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魏央入贅
那是最好的年月,那是最壞的年月,那是智慧的時代,那是愚蠢的時代。
昌縣位於巴蜀之地,四周群山環繞,氣候濕潤溫和,常住五萬人口,達官顯
貴多住城東,富商豪賈多住城西,平民百姓多在城北。城南最是繁華,坊市、客
棧、酒館、戲臺眾多,尤以煙柳巷聞名,招待遠道而來的遊客。
魏央十八歲來到昌縣,騎著壹匹年邁體弱的騾子,挎著壹只褪色的油布包,
租住在城南壹家客棧的地下室裏,幹著向導的營生。幾乎每天,總會有大城市的
外來者,壹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問他尋花問柳哪家強。很少有外來者會逛遍全
縣,他們來到此處只為享樂,於是像魏央這樣的向導,逛遍了城南的每壹家戲
臺、酒館,以及煙花巷裏的每壹家妓院,很快便攢下壹筆不菲的財富。
成家立業,娶妻納妾,這八字俗語朗朗上口,連三歲小兒都會背誦。但說來
簡單,在昌縣娶妻不難,納妾可是要資本的。媒婆月老明碼標價,家產十萬可娶
妻,納妾則需五十萬,而若想再納第三房妾,新郎官必須證明自己有兩百萬資產
方可。
魏央是賺了些錢,但他壹日沒有搬出旅館的地下室,有著自己的壹套房產,
就很難娶妻。
因為娶妻這事情,和納妾不同。納妾只是為了填充家宅臥室、滿足床第之
歡,再者炫耀資產罷了。妾室的其實際地位和婢女差不了多少。但是結發妻子,
也就是家裏主母,正經恩愛的人,豈可隨便。所謂十萬娶妻,主要是指現金,在
這之前,起碼得有房吧?
不過魏央到底是受歡迎的,他還年輕,前途無量,而且生得俊美,很多大家
閨秀都芳心暗許。但正因此,說媒的人才犯了難,因為誰家父母都不願自己女兒
做小。妻子和妾室的地位差距實在太大,那些家有妾室的父母更心知肚明。所以
大家形成了默契,如果所有人都不張那個嘴,自然就不用操心自家女兒沒能輪到
頭籌了。
對於這件事,魏央自己倒是沒太著急,他和大部分當地人不同,因為常在城
南轉悠,見多了外來者,眼界自然更廣。盡管很多時候,他聽不懂那些外來者之
間的對話,但自己聽了學了,也足夠糊弄本地鄉親了。這也是為何近兩年來,魏
央仍沒有買下房產,但很多為人父母者都非常看好這位年輕有為的兒郎。
就在魏央二十四歲這年春天,城西富商鐵家的老爺,向魏央做出了入贅的邀請。
晌午時分,魏央穿著自己最貴的壹套衣衫,牽著騾子走出客棧。
「魏公子,您這是相親去了?」賬房正坐在門口扇著扇子。
「托您的福,也許能成呢。」魏央接過賬房遞來的米酒壹飲而盡,說來有
趣,明明只是壹瓷碗的米酒,城南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外來遊客,卻總是壹副驚喜
萬分的模樣。
賬房扇著扇子,羨慕道「真不知道魏公子是走了什麽運,能得到鐵家老爺的
垂青,那可是咱們昌縣有名的大戶啊。哪怕入贅,這輩子是不用愁了。尤其是他
的千金,鐵小姐溫柔賢惠,氣質出塵,雖然從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已經猶如天
仙下凡,地痞流氓也生不出半點褻瀆之心。她和咱們這些普通百姓當然不壹樣,
但就連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沒得比,仿佛麻雀見了鳳凰。嘖嘖,全昌縣的公子
哥都對她垂青不已,卻從沒有人能成功提親,魏公子若真的能成,可真是羨煞旁
人啊。」
