。
  庭取低著頭。肩膀微微顫動。
  「就是我。」
  這麽簡單的就承認了?我訝異。按照本來的猜想,對方肯定會和我繞彎子,
提供大量的虛假情報,依靠自己有「鵜之眼鷹之眼」,標榜自己情報的真實性,
讓我把目標轉移到別人身上。
  所以這一下就承認了我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啊……」我發出非常白癡的聲音,「那個……妳就是?」
  我又問出了非常白癡的問題。
  少女抬起頭,深呼了一口氣,眼睛紅紅的,小巧的鼻翼微微扇動,說道:
「是我,」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在忍著哭,「這麽多年還是逃不掉……來吧,殺
了我吧。」
  雖然客觀來講,我面前的的確是危險的全球間諜,不知道她之前殺過多少人,
不過從我第一眼看見她,到她直到現在為止的表現,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或者說,出乎意料地業餘。
  我有點生氣。
  或者說我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妳有沒有搞錯!?」
  我大聲罵道。
  庭取被我這一下吼得嚇了一跳,整個人帶著椅子往後縮了一縮,眼睛裏的淚
珠滾滾打轉,馬上就要流出來了。我看著她窩囊的樣子,不清不重地拍了拍桌子,
少女又像被老師批評的學生一樣低下頭去,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像什麽樣子!」
我指責道,「真是不知道傳聞裏妳是怎麽完成那些任務的,妳用腦子想一想,我
真想讓妳死,剛剛幹嘛要救妳?這稍微有腦子的人都想的清楚吧!」
  庭取聽完,抹了抹眼淚,還是沒抬起頭,咕噥著:「那、那妳想怎麽樣……」
  「當然是活捉妳回去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完全沒有我想的鬥智鬥勇的過
程啊!這頭號間諜就這幅樣子?和高中女生差不多?唯一的亮點就是有個鵜之眼
鷹之眼。
  「嗚嗚嗚……」這小姑娘竟然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我有點蒙了。
  「抓就抓嘛……」她一邊抽著鼻涕一邊埋怨地說,「凶凶凶……凶什麽凶…
…」
  我有點被逗樂了。
  「好好好,我先把妳銬起來,然後給妳好好道歉好不好?」我像哄小孩一樣
在她身後蹲了下來,抓起她的手臂,掏出手銬————不過庭取手臂上有著兩個
很明顯的犬類動物留下的傷口,傷口很新,四周的血跡還是鮮紅的。「我說,妳
這個傷口是什麽咬的?」
  「是……是怒突咬的……」
  我知道他,那個長得像狗一樣的男人,牙上有毒————但我不知道是什麽
毒,不過大概是能殺人的毒。
  「妳怎麽不早說!?」我焦急地站起來,在包裏翻出一盒血清————這是
解各類蛇毒用的————下面的袋子裏有狂犬病疫苗————「大哥哥妳一直問
東問西,我哪有機會說……沒用的,」庭取淡淡地說,「謝謝妳救了我,但其實
妳救了一具屍體。我不知道這毒多久才會發作,但是……我估計沒有多久了。」
  「那我不是白救妳了嗎!?」我生氣地一腳踢翻了之前坐的凳子,這下任務
可完不成了!把她從這座城弄出去,到直升機降落點就要好幾個小時。這路上不
知道還會碰見什麽敵人。
  可惡。
  都怪她這麽弱啊!
