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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rBeiDe 2025-2-13 21:40:27 16
 第十五章
  父母是什麽時候恢複性生活的,我不清楚。那些貼牆倒立后苦苦等待的神經
病之夜,我幾乎毫無收獲。只記得有次半夜迷迷糊糊地下樓上廁所,走到樓梯拐
角時就理所當然地聽到了父母房間的聲音,我立馬醒了大半。很沈悶,卻並非吱
嘎吱嘎的響動。母親偶爾低語一句,父親的歎息粗重而模糊,宛若碾成粉末的餅
干。多麽的遺憾。這是在五月份,父親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碟,不知道的還以爲
他老要立志做一個迷影導演。
  就在我翻到父母抽屜「淫穢物品」的那個下午,父親又喝了不少酒。盡管中
午他已經跟小舅喝了一場。我清楚地記得,他柔軟得像根面條,一眨眼工夫就順
著椅子滑了下去。
  那晚我們仨在樓頂乘涼。一如以往,十點多時母親就下去了。半夜醒來,奶
奶呼噜如舊,我卻渴得要命。磨蹭好半晌,我才搖搖晃晃地下樓喝水。之后如你
所料,「父母不要臉,可能要肏屄了」。窸窸窣窣,動靜很大,父親的聲音也很
響。他說:「鳳蘭,再弄弄,弄弄看行不行!」不是說一次,是重複了無數次,
像一個魔咒。
  在咒語的間隙,母親輕呼一聲:「不行就算了。」后來不知過了多久,父親
叫了一聲「對不起啊」,就好一陣沒有任何動靜。
  我搞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在我猶豫著該上去還是下去時,母親終于說:「起
開。」
  片刻,一陣窸窣中,父親喊了聲鳳蘭。然后我就聽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
起初像是球鞋在塑膠上摩擦。后來又伴著咯吱咯吱響,似一個沒牙老太在笑。再
后來整個聲線都流動起來——冰塊不間斷地落入玻璃杯中,卻在分秒間化成水,
順著傾斜的杯沿緩緩淌下。如被一顆流星擊中,我立馬打了個冷戰。父親在哭。
無論我如何努力,再也挪不動半步。
  「別整些有的沒的。」許久才傳來母親的聲音,溫柔而酥軟。「好了。」她
又說,伴著輕歎而出的一口氣。很輕,像一對酥唇吻過你的腦門。
     ***    ***    ***    ***
  九八年那個秋夜后,待我從惶恐中緩過神來,立馬被另一個問題所困擾。我
擔心自己不長個兒了。以前家里養狗時,父親爲防止伢狗四處勾搭,都會將其去
勢。問原因,答曰「一瞎搞就不長了」。這幾乎構成我青春期最大的困惑,並在
忐忑不安中促使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戒除了手淫。然而當漫長的暑假來臨時,
我發現不少衣服都在變小,于是困惑和禁忌不攻自破。其結果就是變本加厲。
  那個夏天我瘋狂地長高,瘋狂地手淫。我在物理練習冊背面繪上淫亂不堪的
云雨七十二式。我試著偷偷撥打成人聲訊台。我也搞不清自己用掉了多少衛生紙。
  愚蠢的是,那些紙我沒能及時丟掉,而是全部存在一個安踏包裝袋內。當然,
此舉並無特殊含義——歸根結底是一個懶字。
  有次打外面回來,母親劈頭就問:「擤鼻涕用那麽多衛生紙啊?」
  我「啊」了一聲,她便不再多說。直到吃完飯,我打樓上轉一圈,看到打掃
得干干淨淨的臥室時,才猛然意識到母親在問什麽。這令我惱羞成怒。等沖進堂
屋,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一家子,我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于是母親就建議我多
運動。我說我籃球打得還少嗎。她又讓我練字。我不置可否。她說那就多看本書