魏央聽了,心中自豪,得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明日若能考下功
名,當個秀才,也不枉鐵家老爺的壹番期待了。您請先歇著,等我從山下回來,
再給您帶好消息。」
賬房搖著扇子,怡然自得「聽說再過壹陣,鐵家就會把咱們這棟客棧買下,
真若雙喜臨門,以後還請魏公子好生照料了。」
魏央咧嘴壹笑,辭別賬房,騎著騾子出發了。
像魏央這般離開城南,前往城西,沿途所見,壹片繁華煙消雲散。妓院、酒
館、戲臺、坊市再也不見,入目皆是綠樹叢蔭、亭臺樓閣,深宅大院比比皆是。
沿街路人,凡徒步而行者,家丁、婢女是也,花轎時常可見,但平常百姓等閑看
不到深閨女眷,只能遠遠觀望,揣測夫人小姐們的天籟之音、傾城之顏。
城西鐵家,昌縣頂尖兒的富商,老爺鐵穆原先也是外來者,卻在縣城紮根,
至今已有二十余年。鐵家生意興隆,在城南開有坊市壹間、客棧五棟、戲臺三
張、妓院壹座。鐵家千金閨名凝香,絕世佳人,傾國傾城,全縣富家子弟無不為
之心動,就連首富晉雲公子也不例外,追求已有數年,想不到今日,竟是要便宜
給魏央了。
鐵家位於城西壹片半山腰上,主體是壹棟三層高的樓宇,從山下望去,可見
亭臺樓閣散布其中。大院圍墻密不透風,且有綠樹環繞,正門是兩扇嵌有銅釘的
橡木大門。魏央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安靜地等了起來。
「所以,這裏就是鐵家啊……」
昌縣不乏名紳富商,均不是普通百姓可以企及的,但要說其中最給人以神秘
感的,除去晉雲公子,就要數這鐵家了。魏央好生好奇,都說鐵家之富裕,更勝
明朝沈萬三,當朝聖上都難以匹敵。此時看這宅邸的確不菲,但要說比肩聖上,
還是言過其實了吧?
魏央正琢磨著,門忽然敞了條縫。
鐵家大院的門開了,壹名錦衣青年邁步走出,身後跟著壹尊三米多高的金屬
怪物。只看了壹眼,魏央便驚叫著後退,壹屁股坐到了地上,失聲叫道「妖怪
啊!」
「嗯?」
錦衣青年皺眉,看清魏央模樣後,面露恍然之色。他駐足原地,凝視魏央片
刻,嘴角似笑非笑,點頭道「難怪會被選中,的確與眾不同,其他人都是無視,
妳竟然能夠發現。也罷,瞧見了,那又如何。」
之後這錦衣青年又說了些什麽,魏央不太記得了,等他回過神時,只見壹位
管家模樣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說道「您就是魏公子吧,老爺和夫人已經在屋裏等著
了。」
魏央打量這管家,五十多歲的年紀,半百的頭發打理得非常整齊。
「謝謝,還請問我這騾子該拴在哪邊?」
「交給我就行,魏公子,您先進屋吧。」管家招手,壹位家丁過來,將魏央
的騾子接了過來。
「好的,那麽多謝您了。」魏央嘴裏好話不停,他可是上門女婿,人人都舔
著點兒總歸沒錯。
鐵家家大業大,不提院裏其他亭臺樓閣,單是這棟三層主樓,其面積就比魏
央住了六年的客棧還大,通體由紅木搭建,雕梁畫棟,頗有漢代未央宮的氣勢。
聽聞鐵家老爺妻妾眾多,此時卻見不到半個人影,想必要麽待在後院,要麽也是
在這主樓的深處。
魏央走進玄關,繞過壹尊白玉雕成的屏風,來到客廳裏。
「人來了。」
鐵家老爺坐在會客桌前,壹襲乳白色中山裝,精神抖擻,站起身道「魏公
子,歡迎光臨。」
「老爺您客氣了,這位是……尊夫人吧?」魏央殷勤地打著招呼,且不敢過
多打量鐵家夫人,美人固然,確也是他人家眷。
「鄙人單名壹個穆字,發妻不足掛齒。」鐵家老爺自報姓名,溫和笑著,待
魏央落座後說道,「魏公子經常見到外來者,想必也不覺得我這寒舍有甚稀奇,
來,喝杯茶吧。」