  「對了,怒突呢,他自己的毒自己肯定知道怎麽解吧?」我突然想到,轉身
抓住庭取單薄的雙肩,搖晃著她的身體,問道,「妳快用妳那個鵜之眼鷹之眼看
一下!快找找他在哪!」
  「可是……就算找到他也……」女孩抽泣著,我的手心能感受到她身體微微
的顫動。
  「妳放心,我會逼他救妳的!」也不知道我從哪多了這麽大熱情,竟然生出
一種英雄救美的保護慾來————雖然這是我的綁架目標。
  庭取抬起眼睛看著我,臉上忍不住興奮:「真、真的嗎!大哥哥妳會救我嗎!」
  我點點頭,「畢竟我的任務是活著把妳帶給雇主。妳死了我也沒好處。」
  少女伸手就要擁抱我,但是才發現手上戴著手銬,就算這樣,她還是狠狠在
我臉上親了一口:「耶!不用死啦!愛死妳啦!」
  我被她突然的這一吻親得有點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還沾著她唾液的臉頰,
臉上一下子火辣辣的,我定了定心神,讓自己顯得還是那麽冷冰冰的:「說,怒
突現在在哪?」
  「就在我們的下一個街區!我帶妳過去!」
  「出發吧。」我背上她的鳥鳴刺,示意她在前面帶路。還要用槍指著她嗎?
我掂量著手裏的手槍,保險起見,還是別太放鬆了,雖然我不覺得她對我目前有
什麽威脅。
  然而我沒有看見的是,背對著我帶路的庭取,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所以,妳之所以束手就擒,是因為已經覺得自己活不了了嗎?」
  庭取帶著我進了七扭八轉的小巷。
  「是的啦……知道要死了,其實還鬆了一口氣呢,不用再躲來躲去的。」庭
取說的雖然很絕望,不過在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機會之後整個人還是很雀躍(雖
然之前就挺活潑)。
  「所以,妳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我說之前。」
  「幹嘛啦!」少女語氣明顯不快,「是不是覺得我太笨啦!」
  我撇了撇嘴:「其實就是這麽想的。哈哈。」
  真奇怪,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煩死了妳!哼,就知道笑話我。有沒有點紳士風度啊妳。」
  我啞然失笑:「好的好的,真是對不起了呢庭取,傷了妳的自尊了。」
  「不跟妳一般見識。」庭取氣鼓鼓地白了我一眼,「趕快走啦!我可是隨時
會死哦!」
  「我看妳挺活潑的。」
  「喂,死毒舌悶騷男!」
  「哈哈哈哈,妳這麽說我我也沒意見啦。」
  「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哦!」
  我和這個少女聊著聊著,自己也放鬆了下來,執行任務時的我精神總是高度
緊張的狀態,不過和庭取隨便聊了幾句,就感覺身體隨之放鬆了下來,總之是很
舒適的對話。雖然水平可能不太行,不過的確是很可愛的小姑娘。我看著她的背
影心想。嗯,而且身材也很好,鳥羽披風並不是很長,露出來大半截白皙的腿,
直到膝蓋上面。我看著這雙腿一下子有點出神。
  「還有多遠——」
  「小心!」庭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把我拉進了建築的陰影裏。「糟了,前
面好像有人來了。」我一下子從放鬆的狀態脫離了出來,探出頭看著空無一人的
街道,夜晚的這座空城有些寒冷,我腦子裏閃過對庭取噓寒問暖的唸頭,看著漸
漸在夜色中顯現的人影。
  「好……詭異的造型……」我咕噥著。那是一個幾乎全裸的精壯青年男人,
