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輕松地踩著腳踏車,可人沿著鄉間的公路緩緩而來。風舒服地拂來,拔弄著
她耳後的黑發,陽光下,那張精緻臉蛋微微泛紅。
好舒服呵……好久沒有如此優閑,私立女子天主教學校拘謹的住校生活憋得
她喘不過氣來,隻有放寒暑假時,她才能跑回爺爺住的南部小鄉鎮,自在逍遙地
輕松時刻。
陽光有些熾熱了,她騰出右手抹了把臉,想起菲傭喬依絲昨晚擺進冰箱裏的
酸梅汁,雙頰生出蜜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兩腳不由得回憶速度——「快!快!
沖啊——呵呵……」兩腳車風也似地在公路上飛馳起來,夾雜著女孩清亮的笑聲。
「叽——」猛地,一輛車子由旁邊的岔路沖出,發出刺耳的煞車聲,差些就
要撞上可人。
「啊!」可人嚇得花容失色,一個不留神腳踏車失去重心,砰的一聲,連人
帶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兩眼直冒金星,勉強擡起頭來,昏昏沈沈望向那輛在
千鈞一發間停下的車子。
「你沒事吧?」男子略沈的嗓音在可人頭頂響起。
她虛弱地喘息,小手撫著驚魂未定的胸口,視線終於與那名男子接觸了。
「你沒事吧?」他又問。
可人有半晌沒法反應,意外地發覺這個冒失的家夥身軀修長高大,短衫下的
肌肉結實有力。她失神地打量著他的五官,竟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不對,她本來就覺得口幹舌燥,想狠狠灌下一碗冰鎮酸梅汁的,可不是因爲
見了這個男子。
但是……但是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真是不賴啊!那張面容很性格,濃眉
利眼,挺直的鼻梁,下颚的輪廓幹脆帥氣,簡直……簡直好看得一塌糊塗!
「我……呃……應該還好吧……」她按捺住莫名的燥熱,在心中把自己罵了
一回。一定是天氣太熱,她讓陽光曬昏頭了,才會有這麽怪異的反應。
她掙紮著想站起來,無奈兩腿軟得跟棉花一樣,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肩膀
亦傳來陣陣刺疼。
「慢些,別急著起來。」他的目光十分溫和,健臂陡地伸出,穩穩地扶住她
的手肘。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仿佛電流竄過,可人發覺心中似乎來了一頭小鹿,在
那兒橫沖直撞。
「你受傷了嗎?」他語帶關心。
「會痛……右,右邊肩膀疼得比較厲害,還有腳……有點麻了……」她作什
麽結巴?!噢,趙可人,求你快快恢複正常好嗎?!
聽她這麽說,男子不發一語,扶住她的大掌竟移到她的右肩,微微出力。
「忍著點,可能會有些不舒服……」
「啊——痛啦!」可人忍不住瑟縮,張大眼眸指控地瞪著他,他卻對她微微
揚唇,施加在肩上的手勁溫柔得猶如情人間的愛撫。
「你是醫生嗎?」她輕聲問,肩胛上的疼痛瞬間變輕了。
「不是。」他答得十分幹脆。
「那……你是按摩師嗎?」他的力道和手腕溫柔又有力,極有條理地按捏住
她的肩膀。
「不是。」他笑得靜谧,深邃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都不是?那麽,你是這兒的人嗎?從事哪方面的工作?」可人打破沙鍋問
到底,對這好看到可稱爲罪惡的男子升起興趣,身上的疼痛感不覺降低了……不
知道他推拿的技巧高明,還是她的注意力被引開的關系?
他沒回答,扶著她坐到路旁樹蔭底下,似乎有意回避她的問題。
「把扣子解開讓我看看。」他突然丟出一句。
可人小臉忽地漲紅,竟還有心思開玩笑:「這不太好吧?你不覺得我們進展
得太快了?」她性子本就開朗不拘小節,但此話一出,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
頭。
男子疑惑地挑眉,被她的話引起興趣,第一次認真而仔細地瞧著眼前蘋果臉
的清純少女。
清湯挂面的短發,小巧鼻子,豐潤的唇瓣……她的皮膚十分細膩,雙頰泛著
健康的紅潤,而那對眼睛特別靈活,清亮亮的,仿佛會說話。
「我隻是要幫你看看肩上的傷。沒別的意思。」他鄭重地解釋,兩人四目交
接,瞬時間,無形的高壓電流在心中爆開,激出火花。
這是怎麽回事?