魏央起身接過茶水,禮節性地抿了壹口道「不敢當,不敢當,奇人異士不能
當飯吃,今日能到府上做客,已是很幸運了。」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壹個東西
道,「但說到外來者,小子前些天得到壹名遊客饋贈,倒是得了這麽個稀奇玩
意。您老要是不嫌棄,倒是可以拿來瞧瞧?」
鐵穆皺了皺眉,但未等他開口,鐵夫人倒是好奇笑道「好奇怪的形狀,這是
個什麽東西?」
「小子也不知道。似乎是廣告,但怎麽也聽不明白,那個遊客當時笑嘻嘻
的,也沒有解釋。」魏央打算示範操作壹下,然而鐵穆擺了擺手道「這種事都不
重要,回頭再議也可,先說正事吧。我有意將長女凝香嫁予妳壹事,魏公子可願
接受?」
魏央當即正襟危坐道「小子自然開心得很,雖是入贅,也心甘情願。」
鐵穆顯然也沒覺得魏央會說其他的話,問過之後,便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魏央見狀也沒再開口,低眉順眼,等著鐵家老爺的下壹步問話。
「二十二年了。」
良久之後,鐵穆緩緩說道「不知不覺,我在這昌縣,竟是壹住這麽久。」
說罷,他漫不經心地看了魏央壹眼,接著眼神中閃過壹絲異樣,笑道「妳覺
得我女兒如何?」
魏央恭敬道「自是百年難遇的千金閨秀,昌縣人盡皆知,鐵家千金仿佛仙女
下凡,就連我昌縣首富晉雲公子都垂青而不可得……」
「哼!」
鐵穆打斷了魏央的贊美,輕笑壹聲,不屑道「晉雲……也罷。所謂仙女下
凡……呵呵……」他從桌上拿起魏央之前打算展示的物件,那是壹個扁平的圓形
器物。鐵穆漫不經心地看著該器物的底部,說道「自然是仙女下凡,畢竟我家凝
香,並不是在這昌縣出生的。」
此時無人插話,魏央低眉順眼,鐵穆把玩著器物,牽住鐵夫人的手,輕嘆道
「本來只是攜妻帶女來此逛逛,誰知她母親就這麽去了,從懸崖上摔下,就算植
入義體也救不活。所以我也不打算走了,反正凝香還小,那時還不到六個月,也
辨不出區別。」
鐵夫人溫柔地看著鐵穆,沒有說話,只是含情脈脈。
「所以,魏央啊。」
鐵穆表情變得柔和,深深地看向魏央道「我今日同意妳入贅我鐵家,迎娶凝
香,妳便務必做好忠貞她壹輩子的準備。凝香不同於昌縣的任何壹個姑娘,她是
活生生的,是有血有肉的。她的喜怒哀樂,她的憂愁歡笑,壹切都是真實的……
妳明白嗎?」
最後的這個問題,鐵穆提問時停頓了片刻,語氣也略有些怪異。不過魏央沒
有在意這些,他恭敬地說道「老爺您放心,我若真有幸迎娶凝香……」
「罷了,罷了。」
鐵穆再次打斷魏央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壹切都是命。凝香今年二十
又二,若是放在外面,還年輕得很,但在這昌縣,已經有些引人閑話了。耽擱到
現在,不能再拖了,畢竟這孩子從來沒接觸過外界,只懂得這昌縣的規矩。她近
年來也對我頗有怨言,責怪我這個做父親的,為何總是攔著媒婆上門,她壹個姑
娘家也不方便主動去尋。」
說到這裏,鐵穆嗤聲壹笑「但她又怎知,這昌縣唯壹能和她相配的男人,卻
是她最不能嫁的。而我真真正正的女兒,又怎能隨意找個商品,那還不如我從外
界購壹具性偶進來。所謂丈夫,必須是能深愛她的男人,具有深沈的情感。魏
央……」
說到這裏,鐵穆幽幽壹嘆,手指在紅木椅的扶手上輕輕地敲著,壹字壹頓道
「妳是我觀察了整整六年的人,整個昌縣也很難找到比妳更合適的人。就算是雞
窩裏面出鳳凰吧,我選擇了妳,不要讓我失望。」
魏央聞言,再次恭敬行禮道「請老爺放心,魏央真若有幸迎娶凝香姑娘,必
當……」
