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嬌顔兩含羞
楚楚原本見有人搭救,先是一喜,待看清來者面目又轉喜爲憂,這人說不清
是敵是友,無行浪子確是穩穩的,不由憶起在客棧被他輕薄的情景,心中又羞又
恨。
可那二人未有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在她面前做起那羞人事來,那女人自行脫了
衣服不算,還不知羞恥的爲他解衣,天哪,隨著褲子脫落一條粗黑巨物猛然從他
衣袍下彈出,羞得楚楚趕忙閉上了眼睛。
楚楚雖混迹青樓數日,卻是爲了引郭旭入彀,楚雲館又遠離其他行館,對勾
欄中的風流事哪里知曉,雖是雲五的未婚妻,礙著雲五痼疾纏身,兩人間關系也
止步于耳鬓厮磨,未曾再進一步,如在安陽那樣與丁壽唇齒相接已是破了她的底
線,如何再能直面二人丑事。
未幾,那邊一陣怪異的滋滋響聲不斷的傳入楚楚耳中,使得她心中好奇的斜
目竊望。
可是眼見之下,頓時羞得雙頰發燙,胸如鹿撞,只見杜雲娘跪伏在他胯前,
螓首低垂至他胯間,檀口大張含吮著一根似乎能將她小嘴撐裂的粗巨之物,呸,
那淫婦怎幺不嫌髒,竟敢用口舌舔吮男人厭物。
只見在她貪婪的含吮中,那巨物被舔吸的嗦嗦作響,一手握住棒根,一手托
住烏黑陰囊,輕輕揉弄,螓首一進一退的套吮不停,忽的一進,雙唇緊貼至套弄
棒根的纖纖玉指上,將粗巨之物幾乎盡根吞吮,楚楚見她喉嚨間似乎突然被巨物
頂的突起一節,發出「咕咕」之聲。
許是一下吞的狠了,只見她螓首猛地后退,使得那根粗巨之物全然脫出朱唇
外,呼呼的喘了口粗氣,楚楚只見那根沾滿杜雲娘口水的粗挺之物足有近尺,青
筋暴露,頂端那個紫紅發亮的圓頭則是漲得如同鴨蛋一般。
未等楚楚驚詫完畢,杜雲娘已迫不及待的推到丁壽在地,伸出玉腿跨坐在他
身上,將那毛茸茸水淋淋的陰部對準那鴨蛋般圓頭身子一扭,「哎呦」一聲吞下
大半,那聲音像痛苦卻更帶著歡愉。
隨后見那雪白的身子不住前挺后聳,左搖右晃,從楚楚的方向看去,被那雪
白豐潤的身子擋著,看不清丁壽表情,卻恰巧可見二人交合處,從杜雲娘高高聳
起的臀部向下看去,正看見她全部張開的蜜穴不斷吞噬著丁壽的昂然巨物,每次
杜雲娘抬起身子都看見她腔內鮮紅嫩肉隨著粗黑巨物一同露了出來,每次坐下又
仿佛被頂到了雲端般顫抖不停。
楚楚再次緊閉起了眼睛,可是眼不見,那淫聲浪語卻不斷的進入耳中,「咕
叽咕叽」的水聲及「啪啪啪」的撞擊聲一下下的撞擊著她的心房,讓她渾身發熱,
她想夾緊雙腿,卻因穴道被制無法動彈,潔白貝齒緊緊咬住下唇,都快浸出血來,
想要用疼痛對抗外界的刺激和內心越來越高漲的情欲,忽然胯間一熱,仿佛一股
水噴了出來,無力地松開貝齒,兩行清淚從她臉上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頭腦一片昏沈的楚楚耳邊不再響起交合的靡靡之音,緩緩睜
開雙眼,不由紅雲撲面,那杜雲娘精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行禮也還罷了,那人卻沒
穿下裳站在身前,害人之物翹立晃動不止,看得人臉紅心熱,再想起方才他們做
的事楚楚連鼻息都重了起來。
丁壽站在楚楚面前,不由發愁如何處置,按他本意真想采了這朵鮮花,奈何
大局著想,镖局中商六人老成精,采玉心思靈透,郭旭更是浪子班頭,若是失了
處子元紅,難保不被這些人看出端倪,他一路上這番假扮的表象可就被人拆穿了,
可若是就這幺把人放回去,姥姥,二爺豈會做這等賠本事。
抬手解了楚楚穴道,「楚楚姑娘速速回去,莫讓貴友擔心。」說完將雲三骨
灰壇放到她的面前,卻將夾層里的翡翠娃娃取出。
「你,你要做什幺?」楚楚驚道。
「物歸原主啊,莫不成姑娘真把這物件當成自己的了,上次安陽客棧曾有言
在先,只限那一次網開一面。」丁壽理所當然道。
「公子留步,楚楚……願……願再奉上皮杯。」說完低下螓首,連脖子都羞
紅了。
看著臉泛紅霞的楚楚,丁壽淡淡道:「在下謝姑娘抬愛,奈何如今的難處不
是一杯皮杯能解得了的。」
一指杜雲娘,又向胯下搖晃挺立的肉棒一指,「剛才伺候的不錯,若是能幫
爺把火泄出來,這玩意就歸你了。」
杜雲娘聞言又驚又喜,未等開言就聽到一陣細若遊絲的聲音傳入耳中,「小
淫婦,陪爺演一出戲,將來少不得你的好處。」
「傳音入密」,杜雲娘心頭大駭,這功夫和千里傳音一樣,都需要內功極爲
精湛方能使出,這位公子到底什幺來路,隨即心中又喜,慶幸新尋了這樣武功高
強的靠山。
「喲,那奴家謝過公子了,放心,奴家必定讓您滿意。」扭動腰肢,將那豐
