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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2 07:51:17 15
綿陽的髮廊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圓弧形的大沙發,沙發上坐著四五個小姐,可以隨時使喚。欲火焚身的人,傍午傍晚受不了,每每花幾十元錢,叫一個小姐,——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個小姐要幾百元,——就在沙發上幹,爽爽的日了走人;倘肯多花幾百,便可以叫一個幼齒,或者玩3P,能躺在按摩床上了,假如出到一千元,那就能叫一個沒開苞的,但這些嫖客,多是些白領,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當領導的,才踱進發廊隔壁的暗房裏,要了小姐,慢慢地壓著幹。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綿陽的“日日爽”髮廊裏當皮條客,老鳩說,樣子太傻,怕拉不了當領導的,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白領,雖然輕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小姐的健康證實書,看過陰部有病沒有,又親手將套子戴在雞巴上,然後放心:在這嚴重兼督下,小姐也很為難。
  所以過了幾天,老鳩又說我幹不了這事。幸虧員警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送安全套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此便整天的坐在沙發上,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麼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老鳩是一副醜臉孔,小姐也沒有長得靚的,教人偷窺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孔乙己是在沙發上幹而當領導的唯一的人。他陰莖粗壯;龜頭烏黑,包皮上時常沾著些液體;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陰毛。雖然是個領導,可是內褲又髒又臭,似乎十多年沒有換內褲,也沒有洗澡。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巨乳幼齒,教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孔,小姐們便從春宮圖上的“巨炮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裏,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髮廊,所有嫖娼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雞巴又被彈腫了!”他不回答,對櫃裏說:“人妻兩個,再要個幼齒。”便排出五百元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嫖了霸王娼了!”孔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嫖了”天天幹“的小姐不給錢,被老鳩扯住雞巴彈。”
  孔乙己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那天!……我還沒幹夠就射了,出去買偉哥能算嫖霸王娼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癡漢熟女”,什麼“滴蠟”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髮廊內外佈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孔乙己原來也當過領導,但終於沒有貪汙,又不受賄;於是愈過愈窮,沒錢嫖小姐,弄到將要自慰了。幸而一次能幹很久,便每個月拿點工資出來,一日就是一天。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幹昏了小姐就跑。
  幹不到幾天,便連人和小姐沙發套子,一齊失蹤。如是幾次,願意讓他嫖的小姐也沒有了。孔乙己沒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嫖霸王娼的事。但他在我們髮廊裏,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雖然嫖了沒有現錢,暫時在粉板上記住名字,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便從粉板上抹去了孔乙己。
  孔乙己調了一會兒情,漲紅的臉色漸漸複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乙己,你當真當過領導麼?”孔乙己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半個二奶也撈不到呢?”孔乙己馬上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滴蠟露毛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髮廊內外佈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老鳩是決不責備的。而且老鳩見了孔乙己,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皮條客們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嫖過娼麼?”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嫖過娼,……我便考你一考。未開苞的處女,處女膜是什麼外形的?”我想,得了性病的人,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孔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知道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應該記著。將來做老鳩的時候,驗處要用。”我暗想我和老鳩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們老鳩也從不驗處,因為他知道那是假處女;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是一個圓形的薄膜中間一個小洞麼?”孔乙己顯出極興奮的樣子,將手指撥弄著小姐的陰唇,點頭說:“對呀對呀!……處女膜有幾種外形,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乙己剛用指甲蘸了淫水,想撥開小姐下身,見我毫不熱心,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有幾回,隔壁小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乙己。他便和她們群交,一人插一下。小姐高潮後,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雞巴。孔乙己著了慌,伸開五指將雞巴罩住,彎腰下去說道:“要射了,我已經要射了。”直起身又看一看雞巴,自己搖頭說:“射了射了!射乎哉?已射也。”於是這一群小姐都在笑聲裏走散了。
  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有一天,大約是掃黃前的兩三天,老鳩正在慢慢的結賬,取出粉板,忽然說:“孔乙己長久沒有來了。還欠幾個小姐的嫖資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正在玩3P的嫖客說道:“他怎麼會來?……他搞折了雞巴了。”掌櫃說:“日!”“他總仍然是嫖霸王娼。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嫖到夜總會裏去了。那裏的小姐,幹得昏的麼?”“後來怎麼樣?”“怎麼樣?先寫服辯,後來是輪奸,搞了大半夜,就被搞折了雞巴。”“後來呢?”“後來搞折了雞巴了。”“搞折了怎樣呢?”“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老鳩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掃黃之後,員警是一天比一天查得緊,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火,也須穿上棉襖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嫖客,我正合了眼坐著。
  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來個小姐。”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玻璃門下對了沙發弓著腰著。他臉上
  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捂著檔,下麵墊一個衛生巾,用套子在腰上掛住;見了我,又說道:“要一個小姐。”老鳩也伸出頭去,一面說:“孔乙己麼?你還欠600塊錢呢!”孔乙己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
  這一回是現錢,要一個沒開苞的,幼齒。“老鳩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乙己,你又嫖霸王娼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嫖霸王娼,怎麼會搞斷雞巴?”孔乙己低聲說道:“日斷,日,日……”他的眼色,很像懇求老鳩,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嫖客,便和老鳩都笑了。我叫了小姐,拿套子出去,放在沙發上。他從破衣袋裏摸出一千元錢,放在我手裏,見他滿手是精,原來他便用這手一直捂住斷了的雞巴。不一會,他射了,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捂著雞巴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孔乙己。到了年關,掌櫃取下粉板說:“孔乙己還欠600塊錢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孔乙己還欠600塊錢嫖資呢!”到掃黃可是沒有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被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