啊。這時我豬肝色的臉已恢複如常,我問武俠可否。她說:「也行,雖然不符合
理想要求,但也湊合。」事實上哪怕讀古龍,當看到「充滿彈性的大腿」時,我
都會情不自禁地硬起來。
  我覺得自己完蛋了。有時候走在大街上,我會幻想和迎面而來的各種女人性
交。高矮胖瘦,我來者不拒,把她們肏得哭爹喊娘。而一旦回到家里,便只剩下
母親。伴著她的曼妙身姿,那個夜晚會時不時地溜出腦海,令我驚慌失措。毫不
誇張地說,一些紅彤彤的傍晚,當我站在門廊下,母親打一旁擦肩而過時,某種
氣流就會無可救藥地從我體內升騰而起。但當她扭過臉來和我說話,我又立馬會
羞愧萬分。于我而言,這已成爲零零年夏天繼驕陽、暴雨和汗水之外的第四個常
態。
  事實上,不光我,所有的呆逼都或豪放或羞澀地表示自己需要搞一搞了。我
們又沒像小公狗那樣被閹掉,爲什麽不能盡興地搞一搞呢?站在村西橋頭,看著
陽光下越發黝黑的雞巴,我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適合裸泳的最后一個夏天了。
  然而就在這個暑假結束之前,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那一陣,養豬場剛拆遷不久。母親仍一無既往地會到某培訓機構代課。而父
親嘛,也不含糊,正撅屁股在工地上搬磚。一段艱苦卓絕的適應期后,他老已游
刃有余。也許正是生活過于緊繃,父母不時會拌兩句嘴,在還債問題上甚至一度
吵得不可開交。
  我清楚地記得,有次父親爲表達自己的憤怒,一屁股下去把一條塑料板凳坐
得粉碎。當時一家人正在樓頂吃飯,起初悶熱,沒什麽風——真要有,也是魚缸
冒泡。后來就起了風,伴著香椿和梧桐的搖曳,塑料碎片歡快地四處翻滾。而父
親坐在地上,死命嚼著黃瓜,任奶奶說破嘴也不起來。母親比他還要沈默,她有
種嚼黃瓜都不出聲的技巧。那個永生難忘的早晨便是這個奇異傍晚的延續。
  工地上一般六點半出工(戶外作業會更早),父親起碼六點鍾就要吃飯。其
結果是每天我睡眼惺忪地打樓上下來,都要孤零零地面對一鍋剩飯。
  「老媽子」母親不消說,奶奶也是個酷愛早起的主兒——自打爺爺去世,她
便皈依了晨練教,機緣巧合的話至今你能在冒著露水的林子里聽到她嘹亮的嚎叫。
  總之用母親的話說,我「就是太懶才落了個孤家寡人」。
  早飯多數情況下是面條,這當然也是爲了照顧父親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對此
我不敢有意見。但山珍海味也擱不住天天吃啊。母親卻不以爲然,她認爲一日有
三餐,營養夠均衡了,以及「真不滿意,想吃啥可以自己做」。我自然沒有自給
自足的能耐。除了祈禱雨天,也只能指望奶奶了——她老要碰巧在家,興許會幫
我熬個粥、煎個蛋、拍根黃瓜什麽的。但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于是只身一條三
角褲衩成了我出門前的標配。我覺得這樣十分符合氣候條件,又不會妨礙行動自
由,情緒所至時還能酣暢淋漓地大打飛機。
  那天便是如此。在大太陽炙烤下,我頂著帳篷迷迷瞪瞪地下了樓,打廁所出
來又一路走走停停,怡然自得地翻了好半會兒包皮。待我在涼亭里坐下,躊躇滿
志地準備搞一搞時,廚房里突然傳來母親的聲音。她說:「快洗洗吃飯,一天磨
磨蹭蹭!」如你所料,我險些當場癱掉,雞皮疙瘩在汗流浃背中掉了一地。
  穿好衣服再打樓上下來,我往廚房偷瞟了一眼,竹門簾的縫隙里隱隱溢出個
朦胧背影。我想說點什麽,卻苦于口干舌燥,愣是捏不出半個詞句。
  直到刷牙時,在院子里兜了兩圈后,我猛一抬頭,正好撞見母親透過紗窗的
眼眸。她說:「看你能有多懶。」聲音平緩,語調輕逸。于是我噴著白沫口齒不
清地問:「咋沒上課?」母親沒了影,鍋蓋像是掀了起來。
  好半會兒她說:「快刷你的牙,嘴里都憋些啥啊。」