身上衹穿著兔女郎式樣的內衣,頭上戴著巨大的兔耳朵——這如果是個女人穿的,
我倒是挺愛看——男人身上肌肉虯結,手裏提著兩把砍刀,步履蹣跚,似乎非常
迷茫的樣子。
  「啊……他就是卯- 憂城,」旁邊的庭取小聲說,「確實……打扮非常……
色情呢。」
  我白了她一眼:「妳這個打扮就不要說人家了。」我掃了一眼她那也是幾乎
赤身裸體的小鳥一樣的衣服,「——嘶,哎疼疼疼!」
  庭取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妳以為我願意穿這樣啊!」少女有點生氣地說,「這是主辦方說是為了貼
合人物主題設計的衣服,我恨不得現在就換掉啦!」她看著「兔男郎」又說,
「不過他身材好好哦……」
  「少廢話,我看他怎麽好像呆呆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是個『死靈創造者』哦,」庭取說,「鳥兒們告訴
我,這附近還有他操控的屍體,應該是已經被殺死的戰士吧……啊,其中一個是
亥- 異能肉,另一個……好像是巳?還是辰?他倆是雙胞胎,我有點分不清——」
  死靈創造者,看起來就是可以活化屍體的本事吧。這種人如果在大戰裏活到
最後應該是必勝的存在了,畢竟殺死的敵人都會為他所用。「不過對方應該沒有
發現我們,屍體的話,路上也沒有遇到。」我分析,「不過直接走掉的話以後應
該會是大麻煩——庭取,我覺得我們要在這殺死他。」
  「哎??可以嗎……我、我,妳不要太期待我的戰力……」庭取又亮著自己
被銬起來的雙手,「嘻嘻,要不然妳把我手銬解了嘛。」
  「異想天開,妳以為我傻嗎?好好在門後呆著吧妳。」說著,我檢查了自己
的手槍,裝上消音器,又檢查了一遍彈藥——畢竟已經神秘丟失過一次了——這
才從門後面摸了出去,對方離這邊衹有二十米的距離了,不過好像還是沒發現我。
  好機會。這個距離我有信心一槍爆頭。
  裝上消音器的手槍衹是輕輕一跳,發出「噗」的一聲——然後我就看到憂城
的身上有鮮血爆裂開來——成功了?我沒來得及開心,對方就好像沒事情一樣突
然徑直朝我衝了過來。憂城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我衹是稍微愣了一下,怪
裝男子就棲近身前,手裏的砍刀寒光乍現,我來不及思考,拿手槍的槍身迎了上
去,「叮」的一聲,傳來金屬清脆碰撞的聲音,我衹覺得虎口一陣酸痛,手槍直
接飛了出去,而對方的第二刀已經攻來,不過似乎是因為我剛剛擊中了對方的肩
膀,這一刀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也直接在我左臂劃開了一道傷口。隨著金屬的冰
涼觸感離去,取而代之的就是撕裂的劇痛。
  好,然後對方應該用沒傷的那一側再追擊。
  「哈——」憂城似乎發出表示興奮的笑聲。
  果然,他回手就又是一刀朝我右臂砍去——「啊!」我明顯地聽到了庭取的
驚呼。砍刀砍在我的右小臂上,但絲毫沒有鮮血流出,鋒利的刀刃衹是劃開了我
的袖子,露出金屬質感的——機械義肢。
  這應該算我的王牌了吧。這麽快就暴露了。高強度合金的義肢輕鬆地將憂城
的砍刀刀刃崩掉了,雖然對方幾乎沒有驚訝的樣子,但是這麽一瞬間已經足夠,
我忍著左臂的劇痛掏出腰間的匕首,全力從對方的腋下砍了進去——「喝啊啊啊!」
我大吼一聲,感受著鋒利的刀刃直接突破肌肉、撕裂筋腱、搗毀關節,成了!妳
這條胳膊算是沒了。我心裏唸道。
  電光石火間,地上就多了一條蒼白的健壯胳臂。「贏嘍!」一旁觀戰的庭取
開心的叫道——「別出聲——」我話還沒說完,衹剩獨臂的憂城毫不猶豫地「嗖」
一聲朝庭取衝了過去。天吶,這個小姑娘,我氣急敗壞地想,就不能給我省點心
嗎?
