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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5 14:20:48 8
本篇最後由 ptc077 於 2020-9-19 08:31 編輯
 第一章臥虎山莊
  「二小姐,二小姐,雲繡布莊的藍少掌櫃新送了兩箱上好的緞子,大小姐請
您過去挑……」脆生生說著推門進屋,模樣清秀的小丫鬟就沒大沒小地叉腰嘟起
了紅紅的小嘴,「二小姐,今兒下著雨,您就歇息一日不成嗎?回頭胳膊腿兒都
練粗啦,藍少掌櫃退親可怎麽辦呐。」
  屋中桌椅都被挪開到四邊,當中一個玲珑纖秀的身影正手持兩柄鋒銳短劍,
若舞似武,練得靈動迅捷,頗有幾分老辣。
  聽丫鬟念叨,臥虎山莊二小姐胡雨洛輕笑一聲,細軟腰肢忽的一個倒折,雙
手一揚,兩把短劍呼的一聲破空而去,貼著丫鬟的發稍釘入門闆,哆的一聲,微
微搖晃。
  那丫鬟不懂武功,哪裏反應的及,愣了一下擡手一抹,嚇得哇一聲往旁邊彎
腰跑開,「小小小小小姐……您要嚇死婢子啊!」
  「放心,傷不著你。本小姐這套雙花刺,娘說起碼已有四成火候,現下絕對
是指哪兒打哪兒。」胡雨洛笑吟吟過去將雙劍拔下,皓腕一翻,已將那小巧短劍
隱入袖中,「小香,咱們走,去看看藍景麟又給了什麽好東西。」
  小香心有餘悸爬起來,跟在後面喋喋不休念叨,「我的二小姐啊,跟少掌櫃
定親的是您,那些好料子都是沖著您來的,您不能把漂亮的都給了大小姐,次點
兒的丟給婢子穿。您說說,咱倆去市集逛一逛,我穿得比您都惹眼,早晚老爺得
打我屁股。」
  胡雨洛細長眉峰一蹙,不悅道:「我爹最近又打誰的屁股了?」
  小香平素被她護著,還不知道莊子裏打屁股這詞真正的意思,隻當是懲罰,
便道:「六姨奶奶房裏的墜兒,前些日子打破了一個官窯流出來的青瓷碗兒,老
爺晌午叫去打屁股,天擦黑才出來,我的老天爺,好幾天她走路都不利索。」
  胡雨洛哼了一聲,暗忖,那丫鬟她若沒記錯,上半年才天癸水至,細細小小
分明就是個半大娃兒。她這等不來香火的爹爹,真是越發不成話了。
  「你記住了,不管犯什麽錯,我都保著你,爹叫你說要打屁股,沒我點頭你
絕不準去。」
  叮囑著身邊這不懂事的笨丫頭,她轉過廊角,望一眼雨已經停了,不禁心下
生喜,今日她勁頭還足,晚飯前可還要再練上半個時辰。
  她娘說了,業精於勤,將來想要行走江湖,這雙花刺的功夫,少說也要有七
重境界,否則就休要再提。
  她心裏並不很信。以她當下的手段,兩柄短劍如臂使指,隨心所欲,這樣俊
的功夫,連往周遭走一走都不成?