  那天母親在烙餅。剛撩起門簾,油香就竄了出來。她面向竈台,馬尾高揚,
卻沒瞅我一眼。我只好吸吸鼻子,問她咋沒去上課。母親把油餅翻個面,對我的
問題置若罔聞。我只能又重複了一遍,完了還叫了聲媽。
  「調課了呗,」母親總算扭過臉來,揮揮鏟子,努努嘴:「快吃飯,今兒個
可不是面條。」
  于是我又看了她一眼,就去盛飯。
  母親穿了條乳白色的真絲睡裙,略清涼,腰部扭轉間曲線便湧動而出——連
寬大的裙擺也無力遮掩。此睡裙是陳老師從上海捎回的特價貨。上面吊帶,下面
剛剛蓋住大腿,在那年頭還挺摩登。至少省衛視就播過類似的購物廣告,我沒少
偷看。那個夏天在樓頂納涼時母親都這身打扮,但這大白天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怪我懶,于清晨的我而言母親不免只是院子里的幾聲鳥鳴。其實剛一
進門,那右側臀瓣上浮起的內褲邊痕就讓我心里一跳。我覺得它顔色太亮,又過
于光滑,以至于有些暈眼。鍋里是雞蛋疙瘩湯。我問母親吃飯沒。她切了一聲。
于是我就盛了兩碗,並且說:「別跟他一般見識。」
  她扭過臉來,說:「啥?」
  我吸吸鼻子,又重複了一遍,與此同時勺柄碰得鍋沿叮叮作響。
  她說:「別跟誰一般見識?」
  「我爸——呗。」遲疑了下,我覺得加個「呗」很有必要。
  母親沒搭茬,而是瞅了我兩眼,然后起了張油餅出來。走向案板時,她說:
「腌韭菜還有,想吃黃瓜拍根黃瓜。」
  老實說,母親的反應讓我自覺很突兀,不免有些害臊。把湯端到堂屋后,我
呆了好半會兒才又回到廚房。這時母親已拍好黃瓜——事實上我也正是循聲而來。
  「仨餅夠不?」她挪挪鐵凹上的油餅,微側過臉,「櫃子里還有倆西紅柿,
自個兒洗去。」于是我就途經母親去取西紅柿。
  正是此時,她突然攬住了我的脖子。柔軟、馨香、溫熱以及明亮,一股腦湧
了過來——母親在我額頭上輕抵兩下,語調輕快:「還是兒子好,好歹知道向著
你媽。」
  我不知作何反應,心里怦怦直跳,腰上卻像別了根棍子。而她皓腕里,鏟子
輕揚,油光光地印著我的臉。我清楚地記得,那扭曲的鼻孔和通紅的痘痘被不負
責任地放大,顯得分外猙獰而愚蠢。半晌我才擠出了仨字。我說:「那當然。」
  腦袋熱烘烘實在是種糟糕的感覺,就像有人鑿開你的腦殼往里拉了泡屎。隨
著屎的滲透,你整個人不由輕飄飄起來。我蹲地上拿西紅柿時就是這麽個狀態。
  暈乎乎的空氣中,光潔的小腿近在臉側,白得令人目眩。我甚至想到,只要
頭再低點,貼著小腿抬起眼皮,就能一路向上看到母親的身體。這讓我心里一陣
麻癢,抓起西紅柿時手都有點發軟。母親卻在喋喋不休,說我懶,說什麽正長身
體要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她甚至恐嚇我還想不想長個兒了。我只是偶爾哼一聲,
自然沒放在心上。事實上我整個人都渙散無力,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哪怕是
只言片語。而當這些或輕柔或苛責的話語在逼仄的廚房里飄蕩而過時,圓潤的臀
瓣也不時蜻蜓點水般于寬大的裙筒中浮現出來。
  記得洗完西紅柿,我問母親要不要擱點蒜。她啧一聲,指指我的臉:「瞅你
臉多光呢。」說這話時,眼前的胴體輕盈地跳了跳。于是一些柔軟而突出的部位
也跟著跳了跳,繼而細腰和小腹便在睡裙的褶皺間原形畢露。我趕緊撇過臉。母
親卻開始科普祛痘心得,叮囑我別亂摳亂摸,特別是別用她的洗面奶。歡快的語
調中,她的腰肢都不易覺察地搖曳起來。搞不好爲什麽,如彼時窗外的絢爛世界,
我心里猛然一片亮堂。于是在走向案板的途中,我的右手背挨著母親屁股蹭了一
把。這令我大吃一驚。以至于當那份豐隆和光滑在心頭響起時,我近乎賭氣地說:
「不用就不用!」是的,作爲一名拙劣的演員,僵硬和顫抖使我像個公然炸裂的
氣球。
  然而母親似乎沒有覺察,她說:「你看你,這不都爲你好?化妝品能亂用?