  我趕忙抬腳想追過去,突然覺得自己腳下被什麽東西死死纏住。直接在地上
摔了個跟頭。我起身之後看到的一幕,令我心裏一陣惡寒——那是憂城剛剛被切
下來的一條胳膊。
  它就像有獨立的生命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纏在了我的身上——我和這條胳
膊纏鬥在一起後才發現這東西力氣怎麽比之前還大。斷肢可比整個人難對付多了,
目標小,運動非常不規律,我一時間被這玩意控制在地上沒什麽好辦法。
  憂城雖然看著像個動物一樣,但是他應該也認出來我並不是十二人之中的,
反而那個打扮誇張的庭取,任誰看一眼都能記得吧。所以他拿斷臂牽制住我,自
己去追庭取,也算是目前最佳的戰術了。
  與此同時。
  在憂城調轉目標的同一時刻,庭取便逃進了身後這幢大樓。這應該是一幢辦
公樓,每一層都密密麻麻排列著大小差不多的辦公間,四周是完全的黑暗,憂城
慢慢搜尋著獵物的蹤跡。
  「啊——」他嘴裏發出奇怪的低鳴,血紅色的眼睛在隱約的月光下格外滲人。
其實兔子的紅眼的確就是這麽恐怖,衹是人們都被它可愛的外表吸引,絲毫不注
意這奇怪的眼睛顏色了。
  庭取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但是憂城並不擔心,他有的是耐心,樓外就是他
剛剛操控的兩具屍體,這衹雛雞絕對衹能在大樓深處藏著——已經是甕中捉鱉了。
  「出來啊,不想一起做朋友嗎?」憂城的聲音中透著按捺不住的饑渴和瘋狂,
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回蕩著。
  沒錯,憂城稱呼自己活化的屍體為「朋友」。他是熱愛和這些朋友打交道的,
對這些『朋友』的熱愛程度之深,甚至讓他自己看起來也像一具僵屍。它們死之
前或許各有千秋,但是死之後都洗退了一切醜惡與骯臟。所以在憂城看來每一具
屍體都很漂亮。
  庭取有些例外。如果說憂城對把其他人變成「朋友」有著中等程度的慾望,
那對庭取則有著異常強烈的慾望。
  並不是因為她外表多美,而是因為能力。
  庭取可以操控飛鳥,那麽如果庭取變成了「朋友」,那所有的鳥兒也都會變
成「朋友」吧。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所以憂城想要,或者說渴望,得到庭取的
屍體。這是任何一個其他的「朋友」都無法帶給他的獨一無二的快樂。
  他知道庭取會去哪裏了——天臺。衹有那裏,她的那些小鳥才派得上用場。
不過沒關係,再怎麽樣,鳥也衹不過是鳥而已,和砍掉自己胳膊的那個男人相比,
一萬衹鳥也更好對付。憂城這麽想著,又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肩膀,不知道它能不
能把那個亂入的家夥牽制夠久。
  就像常見的公寓大樓一樣,天臺要從單獨的樓梯才能上去——憂城看著大敞
的鐵門,嘴角露出了笑意:那姑娘果然跑到這裏來了。不過也是有些魯莽,連門
都忘了關嗎?而且外面果然傳來了鳥群振翅與鳴叫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數量極多。
  走出門外,鳥群的確黑壓壓的一片盤旋在天臺上空,不過看見憂城出現,倒
並沒有主動攻擊。這些都在憂城的意料之中,但有一件東西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地上躺著一個被群鳥覆蓋著的人形物體,看起來就像是屍體正在被它們分食。
  她自殺了?憂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庭取采取了自殺的策略——寧可自己死掉、
也不留給憂城操控自己屍體的機會。這個小女孩竟然有這麽高的覺悟,這是憂城
沒有想到的。
  「啊……」憂城發出不知道是氣憤還是憂傷的聲音,「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癲狂地朝鳥群快速走了過去,「朋友……這是我的朋友……」
  「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他喃喃自語。他彎下腰,俯下身子,飛
快地揮舞著砍刀驅散鳥群,幾衹倒黴的烏鴉被砍成了兩截,殷紅的鮮血灑在憂城
的臉上。馬上,一開始還賴在地上不走的鳥也開始漸漸散去——憂城衹希望庭取
還能剩下大半的屍體。最後散去的是庭取身上的鳥們,但淩亂的羽毛背後顯現出
的,卻是庭取完好的曼妙軀體。憂城稍微愣了一下,剛剛發現事情不對的瞬間,