  外面那所謂的江湖,難道養的盡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入得門去,姐姐胡霜臨迎上前來,笑吟吟拉著她過去選料。
  她姐姐也已定親,夏天過去吉日一到,紅花轎子擡走,便是別家的夫人。
  瞧著姐姐那滿眉眼的幸福,胡雨洛隻能心下暗歎,也不知自己能否趕在出嫁
的日子之前練成讓娘點頭的武功。否則到時候成了藍胡氏,可再沒機會抛頭露面
咯。
  緞子分完,叫仆役裝箱送去院子庫房,她瞄一眼天色漸昏,趕忙跟姐姐打個
招呼告退,一溜小跑回自己地頭繼續練武去了。
  爲免爹爹看見責罵,她還把小香安排去了前院正門那邊,給她放風。
  這一套雙花刺是她娘教的,說是出自門下皆爲女子的百花閣。她小時候纏著
娘親說要拜到那邊習武,最後才纏來了這套武功,作爲考校。
  屈指一算,她苦練也有三年多了。
  隻可惜爹不贊成她習武,連找個人測測功夫也找不出。她有一次問得多了,
她爹出手試了她一招,一下子讓她飛出去一丈多遠,一旬過去腰腹還隱隱生疼。
  想到這裏,胡雨洛舞著劍花歎了口氣,不知何時,她才能有爹爹那種一流高
手的水準。
  練了一陣,渾身燥熱,抹去額上晶瑩汗珠,她莫名意興闌珊,收起雙劍,回
房準備擦洗一番。
  拿下巾子,盆前對水一照,胡雨洛微感恍惚,指尖點著鼻子,又歎了口氣。
  明明想要在江湖闖蕩一番,卻和姐姐一樣生了副嬌嬌柔柔楚楚可憐的模樣,
與人切磋,怕是見面站著就先輸了七分氣勢。
  不過藍景麟應當極爲喜歡吧,不然也不至於三番五次催著提前成婚。
  令她心煩。
  爹爹出門辦事幾天,今日方回,照例,全家要在正廳一起吃飯,胡雨洛雖然
不願,也得簡單梳妝打扮。
  否則,怕不是又成了家裏那群姨娘私下的笑柄。
  想到這裏,她開門出去,打算把小香叫回來。對著鏡子她就隻會發呆,頂天
給小嘴抿一層胭脂,梳洗打扮,還是要叫那巧手丫鬟幫忙。
  不料才順著小路走了幾步,院子拱門裏,就看到小香小臉煞白跌跌撞撞跑了
進來,一見是她,淚流滿面撲過來,抓住她胳膊哆嗦著道:「小姐……小姐……
  快、快跑!「
  「跑?」胡雨洛登時一愣,「這好端端的,跑什麽?」
  臥虎山莊雖比不得豪富之家那般闊綽,家中護院仆役也有十餘人之多,她爹
爹又是出掌開碑裂石的武林高手,掌心的繭子她用短劍去削都費勁。
  即便這些不算,她家這莊子遠離城鎮,平日逛個市集都要套車,當下這和平
年景,有什麽事兒能把小香嚇成這樣?
  小香一邊扯著她往另一頭跑,一邊顫聲道:「跑……真得跑。家裏來歹人了,
二小姐……快跑吧,老爺……老爺被那些人幾下就拿住啦!」
  「什麽?」胡雨洛大吃一驚,說什麽也無法相信。
  可小香陪她一起長大,是簽了賣身契的童伴兒,她又怎會編這種瞎話诳她?
  小香怕她不信,哭哭啼啼比手畫腳道:「真的,大門口來了好多人,帶刀拿
劍的,婢子先前也覺得老爺應付得來,哪知道……就三兩下,老爺就被打飛出去
了。那些護院平時調戲丫鬟厲害得很,上去跟人過手,都沒沾著人家衣角,就都
被割了腦袋!」
  胡雨洛還是將信將疑,可耳邊忽然聽到了另一座院子裏傳出的尖聲驚叫。
  真切的恐懼,這才湧上她的心頭。
  「不能往屋裏去!屋裏是死路!」她猛地一拽小香,順著回廊往後牆那邊拔
足飛奔。
  心亂如麻,腦中一片空白,可她偏偏還能思索,還能行動,還能拖著雙腿發
軟的丫鬟去尋找生路。
  興許,是小時候纏著娘講的那些江湖故事起了作用,讓她深深地記得,隻有
臨危不亂,才能死裏求生。
  這莊子依山傍水,並未設置後門,她到牆邊,回手把小香一抱,托高,道:
「翻過去!快!」
  小香已經嚇得渾身發軟,連使了三回勁兒,才算是把一條腿擡上了牆頭。
  可她馬上就嚇得面如土色,一骨碌翻了回來,砸在了剛要起跳的胡雨洛身上。
  「二小姐……這邊……這邊也有人!」
  胡雨洛如遭雷擊,立刻聽到牆外有人喊:「有人想從這兒跑,是個女的!」
  「走!」
  隻能找地方躲了。
  她拽起小香轉身狂奔,可才跳過回廊,就聽身後丫鬟一聲痛哼,連滾帶爬摔
在地上,抱著小腿喊痛。
  她咬了咬牙,轉身就要去拉。
  沒想到小香往後一縮,淚流滿面對她搖了搖頭。
  牆那邊已經傳來有人落地的聲音。
  小香的意思,實在不難猜到。
  胡雨洛猛一轉身,撒腿狂奔。
  淚從面頰甩落,口中一陣腥鹹,她才意識到,自己已將唇瓣咬破。
  一牆之隔,已有慘叫傳出。
  她左右端詳,拿出短劍挑開窗子,縱身一躍,鑽入了上鎖的庫房。
  庫房的箱子裏有不少值錢物件,真是歹人隻怕會來搜刮,她擡眼一望,使出
渾身力氣向上跳起,雙手一扒,翻上屋梁,急匆匆爬去角落,縮成一團,捂緊嘴
巴,大氣也不敢喘。
  心兒跳得連胸骨都隱隱作痛,胃口痙攣到讓她想要嘔吐。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口咬住左手小指。
  痛徹骨,血出唇。
  胡雨洛渾身的顫抖才稍稍平複一點,門外就傳來了小香哀求的聲音。
  「大爺……大爺饒命啊……大爺饒命!」
  咣!