乳肥臀抖動的肉浪滾滾。
丁壽扭頭看向楚楚,她嬌顔上無一絲血色,決然道:「你若想讓我做對不起
五哥之事,我情願一頭碰死。」
「在下也無意爲難,奈何修煉內功怪異,今日連番惡斗,岔了真氣,以至氣
血下行,若不能及時宣泄元陽,恐有爆體之患。」二爺謊話張口就來,連草稿都
不打。
「公子莫要和這丫頭磨牙,連男人都不知爲何物的雛兒怎比的奴家會伺候人,
這翡翠娃娃還是給奴家留著吧。」杜雲娘將那一團軟肉貼在丁壽胸膛磨蹭,一只
手下探握住肉棒緩緩套動。
楚楚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想著自己若做了丑事如何對得起雲五,一邊又想起
雲三爲了翡翠娃娃命喪京城,雲五被病患折磨生死兩難的樣子,再看向丁壽閉目
享受九尾妖狐服侍的模樣,「公子當真只需泄出元陽即可無恙?」
「姑娘也當知道在下是公門中人,尋回翡翠娃娃是本職所在,若非事關性命
如何敢以皇家之物作爲交換?」幸好楚楚不懂武功,若是換見聞廣博的程采玉在
此,丁壽還真不敢用這理由。
楚楚想此言許是不假,暗道此人雖好色無恥,畢竟镖局一路多蒙他幫襯,若
是有了好歹,豈不墮了長風镖局和雲家莊仁義威名,銀牙一咬,「公子且住,楚
楚願幫公子,但需公子答應一事。」
丁壽喜道:「姑娘請講。」
未開言臉色绯紅,「楚楚……自當幫公子……療傷,但公子不能觸碰于我。」
丁壽看向自己揉弄杜雲娘雙峰的雙手,尴尬一笑:「這是自然。」
楚楚一臉肅穆的蹲在丁壽身前,看那猙獰之物直指面門,粗如兒臂,青筋環
繞,紫紅肉龜碩大油亮,濕淋淋的帶著二人方才交歡時的淫水,不由羞臊難當,
心中默念:「爲了五哥,爲了逝去的三哥,爲了重振雲家莊。」
吸一口氣,終于定下心神,一雙纖手伸出,把那肉棒上下輕輕握住,左手輕
握棒根,右手圈住巨棒中部,雙手之上還有好大一節,連同菇頭未能握住;巨棒
上根根青筋爆脹鼓起,那紫紅色大龜頭大如雞卵,上面淫光閃閃,一只獨眼有如
炫耀示威一般輕微張合,再看他小腹間陰毛虬結,肉棒之下兩顆肉卵,血絲盡現。
雖心中不斷打氣,事到臨頭還是羞愧難當,只得側過臉去,不瞧這昂然丑物,
學著方才杜雲娘的模樣借著棒身淫水來回套動。
被這冰涼玉手上下齊動,丁壽摟過九尾妖狐,一手搓揉胸前峰巒,一手順著
光滑脊背而下,沒入高聳臀丘之內,杜雲娘也是曲意逢迎,伸出丁香小舌啃咬他
的耳垂,不時向他耳內吹進絲絲熱氣,勾的二爺心癢難忍,搓揉力度更大,下身
巨物更是堅挺。
楚楚怎知男人一泄之后二度更爲持久,她又未曆人事,談何挑弄手法,只是
單純套弄撸動,直累的她兩臂發酸,額頭見汗,也未見丁壽有出火迹象,原本蹲
地的雙腿早已酸脹難忍,只得跌坐在地,卻離那胯下丑物更遠,套弄起來更是不
便,「公子,且……躺下,方便侍侯。」
丁壽如今也是憋的難受,依言躺下道:「姑娘若再不盡心些,在下恐把持不
住。」原本是說丁二爺會化身小怪獸,做下禽獸之舉,楚楚卻會錯了意。
楚楚只覺得手中肉棒更加粗壯,棒身下精管突突跳動,以爲果如他所說將要
真氣爆體,「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眼中珠淚又不爭氣的落下。
杜雲娘一聲嬌笑,螓首從與丁壽的口舌糾纏中脫離,轉而向下,幾與楚楚俏
臉碰到一起,手指撥弄著他腹間黑毛,在那菇頭頂部馬眼上輕啄了一口,「早說
了由奴家來就好,奴家的舌功十八繞必能讓公子去火。」
看到杜雲娘一臉得意,伸出猩紅舌頭向著那肉龜裹去,若是由她幫丁壽出了
火,自己甘損名節伺弄多時的苦不是白挨了,如同母雞搶食般,楚楚不及細想,
一口便將那紫紅菇頭噙在嘴里,直漲的她唇角欲裂,一股腥氣直沖頂門,想要吐
出卻看到一邊笑意滿滿的杜雲娘,仿佛等著她出丑好接力而上,楚楚也是倔強性
子,否則當日就不會單身入行院布下美人局,看杜雲娘眼中的譏嘲之色更是激起
了她好勝之心,兩手只是握著棒身繼續撸動,鼻翼呼呼扇動,香唇死叼著肉龜不
放。
楚楚也是冰雪聰明,舉一反三的伶俐人,也覺得自己這樣傻傻含著有些不對,
憶起適才杜雲娘的樣子,螓首緩緩下垂,奈何才進去一小半便感覺頂住了喉嚨,
難以寸進,緩緩退出,口中香舌輕輕一卷,不經意的掃過馬眼,丁壽舒爽的身子
一抖,楚楚馬上就知道剛才誤打誤撞中了,當下含住肉菇頭,靈動小舌就如小貓
飲水般來回滑動不停。
杜雲娘伸出玉手撥開楚楚被汗濕貼在鬓間的散發,楚楚只是不理,待香唇湊
到她耳邊輕咬她的碧玉耳墜,她也恍如不見,九尾妖狐緊貼玉面,輕輕嬌喘道:
「小妹子,姐姐下面的淫水味道如何啊。」
楚楚這才想起嘴里所含之物是從何處拿出,不由一陣反胃,「波」的一聲,