庭取的「屍體」的一條大腿突然猛地抬起,火紅的鳥羽靴子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
朝著憂城的面部襲來——雖然事發突然,不過憂城面對弱女子的攻擊並沒有慌張,
抬手就打算用手擋住這一腳。
  不過庭取的踢腿威力大得超乎憂城的想象,他幾乎覺得自己的胳膊是被鐵錘
狠狠砸了一下一般。「啊……」雖然還是那意味不明的可怕低鳴,不過憂城這次
顯然吃痛,手一鬆,砍刀一下子飛了出去。
  不過從攻擊中馬上恢復過來的憂城完全明白自己中了對方的障眼法,雖然衹
有一衹手,但抓到庭取這種格鬥經驗少得可憐的女孩的空擋還是太容易了,健壯
的手臂一下子扼住了庭取纖細的脖子。
  「咳咳!」庭取被掐的喘不上氣,不過基本的貼身搏鬥技巧還是在多年的危
機生涯裏訓練過的。兩條長腿化作白色的蟒蛇,纏在了憂城的脖子上,把他的胳
膊和脖頸有死死勒在這狹窄的區域內——「啊……不錯,」憂城並不擔心對方在
純粹的角力中可以勝過自己,他帶著癲狂的笑容說,「還真是不錯的計策——」。
不過下一秒,令他不敢相信地事情發生了:庭取纖細的雙手慢慢掰開了憂城掐在
脖頸上的手,同時纏在自己脖子上的兩條大腿開始漸漸收緊,縱使憂城有一身誇
張的肌肉,盡全力也衹能堪堪不讓對方完全窒息自己。
  「這是……」憂城看著庭取可愛的臉上露出得勝的得意笑容,光滑的大腿把
血液都阻斷了,他衹覺得自己眼前越來越黑……
  「Onemanarmy。」庭取現在已經不用在抓著憂城的胳膊了,兩衹
手放在後腦勺上當做枕頭,欣賞著憂城的掙紮。「知道是什麽嗎?」
  「咕……」憂城張口想說話,但衹能咳出幾滴口水……
  「嘿嘿,答對啦,~ Onemanarmy~ ,『一人千軍』,這是那衹小
狗的秘密武器哦。」庭取說著,腿上又加了力道,憂城衹覺得自己的骨骼都在發
出可怕的咯噠咯噠的錯位聲。
  「呃……」他大張著眼睛瞪著庭取,看著對方綠寶石般的雙眸。不敢相信自
己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制服。
  「啊~ 這種感覺太棒了~ 怒突叔叔對我太好了吧~ 」庭取有點陶醉地笑著,
「憂城先生,妳那一身的肌肉好像並沒有什麽用呢。」
  「不……」憂城整個身體都在向前發力,試圖撲在庭取嬌小的身軀上。
  「哎哎?想靠近點嗎?好的呀!」女孩把大腿抬了起來,把憂城的身體送到
了自己胸前。憂城的下巴都快貼在庭取微微隆起的乳房上了。「哎?妳在說什麽?」
  「喀……」憂城憤怒地發出低吼。
  「不許說我胸小!哼!」
  憂城衹覺得自己雙眼都快被這兩條看起來纖細的大腿擠出來了。「喂喂,不
要把口水流到身上啦……還真是一人千軍的力量呢,雖然感覺第二天會手腳酸痛
得下不來床了哈哈哈。跟妳說哦,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喜歡鍛煉的……」
  庭取有節奏地收放著腿上的力氣。每次略微把憂城在自己雙腿之間的牢籠裏
稍微放出來,他就會發了瘋一樣地靠著下半身在地上亂蹬亂跳————不過無論
怎麽樣,都沒辦法從庭取的腿間掙脫出來。
  獵人和獵物一下子就調換了位置。憂城狂怒地發出不明意味地低吼。庭取感
覺自己就像是騎在野馬上的騎手一般,在慢慢馴服一頭狂怒的野獸。
  庭取「一人千軍」的力量,遠超憂城的預期,雖然自己繃緊全身的肌肉努力
對抗庭取的雙腿,但是對方仍然雖然緩慢但難以阻擋的繼續推進,憂城感覺自己
的身體被一點點地壓扁了。
  「趕快放棄好了啦,」庭取看著掙紮幅度漸漸變小的憂城開心地說,「我很
忙的哦。」
  「妳……」憂城憤怒地嘶吼著,並不打算放棄抵抗。
  「嘛,看來妳敬酒不吃吃罰酒哎。」庭取嘆了口氣,有點惋惜地說,「那好
吧,該送妳上路啦~ 兔子先生。」說罷,憂城感覺禁錮在自己脖頸上的兩條腿突
然開始死死收緊,光潔的雙腿變成了殺人的機器,帶著難以阻擋的力量碾壓過來
——十幾秒鐘之後,庭取看著身體終于停止抽搐的憂城,總算放開了鉤在一起的
腿,站起了身,兔子男的身體軟塌塌地癱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呼,嚇死我
了。」庭取微微有點喘息,「不過Onemanarmy的確蠻好用的嘛……就
是不知道有什麽副作用沒有,」庭取踢了踢已經毫無生氣的憂城,「兔子先生這
麽關心我,我確實是很感動沒錯啦。不過想要贏得比賽,衹好殺死妳了,對不起
哦。」
  庭取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她剛剛轉過身去的瞬間,感到自己的腳突然被什麽
東西死死抓住了!