  門闆被一腳踢飛,撞在裏面的牆上。
  一個黑巾蒙面的漢子提刀走進來,「還有個私庫,來把箱子搬走。」
  「啊——!」
  門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胡雨洛小心翼翼側頭用一隻眼睛看下去。
  她在門口看到了小香。
  隻能看到小半個身子。
  小香在痛哭。
  她的頭上指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劍,衣裙都被撕開散落在一旁,細細的脖子和
小小的乳房,正在隨著一個興奮的喘息聲而前後搖晃。
  胡雨洛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從小好奇心重,她知道的怕是比姐姐還多
一些。
  她知道小香正在禁受怎樣的痛苦,可她無能爲力。
  光是下面那個一腳就把庫房門整個踹飛進來的男人,她就多半打不過。
  就算偷襲能殺掉,又有什麽用。
  外面起碼還有好幾個男人,正在圍著小香淫笑。
  「大爺……饒命……」
  斷斷續續的哀求聲中,時間仿佛變得很慢。
  胡雨洛就像是被火烤著,卻不敢出聲。她隻能蜷縮在那個黑漆漆的角落,藏
在影子中,祈求不會被發現。
  她看著下面的男人把庫房值錢的東西搬走,聽著小香在門口被人輪流擺弄。
  哀求聲,越來越弱。
  很快,東西搬空了。
  小香的呻吟,也聽不到了。
  「不用費心搜,過會兒一把火燒了,老鼠臭蟲虱子,不管藏哪兒,一並燒死
就是。」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外面下令。不久,外面總算安靜下來。
  胡雨洛不能在這兒坐等被火燒死。
  她深吸口氣,緩緩離開藏身處,抱著梁柱滑下來。
  小香已死。
  那個陪她一起長大的丫鬟,就搭在走廊的欄杆上,白生生的身上隻剩下一雙
繡花鞋。
  她細細的大腿上全是斑斑汙穢,和尚未凝固的血。
  沒有其他傷口,這個還很稚嫩的小丫頭,竟是被活活奸死的。
  胡雨洛捂住嘴巴,從暗處探頭望了一眼。
  火把的光集中在她娘住的那間院子,這邊隻剩下兩個蒙面人守著搬出來的箱
子,對面閑談。
  他們在聊小香的身子。
  胡雨洛聽了兩句,被那淫邪下流的言語激得恨不得沖出去與他們拼命。
  可她知道,如此沖出去,隻會讓她變成下一個小香。
  她想了想,伏低身子,從小香的屍身旁爬過,無聲無息地貼著走廊粗糙的地
面,匍匐離開。
  如果剛才後牆外埋伏的人都殺了進來,那這邊就是唯一的生路。
  緩緩爬到牆角,她正要起身翻過去,卻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守好了,別放
松。這莊子不能走脫一個,都把招子放亮點!」
  「是!」
  聽應聲,外面至少還有三個人守著。
  胡雨洛滿身冷汗,左顧右盼,心道自己這院子到處是花草樹木,起火之後斷
無生機,便悄悄站起,側身挪入她所住那列屋子與後牆之間的狹窄縫隙。
  如此挪到接近正院之處,她重新趴在地上,爬到此間早已廢棄的一個井口旁
邊,決心一會兒若真的火起,就跳下去,等著看有沒有命活下來。
  「畜——生——!」
  夜幕之下,忽然響起了她娘一聲痛徹心扉的怒號。
  胡雨洛雙手一緊,指甲摳入到泥土中。
  她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去想。
  她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凍結在了這塊泥土之上。
  那些隱隱約約的聲音響了很久。
  她一直聽著,聽到渾身麻木,連心,都跳得不如之前那麽快了。
  那裏面,有她姐姐的聲音。
  可她聽著,卻連淚都已流不出來。
  忽然,有腳步逼近。
  胡雨洛身子一震,摸了摸井口布滿青苔的磚,略一猶豫,果斷轉頭又回到了
之前的屋後縫隙之中。
  還不到跳下去的時候。
  「這兒有口井,下頭會不會藏著人?」