可人羞澀又疑惑,一方面是內心對他生出從未有過的感覺,很奇妙,難以明
了;另一方面則是這個攪得她芳心大亂的陌生男子,他瞧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眉
宇間卻染著滄桑,幽深的眼瞳中有著憤世嫉俗的痕迹,極具個性的嘴角亦隱藏著
一絲憂慮。
遲疑了一下,她咬著唇背過身去,默默地解開一顆鈕扣,拉下右肩的衣衫。
男性的大掌隨即複上她的裸肩,在她柔潤健康的肌理上輕壓探索。
他正經而嚴肅地在她身上檢查,發現除幾處瘀傷外,肩骨並無大礙。
「還好骨頭沒受傷……要不要我帶你到鎮上的診所再作檢查?」他替她拉上
衣服,兩手馬上紳士地收回,絲毫沒有吃豆腐的念頭。
「要打針吃藥嗎?」可人扣上鈕扣,回頭瞅著他,那眼神無辜得可愛。唉…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針吃藥。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得在瘀傷的地方冰鎮退腫。」
「那不用上診所啦,我自己也會。」她對他的提議嗤之以鼻。
男子深深打量她,沒再多說,已立起身子。接著,他伸出臂膀拉發她一把。
完全不同於女子的纖柔,男性的掌心熱熱的,有些粗糙……可人不著痕迹地
抽回小手,垂著頭拍拍衣褲上的土灰,掩飾心中的慌亂。
「很抱歉讓你受傷。若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的道歉有些公式化,眼光
瞄向他的車,好像等不及要和她分道揚镳似的。
可人覺得有些受傷。她自認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兒,從小到大,家人寵她,
師長喜愛她,同學們她喜歡和她親近。但這個男子似乎對她興趣缺缺。
怎麽,她有傳染病嗎?還是長了三個頭,六隻手臂!怪呵……
「我也有錯,在大馬路上騎腳踏車……雖然鄉間公路來往的車輛不多,但也
該小心警覺。」她沒來由地歎了口氣,有股陌生的情懷在心中流轉,歪著頭試探
地道:「你跟我認識的人不太一樣。」
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男子擡起修長手指撥開複在寬額上的發絲,仍選擇沈默。
雖然如此,可人依舊不肯罷休。
「我沒見過你。在這小鄉鎮,大家都挺熟悉的。我猜……你八成隻是過路的
吧?」
「二十分鍾以前是的。」
「呵呵,感謝老天爺,你終於開口啦。」她頑皮地眨眨眼,頰邊的酒渦輕輕
漾動。
他唇角終於放松下來,往上勾勒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將眉宇間糾結的憂郁淡
淡掃開。「你總是這個模樣嗎?」
「怎樣?」她再眨眨眼,秀氣的眉飛揚著,渾身皆是青春氣息。
「毫無戒心,見了人就慷慨地撒一把笑語。」他俯視那張白皙面容,不能否
認,這個女孩子是個美人胚子,再過幾年不知會出落得如何美麗。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愛笑嘛。你是從台北下來了嗎?」她分辨不出他是拐
彎抹角的贊美她,還是在譏諷她。
男子點點頭。
「你是趁著周休二日來玩的嗎?爲什麽一個人?你沒帶女朋友?」唉,她是
怎麽了?可人有些懊惱。沒多想,話就自然溜出嘴。
他卻低低地笑出聲來。「好奇會殺死貓的……你挺愛管閑事,問題又多,這
可不是好現象。」
可人的臉蛋飄來兩朵紅雲,仍是沖著他露出甜笑,「不說拉倒羅。那……可
不可以請你幫點小忙?」
男子的疏遠態度漸漸被她的笑容消蝕軟化。「我好像不幫也不行。」
這感覺真的很奇妙,可人不明白自己就是不想讓他離去,內心悄悄期盼著,
想多聽聽他的聲音,想和他進一步聊聊,想瞧著他英俊的五官,多看看他揚眉淺
笑的模樣。
「我的腳踏車摔壞了,肩膀還有些疼,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那楚楚可憐的眸光讓他心髒一緊,猶豫了會兒,沈聲道:「我送你回去。」
「謝謝主。」可人籲出一口氣。她還以爲他會拒絕呢。
他將那輛腳踏車牽樹下放著,回身對她伸出一隻大掌,「你能自己走嗎?還
是要我扶你到車裏?」
「我沒事的。」心流入一股暖意,回想剛才他的觸摸,那泛麻的感覺依稀還
留在膚上……這一刻,可人十分肯定,她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高二暑期,她
遇見了一個男子。
他替她開車門,等她坐妥後,又細心地爲她系上安全帶。兩人這麽靠近,可
人聞到他身上爽冽的男子氣息,一顆芳心悄悄顫動。
當他繞回車的另一邊,坐進駕駛座後,可人側著你瞅著他,略微羞澀地笑著,
「我叫趙可人,趙子龍的趙,可愛的可,人物的人。你叫什麽名字?」
趙可人?!