               等一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一下子拽倒在了地上。庭取情急之下胡亂向後
死命地踹了幾腳,她感覺自己的靴底踩在了對方的面部,帶著巨大的力量把對方
踢得滑出去幾米。等她轉身過去,又看見了憂城那可怖的面容。
  「這、這不可能……明明已經……」庭取臉色一下白了。
  「呵呵呵呵呵……」憂城的身體明顯剛剛已經被庭取的雙腿擠壓得有點變形,
肩膀部位明顯被一人千軍的力量碾壓得嚴重錯位,如果對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的話,是沒法繼續發力——不,或許脊椎都被殘忍地破壞了吧。但是憂城仍然活
動自如。
  「還不明白嗎小姑娘,我可是不會死的。呵呵呵呵呵……」憂城看著臉色煞
白的庭取,癲狂地笑著。
  所以憂城從來都認為自己不存在輸的可能,因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死靈創
造師」,自己變成屍體的部分也可以被自己操控,所以雖然剛剛被庭取夾在腿間,
不過一會對方果然以為自己被勒死了,放開了禁錮。
  確立了自己絕對不會輸的地位的憂城馬上向庭取衝了過去,少了一條胳膊、
另一條嚴重錯位的情況下,憂城的重心很不穩定,衹是依靠單純的蠻力攻打上去。
庭取操控下的鳥群開始向憂城攻去,但成效微乎其微,強壯的身體把阻擋在面前
的飛鳥全都撞翻在地。
  「抓住妳了。呵呵呵呵……」鳥群散去,庭取就被男人提了起來,扔到了墻
上——「咳——!」庭取覺得喉頭一熱,直咳了血出來。但是憂城的速度比她預
想的還要快,還沒等庭取的身體掉在地上,就再次追擊了上來,憑著僅剩的一衹
手再次扼住了庭取的咽喉。「呵呵呵呵呵,沒用的沒用的沒用的,不管妳怎麽反
抗,都沒法殺死一具屍體。呵呵呵呵呵……」憂城已經在幻想庭取變成了自己
「朋友」時候的情景了。狂喜在他腦中爆發,讓他發出嚇人的笑聲。
  庭取奮力一踢,火紅的長靴帶著巨大的力量踢在憂城的身上,把憂城整個身
體都踢飛了起來,但是憂城的手就像長在庭取的身上一樣怎麽甩動都掙脫不開。
二人雙雙倒在地上,庭取死命地掰開了憂城的手,可這次掙脫卻比之前費力許多,
她已經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如之前那麽大了——不過依靠腿上的緊固,大概還能控
制住憂城一段時間。庭取故技重施,這次把憂城整個胸口都夾在了大腿之間,雙
腳勾了起來,使出全力繃直了雙腿。
  憂城顯然也發現了庭取的怪力正在離她而去,雖然身體再次被對方短時間的
力量爆發所制服但他明白這一戰他無論如何也輸不了了,狂笑了起來:「呵呵呵
呵呵,還想來玩玩嗎?沒用的沒用的沒用的呵呵呵呵呵。」
  「放心啦,我知道這樣殺不死妳的,兔子先生~ 」
  被逼到絕路的庭取竟然完全不再慌張,反而有點悠哉地說。「就算把妳身體
四肢都切下來,各個部分也會各自為戰的吧,頭砍下來會不會呢?我也不知道,
不過但凡有一點可能的話,我就會被殺死呢。」庭取欣賞著自己的獵物突然變成
驚慌的表情,這番話顯然精準地命中了憂城真正害怕的那個點,「在那個大哥哥
上來之前我就要徹底把妳解決掉才行,想知道我會怎麽樣做麽?」
  憂城隱約覺得不妙,身體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幾乎把躺在地上的庭取給抬
了起來——「兔子這樣就不乖了~ 」又是一陣好像要把憂城碾碎的壓力從大腿之
間襲來,「好好聽人家說話啦。」
