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安雪
這一日是冬至,長安落了一場雪,八百里秦川銀裝素裹。
數九寒冬,朔風橫吹,冷徹骨髓,舉目望去,大地白茫茫一片不見人影。
淡淡的煙霧籠罩渭河兩岸,看起來仿佛是仙林幻境。
寒風中,有馬車輪子碾壓積雪的聲音傳來,一輛小小的青油紙糊的馬車朝著
渭河邊駛來,十幾名身穿錦衣的大漢騎著馬,緊跟在馬車後面。
在馬車的最前方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青衣漢子,隆冬時分,他不過只穿著一
件單薄的青色儒衫,臉色如常。
馬車岸邊停下來,一個年輕人從馬車中跳下來。
這年輕人模樣極為英俊,披著華貴的貂裘,只是臉色微白,也不知是被寒風
吹的還是身子骨太弱。
年輕人站在石塊上,看著眼前的渭河,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如此美景,才
稱得上江山如畫啊,據說太白山景色更美……”
站在他身邊的中年人輕咳一聲,說道:“殿下,您還是不要離開長安範圍的
好。”
年輕人笑了笑,說道:“陳統領,太白山可是有顧青城坐鎮呢,你還怕我能
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嗎?”
中年人不說話,只是揮揮手,幾個青衣小帽的僕人提著保暖的食盒走過來,
從里面拿出小巧的酒壺和熱騰騰的下酒菜。
年輕人笑道:“陳統領,天寒地凍,同飲一杯?”
中年人的臉色一如這大雪般冷漠,平靜說道:“在下身負殿下安全,職責所
在,不敢飲酒。”
年輕人便也不再勸他,自顧提箸吃喝。
年輕人吃喝一番,便丟下筷子,起身笑道:“如此良辰美景,當賦詩一首,
方不負來此一趟啊。”
說著一手叉腰,一手揮斥方遒,似乎要作什麼千古佳作,奈何肚中墨水有限,
醞釀片刻,卻沒等他說出一個字,從河岸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嬌吟:“好哥哥,
不要管什麼動靜,繼續嘛,用力~啊~”聲色婉轉,如黃鶯初啼,只一句話便幾乎
要將尋常男人的魂兒都勾去。
但在場的可沒有幾個尋常人,中年人一臉凝重,雙掌一揮,便是一股犀利氣
勁吹開岸邊蘆葦,露出聲音的來源,卻見蘆葦地里一片狼藉,披風長裙乃至女子
的褻衣扔得到處都是,一個農夫打扮滿臉風霜的漢子被掌風驚到,氣喘籲籲的擡
起頭來看向這些不速之客,在他身下,昂貴的白狐皮大氅被毫不憐惜地鋪在地上,
一名皮膚白皙更勝初雪的赤裸女子躺在中央,細細看去,她有著一副堪稱禍水的
容貌,丹鳳眼桃花眸,煙眉淡淡,鼻梁高挺精致,冰雪之姿,皓玉之容,晶瑩的
眉心之間一點朱紅,宛若美玉中央一點藏血,又好似雪地里一瓣紅梅,白得潔凈,
紅得妖嬈。如此絕色佳人,下身卻和這醜陋農夫緊緊貼在一起,胸前豐乳上滿是
男人啃噬的紅痕,滑如凝脂的肌膚上香汗淋漓,顯然正和農夫行著夫妻之事。
年輕人也是縱橫花叢的老手,可見著如此絕色也是出生以來頭一遭,更令人
可惜的是,大好佳人,卻在這醜陋農夫胯下承歡,特別是那女子年方二八,氣質
雍容,服飾華貴,怎麼看也不像這農夫妻子,難道是被這農夫用強?但剛才那聲
嬌聲求歡又是?
農夫見這群人衣著車具,便知是達官貴胄,顧不上身下佳人,便起身想要見
禮,他一起身,胯下那話兒便從女子肉穴中抽出,女子急忙用手勾住農夫脖子,
瞪了圍觀眾人一眼,張開檀口說道:”諸位先生,聖人曰‘非禮勿視’小女子初
遊此地,見景色秀美,一時情難自禁,與我這情哥哥在此做魚水之歡,還請諸位
暫且回避可好?“她說這話時聲調清冷,自帶一種逼人貴氣。揮出掌風的中年漢
子一臉尷尬,揮手氣勁又將蘆葦扶正,只聽得蘆葦叢中,那女子聲音又恢複了嬌
憨:“礙事的走了,好哥哥,快點肏人家啊。”
眾人尷尬的移開視線,議論紛紛。
“果然是鄉野村夫,不識禮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茍且之事,與禽獸何
異。”
“那女子天姿國色,怎會是那農夫妻子?”
“什麼妻子,那女子叫男人情哥哥,又不是相公,我看是奸夫淫婦無媒茍合。”
“娘的,那農夫又老又醜,莫不是抓住了那小娘子什麼把柄。借此脅迫。”
“我看不然,農夫手無寸鐵,若是脅迫,那女子只消一喊,各位哪有不去英
雄救美的。”
“那你說為何?”