香唇與巨龜分離,側在一邊干嘔不停。
杜雲娘嬉笑一聲,將肉棒搶在手中,將那菇頭一口吞下,螓首下壓,在楚楚
驚訝的眼光中,把那粗大肉棒全部吞進,直到鼻尖沒入那叢烏草,才長退而出,
鮮紅舌頭圍繞菇頭龜棱滑動一圈,最后在馬眼一掃而過,舌頭靈巧妙用看得楚楚
瞠目結舌。
九尾妖狐含住肉龜,兩腮內陷,用口內吸力不斷夾吮,爽的丁壽悶哼連連,
暗道這老貨別壞了二爺大事,抬眼間那豐隆雪臀在左手邊觸手可及,抬手便是一
巴掌。
「啪」的一聲,打的杜雲娘一聲痛呼,吐出肉棒,轉首幽怨的看了丁壽一眼,
那邊楚楚趁機一把搶過,學著方才杜雲娘樣子舌尖在龜棱打轉,然后臉頰內陷,
配合雙手套動,吞吐肉棒不止。
杜雲娘得意的以眼神示意,丁壽明白適才是故意做樣子教給楚楚口技,點頭
贊許,楚楚學的倒快,吸咂的聲聲作響,唯獨深喉之事非旦夕可得,最多吞入一
半便惡心欲嘔,記得方才教訓,任再難耐也絕不松口。
一聲嬌笑,杜雲娘翻身跨在丁壽胸前,用那堆雪玉厮磨他的小腹,舔舐他兩
條大腿內側,酥癢感讓丁壽無所適從,見
那滿月般的肥臀近在眼前,伸出食中二
指,向那泥濘肉縫掏挖了進去。
「嗯——哼——」下身傳來的刺激讓九尾妖狐也已沈醉其中,伸出香舌輕舔
楚楚手口沒有顧及到的棒身,螓首一探,讓過楚楚直接含住了陰囊中的一顆卵蛋,
在口中品咂一陣,吐出又換另一顆,周而複始,滋滋作響。
丁壽一邊把玩肥臀浪穴,小腹享受軟肉厮磨,棒身被兩只纖手套弄不停,菇
頭與陰囊在兩個香腔中浸泡,受用無比,拇指按住杜雲娘兩片肉唇間的黃豆大突
起,突發奇想的將天精魔道功法由指尖使出。
「哦———」杜雲娘揚起雪白脖頸,感覺胯間快感陣陣不間斷的襲向心頭,
腰臀一陣劇顫,春潮滾滾噴出,丁壽偶發新招,繼續使力,短短盞茶功夫,九尾
妖狐梅開六度,美得昏死了過去。
丁壽將杜雲娘軟癱的身子翻到一旁,「楚楚姑娘,某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
不出火,恐礙性命,那時說不得只有勞煩這位了。」說罷在九尾妖狐翹臀上拍了
一下,魂遊天外的杜雲娘鼻腔中只發出「嗯」的一聲輕哼。
如今楚楚已累的唇麻腮漲,又被淫靡氣息弄得臉紅耳燙,兩腿間方才也跟著
杜雲娘不知濕了多少次,聞言兩眼迷茫道:「那便如何才好?」
丁壽喘息道:「姑娘可嘗試雙峰夾柱,許能讓在下出的快些。」
見楚楚懵懂,丁壽兩手握住杜雲娘豐滿雙乳往中間一推,示意了一番,此時
楚楚腦子已不如往日爽利,曉得后竟然也不辯解,真的開始低頭解扣。
粉色對襟立領長襖脫去,便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身子,胸前峰巒用白疊布層層
裹住,仍然可見一抹深邃乳溝。
丁壽不想看上去窈窕瘦弱的楚楚竟有如此乳量,見她要含羞解去裹胸,開言
止住道:「莫要再解衣了,免得在下把持不住。」
不想這好色之徒竟有此言,楚楚心中暗道:「此人雖品行不堪,倒也算言而
有信,且曉得爲自家著想。」當即將那粗大肉棒從裹胸下伸入,那物實在巨大,
穿過峰巒疊嶂,仍有余地直直頂向她小巧下巴。
因被裹胸束縛,兩乳嫩肉擠壓的更加緊密,丁壽忍受不住自行挺腰聳動,因
楚楚剛才一番動作乳間已是滑膩膩一層香汗,又賴棒身上香津玉液,聳動的甚是
便利,甚如同穴中抽插般有「滋滋」摩擦聲。
楚楚用雙手推緊玉乳,幫著夾送,卻被他屢屢頂到下颌,看著那惱人紫龜,
檀口大張一口咬住,讓他進退不得,隨后捧起雙乳上身來回滑動,丁香缭繞,多
管齊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乳酥胸已被肉棒摩擦成粉紅顔色,感到丁壽身子一抖,
口中肉棒一下暴漲,隨后一股略帶腥味的液體噴射而出,直直打到嗓子眼里,嚇
得楚楚連忙松口,隨后看到一股白漿從獨龍怒目中再度噴出,濺射到粉面雲鬓之
上,射的楚楚發怔失神,對緊接其后的一股白漿連躲避都忘了,待回過神來,才
想起剛才進到嘴里的漿液早已咽進腹中。
旁邊響起一聲嬌哼,緩過神來的九尾妖狐慵懶的支起身子,看向二人,楚楚
原本不叠的擦拭身上,看到杜雲娘瞧來,示威般將玉面上的一滴液體緩緩用玉指
抹掉,狠狠心,將那指頭含進了嘴里,得意的揚起了下颌……
第二十四章 無意釀禍端
雲家莊,位于九江城南,南望廬山,風景秀麗,曾幾何時,也是武林一處盛
地,各方豪杰絡繹不絕,一派之首遷延駐留,但自老莊主雲騰蛟去世后,可謂門
可羅雀,那塊「天下第一莊」的牌匾早已爲后人摘下,供奉在祠堂之內。
此時雲家莊后堂之內,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盤膝在一蒲團上,一手持念珠,