嗯?媽的衣裳你能穿?」大致就是這麽個意思吧。我沒敢回頭看,但能輕松地想
象她的表情和動作,包括游移于唇鼻間的那股子戲虐。
  事情當然沒有結束。切西紅柿時,母親說讓她來,被我斬釘截鐵地拒絕。我
感到臉漲得厲害,某種莫名的不安驅使我責無旁貸地落刀。難得的從容不迫。我
近乎癡迷地把眼前不知該歸類于蔬菜還是水果的玩意兒等分成無數多的小份。母
親好像始終站在一旁,也許喲了一聲,也許什麽都沒說。只記得清晨的陽光打南
側窗棂攀進來,邁過暗淡發青的白灰牆,在我身前的柳木擦子上踩出尖尖一腳。
而我呵著腰,伴著噔噔脆響,任由堅硬的老二抵在案板下的抽屜楞上。有那麽一
刹那,我甚至覺得可以把整張案板翹起來。
  等西紅柿切完,最后一張油餅也宣告出鍋。黃瓜自然由母親來拌。在她扇出
的香風中,我側過身子,隔著褲兜捏了捏尚在兀自充血的下體。我能看到母親翁
動的豐唇,嬌嫩多褶的腋窩,以及在顫動中不時浮凸而起的乳頭輪廓。她在說些
什麽呢?我完全沒了印象。后來隔著母親拿筷子時,我就頂在了肥碩的屁股上。
這種事毫無辦法。當熟悉而又陌生的綿軟襲來時,我險些叫出聲來。
  母親似乎顫抖了一下,她飛快地扭過頭來——于是馬尾在我臉上掃蕩而過。
那撲面而來的馨香,那雪白的臂膀和修長的脖頸,無不令我頭暈目眩。別無選擇,
我抱住了她,與此同時粗暴地挺起胯部,仿佛真有一個洞等著我鑽進去。母親肯
定發出了聲音,或許是個語氣詞。但我把她抱得更緊了,我說媽,我甚至無師自
通地攥住了兩個乳房。我能感到那柔軟的彈性和溫暖的乳頭正從指縫間悄然溢出。
母親又叫了一聲。這次我聽清了——是「嚴林」。然后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量將我
掙脫開來,並順帶著拂過我的臉頰。「啪」地脆響,一輪驕陽打廚房里升騰而起。
  我也記不清在廚房站了多久。起初還能看到光潔的腿和玲珑的腳,后來就只
剩下烏黑龜裂的水泥地面。而汗水洶湧而下,不等砸到地上,便模糊了視線。母
親先是進了洗澡間,后又回到臥室,不一會兒就「嗒嗒嗒」地出現在院子里。開
了大門后,她便推上自行車,徑直走了出去,臨行也沒忘了關門。整個過程中她
沒說一句話,沒準看都沒看我一眼。于是我一個人喝了兩碗湯,油餅和涼拌黃瓜
卻沒碰——不要問,我也搞不懂爲什麽。
  奶奶回來時還抱怨母親沒個度,連自己能吃多少也不知道。完了她指著我的
臉說:「這邊兒的疙瘩痘咋腫了,那麽紅啊,可不敢亂搓!」我無力地笑了笑,
除此之外真不知該作何反應。
  畢竟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挨耳光,況且還來自母親。我覺得幾乎頃刻間,
所有的躁動不安都令人驚訝地迅速退散。我伸伸觸角,一切又平靜如水。
  當天吃午飯時母親來了個電話。剛接起我便知道是她——那均勻輕巧的呼吸
一如既往,總讓我想起新叶背面悄悄伸展的細密紋路。誰也沒說話。我連聲媽都
沒能叫出來。奶奶好奇地問:「誰啊?」
  母親總算開口了,她說:「電話給你奶奶。」于是我就把電話給奶奶。
  她們說些什麽我不清楚,倒是奶奶不時掃我幾眼,評頭論足的唔唔嗯嗯令人
毛骨悚然。放下電話,她老長歎口氣,便不再言語。我埋頭扒飯,心頭的鼓不由
越發緊密急促。直到一碗白米飯下肚,奶奶都沒說一句話。我實在忍無可忍,只
好問:「咋了?」
  「啥咋了?」
  「我媽咋了?」
  「你媽沒咋,」奶奶又是一聲長歎,「倒是你這疙瘩痘,我看還得找個老仙
兒對方子,你媽非要買啥洗臉奶,瞎折騰一天。」
  就是這樣。那天我扎在呆逼堆里打了一下午雙升,之后又結伴搗了會兒台球,
回來時天已擦黑。趁一家人在樓上納涼的功夫,我縮涼亭里,于蚊蟲叮咬下吃完
了飯。飛快咀嚼的同時,我下意識地豎起耳朵,去捕捉母親的動靜。然而一無所
獲。等收拾好碗筷,打廚房出來,我卻險些撞上母親。淡薄的星光下,她著一件
碎花連衣裙,披散著的長發猶如晚風新發的嫩芽。我想說點什麽,卻只是撇過了