“我看那女子也是出身富貴,怕不是哪個土財主的小妾,空閨寂寞外出偷漢
子。”
“偷漢子也至於找個粗鄙農夫...”
那年輕人臉色變幻,不解,惋惜,渴望輪番而上,他又偷偷瞄了瞄,他自幼
習武打獵,功夫一般,眼神卻是極好,透過那蘆葦縫中,只看到那農夫直起身,
胯下陽具如一條死蛇般從女子肉穴中滑脫出來,看來是被這意外嚇萎了,他滿臉
慚愧地說著什麼,女子卻溫柔帶笑,竟毫不忌諱地跪在農夫胯下,櫻唇微張將這
黝黑肉蟲含進嘴里吞吐。待到男人重振雄風,又轉身趴著,讓男人再次進入那粉
嫩肉穴。那農夫也無甚技巧,只是大力沖撞,宣泄著欲望,只消一會兒,便又聽
到那女子呻吟到:“啊~ 要來了,好哥哥,你射進來吧,射到葉兒里面來,好舒
服,葉兒~ 葉兒要不行了,射進來,射給葉兒,葉兒要給你生個寶寶,讓葉兒懷
孕吧~”
年輕人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如此佳人,怎就這般放蕩,真乃明珠蒙塵,
天仙墜凡。”
一旁十幾個人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便是連神色也不變一下。
年輕人叫罵幾句,似乎還不解氣,順便一腳把旁邊的酒壺踢進河中。
撲通一聲,酒壺飛入河中,掀起一陣水花。
便在這時,砰砰砰,一連串的水花從河中炸起,年輕人面前的江面上十道水
柱沖天而起,十個身穿鯊魚皮靠的人從水中飛出,雙手一揚,無數藍晶晶的暗器
呼嘯著破空飛向年輕人,方圓十丈全是勁風呼嘯。
這十個人能在這樣天氣潛伏在水中,還能準確發現他們的位置,放在江湖中
必定都是好手。
原本面無表情的中年漢子終於變色,怒吼一聲:“有刺客!保護殿下,回長
安城!”
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體擋在年輕人前邊,右手揮出,腰間長劍出鞘,一圈
弧形劍光閃爍,籠罩住兩人。
嗤嗤嗤嗤,一陣細微響動,無數的暗器被劍氣震成粉末。
這些暗器都是用上好精鋼打造,但是在他的劍下卻都如朽木一般,頃刻間粉
身碎骨。
直到此刻,兩人身後的護衛才反應過來,紛紛摸出兵器,迎向已經登岸的十
個刺客。
那中年人實力雖強,卻並未參與戰鬥,而是抓起年輕人便往馬車方向跑去,
說道:“殿下,此處危險,我們速速回京!”
兩人距離馬車約有七八丈距離,以這中年人的實力,不過兩步便能跨越過去,
但是就在他剛剛跨出第一步時一道青色氣勁從他上方襲來,一抹白影踏雪而來,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中年人只感覺仿佛一座大山從天而降,強大的氣勁讓他感到絕望。
一咬牙,中年人強行催動體內所有真氣,抓起年輕人扔向三丈外的馬車,怒
吼道:“殿下快走!”
話音落下,一只瑩白如玉的手掌便拍到他身上。
這只手非常精致,指如蔥根,修長白皙,但手掌上蘊含的氣勁卻好似閻王索
命的鉤鐮,一掌拍在頭頂,骨頭斷裂的聲音是如此清晰。
隨後是一股狂飆氣息朝著四周散開,氣勁所致,亂戰一團的眾人紛紛後退,
駭然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打進土里,腰肢以下全部都被埋進去,但是他竟然
還能吊著一口氣。
一道赤裸倩影落在他眼前,居然是剛才和農夫野合的女子,眼下她仍然不著
寸縷,裸露著身子,坦然面對著眾人的目光,下身妙處淫水四溢,粉嫩肉穴中男
子精液還在緩緩流出。
中年人目眥盡裂,怒吼道:“是你!”
他行事謹慎,剛才氣機感應下,未在這自稱“葉兒”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任何
威脅——這意味著要麼她是一個普通人,要麼她是一個絕頂高手,高到連自己也
感受不到絲毫氣息。
觀其面相,絕不會超過雙十年華,又有著禍水般的容貌,還毫無威嚴地在男
人胯下承歡,那麼肯定不可能是連自己也望塵莫及的絕頂高手,於是便把她當成
偷漢子尋常女子,沒有多加防範,卻沒想到她真的是一個連自己也感受不到氣息
的絕頂高手!
她才多大年紀,怎麼可能?
更讓中年人心驚膽戰的是那被他扔出去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雖然被他扔到馬車前,但是卻並未上車逃走,反而是笑吟吟的站在
原地,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似乎對眼前這一幕並無吃驚。
於是中年人瞬間明白一切,心中比之臉頰上吹過的寒風更加冰冷。
年輕人笑呵呵走近中年人,半彎腰說道:“陳統領,本世子剛才可是請你喝
酒了,可惜你拒絕了,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陳統領臉色漲紅,怒道:“李譽,你敢私自離京,難道想要抗旨?
你以為自己能活著回到幽州嗎?”