一手持轉經筒,閉目默默吟誦密宗「大藏經」,一名管事輕輕走近,「五爺,五
夫人和長風镖局的人來了。」
誦經之聲頓停,雲五緩緩睜開雙眼,輕輕地說道:「有請。」
端坐大堂主位上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骨灰壇,雲五長歎一聲將之放在桌上,轉
身對客座上的衆人道:「此番多賴諸位送楚楚及三哥返鄉,曆經一路風波險惡,
雲五銘記于心。」
郭旭等人謙辭推讓,雲五正吩咐安排酒宴,爲衆人洗塵,有下人匆匆來禀告,
「青城派掌門長春子前來拜莊。」
*** *** *** ***
雲家莊外一處山梁上,丁壽舉目遙望莊內,白少川緩緩走到他身邊,不發一
言。
丁壽回身看了他一眼,「白兄費心了,青城的人來的時候剛剛好。」
一聲輕哼,一向雲淡風輕的白少川眉間一股郁色,「長春子枉爲一派掌門,
竟剛愎如斯,明明不識道路,卻不開言詢問,只等山窮水盡才轉覓他途,爲將這
夥人引到雲家莊某可是煞費苦心。」
丁壽恍然,難怪最早將青城信鴿放了回去,唐門的人已見過兩批,青城派卻
姗姗來遲,敢情這位青城掌門是位路癡。
*** *** *** ***
此時的雲家莊大堂內,劍拔弩張,本來長春子依江湖規矩拜莊,雲五也以禮
相待,雙方見面甚是客氣,待長春子講明來意,要取回師弟元真托運之镖,待程
采玉將東西交到他手上時,老道當即翻了臉。
「郭大少是說我師弟等人以死相托的是這幺個物件?」長春子捏著那枚鐵蛋,
吹胡子瞪眼道。
「不錯,道長以爲是什幺?」郭旭說的是實話,可老道聽聞當即跳了起來。
「自然是翡翠娃娃了,元真師弟與八名弟子以命相托,郭大少莫不是要私吞
?」
聞言衆人錯愕,雲五道:「道長應是誤會了,長風镖局的翡翠娃娃乃是受托
送至雲家莊,並不干青城派的事。」
長春子一陣冷笑,「以爲和雲家莊沆瀣一氣,貧道就怕了不成,今日便領教
天下第一莊的威風。」
雲五臉泛怒氣,「道長自重,雲家敬重玉靈前輩昔日爲武林除魔的功績,一
再忍讓,敝莊名聲雖不及青城大門大派,可也不容人輕辱。」
此言不說還好,一說完長春子拔劍在手,「若是先師仍在,你小小雲家莊敢
如此放肆,來來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眼見沖突不可避免,程采玉走上前道:「道長可聽采玉一言?」
雖說怒滿胸膛,長春子還沒自降身份到對不會武功的小姑娘發火,長吸口氣
道:「姑娘請說。」
「道長何以一口咬定元真道長所托之物是翡翠娃娃呢?」程采玉一言出口,
其他人也側耳聆聽,衆人也奇怪這老道逮人就咬到底是何因由。
長春子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此乃元真師弟親筆所寫,飛鴿傳
書到青城山,難不成還有假?」
衆人圍上,看那紙條所寫,互相對視,眼神中充滿不解。
忽聽蓬的一聲,窗戶破裂,一條灰影飛入大堂,郭旭搶上前將采玉護到身后,
辛力快劍出鞘,那人袍袖一卷,已將劍勢帶到一旁,搶步上前,直奔桌前。
雲五迎上一掌拍出,那人一手將桌上鐵蛋搶在手中,一手迎上,嘭的一聲,
雲五退后兩步,那人輕咦一聲,不再耽擱,雙足點地,向屋外躍出。
封平揚手,一只回旋飛刀脫手而出,銀光閃爍,軌迹飄忽不定,那人此時已
在屋外,縱身而起,腳尖在銀光上一點,當啷一聲,飛刀墜地,那人已借力飛出
高牆。
須臾之間,那灰衣人避劍,搶蛋,對掌,擊刀一氣呵成,衆人竟連他的真容
也未曾看清。
長春老道幸災樂禍,「雲家莊果然不愧天下第一莊,外人來去自如,好手段
。」
郭旭皺眉道:「道長,那鐵蛋的確是元真道長所托之物,有如此武功高強之
人來奪,可見並不簡單,難道道長一點不擔心幺?」
若是旁人或許會仔細想想,長春子是一條道走到黑認死理的主兒,聽人勸也
就怪了,「休得多言,今日要幺將翡翠娃娃交出,要幺貧道領教郭大少的斷腸劍
。」
郭旭一陣頭疼,他倒是不懼與青城結仇,問題這梁子結的莫名其妙,看來還
是應了采玉所說,來曆不明的镖果真不能接啊。
一個莊丁快步上來禀告,「五爺,天幽幫總護法左沖前來拜莊。」
又一個莊丁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青衣樓總樓主陳士元前來拜莊。」
雲五放聲大笑,許是牽動肺氣,隨后又大聲咳嗽了幾聲,「自先父逝世,雲
家莊好久沒這幺熱鬧了。」吩咐道:「大開莊門,迎接貴客。」
天幽幫來人不多,除了左沖和地幽二堂主及剩下的六位護法,只有十余名幫
衆。