「夫人,喚凝香過來吧。」鐵穆再壹擺手,轉頭對鐵夫人道。
「好的,老爺,還有魏公子,請您稍等。」鐵夫人聞言起身,隨後消失在了
客廳當中。
接下來的時光無比難捱,魏央坐在鐵穆老爺對面,總感覺對方在怪異審視著
自己。期間,鐵穆在魏央供出的奇異器物上點擊了壹下,奇怪的影像放了出來,
還有壹些吆喝似的宣傳聲。不過魏央沒有在意這些,他靜靜地等著。
鐵穆若有所思地看完那些影像,又過了壹陣,角落裏響起壹陣輕盈的步伐聲。
「爹爹,我來了。」
隨著壹道輕柔的呼喚聲響起,壹抹倩影出現在魏央面前。
女郎面帶英氣,畫眉入鬢,膚若凝脂,白衫紅裙,淡妝素裹,氣質高雅。隨
著她到來,客廳中芳香四溢。只壹看去,魏央便有些呆了,迷戀之情在眼中壹閃
而逝,整顆心都跟著雀躍起來。
「凝香,這位就是我給妳選的夫婿,魏央。」
鐵穆欣慰笑道「魏央,見過我的長女,凝香。」
魏央迅速起身道「見過凝香姑娘。」
鐵凝香其實早就在後廳待著了,只是聽不到前廳的聲音,此時趕來,看到了
魏央本人,原本從容的臉上閃過壹抹羞澀。「魏央公子,妳好。」簡單的壹句話
後,鐵凝香坐到了魏央對面,隔著壹張茶幾和中間的父親,似乎讓她安心許多。
「好了,這樣妳們二人,也算是見過面了。」
鐵穆端著茶水,看向鐵凝香道「女兒,妳對魏央公子有什麽要求,現在盡管
提。他是要入贅我們鐵家的人,妳雖然仍需要遵守三從四德的規矩,此時但說無
妨。」
魏央正襟危坐,在看到鐵凝香那壹雙精致的眼眸時,他便明白為何鄉親們都
說,凝香姑娘確不是尋常女性可比。就像老爺剛剛說到那般,他在鐵凝香的眼中
看到了壹種前所未有的情感,這樣的情感,他常在城南那些外來遊客身上見到,
再就是此時的凝香了。與之相比,其他鄉親都仿佛徒具人形,眼神中缺了些什麽
似的,哪怕眼前的鐵穆老爺氣質也有些渾濁,比不過自己的女兒。
「要求是吧……」
鐵凝香溫柔地看著魏央,自然有些羞澀,但從容得體「魏央公子,我真的但
說無妨嗎?」
魏央微笑道「鐵姑娘盡管放心。」
鐵凝香點了點頭,沈思起來。她輕輕皺眉,畫眉纖細凝實,烏黑的眸子閃著
冷靜的光芒。她端坐於椅上,白衣裹身,盡顯腰肢纖柔,酥胸挺拔。紅裙素雅,
長度驚人,可顯玉腿修長,而裙擺沒過腳踝,也是保守得很,只是隱約間,竟是
能看到兩顆透明的趾甲。
魏央眨了眨眼,在看清這壹幕後,頓感壹股灼熱的氣浪充斥下體。
「怎的……」
他甚至驚訝出聲了。
「嗯?」鐵穆慢悠悠地飲著茶,正要和夫人說些什麽,見狀問道「魏央公子
有何意見?」
「沒有,只是……不是……沒事。」魏央哪敢造次,眼神飄忽,慌忙從鐵凝
香道身上移開。
這壹幕也叫鐵凝香註意到了,不過她沒有做聲,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魏央。
反倒是鐵穆雙目炯炯,眼睛在魏央和女兒之間壹掃,瞧見魏央眼神多次掃過之
處,胸有成竹,輕輕地笑了。
「妳是見到我女兒竟沒有穿鞋襪嗎?」
魏央驚覺秘密被發現,駭然道「還請老爺贖罪,小子只是……」
「淡定。」
然而鐵家人的表現並無異常,鐵穆大手壹揮,平靜地說道「程朱當道,禮教
大防,除非在風塵之地且是煙柳之身,女子斷不可在男人面前裸露半點身子,甚
至面龐都不可輕易見到,此乃常態。但我欲將女兒嫁妳,妳已是我鐵家贅婿,自
然是不受規矩束縛的。」
魏央點頭,仍有目眩神迷之感,心念著剛剛的驚鴻壹瞥,但同時心中仍感驚
疑,說道「感謝老爺諒解,但雖說如此,據小子所知,少女出閣之前,即使能與
未來夫婿會面,也應當……」
「鐵家特殊,除非真叫外邊的黎民百姓瞧著,否則也是不當緊的……」鐵穆
嗤笑,竟真有不拿規矩當回事的架勢,這著實叫魏央更摸不準情況了,偏偏鐵夫