臉。母親也沒說話,她搖著蒲扇,轉身上了樓。
  我在院子里杵了好一陣,最后還是進了堂屋。那支「可怜可俐」就立在茶幾
上,我一直沒動,直到有一天它自己卸下包裝跑到了洗面台前。母親的不理不睬
持續了好幾天,連父親都發現了異樣。他偷偷問我是不是招惹母親了。我一時面
紅耳赤,屁都放不出一個。
  于是一次午飯時,父親宣布:「現在的小孩啊,喜歡搞點青春叛逆,叛逆個
屁啊,要讓我遇著,屎不給他們打出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我瞥了母親一眼。
  她頭都沒抬,只是面向父親說:「吃個飯,你能文明點不?」
  除了一聲嘟囔,后者無言以對。片刻后,在奶奶的不動聲色中,母親又轉向
我:「可別跟你爸學。」
  這句話令我打了數天腹稿的長信宣告流産,也讓我愈加堅信:父母與子女通
信是影視作品里才會出現的滑稽橋段,乃是一種藝術加工。或者確切點講——一
種不可理喻的華而不實。
     ***    ***    ***    ***
  村西小河是九九年春天擴的河道,也正是因此,呆逼們重燃了裸泳的激情。
  而到了第二年夏天,便一股腦淹死了四個人,有點急不可耐的意思。除了二
剛,還有本村的一家三兄弟。
  出事兒的地方有點野,平常我們都不去。難能可貴的是,在缺乏目擊者的情
況下,有爲青年二剛勇救三兄弟(未遂)的故事還是傳誦開來。只是情節過于離
奇,搞得我很難把主人公跟無業混子二剛以及在胡同口躺了兩天的「巨人觀」聯
系起來。這之后,母親就把我看得更緊了,就差找個鐵籠子把我框起來。
  記得那些村婦有次到家里串門,談到三兄弟時說:「可惜了,老大老二雞兒
都那麽大了,擱過去早娶媳婦了。」
  我偷偷瞟了母親一眼,她竟指了指我:「聽見沒你,以前既往不咎,再給我
瞎晃蕩,看我咋收拾你!」老實說,這應該是繼王偉超事件后,此人暴躁一面的
再次體現。「既往不咎」倒是真的,連索尼Walkman的事兒她都默許下來,
眉頭也沒皺一個。至于游野泳,我確實很久沒去了。但即便去,也不會在村里,
成年人的游泳天堂在平河灘。那里淹死的人更多。
  猶記得找到二剛時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多,隱隱有火光和哭號打西北天空飄蕩
而來。只是那會兒我正伏在蔣嬸身后——對我來說,並不存在遠方。
  我當然幻想過和蔣嬸發生關系,確切說是把她肏得哭爹喊娘,就如同我幻想
街上那些素昧平生的可怜人一樣。我像所有陰謀家那般制定出了詳細的步驟,比
如先摸腿,后接吻,然后吃奶摳屄,撸管吧倒可有可無,既然已經坦誠相見,接
下來我們就搞一搞吧。事實上2000年春節后,蔣嬸到我家的頻率就驟減了。
原因不得而知,現在想來應該和拆遷安置有關吧。雖然遠還沒譜,但那年春天這
事兒確已傳得沸沸揚揚。遺憾的是,即便如此,我也沒能淪爲一個徹頭徹尾的空
想家。
  可見荷爾蒙浸泡過的勇氣多麽令人感動。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六月的某個周末早上。那時奧運會已開始,看了場舉重比
賽后,一連幾天我腦子里都是國産運動員蜥蜴般鼓起的脖子。我視其爲力量的象
征,但難免又覺得搞笑,以至于有時走在路上一個人都會樂出聲來。如你所料,
我想到了蛤蟆功。
  那天早上,一如以往,我把硬邦邦的老二豎著壓好后才推開了房門。蔣嬸恰
巧在東院樓頂曬小麥,鵝黃馬褲包裹著的肥臀旁若無人地朝天撅著。于是我砰地
關上了門。沒有反應。我故意磕著地走。置若罔聞。我只好咳嗽了兩聲。她這才
轉過身來,說:「林林可真能睡,這都該吃晌午飯了。」
  我沒搭腔,而是像個放風的犯人那樣四下瞧了瞧。直到站在水泥台前我才告
訴她我早吃過飯了,就是睡了個回籠覺。她喲了一聲,就操把木鍬,推起小麥來。
這一搞就是七八個來回。在我猶豫著該不該下樓時,她停下來,丟開木鍬:「那
你可真勤快。」這麽說著,她俯下身子,開始揀麥麸。于是我就看到了黑奶罩和