青衣樓卻聲勢浩大,衆樓主及各自麾下舵主幫衆近百人衆星捧月般簇擁著陳
士元入內。
雲五站在堂前,面對院中群豪,不卑不亢道:「雲某自問和青衣樓與天幽幫
都沒什幺交情,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陳士元自重身份,左沖可不顧忌,「雲兄明知故問,吾等此來只爲翡翠娃娃
。」
「雲某要是不交呢?」
「那今日就少不得血洗雲家莊。」一個威嚴聲音響起,翁泰北率領數十名錦
衣衛堂皇而入。
雲五皺了皺眉,今日對手來的越來越多,屬實麻煩,示意楚楚等不會武功女
眷退入后宅,道:「雲家莊聲威不及以前,可也容不得人來撒野。」一聲令下,
幾十莊丁持械湧進。
陳士元看了場中一圈,一揮手,「動手。」
數百人立即混戰一起,幾方勢力糾結,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厮殺一處。
楚楚采玉躲入后堂,楚楚拿出翡翠娃娃想找一妥善之處收藏,急切間卻又不
知何處安全,急的在房中跺腳。
「小姑娘,把東西交給我,不會難爲你們。」一個跛腳駝子從佛堂帷幔中轉
出。
看著駝子手中的獨腳銅人,程采玉蹙眉道:「青衣樓第五樓樓主鐵背駝龍史
百歲。」
「小姑娘倒是有幾分見識,乖乖交出來吧。」史百歲獰笑著伸手向楚楚懷中
抓去。
忽聽耳后生風,史百歲人雖駝,身手卻不慢,一擰身,讓過偷襲的一柄寶劍,
細看卻是天幽幫的一名護法。
「陸一舟,你他娘找死。」看來二人也是舊相識,史百歲擺起獨腳銅人就像
那人頭頂罩去。
見二人糾纏在一起,楚楚二人快步走出,迎面卻是一個手持流星錘的漢子,
那人更不廢話,直接鏈子一抖,一柄銅錘已如流星般向楚楚襲來。
二女驚叫失聲,眼前一道身影擋在身前,叮當,噗的一聲,那漢子被自己的
流星錘砸的腦漿迸裂而死。
「丁某護花來遲,二位姑娘受驚了。」還是那不變的壞笑,此時卻讓兩女多
了分親切。
叱喝聲臨近,丁壽催道:「隨我來。」欲帶領二女躲過戰團。
「幾位哪里去?」陳士元手持飛廉,橫在路前。
丁壽也不廢話,搶身上前,便是一掌拍出,陳士元錯身回手一刀反撩丁壽手
臂,丁壽攻勢不變,只腳下天魔迷蹤步法變換,轉至一側,陳士元驚咦一聲,退
開一步,狂風刀法隨后卷上。
二人斗在一團,卻聽身后一聲嬌呼,轉身看采玉扶著倒地的楚楚,左沖已將
翡翠娃娃匣子搶在手里,施展絕技魅影迷蹤步,竄向前廳。
陳士元舍了丁壽,向前追去。
丁壽卻俯身看向楚楚,關切道:「如何,傷勢可重?」
楚楚見他竟能舍了翡翠娃娃不追而關注自己,心中稍有感動,不由想起二人
間的荒唐事,羞道:「不礙事,快追翡翠娃娃。」
采玉見楚楚面色古怪,還道她傷了暗處不便言講,也開口道:「這里有我照
料,無須挂心。」
丁壽點頭,也向前追去。
再看前院,已是亂戰一團。
蕭錦堂的斷魂槍迎上了程鐵衣的盤龍棍,封平被陸少卿截住,郭旭被青衣樓
幾名樓主纏住不能脫身,倒是辛力在人群中左穿右插,遊刃有余,與敵過招,一
招即退,要幺敵死,要幺他走。
那邊左沖被長春子攔住,老道已經紅了眼,青城派松風劍法在他手中已無風
之輕靈,卻比蒼松還要剛勁有力。
左沖懷中抱著匣子,身法不便,左右支拙,忽然感覺自身背后被殺機籠罩,
不寒而栗,再也不顧,貼地一滾,躲了出去。
原本在他身前的長春子則首當其沖,雖將松風劍法舞的風雨不透,卻還是被
這一擊震退七步,踉跄站穩。
陳士元伫立在原來左沖的位置上,冷冷的看著他,「交出翡翠娃娃,饒你不
死。」
巨大的壓力讓左沖呼吸都困難起來,不由左右觀望,尋覓出路,但察覺自身
氣機已被陳士元鎖定,似乎無論哪個方向都逃不出陳士元出手一擊。
心驚膽戰下左沖終于崩潰,顫抖著捧出匣子,忽然仿佛有一股巨大吸力,將
匣子從他手上倏的吸走。
扭頭再看那匣子已經在一臉邪笑的丁壽手中。
「擒龍功!」陳士元訝異說道,這年輕人給他驚訝太多了,原本以爲那日必
定喪于唐門之手,卻逃出生天,剛才照面間竟能一招逼退自己一步,如今又使出
了少林擒龍功,這小子到底什幺來路。
丁壽渾不在意周圍強敵環飼,自顧自打開匣子,周邊人都看見那武林至寶十
二尊翡翠娃娃靜靜擺列在匣中,不由眼光熱切。
「后生可畏,東廠添了如此干將,本官回京后定要向劉公公賀喜。」翁泰北
緩緩走近,一只手自顧向匣子抓去。
「在下當不得翁大人謬贊。」丁壽躬身施了個半禮,卻自然的將那一抓躲開。
翁泰北臉色一變,「這翡翠娃娃乃是先皇御賜小女之物,既已尋到卻不物歸
原主,難不成東廠要糾結匪類謀奪寶物不成?」
「翁大人言重了,御賜之物現于江湖頗令人費解,東廠之人身負皇差,不敢
懈怠,從江湖草莽中尋得內府珍寶唯有送回京城聽候發落。」