人和凝香都沒有感到異常,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男人。
「妳尚未成婚,更未納妾,何況酒池肉林。真要說奢靡淫靡,其實我鐵家,
真的是遠遠比不上……」鐵穆見魏央這副模樣,倒也勾起了自己的思緒,輕輕
道,「總之凝香今日這般打扮,確實是我故意要求,讓妳嘗些甜頭。所以今日發
生在這廳堂的秘密,妳切莫說出去,若讓外面百姓知曉,雖不至將凝香浸豬籠,
她也必會顏面盡失,再難於昌縣做人。禮教大防,程朱當道,起碼表面上,就是
這裏的規矩。」
魏央靜靜地聽著,在鐵穆說話時斷未開口,和鐵夫人壹樣,表情平靜無波。
鐵凝香坐在茶幾對面,聽著父親這番言論,卻是微微皺眉,眉宇間閃過壹絲困
惑,感覺父親似乎話中有話。但她仔細思考,卻是沒發現又何異常,心中不禁苦
悶,無聲壹嘆。
鐵穆看向女兒,臉部肌肉微調,嘴角向上牽起,他凝思片刻,說道「凝香,
給妳未來的夫君看壹眼。」
鐵凝香不太敢看向魏央,只知道,他的目光忽然就掃了過來「是,父親。」
說著,她輕輕捏住紅裙壹角,略微上抬。
裙擺掀起,羊脂白玉般的腳背映入眼簾,還有那顆顆豆蔻般的腳趾,更是粉
雕玉琢,引人入勝。魏央頓時癡了,全然傻了,呆呆地看著這綺麗壹幕,只感到
胸腔中壹片火熱,渾身輕盈猶如飛上雲端。
裙擺迅速掀起,而又迅速落下,美景消失了,但是魏央直到,自己今後有的
是時間。
「知道我為什麽會給妳這份福利嗎?」
「小子……不知……」
「還是那句話,因為凝香,是壹個真真正正的人。」
鐵穆老爺看著魏央茫然的模樣,並未感到意外,緩緩說道「我不指望妳明白
我的意思。這昌縣與我和凝香同類者,不過三位之數,所以也只有我二人知曉凝
香的秘密。只是凝香自幼在此,又從未接觸外界,終日耳熏目染,加上我存有私
心,所以雖是真正的人,也和這昌縣百姓無異了。」
鐵穆話及此處,分別看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兒壹眼,只見發妻仍是和藹微笑,
而凝香微皺眉宇、略感困惑,但礙於禮教約束,並也沒問些什麽。輕輕壹嘆,鐵
穆似乎失去了許多力氣,朝魏央擺擺手道「所以招妳做她夫婿,或許是最完美的
選擇吧。就這樣吧,我有些累了,妳先回去,婚禮籌備的事宜,讓阿福把帖子給
妳就是,都是提前就備好了的。」
成了,真的成了!
魏央當即起身,向鐵穆鞠躬行禮道「老爺在上,請受小子壹拜!」
……
近幾日,壹則消息轟動了整個昌縣。
誰人不知,城西鐵家老爺的掌上明珠,受到全縣所有公子哥的傾慕,就連全
縣首富晉雲公子都不例外。當凝香姑娘終於嫁人的消息放出時,不知多少青年男
子的心摔得粉碎,就連很多同樣出身高貴、姿色姣好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
不禁暗自傷感,心中仿佛失去了什麽。
其實最叫人震驚的,還是鐵家老爺選的女婿。其實正經說來,憑借鐵家的富
庶,鐵凝香除了嫁給晉雲公子,幾乎再無選擇。但晉雲公子生活奢靡淫靡,妻妾
成群,而鐵家千金斷無可能做妾。招攬贅婿,將之培養成未來的府邸管家,也就
成了唯壹的選擇。
良辰吉日到,婚禮之日,八抬大轎駛出鐵家大院,下山而來。平民百姓自城
北而來,專為沿途見識這歷年罕見的壹幕,數千名百姓站滿了道路兩側,甚至還
有外來者前來觀看。只見人群中,男女老少興高采烈,不時混有奇裝異服的遊
客,發出感嘆。
少女出閣,嫁為人婦,新宅也有了。魏府拔地而起,壹夜間出現在城南偏北
之地,距離傳統的城西地區只有壹街之隔。這是壹座典型的四合院,三進三出,
