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11 14:25:22

套路

一天早上,張子吳剛進作家研討會這個大公司時就流言飛起,過往職員無一不在他背后指指點點,掩嘴恥笑。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的第一次了,早在三個月前,他因在公開場合說了一些低情商的話被人挖出來。可是這次跟三個月前不同,更與上個月不一樣,從他踏入作家研討會這個工作室時,所有人都不給他好臉色,因爲,他已是人人得以誅之。作爲一個八卦記者,張子吳向來喜歡掘墳,愛好挖一些陳年往事來說三道四,被人诟病爲借此上位,他並不以爲然,依然樂此不彼。
就在上個禮拜,他說了石老師的強盜邏輯,也在吸水機旁跟人調侃娜娜的壞習慣,來了這裏不到半年,他將這個工作室所目睹的一切全說得一干二淨,怎麽會叫人喜歡他呢?
張子吳並不認爲這是他的錯,用他的話來講,他是無心之舉,是他的心直口快與看不過眼。到了如今這個環節,他認爲準是有人誣陷了他,每個禮拜他都約好這裏的大作家進行訪談,可是今個禮拜卻沒有人願意靠近他,大家看了他一眼立馬躲閃,更有甚者,一些女孩子刻意在經過他身前時重重地哼了一下,以此顯示出她們的不滿與不屑。男人卻稍微做的高級一些,像是看一本大寫的幼兒字體一般,像是得了眼病一樣,獨獨對他用斜視的卻不正眼去看。因爲來得早,這次的拜訪對象落森還沒有到場,趁著空閑時間,張子吳來到落森的寫字椅上坐了下來,他轉動了椅子,單手放到后腦勺上撓了幾下,撥弄頭皮;另一只手在鼻孔上使勁兒扣。
嫌不夠勁兒似的,他把鞋子脫掉,雙腿盤在椅上坐著。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看法,隨意動桌上的東西。后來總算覺得沒意思,把椅子轉了幾個圈后,才發現住在對面樓上的一個人也朝這邊看來,他頓時有了樂趣。他身子朝前傾,眼睛睜得圓滾滾似的,對面的那個人準確說是一個女人在跟他揮手。
這讓他覺得奇怪,來這裏半年多了,從未發現住對面的是一個女子,那女子因爲隔得太遠,他看不清對方是什麽樣貌,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張子吳憑著直覺,剛才那女子在練著瑜伽,在解鎖高難度動作,這讓他頗有點心動。
當然了,心動不全是因爲對方是女人,在現代這個僧多肉少的社會裏,女人誠然作爲是一種昂貴的商品,能代價可估的絕不半賣半送。可在他的內心,想得不全是那些,他首先想到的是女子柔韌的身體,練過瑜伽的女人顯然是可以做很多高難度的動作,他在心裏意淫著一些肮髒龌龊的想法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是他今天想要的采訪對象,作爲這裏的主要骨干之一,眼前的男人長得很秀氣,也許與他的職業有關,看上去文質彬彬。他穿著一身得體的正裝,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此時他看到一個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這個人他非但認識,簡直是對他深惡痛絕,像對面前這樣的小人物,他最有發言權了。
落森以前也是一個鄉下人,不過在他很小時就離開了。離開鄉村幾乎是所有鄉下人的願望。想起父親當年把他們幾個戶口遷到城裏,在鄉親父老面前贏得了面子,以爲他有出息,大大地有出息。可出來這麽些年,落森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一個鄉下人所謂的大出息,得通過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實現。他落雨這一代只能走完從鄉下人變成城裏人這一步。他只能爲兒子創造條件,讓兒子比他再高貴些。以后孫子比兒子又更高貴些。只有這樣,他的家族才會慢慢進入社會的高層。
憑借著落雨對社會現狀的認識,他也有意傳授這樣的知識給他的兒子落森。落雨出來混了幾十年,他在自家的家訓中添了一條:覺得不管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社會已經在事實上存在了階層。
生活在下層的人,你可以傲骨铮铮地藐視上層,可你休想輕易地接近和走向上層。所謂上層,向來都是指受命于天的人,既壽永昌。可這些年上層行列裏又增加了新的成分,那就是賺了大錢的人。
落雨只是真切地感到這社會的確越來越階層化了,有些人更是越來越貴族化了。事實擺在眼前,下層人想快進入上層,拿劉德華的話說,非常時期,采取非常手段。