  再次制服憂城後,庭取繼續說:「或許我是這十二個人裏唯一可以徹底把兔
子先生消滅的呢,這可不是我吹牛哦。雖然『鵜之眼鷹之眼』這種技能實際上確
實沒什麽戰鬥力啦,真正正面交鋒,我就算有了onemanarmy這樣的強
化也不是兔子先生的對手吧,畢竟戰鬥技巧我幾乎沒有哦……」
  「但是呢,其實我剛剛已經給妳提示了咯,已經告訴妳我會怎麽對付妳了呢,
不知道兔子先生夠不夠聰明了~ 」
  憂城在庭取的腿間瘋狂掙紮著。
  「笨死了,明明那麽明顯的提示了。就是『鳥葬』咯!」
  鳥葬?
  這個字眼讓憂城一下子有點迷茫。原本已經完全動物化了的他一下子也停止
了掙紮。鳥葬是什麽?
              難道是————
  「明白了吧,」庭取開心地說,「如果這……麽多鳥兒,把兔子先生的身體
吃幹凈的話,不管再怎麽厲害的死靈創造術,也沒法讓肉餡作戰吧?」
  「不————」憂城第一次感到害怕了。沒有屍體,這是他最害怕的死法。
  或者說,作為可以操控自己屍體的死靈創造師,憂城一度認為自己已經是
「不死的存在」了。所以對死亡的畏懼,從來就沒在他的腦海裏存在過。
  現在它回來了。所有人類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絕對的一去不復返、絕對的
失去一切,衹是在普通人心裏因為它一直存在,已經漸漸適應了。但是以「不死」
為特點的憂城是完全沒有這個概唸的,所以在死亡以全新的面貌出現在他認識裏,
並且自己馬上就要死亡的情況下,憂城感到了巨大的恐懼。
  「不要、不……不要吃我的身體——」憂城從怒獸變成了幼兔,他驚慌失措
地叫喊著。
  「沒門哦~ 鳥兒們都餓了呢。」呼啦呼啦的翅膀聲,憂城感覺無數小動物落
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求、求妳……放過我……」雖然庭取再次勒緊了雙腿,但是求生的慾望讓
憂城拼盡全力說出求饒的話語,「我……不要死……」
  「誒?死靈創造師不應該怕死的吧。」庭取好像聽不懂一樣歪著頭,一雙綠
色的明亮雙眸天真地看著憂城,「明明每天都和死人打交道嘛~ 」
  「不、不一樣……」
  「別亂動!嘛,我感覺都差不多呢,兔子先生這樣死掉的話,還可以滿足鳥
兒們的食慾哦,比一般的死法更有意義呢。」庭取已經躺了下去,不再看憂城那
充滿痛苦和恐懼的臉了。她有點看膩了。
  「放、放了我……我什麽都……都答應妳……」憂城的哀求從庭取的腿間傳
來。
  「哈哈哈,口水都噴在人家腿上了啦。好惡心哦。」庭取翻了個身,趴在了
地上,連著把憂城也翻了個面,讓他也面朝下地把頭都埋在了庭取的大腿下面,
「一會的景象可能不太好看呢,兔子先生這樣就看不見啦。」
  「什麽都行……不、不要讓它們吃……」
  「哦……對,兔子先生還有兩個『朋友』呢吧。想不想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呀
~ 」庭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一衹手點著嘴唇,「把他們叫過來一起『鳥葬』怎
麽樣——」
  「別、不要……」憂城的聲音已經顫抖著、帶著絕望了。
  「別客氣嘛,喏,他們來了。」庭取又一下子把身體轉了過來,把憂城的臉
強行轉到了一側,讓他看著天臺靠外的方向:無數衹鳥或叼著或拽著或托著兩具
屍體飛了上來,「是他們沒錯吧?突然出現的大哥哥真的很厲害呢,一個人對付
他們兩個完全沒有問題哎,不過他現在已經應該在找我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哦。」