淌著汗的兩抹酥胸肉。
  這一看就是幾分鍾。整個過程蔣嬸的嘴都沒消停。先是問我家今年收成咋樣,
又是問豬瘟損了多少豬,最后她揚揚臉:「還沒看夠?」這樣一來,我浸在陽光
下的臉就更紅了。然而神使鬼差,幾乎在抹汗的一瞬間,國産蛤蟆功便湧出腦海。
  于是我輕輕一跳就越過了水泥台,緊接著一把拉下了褲衩。令人尴尬的是老
二早軟了下來,微風拂面中,它丑陋得如同某種通往異世界的門把手。蔣嬸肯定
吃了一驚。她向后傾傾身子,表達出了恰如其分的驚訝。然后環顧四周,仿佛在
尋找一件襯手的武器。再度扭過臉來,她切了一聲,便揪住門把手輕輕扭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本就紅云密布的臉頰上再度升騰起兩輪酡紅。
  2000年夏天一如既往地炎熱,但奶奶已經很少在樓上納涼了。按她的說
法是見不得大剛夫婦在周圍晃悠,甚至——「簡直聽不得他們從咱家院里傳出的
聲音」,「讓人憋屈」。
  我倒不覺得憋屈。只要不是刮風下雨,每天晚上雷打不動,隔著水泥台,大
剛一家子也不時出來晾晾。除了偶爾小孩太吵,以及大剛的呼噜聲,也還算合我
心意。倒是父親有點不識趣——那會兒養豬場剛拆,他老閑賦在家,晚上不躺到
十一點決計不下去。這種種障礙使得我的躍躍欲試只能一夜夜地融化在星光下。
  只有一次例外,大概是七月中旬的一天。我半夜如廁歸來,正好蔣嬸也爬了
起來。她說了句什麽,就抱著兒子下了樓。之后的幾分鍾我都在猜測她到底說了
點啥。我甚至想,沒準她已經撅好屁股在床上等著我了。但很快,我意識到這只
是每晚的固定程序。也難怪每個早晨樓頂會只剩下我和大剛。后者還要嘿地拿癢
癢撓敲我一下,喝道:「太陽出來哩!」失望之中,蔣嬸竟又上了樓。
  朦胧月光下,她款款而來,奶子在睡裙里一蹦一跳。事實上,光聽著腳步聲
我就硬了起來。蔣嬸卻對我視若無睹。她拈起蒲扇,在大剛身旁站了好半晌。在
我幾欲打涼席上躍起時,她兩個跨步——並不漂亮,說實話還有點笨拙——擱水
泥台上坐了下來。我一抬手就摸到了她的屁股。起初隔著裙子,后來隔著內褲,
再后來就肉貼肉了。我使勁揉,像是給肉球搓澡,搞得它的主人不滿地拍了我一
蒲扇。于是我就鑽進了股溝,濕漉漉,黏糊糊,不知是汗還是其他的什麽。爲了
搞清這一點,我爬起來,抱住了蔣嬸。她輕呼一聲,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卻依
舊沒停止搖動蒲扇。
  我揉搓她的奶子,我說嬸,我把勃起的雞巴頂在她的腰上。除此之外,我也
不知道干點什麽了。她伸手攥住我的老二,輕輕撸著,嘴里一個勁地說不行。我
聞著她若有若無的汗腥味。我看看大剛,又看看月亮,最后就射了。那一陣我幾
乎每天都在撸管,但還是射了好多,一發又一發,整整一脊梁。喘息未定,大剛
叔就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又是一個。大汗淋漓地在涼席上趴下來時,我聽到他嘟
囔:「咋不睡,大半夜發雞巴神經。」
  而二剛的失蹤幾乎爲我掃去所有障礙,連父親都加入了尋人隊伍。那天母親
跟蔣嬸聊了會兒就下了樓。自然,她沒忘警告我要以二剛爲戒,免得讓人操心。
  當時我們已聽說三兄弟去游泳的事兒,但二剛的命運尚未納入上述圖景。小
孩很快就睡著了。蔣嬸問我聽得是啥。我就邀她共賞,結果沒兩分鍾她就表示太
難聽,受不了。那時我在聽什麽呢?多半是「九寸釘」吧。不聽就不聽,我一把
攬住了她的腰。她開始掙扎,讓我別亂來。我順手在下腹部掏了一下,她竟惱了,
甩開我便回到了兒子身邊。那晚的天黑咕隆咚的,悶得像鍋待拔豬毛的瀝青。于
是我抹抹汗,仰身躺倒,發誓再也不親近她了。
  我甚至檢討那一年來在性上犯下的諸多令人作嘔的錯誤。作爲一名中學生,
我是徹底的腐化墮落,被黃色思想侵蝕得千瘡百孔。我完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了風。先溫柔,后凜冽,沒一會兒索性把什麽東西刮到