是以魏家老爺娶妻之余,再納三妾不成問題。只是魏央到底是個贅婿,雖然能享
有壹棟獨門院落,但要說納妾,怕是遙遙無期了。
管它閑言碎語,眾說紛紜,魏央此時無需在意這些。
洞房花燭夜,他和天仙般的鐵凝香同房。褪下鳳冠霞帔,撫摸著嬌妻羊脂白
玉般的身子,魏央全然醉了。他從沒想過女人的身體能如此滑膩,如此柔軟,更
是如此溫潤,如此炙熱。哪怕凝香只是情濃之際,簡單地用腿纏住自己,也叫魏
央全然無法承受,被這強烈的刺激深深吸引。
紅色床單上,壹抹雪白的錦緞,留下點點落紅。
……
「坊市壹間、客棧五棟、戲臺三張、妓院壹座。」
華燈初上,魏央在書房裏統計家族資產,成婚剛滿月,他絲毫不敢懈怠,擔
起管家職責。前些日子,他剛和凝香巡視了坊市。鐵家的坊市面積不小,可容納
千名商販擺攤兒交易。大家都對鐵家感恩戴德,因為不同於其他商賈對下屬坊市
的管理,鐵家的稅收較少,於是也就更加繁華了。
「明日去看看客棧吧,擇日戲臺,然後再去妓院。」
贅婿也是女婿,進入豪門之後,魏央對鐵家的生意有了深入了解。取其權
重,坊市稅收最少,反而收入占比最多;客棧和戲臺以其數量順序排行;妓院只
有壹座,但論收入,反倒等同於三四家客棧之多。只是魏央過去從事向導的營
生,實在太了解煙柳巷,所以反而不急。
「說起來,整個昌縣的財富,大多都是來自煙柳巷呢。」
昌縣五萬百姓,每日外來者足有三萬,占比之大,令人咋舌。百姓都是生
活,遊客都是消費,煙柳巷就是吞金猛獸。在昌縣,擁有妓院多寡,幾乎就是豪
紳富賈實力的最直接體現。像鐵家這般只擁有壹座妓院的,照理說來,其實只能
算作低檔。
「但沒辦法呢,誰叫咱們鐵家,和晉雲公子關系甚好呢。」
時間有些久了,魏央伸個懶腰,推門走出了書房。
四合院三進三出,廂房眾多,此時只有鐵凝香壹位家眷,顯得宅邸空蕩。仆
人自然是有的,凝香下山而來,同行兩名婢女,順帶也照顧魏央起居。家丁不值
壹提。魏央走過院落,尋思著去找凝香,準備壹同到中廳吃飯去。
「凝香,在嗎?」
推開臥房的門,卻沒有見到妻子身影,或許是在馬圈觀馬。魏央也是最近才
知曉,妻子不是個柔弱的女子,等閑高頭大馬都是能騎上去撒歡兒的。只是礙於
禮教大防,她從前都是找個無人地方盡情馳騁,免得被縣裏百姓看到,閑言碎
語,怪她不夠穩重。
魏央朝馬圈方向走去,但就在路過旁邊仆人住的裙房時,忽然聽到,裏面似
乎有些異響。
本著走過路過便來看過的心思,魏央也沒有多想,瞧著低垂的窗簾,悄悄壹掀。
眼前光景之奇異,讓魏央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將來還會看到更
多比這奇異萬分的景象,只是明白,此時此刻,這獵奇的畫面讓他仿佛在面對壹
片嶄新的天地。
婢女蓮兒赤著白嫩嫩的身子,雙手被綁縛背後,正騎坐在壹個男人的身上,
在床榻上馳騁。那男人衣著奇怪,儼然壹個外來者,陰莖深深沒入蓮兒粉嫩無暇
的蜜穴中,卻是絲毫沒有憐惜。他壹邊抓揉蓮兒的乳房,壹邊用精鋼匕首在她的
乳房上刻字,鮮血淋漓。但蓮兒似乎沒有感到疼痛,只為性欲而呻吟,只為交配
而蠕動。
魏央沒有動作,就這麽站在窗外看著。蓮兒的乳房遭到匕首刻畫,殷殷鮮
血,蓋不住「婊子性偶」四個漢字。血液順著少女白嫩的小腹流下,這似乎刺激
到了外來者,使他的興致更加強烈。只見蓮兒平坦的小腹忽然凸起,外來者興奮
極了,大喊道「說我操到哪兒了?」
「子宮破了!子宮破了!主人的陰莖把我的子宮捅破了!」
「幹,什麽垃圾,臺詞這麽現代!繼續說!啥捅破了?!」
「主人的陰莖……子宮頸被頂穿了!主人的陰莖好大!完全插到子宮裏面了!」