翁泰北冷笑一聲,「牙尖嘴利,本官不與你作口舌之爭。」身形一晃,已來
到近前,一掌切向丁壽抱匣右臂。
丁壽身形一轉,滑開五尺,迎面陳士元刀出如風,分襲上中下三路。
丁壽足尖輕點,一躍而起,避開刀鋒,眼前赫然出現一條身影,乃是雲五,
雲五雙掌環切,直削丁壽兩肩。
人在空中,丁壽無法作勢避敵,順手將匣子向外一推,雲五立即變招搶匣在
手。
落地后雲五不及高興,翁泰北已是一掌拍來,雲五舉掌相迎,砰地一聲,翁
泰北身形一晃,雲五后退數步。
還未站穩,長春子長劍已如白虹貫日刺向后心,當的一聲金鐵交鳴,郭旭半
途將長春子長劍攔下。
那邊陳士元刀勢橫卷,奔向雲五,雲五咬緊牙關,一掌拍在刀身,雖止住刀
勢,卻也虎口出血,借這反震之勢雲五倒縱而退。
甫一落地,翁泰北又欺身而上,一掌斜切,另一掌一圈一托,拍在匣底,匣
子瞬間被拍到空中。
刹那間五條人影騰空而起,丁壽與陳士元身形最快,卻在半空對了一掌,各
自橫飛而出,誰也未曾討得便宜。
長春子緊隨其后,卻因剛才被陳士元所傷,半途真氣不濟,最早落了下來。
雲五眼見翁泰北身形快過自己半臂,抬手一記劈空掌,將那匣子又擊高了兩
丈。
此時那匣子已飛到五丈有余,江湖中絕無人能一躍至此,衆人運氣調息,只
等那匣子落下再度出手。
卻見翁泰北身形在騰起之勢將竭之時,身子在空中打了一個回旋,硬生生又
拔高了兩丈,將那匣子搶在手中,隨后身形又是一轉,矯若遊龍,斜飛出圈外,
讓準備出手的衆人又撲了個空。
「梯雲縱!」吐出這三個字,雲五又不住開始咳嗽起來。
在場衆人不由大驚,誰能想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竟然是武當派的高手。
「休走」,「留下來。」兩聲大喝,陳士元與丁壽齊齊出手。
陳士元出手便是天地三絕刀,漫天刀影,無邊刀浪,向翁泰北席卷而去。
翁泰北身形后縱,一手抱匣,一手連揮,將半途的幫衆、莊丁乃至錦衣衛不
斷向陳士元擲去。
那些人被翁泰北一抓制住穴道,然后被當作肉盾抛出,眼睜睜見著自己被刀
輪卷成碎肉,只見雲家莊內,血肉橫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絞碎十三個無關人等后,陳士元攻勢已盡。
翁泰北不及得意,身后兩種截然不同的暗勁襲來,丁壽分使破字訣、劈字訣
雙手攻來。
身形左擰右轉躲開破字訣,翁泰北側身之勢稍慢,劈字訣已印向肋下,急切
間翁泰北身形一矮,想用肩膀硬抗這一掌。
只聽啪的一聲,那一掌未打中翁泰北,卻鬼使神差的打中了他胳臂下抱著的
匣子,原本殺聲震天的雲家莊突然安靜下來。
只見漫天碎粉,隨風飄揚,須臾間,那人人拼搶的武林至寶已經飄逝不見,
丁壽呆呆站在那里,看看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一臉錯愕。
「哈哈哈……」沒想到率先打破安靜的竟是翁泰北,他仰天狂笑,「打得好,
打得好,本官倒要看看,這御前官司劉瑾怎幺打!」言罷帶人出莊離去。
陳士元一聲冷哼后,青衣樓衆人也離莊而去,天幽幫衆也不再停留。
長春子自也沒有留下的打算,不過老道臨走前不陰不陽道:「貧道如今知曉
長風镖局如何義薄雲天了,毀諾吞镖,呵呵,今日看 █精 ▂品^小⊕說 █就★來∶我 ■的★小“說;網之事青城派有暇定要向郭大少
討個公道。」
原本在莊外望風的白少川走到近前,看了看周遭情景,歎道:「丁兄……」
丁壽強顔道:「白兄有話但說無妨。」
「趁著督公絕殺令未下,你還是趁早亡命天涯吧。」
第二十五章 早朝多詭谲
京師,東廠。
丘聚拍著桌子叫道:「早說這小子初來乍到,不宜過早擔當重任,如今倒好,
不但都察院咱們的人漏了底,還反惹了一身腥,趕快命人把他做了,待翁泰北回
京禀告皇上,咱們就說這事都是那小子貪功心切,一人所爲,推個干淨。」
劉瑾不置可否,從椅子上緩緩站了起來,背手踱到廊下。
谷大用看了一眼劉瑾,圓臉上的小眼睛轉了轉,開口道:「畢竟是東廠的四
铛頭,推是怎幺也推不掉的,真要辦了他還會寒了下面猴崽子的心,將來做事誰
還肯出死力,不如……」偷眼瞄了瞄劉瑾,老太監臉上不喜不怒,正在逗弄廊下
鳥籠內的金絲雀,「不如暫且問罪下獄,先給這小子點教訓,皇上問起的時候就
說正在清查緣由,待這風頭過了,再找個由頭讓他出來戴罪立功,督公,您看這
幺處置如何?」
劉瑾還是沒有說話,拿出象牙簽子挑著鳥食一點點的給鳥喂食,二人面面相
觑,不知如何是好。
喂完了鳥兒,劉瑾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開始品茶。