現在,落森看著張子吳,手裏稍一用力,將皮包握在手心。皮包帶冰涼的,一股寒氣直躥他的全身。他閉著眼睛,體驗著一種近似悲壯的情緒,最后化爲憤怒。
“誰叫你坐我椅子上了,”落森大吼一聲,嚇得張子吳慌張地從椅子上站起,又是穿鞋又是整理自己的發型,臉上的厭惡之色暴露無遺,“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張子吳好不容易才忙完自己剛才的隨性不妥行爲,事實上他在面對這裏的員工受了氣才故意那樣去做的,他用挖鼻屎的手伸了出去,想同落森握手,嘴上客氣道,“你好,落大作家,鄙人想請你做個專訪。”
落森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徑直來到自己的椅子旁,眉頭皺起,然后把桌上的報紙拿起往那裏掃了幾下,像是掃不干淨一樣,也被傳染,他直接把報紙放下,隔著報紙坐了起來,由此之間,他並沒有多說話,張子吳在喋喋不休地說了幾句話后,最后才離開了作家研討會這個鬼地方。
2
張子吳落寞不得志的走出了作家研討會,自他進入這裏以來,他非常妒忌那些人,那些動不動就說小時候看了多少書的人,當然,還羨慕那些能上網的人,覺得他們很幸福,其實這是犯了一個很讓人不以爲然的錯誤。
你見我好,我見你好。
在那時的他沒想那麽多,張子吳心底一直認爲他們的錢很自由,他們也許不會明白一個農村的孩子對于讀書,或上網是有著多麽強烈的渴望。
好在時代在進步,也在極速發展。張子吳由衷地感謝這個時代,是真的,斷沒有虛情假意。他非常憧憬未來。很多人是沾了時代的便宜,多數都不願承認,畢竟一旦承認了,逼就裝不起來了。也只有幻想能那樣坦白,說早期的黃文貼了多數都能有好的反響。
張子吳不敢想象,也不想回想過去自己小時找課外讀物是多麽艱難的一個過程,更不用說問父母拿零花錢來花簡直就是一個奢侈。
所謂人比人,氣死人,在黃文界,在那個年代走過來的某些人非常看不起用手機碼字的人。當然,身份的優越性是有的。因爲那個年代,能上網,能寫作文本來就是高人一等。所以當張子吳從某些人以過來人追憶起那個年代的人的文章時,他們不甚唏噓,說那個年代能上網,特別是黃網寫作文受教育程度不像現在,而且那時大學還沒有擴招。
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更是貧苦的擴大化。張子吳由此觀之,聯想起上個世紀初的文化運動時,他對于那個時代並沒有懷念,但想想那些能出國留學或有一定的地位,哪個不是小康家庭或智慧出衆又或有家庭背景的,套在現在照舊如是。
擺在張子吳眼前的,除了不讓下一代受錢的苦惱,他實在沒有更多理由來洗清那些人身上的優越性。
這個時代的快速發展令得那些有優越性的人失去了不該失去的東西,科技的大力發展與全球化極速變化,打破了以往的壁壘,也造就了更大的隔膜。好處就是讓貧民或者無産者有了識字能力,有了人人一台手機在把玩。
即便科技帶來的便利,也還是惹惱了那些家夥,時不時懷念起那個年代。殊不知那個年代也是作品(物質)貧乏,誰貼一章手槍文上來都會引起的轟動,他們趕上了那個好時代。到了現在,他們也許思維固化,又或者想鞏固自己的地位,早期的辛苦積累已被后來者趕上,一邊唏噓不已,一邊又不願服輸。所以成了他們如今時不時回想那個元元時代人才濟濟。
當一個全民的教育普及,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時,性愛也可變得可有可無的了,人活著,性只是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可怜的那些思維僵化的大佬,在那個年代物質生活貧乏,性壓抑得太久了,所以在那個時代裏集體爆發出來。
張子吳有想過,色情作文已然沒落,但人的本性還在,人類始于鹹濕這點並不會改變。所以,無論色情AV或春宮圖,在哪個時代都不會消亡。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裏,要學會做愛,根本不必靠黃色作文來解決自身的需要,隨便的一部性愛視頻,早已使得男女的胯下流出了甘美的汁液。
3
張開眼睛時,張子吳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長椅子上。好像是睡太久了,背部痛得不得了,頭也非常痛。他挺起上半身,調整姿勢坐好之后,再看看四周,發現周圍很陌生,這顯然不是他常來的地方。
張子吳揉了幾下眼睛,睡眼有些朦胧,繼而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瓜,這才清醒過來,準確來說,是痛得清醒過來的,在他的這塊小空地裏,有秋千,也有溜滑梯。
這裏應該是一座小公園吧?