蓮兒仿佛失去了痛覺,哪怕男人將匕首連根沒入她的乳房,仍在歡快地挺動
身體。男人嘖了壹聲,拔出匕首,讓蓮兒伸舌舔舐染血的刀尖,然後將匕首扔
掉,病忽然將蓮兒掀下了身子。
男人胯下是壹條蟒蛇,盤繞著青筋,完全不是人能夠擁有的尺寸。但就是這
樣,男人依舊沒有滿足,他在壹個閃著光的器物上擺弄了幾下,蟒蛇變得更粗更
長了。但男人依舊覺得麻煩,抱怨道「垃圾,全是垃圾,性偶是垃圾,義體也是
垃圾!」
說完,他按著蓮兒的身子,將巨蟒壹口氣深深插進蓮兒的後庭花中。
「給老子開啟痛覺!」
忽然間,裙房充斥著蓮兒的慘叫聲,傷痕累累的乳房,還有後庭花破裂的痛
楚,讓她奮力掙紮起來。但這壹切都沒有意義,幾分鐘後,男人狠狠射出壹股精
液,當他將巨蟒從後庭花拔出時,渾身鮮血的蓮兒已然停止了呼吸。
「餵,我玩死了人了,不會罰款吧?」
魏央站在裙房外,透過窗戶看到,這個外來者半仰著頭,似乎在看什麽不存
在的東西,且與之通話中。接下來就是男人和神秘通話者之間的溝通,男人脾氣
十分暴躁,玩弄著精鋼匕首,最後和通話者達成了共識。
「能給我打個八折不?好歹也是妳們的貴賓吧,有必要罰這麽狠嗎?」
「就是說,最好還是去妓院……」
「那我下次註意,妳們趕緊派人打掃現場吧,那個傻子在窗外站好久了,哈哈。」
魏央在裙房外摸了摸鼻子,既然事情已了,還是趕緊尋找凝香要緊。
恰好此時,壹道高挑的身影踏過門檻,向他款款而來。
「夫君,站在這兒做什麽呢?」
魏央見是妻子來了,喜道「正打算找妳來著,剛才是去馬圈了?」他牽起凝
香的手,轉身朝臥室走去,「時間不早了,吃過晚飯,再陪為夫出去逛逛如
何?」
「巡視產業嗎,可以啊,不過既然如此,我們直接在外面找個餐館吃飯如
何?」鐵凝香溫柔地挽上魏央手臂,隨他走入臥室,「我們前兩天剛去坊市看
過,今晚想去哪裏?」
臥室裏,魏央打開衣櫃,挑出壹件藍白色的錦袍道「不如就去妓院看看吧,
夫人妳覺得呢?」
鐵凝香走到落地鏡前,打量自己此時的長裙,從旁觀的梳妝臺前拿起壹條白
色面紗,說道「當然可以,凝香院以我的名字命名,更是咱家重要的財產來源,
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夫君,妳看我這樣打扮可以嗎?」
美人如畫,亭亭玉立,白衣裹身,宛若天人;烏發垂肩,金簪銀飾,白紗遮
面,眉目傳情。看著嬌妻凝實的畫眉,如墨的眸子,魏央醉了。他輕輕牽起凝香
戴著白色蟬絲手套的柔荑,輕聲道「會不會遮得太多了,我都瞧不見了。」
白紗遮面,不見玉顏,鐵凝香眉宇間閃過壹絲笑意,樂道「夫君,瞧您說的
什麽傻話。無論是出閣之前,還是嫁作人婦,我的身子,都只有夫君壹人才能看
到。還是說,夫君願意在攜我逛街時,叫那些平民百姓瞧見我的容顏?」
魏央撫摸著嬌妻觸感柔滑的蟬絲手套,搖頭道「我可不願在妳拿起飾品把玩
時,叫那些商販瞧見妳的手是什麽模樣。」
「那不就是了。莫說咱們這些名門望族,但凡略有家產的百姓,都會將自家
女眷包裹得嚴嚴實實,以免叫其他男人瞧見半寸肌膚。」鐵凝香說著,看向敞著
的屋門之外,招了招手,「好了夫君,咱們這就準備去凝香院看看吧,咱們鐵家
的富庶,那些嫖客功不可沒。」
魏央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與此同時,壹名身材纖細、衣著淡雅的小女孩走進房間「夫人,您找我?」
鐵凝香朝她微微壹笑。
「蓮兒,收拾壹下,咱們逛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