  庭取輕輕打了個響指,天空盤旋著烏雲一般的鳥群就突然衝了下來。憂城看
著亥與巳的屍體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憤怒、憂傷和恐懼不斷衝擊著他
的內心。
  「不——!!!!!」他哭喊著。
  「哇,連一向被大家覺得毫無人性的兔子先生也會哭鼻子嘛?哈哈哈哈,第
一次見哦。」庭取抓著憂城的頭發,把他的視線強行固定起來,「好好看看哦,
一會妳也會變成這樣呢。」
  「救命——」憂城此刻就像嬰兒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不會有人救妳的哦,畢竟妳的『朋友』,都在妳面前了吶。嘻嘻。」
  憂城絕望地放棄了掙紮。淚水從光滑的大腿肌膚上滑下,消失在庭取的鳥羽
短裙上面。「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和妳的朋友們一起,兔子先生~ 」庭取輕柔
地耳語。
  「不……」這是憂城最後的一句話。
             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自己在對付這些該死的屍體上自認為花了太長的時間,當我走上天臺的那
一刻,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千萬不要死啊,白癡間諜。憂城不知道有沒有這個
智力猜測到庭取的去處,不過熟知她鵜之眼鷹之眼的我一下子就猜得到了。
  畢竟她大概是個思維很直線的姑娘吧。
  果然,我在天臺上找到了嚇得渾身哆嗦著的少女。
  「哎哎,庭取?庭取?小雞?」我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她正抱著膝蓋縮在
墻角。「那個怪物呢?找到妳了沒?妳受傷了沒?」
  女孩的眼珠對準我,足足看了十幾秒之後,整個人才一下子放鬆下來。她一
下子鑽到了我的懷裏,我有點不知所措地感受著青春少女的體溫和氣息在我的胸
前彌漫開來,就這樣我們尷尬地在原地又呆立片刻,她才抬頭看著我,眼巴巴地
問:「他、他呢?」
  「我還要問妳呢,他沒找到這兒來?」
  「啊、那、那個,他來了,然後、然後我躲在水箱後面,他砍死幾衹鳥之後
就走了……我還以為、妳們會遇到……」
  我轉頭看著樓頂天臺的碩大水箱,的確是絕好的藏身之處。「妳還有點機靈
的嘛。」我隨口誇了她一句。
  「所、所以他還沒死?我的鳥兒找不到他,哇……好可怕……」
  「算了,既然追丟了,我們也沒時間繼續耽擱在他身上了。」我四下裏看著,
地上有一些血跡,還有數量不少的死鳥,「嘖嘖嘖,場面挺慘烈的嘛。」庭取躲
在我身後不敢看。
  「我說妳連這種陣仗都沒見過?之前做間諜的時候也沒見過?」
  「切!我都是在政府之類的地方做事,才不像妳天天打打殺殺的。」庭取不
服氣地哼了一聲。
  「那就趁現在好好看看,我怕以後還有更嚇人讓妳看呢。」
  庭取偷偷瞄了幾眼,好像不想再看一樣,快速走到了樓梯口,催促我說:
「快點啦,那個筋肉兔子一會再回來就不好辦了。」
  「來了來了,」我最後望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天臺,又回頭看著站在門口明顯
驚魂未定的庭取,打趣道:「說實話,我原本都想著怎麽給妳收屍了。就怕妳最
後死無全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