  「哎呀,真他奶奶的麻煩,一個個殺得那麽快,連問問還有誰漏了都沒法子。」
  「黑漆漆屁也看不到。」
  「扔石頭下去,砸死就是。」
  縮在爬牆藤蔓之後,胡雨洛屏住呼吸,沒有再發抖。
  一次次從鬼門關前擦肩而過,叫她相信,這是蒼天給她的命。
  叫她好好留著,爲家中父母親人報仇的一條命!
  等腳步聲再次走遠,她馬上回到那口井邊,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將一條繩子
壓在旁邊廢棄的石磚堆裏,用井邊荒草擋住,跟著手腳撐開,滑入到井下。
  這口井裏還有一些下雨積的水,但先前來人丟下的石頭,恰好成了她的立足
之處。
  她就站在這黑漆漆的井中,仰頭望著頂上那一片小小的天空。
  煙飄過,外面,應該是已經起火。
  不知燒了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雨。
  夏天本就是多雨的時節,也是她閨名的由來。
  一滴滴雨落在她臉上,流淌,與她唇角滲出的血混在一起,往下巴拖出兩道
紅色的線。
  她知道,今後她不會喜歡雨,也再不會喜歡夏天。
  除非,這一切都隻是場噩夢。
  抱著這樣一絲希望,她抱住雙膝,蜷縮在井底,閉上了已無淚可流的眼。
  醒轉之後,井口已經發白。
  胡雨洛拉了拉繩子,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昨晚的雨下得不小,臥虎山莊的屋子,大都還沒有被燒塌。
  她怕還有歹人在,小心翼翼觀望了一圈,才輕手輕腳爬向外面。
  山莊已經安靜下來,一片死寂。
  經過正院時,她看到了一片屍體。
  她的爹被砍了頭,虎目圓睜。
  她的姐姐死在爹身前不遠的地方,赤裸的嬌軀布滿雨水都沒能沖洗幹淨的汙
穢。
  而她娘的屍體,挂在沒有被點火過的涼亭下,雙腿分開綁著,盡頭那個她出
生的地方,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莊裏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
  連著那些姨娘,所有女人都被羞辱了,除了她。
  她耐心清點了一遍,凡她能想起來的,一個都沒有落下。
  就像是爲了計算到底少沒少人,小香的屍體也被拉了過來,就混在那些蒼白
的女屍之中。
  她彎下腰,一口酸水,嘔在了地上……
  臥虎山莊周圍的大路隻有一條,但想要逃走的話,背後靠著的山翻過去,多
費一些腳力和時間,也能抵達鎮上。
  胡雨洛頭上的首飾耳環,典當一下,應該能換一筆盤纏。
  之後,就設法上百花閣,找母親的同門吧。
  做好決定,她考慮再三,總覺得後山昨晚就有埋伏,對方如此周密,保不準
大道這邊反而安全些。
  她繞去馬廄那邊,還有兩匹馬在,隻是都被火燎傷了皮毛。
  套上鞍具,她牽到正門,將心一橫,縱身上馬,揚鞭落下。
  「駕!」
  胡雨洛上次騎馬還是九歲的時候。如今已過去七年。
  這次沒有爹娘爲她牽著,也沒有仆役在旁護著。
  從今往後,她就隻有自己。
  馬蹄踏過,泥水飛濺。
  沒有人從旁殺出。
  胡雨洛松了口氣,這才醒覺,剛才那段最危險的路,她竟忘了呼吸。
  急喘幾口,她將馬速放緩,考慮應當往哪邊去。
  百花閣位於永州。永州爲東北五州之首,聽說武林豪強衆多,到了那邊,應
當能爲家人討個公道了吧。
  臥虎山莊在延州北部近山之所,正是中北六州中距離永州最近之地。
  如此計算,向南進入官道之後,就該東行尋路。
  胡雨洛正默默盤算,忽然一道風聲傳來,胯下傷馬嘶鳴站起。她騎術不精,
驚叫摔落。
  幸而習武數年,反應還算快,她就地一滾,翻到一旁站起。
  眼前,已多了三個灰衣黑褲的壯碩男子。
  他們都沒蒙面,神情陰沈。
  「看來,這就是咱們沒找到的那個小女兒。」
  胡雨洛連退數步,霎時間心如死灰,絕望至極。
  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大動幹戈,還要布下天羅地網,將她家趕盡殺絕?
