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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2 13:16:45 8
第四章
位於西班牙南方安達盧西亞平原上的塞維利亞是一座充滿藝術氣息的城市,是著名的歌舞之鄉。狹窄的古老街道兩旁有許多摩爾風格的建築,形成這座歷史名城的獨特風景。
塞維利亞的黃昏是美麗的,美得令人心碎。
在費爾南多國王大酒店的露天酒吧內,一些藝人正在表揚佛拉曼戈舞。身穿紅色拖地長裙的舞孃在吉他和響板的伴奏下急速轉動,她們的鞋跟在地板上敲擊出了清脆的聲音。
這本來是雷可夫最喜歡的舞曲。每年他都要來到這佛拉曼戈的故鄉住上一段日子,享受一下南歐明媚的陽光和熱情奔放的風情。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是否就一直這樣等下去呢?”望著手上的酒杯,雷可夫這樣問著自己。杯中的的液體顏色就像鮮血一樣,在燈光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這已是他來到這裡的第五天。他一直在等白素。對於那天晚上的情景,雷可夫仍然感到像在夢中一樣。他相信白素也有相同的感覺。雖然夢中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但是現實總是冷酷無情的。
雖然以白素的個性,雷可夫知道她決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他仍在等待。他發誓只要一見到白素,他就要求她原諒,他將告訴她自己是多麼愛她。他並不在意是否能和她長久相伴,他只要讓白素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當他再次見到白素的時候,死神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就在和白素分手的那天,剛抵達馬德里,雷可夫便打電話回自己在巴黎的寓所。當然不是為了和白素通話,因為雷可夫知道她已經不在那裡了。
接電話的是管家格林堡太太,一個善良饒舌的俄國老婦人。她告訴雷可夫:“女主人上午就走了。我把早餐給她送去,可她只吃了一點點。”
“她有沒有哭?”雷可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有。不過好像是有點不高興。她對我很客氣。”格林堡太太操著帶有濃重俄國腔的法語道:“先生,那位女主人可真美,法語說得也好,風度更是沒得說:您為什麼不娶她呢?”
“想娶也沒法娶,”雷可夫聲音苦澀,“她早結婚了。”
“太可惜了。聖母啊……”
雷可夫打斷她道:“格林堡太太,那間房間您還沒去打掃吧?”
格林堡太太誤以為雷可夫責怪她,忙道:“還沒有,我立刻就去……”
雷可夫趕緊道:“不,請您別進去打掃整理。讓房間裡的一切都按原來樣子……對,一樣東西也不要動……”
那天,在雷可夫走了之後,白素立刻起身。等她梳洗完畢後,格林堡太太親自送來了豐盛的法式早餐。但是白素一點胃口也沒有。她只匆匆喝了點咖啡,便打算立即離去。
她要離開這個地方,到父親身邊去。
然而,在出門前,白素還是轉過身來,久久地望著這間房間。她知道,有一個夜晚,在巴黎靠近布格涅森林的一幢房子的某一間臥室內,留下了她生命中雖短暫,然而真實美麗的,難以磨滅的一頁。
天空中正下著濛濛細雨。白素沒有立即叫出租車。她覺得正需要讓清涼的雨水來冷卻一自己的頭腦。帶著受傷的心,白素投入了巴黎接頭的茫茫人流中。
等她到達戴高樂機場時,已近中午。出乎她的意外,她在侯機大廳內又見到了雷可夫。只見雷可夫背對著她,正在和一個背著大提琴盒子的金發女郎言談甚歡。雷可夫不知說了些什麼,逗得那女郎咯咯直笑。
其時,雷可夫只要稍稍回頭就可見到白素,但他卻沒有。而在那樣的心情,那樣的場合下,白素當然也不會再去和雷可夫招呼。她默默地站了一會,便轉身而去。白素以為雷可夫始終沒有看見她,但實際並非如此。
事實上,雷可夫當時心情也極度苦澀。他為了排遣心中的鬱悶,才不停地和尼娜,即那個金發女郎,不停地說笑,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就在白素轉身離去後,尼娜突然說道:“那個東方女人太美了。”
雷可夫一怔:“你說誰呀?”