他現在才明白,原來這所謂的刺殺不過是李譽的自導自演。
李譽哈哈大笑:“這就不勞煩陳統領操心了,本世子可沒有私自離京,而是
被春秋余孽刺殺劫持,下落不明,下落不明懂不懂?當然,這也不是你該關心的,
你還是想想奈何橋的路好不好走吧。”
葉菩提一掌將陳統領拍進土地,回身進入河邊的亂戰,身形宛如鬼魅,剎那
間便將十幾個護衛斬殺殆盡,然後一掠來到李譽身前,一掌印在陳統領的天靈蓋,
說道:“殺人便殺人,哪里來的那麼多廢話。”她方才求歡時千姿百媚,如今卻
是殺伐果斷,說動手便動手。
可憐這陳統領也是大內高手,卻被葉菩提一掌打散生機,七竅流血,上半身
前撲氣絕。
河邊戰鬥迅速結束,跟隨李譽出城的眾多高手護衛僕人全部身亡。
李譽看著女子,好奇說道:“我不記得王府還有你這般漂亮又這般厲害的高
手啊。”
女子看他一眼,冷漠說道:“我不是你們燕王府的人,只是我父親與你父親
是舊識,我去燕王府登門拜訪,便和你父親做一筆交易,來京救你。”
“原來如此。”李譽笑嘻嘻說道:“女俠厲害,不知女俠高姓大名?”
“葉菩提。”
“敢問葉姑娘,姑娘武功如此高強,何必用那種方式偽裝,豈不讓人占了便
宜。”
“ 是你們中原人奇怪,男歡女愛,天道至理,有什麼好忌諱的。”葉菩提回
道,她未用輕功,施施然地走到岸邊,只見方才和她歡好的漢子已經被這胯下嬌
娘到冷面殺手的轉變嚇暈了過去。葉菩提輕嘖一聲,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當著
眾人的面,伏下身子用舌頭將男人陽物上的粼粼淫水舔舐幹凈,然後為男人穿好
褲子,又似怕他受寒,將白狐皮大氅蓋在其身,從四散的衣服里找出繡花荷包,
掏出幾兩銀子塞入男人懷里。嘴里解釋道:“我要殺人何須偽裝,不過是在這兒
等的無聊了,遇到個對我口味的男子便找他解解乏罷了。按我家鄉風俗,還是我
占了他便宜,得給他錢財以作補償。”
李譽忙道:“那在下可對葉姑娘口味?”
“你風度翩翩,年少多金,正好是我討厭的樣子。”
“這。。。姑娘眼光。。。真是異於常人。”
葉菩提沒有理會他,提起自己的四散的衣服,只見褻衣和里裙上面布滿汙濁,
便扔到一邊,只穿上外裙,大雍的女子外裙領口開到小腹,依靠里裙和褻衣相互
遮攔映襯,眼下只有外裙,便露出大半個雪白乳球,絲綢長裙輕柔貼身,連那乳
頭形狀都清晰可見,裙擺開叉到腰間,走動間兩條長腿甚至中央妙處都隱約可見,
葉菩提卻不介意,捧起水洗了把臉,漱去口中臟汙。轉頭看向那十個穿著鯊魚皮
靠的高手,說道:“李譽就交給你們了。”
有人問道:“葉姑娘不與我們同回幽州?”
葉菩提搖搖頭:“我還有事要辦,完事後再回幽州,此番救人,京城並不知
道是誰所為,你們回去繞道而行,朝廷是追不到你們的,我與你們同行,目標反
而更大。”
幾人想想她方才所為,也覺得她言之有理。身邊跟著這樣一個鐘天地之靈秀
又特立獨行的美人,確實太過惹人註意。
葉菩提擡腳欲離開,卻又轉頭看向李譽,問道:“你可知長安城哪里消息最
為靈通?”
“消息靈通?”李譽一楞,說道:“那便是幾座大客棧了,悅來客棧、仙客
居客棧等等,都是三教九流齊聚。”
頓了頓,他又說道:“姑娘你要是想打探消息,其實還有一處更好的選擇,
那里專門販賣消息,不過就是要花銀子。”
“哪里?”
“明月樓。”
見葉菩提走遠,李譽長嘆一聲,如此絕色,如此武藝,又轉眼望見那個仍在
昏睡的農夫,想到自己心儀的佳人剛剛對這醜漢子千依百順,連只有那下街娼妓
才會給嫖客做的口活兒都照做無不。一陣氣惱,眼睛望向手下佩刀,卻終究只是
哼了一聲,轉身被護衛簇擁著向著幽州行去。
四下俱靜,從葉菩提離開方向,卻傳來一聲尖嘯,一道氣勁從百丈外飛來,
擊在地上農夫的百會穴上,男人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雪地里,身上蓋著件散
發著女子幽香的狐皮大氅,他四下摸索,又摸出幾兩銀子,意外之財並沒讓他驚
喜,因為他隱約感覺自己忘了一件比這橫財要珍貴百倍的好事。他看向四周,大
雪之下,廝殺的痕跡已被掩蓋,天地之間唯有雪花簌簌,農夫摸著狐皮,一時之
間,竟不知是真是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