聽見她道也姓名,車內安然的氣氛一掃而空,他臉部輪廓整個淩厲起來。
緩緩地,他坐正身子偏過臉,投身過來的目光冷得讓可人發寒。
「你怎麽了?爲什麽這麽看我?」她說錯什麽了嗎?爲什麽他的態度前後判
若兩人?那眼中激迸的銳光仿佛夾雜著深沈的恨意,想將她撕吞入腹……
無視於她的質問,他冷酷地問,「你是趙盈蓉的妹妹,趙義德的孫女兒?」
「你認識我家人?」
他眯了眯眼,薄唇緊緊抿著,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指節突出,似乎正費勁地壓
抑著內心滾滾的激動。
可人如墜五裏迷霧,打量著他,接著主動啓口,「我姐姐幾年前嫁人了,現
在定居溫哥華,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她們姐妹相差十歲,姐姐結婚那年,
她才剛上國中。「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嗎?」
「不是。」他簡短而暴躁地回答,忽地發動引擎,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
車,滿臉盡是暴戾之氣。
可人不能置信地瞪大美眸,憑著直覺吼回去,「你幹什麽對我兇巴巴的?我
又沒得罪你?你不想載我一程說早點說,我也不稀罕!」她皺皺眉,胸口劇烈起
伏,「你到底是誰啦?!」
「沈勁。」他直視前方,冷酷而清楚地道:「我是沈勁。」
「沈勁……」她遲疑地喃著這個姓名,腦中浮光掠過,一段記憶緩緩現出—
—四、五年前,這小鄉鎮發生了件驚天動地的大新聞——有個年輕男子不知爲何
和人起了沖突,演變成流血事件,年輕男子後來被控殺人未遂,住處還被搜出三
把改制手槍,人證和物證確鑿,他難以狡辯,最終入獄服刑。
她知道他是誰了……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右轉,沈勁握著方向盤,語氣僵硬,「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仍然要搭我的車,還是要我把車停下,你甯可走路回去?」
可人端詳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面,心口發熱。是他陰郁的神情和眉眼間糾結的
滄桑振動了她的感情……天啊,她和他見面不到一個小時,她卻已難以自拔,整
個神魂已教他吸引過去!
她輕聲開口,「既然有車坐,爲什麽要走路回家?我又不是傻瓜。」
他下巴緊收,卻不說話。
可人心裏有些急,腦中有個聲音一直命令著,要她主動出擊,弄清一切事情
真相。
保持靜默不到一分鍾,她便沈不住氣地打破僵局,「你真的持刀傷人?」
他側眼冷冷瞄了她一眼,視線再度看向前頭。「是。」
可人深深吸氣,認真又問:「那些改造的槍械呢?都是你的私藏嗎?」
他抿了抿薄唇,「我不需要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女生解釋我的過去。」
「我才不是小女生。我快滿十八歲了!我的個子或者小了點兒,但心智成熟
度說不準比你還高。」她是很真心想了解這個男子,但他卻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
的模樣。
沈勁不由得放緩車速,再次側過視線與她接觸。
多清朗坦白的一雙眼眸!教人不覺心動……這雙明眸的主人看起來如此甜美
無邪,仿佛從未嘗過現實人生的殘酷……老天,他以爲這輩子再不可能遇上這樣
的女孩了。
假意咳了咳,他重新注視前方,忽然出聲,「那些槍械是別人栽贓的。」爲
什麽要乖乖回答她的問題?他自己也不明白。
「真的。」她心一驚,「真的。」
可人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相信他。他是個陌生人,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可
是她直覺就是選擇信任他。
「那你爲什麽要持刀傷人?」她膽子變得更大了。
他雙目細眯,嘴角冷笑,「因爲那些人想殺我。」他所持的刀子也是從那群
圍毆他的人手中搶來的。
「那些人?!你……很多人打你一個嗎?」可人驚懼地瞪大明眸,不手捂著
劇烈跳動的胸口。「你應該是正當防衛,可是你卻被判有罪!隻有你坐牢,他們
……那些人……」
「那些人活得好好的,逍遙自在得很。」他冷嗤了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
世間便是如此。
「我很高興你現在……平安無事了。」可人露出真摯的笑容。
沈勁怔了怔,心的一角漸漸融化。「你相信我所說的?」
「我信你。」她可愛地點點頭,「我感覺到了,你沒有騙我。」
他複雜的心思反倒猜不透她單純的心靈,不懂這個小小女生到底想些什麽?
她怎能輕易地突破他的冷漠防罩,動搖他埋藏在深處的真正感情?