就算不是真正的公園,起碼也是被人拿來當作公園使用的地方,所以會有秋千和溜滑梯這樣的東西。
小公園裏很安靜,但還是能夠聽到外面馬路上的車聲與行人的聲音。
張子吳清楚記得昨晚去買醉,然后壯著酒膽去找了作家研討會對面的那個女人。他準備進那個女人的房裏睡覺。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真的把他領進門,一進去他就抱緊了她,像是沒碰過女人一樣,將她往懷裏拼命地裹住,差點把她勒緊到斷氣。女人掙扎了一下,也無濟于事,到最后竟是張子吳倒了下來,他完全不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竟覺得有點冷。
他瑟縮一下身子,又想起了什麽,忙摸了一下自己的錢包和手機,發現它們還在。張子吳的心總算安落下去,可沒過多久,他又急忙從褲兜裏掏出錢包,發現除了幾張銀行卡與兩張信用卡外,現金不翼而飛。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個女人偷的。
張子吳的心情糟透了。這裏是哪裏,他完全不知道。
他耷拉著腦袋,雙手按在自己后腦勺垂下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思索良久,他決定站起身,想朝出口方向走去。可能是睡太久的關系,站起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腳步有點晃。他努力地站起來,稍微做了一些有氧運動,等到自己不晃時又繼續往前走。
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現在應該已經是八九點了吧?他昨晚喝醉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明明是在女人的房裏,爲什麽自己一覺到天亮竟在陌生的地方?
張子吳愈想愈是煩躁,理不清個中頭緒,他左右搖晃了腦袋,算是抛開了一切疑問,不管這些了,總之,先出去再說吧!
到了門外,看著車水馬龍,張子吳盯著那些指示牌,發現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沒錯,確實不認識。他快步往外面的大馬路走去,愈往外走車子流動的聲音就愈清楚。從兩棟大樓間的窄巷看出去,就可以清楚看見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與行人。
他急急忙忙地向右轉,快步往前走,又不知方向。
張子吳忍不住發出聲。奇怪了,怎麽又回到了這裏來?也許自己真的是睡糊塗了,腦筋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不對,他站在公園前,冥想了自己剛才走過的路線,又用手在空中比劃著,如此做了一分锺不到,張子吳嘴裏喃喃自語,像是說些什麽,如果這時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也許會聽到“剛才應該左轉才對”又或者“不對,一直向前走”之類的話。
就這樣站在干思考幾分锺,範甯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心想自己好笨,自己身上不是有手機麽,手機裏有導航軟件,再不濟也可以問路人啊。
張子吳笑了起來,真是心急就會干蠢事。
他從褲袋裏掏出手機,謝天謝地,總算沒有出現一些狗血劇情,靠手機沒電來推動劇情。兩三下他撥開了手機密碼,又點開了導航,輸入目的地后。他一邊按照手機的路線圖走,一邊又開始了想心事,自己爲什麽會到這裏來?如此想了幾十遍,還是了無頭緒。在連續拐了幾條街后,張子吳眼前豁然開朗,總算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街道。
他頓時有了自信,跟著導航線走心情大漲,隨即而來的他的心也有點焦躁起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爲什麽自己會睡在一個公園裏。
他料定那個女人是個賊外,此外也沒有別的推敲了,爲什麽會發生這麽荒謬的事在自己身上呢?
4
幾天后,張子吳接到一通陌生人電話,通知他來到一個地方,這地方範甯既陌生又熟悉,他一直不願接觸那樣的世界而已。
5
再次見到落森,張子吳心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種谄媚的姿態實在叫人惡心,一口一個老總老闆之類,只要他願意開口,沒人他不會說出口的的,作爲一個有身份的人,往往不愛公開場合撕破臉皮,張子吳想到了這點后,心裏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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