二人走到近前,互相看了一眼,「督公,到底如何處置您老倒是給個章程。」
劉瑾用眼皮夾了他們一眼,「無三」,柳無三躬身應是,「把前陣子那小子
讓計全帶回來的信給他們瞧瞧。」
柳無三給二人拿過一封信,丘聚一把搶過,兩人湊在一起展開信來,待讀完
信后,丘聚臉色一變,谷大用奸笑道:「這小子,真他媽壞!」
*** *** *** ***
「臣翁泰北具本上奏,臣治家不嚴,遺失御賜之物,懇請陛下治罪。」
翁泰北的聲音在奉天門內回蕩,與一般人所想不同,明朝的朝會並非在三大
殿之首的奉天殿內,而是在紫禁城最大的宮門奉天門內舉行,每日拂曉文武百官
需到門內上朝,商議國事,也就是后世所謂的「御門聽政」。
奉天門面闊九間,進深三間,漢白玉基,重檐歇山,門前陳設銅鼎四只,左
雄右雌銅獅一對,威武凶悍,不過如今高坐御座上的人卻沒有半分威武之氣,睡
眼惺忪的翻看著翁泰北遞上的奏折,也是難怪,早朝這活兒受罪的並不只是大臣,
皇上一樣要早起,對于十四五歲正是嗜睡年紀的小皇帝而言,是難爲了些。
隨手翻了翻,懶得看完的正德實在挨不住了,「知道了,把御賜之物丟了是
吧,唔,太不小心了,趕緊找回來,再說治罪的事。」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哈欠,
小皇帝的眼睛都開始迷蒙了。
看著皇上起身要走,翁泰北沈不住氣了,昨晚上跟內閣幾位大佬商量了半宿,
就打算今天發力把東廠扳倒,正事還沒提呢正主就走算怎幺回事,急切道:「啓
奏皇上,臣原本已將寶物尋回,奈何內官監掌印兼提督東廠太監劉瑾派遣東廠爪
牙丁壽勾結江湖匪類,尋寶之時便處處阻撓在先,待微臣奪回寶物后更出手毀寶,
言多譏诮,劉瑾及其黨羽所爲欺人太甚,懇請皇上爲老臣做主。」
正德聞言又坐了回來,他對翁泰北談不上好惡,畢竟是先皇留下的臣子,丟
了御賜寶物能找回來最好,他真懶得操心,可涉及從小把他帶大的劉瑾卻不能不
慎重了。
站在文官首位的內閣首輔劉健向后排的官員中掃了一眼,郎中李夢陽會意而
出,「啓奏皇上,內監劉瑾等小人蠱惑聖聰,朝野早有非議,東廠番役橫行不法,
海內皆怨,今翁泰北以錦衣親軍指揮使之職尚遭番役構陷折辱,其勢滔天,可見
一斑,臣請皇上將劉瑾等閹宦緝拿問罪。」
六科言官又出班數人附議,此時劉健躬身道:「先皇留老臣等人輔政,近日
宵小逢君,臣心痛切,無顔見先帝于身后,乞賜骸骨,告老懷鄉。」
小皇帝聞言忙寬慰道:「劉愛卿何出此言,先皇知朕年幼,留三位輔政,豈
可因小故而棄朕,那劉瑾,劉瑾……」念叨了幾句,卻還是下不了處置劉瑾的狠
心。
「臣劉宇有事啓奏。」副都御使劉宇又走出班來。
正德一陣頭疼,都御史戴珊老病,都察院由左副都御使劉宇代掌,怎幺六科
言官不夠,十三道御史還要湊個熱鬧。
劉健花白眉毛皺了起來,前番御史張禴參奏的事劉宇聲稱一時失察,本來打
算除了劉瑾后就好好梳理下都察院,此時這小子要搞什幺幺蛾子。
「剛才之事皆爲翁大人一家之言,爲免偏聽,請皇上宣劉瑾上殿自辯。」
「對對對,宣劉瑾上殿,看他怎幺說。」正德忙不叠的對伺候在身邊的司禮
監掌印王岳說道。
不多時,劉瑾來至奉天門,跪倒恭請聖安,正德將翁泰北參他之事一說,老
太監當時便面露惶恐,喊起冤來。
「奴婢自接掌東廠以來,夙興夜寐,不敢辜負聖恩,數月前得知消息,錦衣
衛指揮使翁泰北婿鄧忍將御賜之翡翠娃娃贈予他人,奴婢恐是有人惡意中傷命
官家眷,故遣人詳查,未想竟是實情,遂布置東廠番役務必追回寶物怎想遭此誹
謗,皇上,奴婢冤枉啊!」
「一派胡言,既是護寶,那爲何毀壞寶物。」翁泰北知道扯出女婿自己一萬
個沒理,一口咬死毀寶之事。
「翁大人何出此言?寶物已然追回,安然無恙,奴婢請皇上御覽。」隨即命
小內侍呈上玉匣,轉獻小皇帝。
「不可能,此物定是仿造。」翁泰北叫了起來。
「翁大人稍安勿躁,此物已經內廷匠師鑒定,確系百年古物,與宮中秘檔所
記的翡翠娃娃分毫不差。」劉瑾細聲細氣的說道。
正德皇帝朱厚照看匣中擺放整整齊齊的十二尊娃娃不由開懷,寶物無恙老劉
就沒什幺事了,這個什幺翡翠娃娃,等等,翡翠娃娃,「劉宇,朕記得都察院曾
經上過一份奏折,關于什幺娃娃的。」
劉宇點頭道:「皇上聖心廣記,御史張禴曾上奏,有京城豪富鄧忍色令智昏,
將御賜寶物翡翠娃娃贈予青樓女子,藐視聖恩,欺君犯上。」心中卻腹誹,有八
成可能皇上壓根就沒仔細看那份折子,發回的奏折上批語只有三字「知道了。」
竟把御賜之物送給妓女,正德皇帝當即拍著桌子嚷道:「翁泰北,那鄧忍便
是你的女婿吧,你們翁婿二人好啊,一個拿皇家之物狎妓,一個誣陷同僚脫罪,
你們眼中還有皇家臉面幺,劉瑾,事情原委你早已查明了吧,爲何方才不明說?」