了我的臉上。我一骨碌坐了起來。是蔣嬸,她單腳踩在水泥台上,攥著蒲扇,看
樣子妄圖再給我幾下。「睡得可真快。」她挑開我的耳機,繼續扇著風。或許還
笑了笑,但烏漆麻黑的,我看不太清。這話有點誇張,或者說不夠誠實。起碼我
溜過裙擺看到了蔣嬸的白內褲。不等我開口,她說:「給嬸撓撓癢呗。」片刻后
又補充道:「沒帶癢癢撓啊。」
  我啥也沒說,而是看看小孩,以及掃了眼自家院子。
  那晚我吃了好長時間奶,就坐在水泥台上。我一手摸屁股,一手搓奶子,老
二則被蔣嬸攥在手里輕挑慢撚。每當胡同口響起腳步聲,我都會停下來,望一眼
遙遠而模糊的繁星。后來我探上大腿,在陰部徘徊了許久。那里的肥膩和濕潤讓
我汗如雨下。我費力想象它的模樣,卻總也難脫母親的窠臼。而它們當然必不相
同。我試圖扒下褲衩一探究竟,卻被它的主人極力拒絕。
  她什麽也沒說,就是死死拽住內褲,如果我膽敢硬來,她鐵定會與我拼命。
  于是我就抱緊了她。我叫了聲嬸,我挺著老二往她的大腿上蹭,我覺得眼前
的肉體如此柔軟而光滑,理應有更好的用途。我肯定卯足了勁。水泥楞鈍刀般硌
著腿彎我都毫無覺察——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發現它們刻下的道道血痕。蔣嬸也抱
住我,只顧喘氣,卻不說話。她的薄嘴唇就那麽張著,我只好貼上去,試著咬了
一下。
  她往后揚揚臉,或許還搖了搖頭。我繼續貼上去,又是一下。然后她就咬住
了我的嘴,舌頭都伸了進來。肥而滑。什麽味道我說不好,只記得我的口條像根
木頭,而蔣嬸的大概比木頭強那麽一點。
  直到感覺她的口水淌進嘴里,我才意識到這是在接吻。一種莫名的惡心湧上
心頭,胯下的老二卻幾乎要爆掉。于是我把她抱了起來,一手托腰,另一手只拽
住了一條大腿。蔣嬸一聲輕呼的同時開始撲騰。拖鞋應聲落地。然而毫無辦法,
那會兒我起碼一米七出頭,蔣嬸可能一米六都不到。我像只螃蟹那樣把她搬到了
涼席上。她叫了幾聲林林,便被我壓在身下。
  我繼續吻她——也不能說吻,反正就是在臉上亂蹭。她輕哼著,粗重的喘息
像漏氣的風箱。當然,也許是我在喘。我試圖脫掉自己的褲衩,有點難。我試圖
脫掉她的褲衩,也不太容易。于是我就喘了起來。我撩起裙擺,捏著老二就往里
捅。除了大腿啥都沒碰著。這麽折騰一番,我就喘不動了。我先是趴在蔣嬸身上,
后來一個側身便滾落一旁。這時我才感到自己流了太多的汗。我盯著朦胧的星空,
一動也不想動。
  半晌,蔣嬸說:「你太小。」
  我懶得理她。她摸摸我的臉,繼續說:「你太小,嬸年齡大了。這樣不好。」
  我不說話。她好像笑了笑,又喚了聲林林,一只手似來摸老二,但碰著腿側
就沒了動靜。
  「我不小。」我告訴她。我側過身來說:「我早日過了。」話一出口我就后
悔了,一瞬間甚至有點絕望。
  「喲。」蔣嬸這下攥住了老二,輕輕揉著,像等著我說下去。
  我自然啞巴了。
  「跟誰啊?你就吹吧。」
  我氣哼哼地在奶子上摸了摸,卻被一巴掌拍開。
  那就不摸。我再次仰面躺好,只感到渾身黏糊糊的,連頭頂的瀝青都仿佛要
滴落下來。蔣嬸也移開了手。她似乎在整理衣服。我索性閉上了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認爲這晚已經結束時,老二突然又被捏住。我不動聲
色,它卻快速勃起。
  「林林?」蔣嬸湊在耳邊,口氣輕輕的。我拿不準該不該作出回應。「德行,
老娘還不伺候了!」啪地,老二給拍了一巴掌。我搞不懂這話什麽意思,但還是
快速轉身將她牢牢抱住。蔣嬸頭發不知何時披散開來,軟軟地埋我一臉。
  我就順著脖頸拱了拱,同時伸進睡衣,握住了奶子。原本我想握住兩個,但
左胳膊無論怎麽搞都分外別扭,只得放棄。蔣嬸哼了一聲,先是攥住我手腕,后
來就捏住了老二。隨著她的撸動,我才發覺自己頂著一個光溜溜的肉屁股。于是
我叫了聲嬸,就開始挺動胯部。我在屁股蛋兒上捏了一把,就掰開大腿,只想著