“瞧,”尼娜用手一指:“她剛才一直站在那裡看著你。你們認識?”
雷可夫急忙轉過身去,他看見了白素那高佻秀美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雷可夫想喊住她,但是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就在這時,廣播開始招呼前往馬德里的旅客登機了。
飛機起飛的時候,雷可夫感到,巴黎的天空從未像現在這樣灰暗過。
雷可夫在酒吧內一直坐到淩晨時分才回自己的房間。在經過酒店大堂時,服務台交給了他一個郵包。從外感上看,像是一個鏡框,沒有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回到房間後,雷可夫打開郵包,裡面是一幅油畫。他起初並沒有在意,以為可能是某個畫家朋友把自己的新作寄給他。但是畫上的內容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巴黎生活過多年的他立刻看出了畫面的背景,那是貝爾-拉雪茲公墓,著名的巴黎公社牆就在那裡。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畫面正中央。所畫的是一塊墓碑,墓碑上襄嵌著他的照片,還刻著他的姓名和生卒日期。雷可夫看了下日曆:那日期就是今天。
“這可真是個天才的惡作劇。”雷可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他所有認識的畫家逐個回想,試圖發現這是誰的傑作,但是沒什麼結果。他隨手把畫一扔,便準備上床睡覺。
在這樣的時分,伊人又在何方?
也許,此時她正躺在夫君的懷中,享受著他的溫存撫愛?
也許,她的唇舌正和他的相擁在一起,吸吮著彼此愛的津液?
也許,她的豐乳正被握在他的手上,使她不斷地向快樂的巔峰挺進?
也許,她的神秘幽谷已蓄滿了愛的溪流,正在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高潮?
在這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你這如浮萍一樣飄蕩的浪子,你又想起了什麼?
孤獨和寂寞難道就是你的宿命?
然而剛要朦朧誰去,雷可夫突然想起了那些可能預示未來的照片,正是那些照片促成了他和白素相識。
那麼這張畫難道也是一種預示?
一想到這裡,雷可夫睡意全消。就在這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鈴聲雖然不大,但在這時卻顯得那樣的驚心動魄,甚至帶有些詭異的色彩。
雷可夫吸了一口氣,拿起了話筒。聽到那邊的聲音,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Hola,是雷先生嗎?我是白素。”她的聲音雖然和以前一樣從容鎮定,但還是可以聽出一絲焦慮和急促。
白素在這時候打來電話,必然有重大變故發生。
只聽她道:“我找到那些照片上的地方了,就在這裡!對,就在我父親的農場。您能不能馬上來一下,把那些照片也帶來?”
雷可夫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白素忽道:“您等一下……”接著雷可夫聽見了從背景中傳來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槍響,然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白老大的農場位於法國南部普羅旺斯山區,離那裡最近的大城市是馬賽。雷可夫知道,他必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馬賽。雖然白素應付各種惡劣環境的能力甚至遠在衛斯理之上,但這件事實在太過怪異。他看了下表,現在是零點五十四分。
雷可夫開始按照他獨特的行事方式來行動。首先,他打了個電話到了馬賽警察局,雖然他知道值夜班的警員是不會認真地對待一個從西班牙打來的報警電話的。隨後,他立刻撥通了他的朋友阿方索伯爵家的電話。此人是西班牙國防大臣的高級秘書,有一架歸他掌握的噴氣式行政專機就停在塞維利亞機場。
雖然阿方索伯爵用他的加泰羅尼亞方言咆哮和咒罵了足足十二分鐘,這件事總算還是辦成了。這樣,兩個小時後,雷可夫的飛機在大雨滂沱中,冒著墜機的危險,強行降落在馬賽機場,那裡的西班牙領事館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輛性能極佳的越野車。
白老大的農場所在的蘇比安村距離馬賽市有四十公里。但是因為雷可夫並不清楚它的具體位置,以至繞了不少彎路,直至淩晨五點左右才趕到。
在接近蘇比安村時,雷可夫感到他彷彿聽見了白素痛苦的呻吟和慘叫聲。然而這只是他的幻覺,雖然身體受到了殘酷羞辱的淩虐,白素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