「這,畢竟鄧忍所爲實是不雅,在朝堂上談及此事……奴婢想爲朝廷及翁大
人留些面目。」劉瑾垂首道。
「聽聽,這才叫老成謀國,翁泰北,你翁婿二人犯如此之罪,朕要將你……」
「陛下,翁泰北不過是追奪寶物心切,以至于出了些許誤會,事出有因,此
事始作俑者乃是其婿鄧忍。」弘治皇帝留下的另一位輔政大臣李東陽開口道。
「所言甚是,那鄧忍乃一介商賈,重利輕義,蠅營狗苟,不知朝廷法度……」
謝遷謝閣老再一開口,正德就知道今天的事一時半會完不了。
弘治皇帝留下的三位內閣輔政大臣,劉健果敢決斷,李東陽長于謀劃,謝遷
能言善辯,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
謝遷吐沫橫飛,從《史記食貨列傳》再到白居易的《琵琶行》,最后扯到宋
朝宋無的《商人婦》,總而言之商人重利輕別離,都不是什幺好玩意,翁惜珠所
嫁非人,乃天下第一苦命女子,翁泰北愛女心切,爲婿所累,情有可原,罪魁禍
首只有一個鄧忍王八蛋,千刀萬剮也不爲過。
朱厚照聽得腦仁疼,「好了,愛卿的意思朕懂了。」不懂都得裝懂,就爲換
個耳根子清淨,「如此,便將鄧忍……」
「皇上,鄧忍之錯老臣也有家教不嚴之罪,老臣願代婿受過,請萬歲開恩,
給他一條生路。」翁泰北鄭重跪倒。
謝閣老鼻子差點氣歪了,老夫這嘚啵嘚啵半天,口水都干了,好不容易把你
父女摘干淨,你又一個跟頭紮進去了,少個女婿怎幺了,你父女白撿那幺大一份
産業不好幺,這幫武臣真是不足與謀,還是和科舉出身的讀書種子交流起來方便。
聽翁泰北之言后,朱厚照倒是冷靜下來,這老兒難得有護犢之情,開言道:
「其罪可誅,其情可憫,翁泰北教婿不嚴,廷杖三十,將翁泰北與鄧忍下诏獄戴
罪思過。」
翁泰北隨即被大漢將軍架出午門,脫去官服,綁伏在受刑用的長凳上,翁大
人對受廷杖倒是不太擔心,錦衣衛除了緝捕之事,這宮中站值的大漢將軍和行刑
廷杖的人也都是錦衣校尉,這些人都是祖輩開始就吃這碗飯的,從小練習廷杖本
事,在青石板上墊塊豆腐,什幺時候一杖下去石板碎裂而豆腐不破,才算出師,
用的都是陰勁,受刑之人能皮肉未傷而骨斷筋折,反過來,也能讓你看似血肉模
糊,回到家里上完金瘡藥連疤痕都不留。
翁泰北趴在長凳上,想著是那一撥人來行刑,突然眼前出現一雙白色官靴,
勉力抬頭,看到的是丘聚那陰測測的一張臉。
「呵呵呵,東廠平日里沒少受翁大人照顧,今天咱家特意討了差事來報答一
二,來呀,伺候好翁大人。」
翁泰北左右一看,廷杖行刑的竟都換成了東廠的人,這些人也是錦衣衛出身,
錦衣衛會的手藝他們也會,翁泰北不再多言,默默運起真氣,護住全身,眼睛死
死盯住丘聚的鞋尖。
各行都有自己的暗規,廷杖也是一般,若監刑官腳尖外分,便是「用心打」,
那幺受刑人不過是皮肉之苦,若是監刑官腳尖向內,便是「著實打」,那幺受刑
人一只腳已經跨進了鬼門關。
丘聚一聲陰笑,官靴鞋尖向內一閉,翁泰北心中長歎,看來今日要拿命賭上
一番了。
栗木廷杖包有鐵皮倒鈎的的槌頭高高揚起,啪的一聲擊下,翁泰北疼的混身
一顫,咬牙未出聲,施刑的番子順勢一帶,連皮帶肉就從翁泰北身上撕下一大塊,
隨后又是一杖,啪啪之聲連綿不斷……
*** *** *** ***
「你是何時調換的翡翠娃娃?」
運河之上,一艘民船船艙內,白少川和丁壽相對而坐,飲酒談心。
「河南安陽客棧就已換過。」丁壽啜了一口酒,淡淡答道。
翁泰北著急回去在朝堂上開撕,走的是官府驿道,他二人事已辦完,自不用
焦急趕路遭罪,隱去身份在運河北上商船中選了一艘搭乘,商船主人本錢不大,
樂得多掙份銀子,自無不允。
「那我等這一路南下辛苦所爲何來?」
「演戲自然要演個全套,何況我也不確定換的是不是真的翡翠娃娃,安陽時
楚楚肯爲我所挾,我只信了三分,后來在江邊客棧楚楚被杜……咳咳,被青衣樓
擄走,隨身帶的還是我做了暗記的假娃娃,我已信了五分,而爲了換取這娃娃,
那丫頭竟然肯……那個啥,我便有十分把握。」
白少川折扇輕輕敲打著身前矮幾,「那你又何時仿造的翡翠娃娃?」
「從白兄第一次出京便已開始,難不成白兄以爲在下整日混在京中就是吃飯
睡覺打豆豆幺,翡翠娃娃中內刻武功秘籍,仿造屬實不易,幸好此物出自督公掌
管的內承運庫,尺寸大小記載頗爲詳細,銀作局的匠師日夜趕制,待丁某出京時
這假娃娃除了幾處細微處外幾可亂真。」丁壽伸了個懶腰,道:「白兄還有何疑
問?
白少川沈吟了下,「只有一個。」
「但講無妨。」
「豆豆是何人?」白少川一本正經問道。
丁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