  「你們……到底是誰?」
  一個男人取下背後的刀,冷冷道:「陰曹地府,去問你的好爹爹吧。」
  「等等。」另一個男人走上前來,陰森雙目在胡雨洛身上一掃,道,「胡鎮
山當年不知道肏了多少好人家的娘們,此次說好的,他家女眷,一個也不能放過。」
  胡雨洛心中一驚,跟著疑惑道:「我爹……不叫胡鎮山。我爹是胡嘯天啊。
  你們……是不是認錯了?「
  「錯不了。」那男人上前兩步,忽然一竄,惡狠狠抓住她手腕,拉來就往地
上一按,也不管她滿面泥塵狼狽至極,洩憤般去撕她衣衫。
  胡雨洛瞪大眼睛,雙掌一縮,握住了袖中短劍。
  求饒毫無意義。
  活下去,就隻能拼命。
  她咬緊牙關,雙臂一揮,短劍交叉,咬向那男人喉頭。
  大抵是昨晚的順利讓他麻痹大意,沒想到這個面相嬌弱的少女竟然是練家子,
兩把短劍,瞬間割開了他的脖子。
  熱血如雨,噴灑而下。
  看他拿出兵器強撐著揮落,胡雨洛一腳把他踢開,帶著滿面猩紅向旁滾開爬
起。
  額上傳來熱辣辣的痛,沒想到,對方斷了脖子後的一擊,她都沒能躲開。
  而剩下兩個人的身手,比死了的這個還好。
  也罷,換了一條命,總算不虧。
  她淒然一笑,雙手握緊劍柄,高聲道:「來啊!本小姐和你們拼了!」
  那兩人當然不會跟她客氣,怒吼一聲,雙雙拿著武器撲了上來。
  胡雨洛武功雖然不強,總算稍微有些眼力。她看得出,這幾人都不是她爹的
對手。
  他們多半隻是跑腿辦事的喽羅。
  可就連他們的武功,也足以讓她感到絕望。
  她抵擋了三招,左手的短劍就被震飛。
  她尖叫著甩手丟出剩下那把,飛身撲上,張嘴去咬,伸手去撓。
  哪怕最後能給他們留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傷口,也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唔!」
  她剛抓住那個男人的胳膊,就聽到他發出了一聲奇怪的悶哼。
  一把又薄又窄的劍,從後面貫穿了他的咽喉。
  「什麽人!」
  剩下那個漢子驚怒交加,轉身揮刀砍出。
  胡雨洛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本來插在眼前脖子上的劍,就出現在了那
個漢子的咽喉。
  一劍貫穿,拔出,輕輕一甩,點點血珠灑落。
  兩個男人,這才隨著脖子裏發出的喀喀聲,軟軟倒下。
  一個勁裝青年緩緩將那把可怕的劍收回腰間。
  沒有鞘,劍尖上的血,就那麽一滴滴落在他的腳邊。
  刀眉斜飛,唇薄如削,那青年看著頗俊,可一眼瞥來,胡雨洛竟激靈靈打了
個寒顫。
  她本能退後兩步,顫聲道:「你……你又是誰?」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神情嚇到了她,那青年展顔一笑,面容頓時宛如冰雪初
融,春回大地。
  可他的眸子裏,還是藏著秋風般的蕭索,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有著隱隱的
厭倦。
  「我是葉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