車子轉彎駛進巷中,停在一處寬廣的院子前頭。
「下車吧。」他淡淡道,雙目保持直視,面無表情。
回到爺爺家了。
可人絞著十指,內心悄悄歎息。唉……這趟路程真的是太短了。
「我們會再見面嗎?」她輕聲問。
沈吟了幾秒,他丟出一句:「有這個必要嗎?」
可人胃部一陣痙攣,像被誰狠狠掐住。
就這麽分開了嗎?這般地草率,再也沒有交集嗎?她不想呵……可是又能如
何?
「謝謝你送我回來。」咬著唇跨出車門,她回身對車內的他說著,聲音微微
沙嗄。
他似乎知道她的惆怅,卻選擇忽略,隻是無語地凝望她好一陣子。「你肩上
的瘀傷最好還是主有醫生看一下。」頓了一頓,頭一甩,終於踩著油門絕塵而去。
可人依依難舍地看著他遠去的車子,不知老人已悄悄靠近她,在她身後啓口,
「你不騎腳踏車出動玩嗎?我怕你迷路,還叫老張開車出去找你了,怎麽這會兒
讓人開車送回來了?」
「爺爺……」
「發生什麽事?怎麽褲子都弄髒了?」趙義德扳過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
量著,口氣透著明顯的緊張。
「小小的意外啦,爺爺。」可人連忙安撫,揮揮小手笑著,「我騎腳踏車不
小心摔倒,那輛腳踏車讓我丟在原地了。」
看不出什麽外傷,趙義德臉上的神情終於放松,微微一笑,「你啊,還是這
麽野!連騎個腳踏車都會出事,爺爺遲早教你嚇出心髒病。」
「爺爺心髒強壯得很,才不會呢!」她撒嬌地扯了扯老人的衣袖。
趙義德拍拍她的手背,隨口一問,「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他說……他是沈勁。」可人刻意將男子的姓名清楚說出,悄悄注意著爺爺
蒼老臉上的神情。
適才,那男子聽聞她的姓名,立即聯想到爺爺和姐姐,因此該是與她的親人
相識才對;再加上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在轉變,更讓她忍不住要來推敲猜測。
「他回來這裏做什麽?」趙義德臉色異常凝重,甚至有些蒼白。
「他沒說。」可人扶著老人一同步進大宅,邊說著:「爺爺,您還記得他吧?
他就是那個被判殺人未——」
「我知道他是誰?」他搶下她的話,聲音粗嗄,「爺爺不準你再和他見面。
太危險了。」
可人感到十分意外,沒料及一個名字會引得爺爺發怒。爺爺似乎很不安,她
發覺他枯瘦的手竟輕輕發顫,額際的青筋明顯可見。
「爺爺…您爲什麽不高興?是不是……是不是沈勁和咱們家有什麽不愉快的
事?我感覺得出,您很不喜歡他。」
「他坐過牢,是個天生的壞胚子。」趙義德沈著臉。
「他是被誣陷的。是司法不公,沒好好調查案件的來龍去脈。」她信那個抑
郁的男子,直覺將自己的心往他的方向推去。
「他是這麽對你說的嗎?憑片面之詞你就相信他?可人,別被那小子人模人
樣的外表欺騙了!」趙義德毫不留情地斥責著孫女。
「爺爺,我是大人了,有足夠的能力判斷。他和咱們家肯定有過節,因爲他
一聽到我是誰,整個態度就變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努力讓聲音平靜,
試著由爺爺口中得到答案。那男子憎恨的眼神烙在她心頭,讓她一顆心又酸又痛,
偏無法不去思量。
「老爺,您的電話。」菲傭喬依絲拿著無線電話在門處揚了揚,適時解救了
趙義德。
「總之,你再也不準見那個小子。他如果敢來糾纏,我就讓他瑞嘗嘗蹲苦窯
的滋味!」手中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丟下話,他揚著步進大廳。
「爺爺……」可人喚著,秀緻的臉龐滿是疑慮,內心既惆怅又懊惱。咬著下
唇,她不由自主再次轉身往外瞧去……她知道自己傻,那男子早就駕車離去,她
卻是戀戀不忘。
現實中真有所謂的一見鍾情嗎?那不是童話裏才有的迷人故事?若今日與沈
勁的邂逅是真正的心動,她的初戀還沒發芽,就要作蒼卒地結束了嗎?
可惡的沈勁,他分明可以從她的眸光中看出端倪,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不尋常,
可是他偏偏不發一語,潇灑地掉頭離去。
她好不甘心呵……
小手輕輕複在胸口,整個思緒全讓一個帥氣卻孤獨的身影占領,可人模糊地
想著,今日一別,真的再無機會與全見面嗎?
明天,說不定在某處,她還能遇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