快點插進去。蔣嬸呸了一聲,說:「你別動,小公狗一樣,瞎添亂。」
  我一動也不敢動。她身上也黏糊糊的,脖頸,臉頰,大腿,甚至屁股——老
二在上面蹭了蹭,就滑入一條溝里。很快,隨著一波溫熱襲來,我知道自己肏了
進去——神使鬼差的是,那一刻我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母親。
  蔣嬸輕舒口氣,扭過臉來:「一會兒吭聲,可別弄進去。」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聽見沒?」她扭了扭屁股。
  我只好說:「聽見了。」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動了。
  「動動啊。」肥臀又扭了扭。
  于是我就開始動。那種濕滑和緊握感讓我越動越快。拍擊聲細微卻清晰。
  蔣嬸的一條腿搭在水泥台上,在夜色中蕩著絲微光。我就伸手摸了摸。她哼
了一聲。我嗅著越發濃郁的味道,我叫了聲嬸,我甚至想去撫摸她的臉。蔣嬸連
哼幾聲,說:「真硬。」于是我箍緊細腰——倒也不能說多細。滑稽地挺動胯部
的同時,威武有力的大手就在腰臀間來回摩挲著。說不好爲什麽,當我捧住顫抖
的肥臀時,宛若就像似卡死了一個籃球。黑天昏地下,那撞擊著的肥碩肉臀白得
耀眼,跳躍的厲害。是真的在跳。蔣嬸輕吟如泣。交合處「咕叽」地抽插聲,
「啪啪」地撞擊聲,清脆而瓷實。就這麽翻來覆去,我就喘成了一頭老牛。
  「快,使勁兒,嬸快來了。」蔣嬸手足無措,她反手撈住我胳膊。放開,再
撈住。后來又捂住嘴。嗓子眼的呻吟,粗重而濕潤。連夜色都仿佛濕潤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麽驢瘋。盯著那抹雜草叢「撲哧撲哧」的褚紅色肉,
急速吞吐的老二卻水光連連,油亮一片。我徘徊在這淒迷的景象中,仿佛丟了什
麽重要的東西,卻再也找不回來。
  正是此時,一輛自行車打胡同口拐了進來。大概是鏈條缺油,一路刺刺啦啦,
像是一把锉子在我身上劃過。劃到嗓子眼時,它就停了下來。我也只好停了下來。
  蔣嬸按住我胳膊,似是想爬起來。穿著拖鞋的腳步聲,門被叩響:「春英!」
  老二被軟肉死死攥緊。
  「春英!人找著了!」
  「哎!」蔣嬸扭扭屁股,總算應了一聲。
  「樓上呢?」來人站在門口,沒動,半晌才說,「春英啊,先不給你婆婆說,
你……你方便下來不?」然而沒等「春英」答話,他就作了自我否定,甚至輕聲
笑了笑:「算了,就這麽個事兒吧。二剛沒了,在三道閘,待會兒就拉回來,我
也就順路報個信兒。」他聲音很響,偏又刻意壓低,以至于像個太監。這大半夜
的,讓人毛骨聳然。
  我不由一個激靈。蔣嬸也一哆嗦——肥臀都向后拱了拱——依舊是一聲「哎」。
  隔了好一陣,撅著地屁股又拱了拱:「動!」腰肢都不可避免地搖曳起來,
倆瓣臀肉似還抖了抖,老二就被攥得更爲緊實。
  理所當然地,硬邦邦的雞巴跳了跳,毫不客氣就展開全面抗議,鋪天蓋地。
  像根打氣筒。又似拉風箱。一時間又咕叽作響。
  蔣嬸終于抑制不住:「快……搞嬸的屄!搞嬸的屄!」
  我卯足力量,抽送著像是硬了幾萬年的雞巴,大汗淋漓。于是她叫得越發歡
快,發髻披散,紅唇盛開,連口涎都耷拉下來。
  暴風驟雨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蔣嬸沙啞地吟唱突然消失,緊接著,便是一道
自嗓子眼直射而出的低吼,雖不至于地動山搖,卻穿透夜色。與此同時,臀肉瑟
瑟,一抖一抖。緊箍的軟肉勐然收放。我吸了吸鼻子,那股濃郁的酸腥味撲將而
來,令人幾欲作嘔。夯完最后幾十下,當不斷跳躍的青色脈絡和瑩白胴體躍入腦
海之際,我一泄如注。
  除了龜裂地面上的一灘水漬,蔣嬸不住抽搐。軟趴趴的滑到地上,似團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