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10 20:42:18

【十三妖】【后出軌時代】【卷一「我就是喜歡壞女人」】1-2

【十三妖】【后出軌時代】【卷一「我就是喜歡壞女人」】
                     
 
           第一卷:「我就是喜歡壞女人」
  十三妖|后出軌時代
               第一章:煎熬
  深夜的門診樓像一座陰森的修道院,除了門口字迹鮮紅的燈箱散著渾濁的光
暈,整個建筑沒有一絲溫度。
  我穿過空曠的大廳,上了三層樓梯,拐進幽暗的走廊。
  高跟鞋清脆的敲著水磨石地面,回聲在狹窄的空間里激蕩,像是在驅趕著我
的心跳,響應著身體里抓心撓肝的癢。
  那是一間辦公室的門,淡黃的漆皮剝落了些許,門把手有點兒松動,一推,
就發出「吱嘎」的響聲。
  門邊牆上伸出一塊小木牌兒,上面寫著主任辦公室。
  這些熟悉的細節讓我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辦公桌上淩亂不堪,老板椅里卻是空的,房間的另一半幾乎都被一張按摩床
占據。詭異的是,皮質的床面兒格外寬闊,床的上方房梁上竟然垂下幾根拴著皮
環的吊索。
  鎖鏈跟環扣兀自詭異的搖晃著,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有一只獵物剛被釋放
或者吞噬。
  我的目光被牢牢的鎖在半空,莫名的驚悚逼得心跳越來越快。剛想后退,一
只胳膊從門后伸出,摟住了我的腰。
  我以爲我會尖叫,可聽到的卻是一聲酥膩的呻吟。刹那之間,身子里的癢便
被點燃了,隨著那胳膊的引導,軟在那個人的懷里。
  「祁小姐,這麽晚了,你是來這兒睡覺的嗎?你瞧,我連床都給你準備好了……

  濕滑的舌尖兒隨著公鴨嗓猥瑣的調笑勾撩著我的脖頸,我竟然一點兒也顧不
上心生厭煩,就被后腰上頂著的硬疙瘩刺激得渾身發熱。
  幾乎是肉體可以感知的速度,淫液帶著灼人的熱力汩汩溢出,令我不自覺的
並緊雙腿,扣住伸向胸前的大手。
  上衣被不由分說的咧開,兩只令人瞠目的大奶子撲楞一下跳了出來。褪至一
半的上衣正好束縛住了我的胳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被兩只大手一一捕獲,
肆意蹂躏。
  然而,立時我便意識到,這恰恰是我渴望品嘗的舒爽滋味兒,似乎還不夠勁
兒似的,便不顧羞恥的又挺了挺胸脯。
  「這奶子真TM夠浪的,你這個騷貨,是怎麽養這麽大的?」
  「你快別廢話了,我還得趕回去呢,他醒了就……嗯——」
  那個碩大的硬疙瘩忽然往下一沈,頂在了我的股溝里,雖然隔著兩層衣服,
仍然讓我感受到了它的硬度和熱力。
  就這樣被它頂著,一步一步挪向床邊。當我終于扶住床沿,已經氣喘籲籲。
  裙子不知什麽時候被掀了起來。一只手在我屁股上一陣抓揉,迅速的插入雙
腿之間。
  「哦——」他的手勁兒好大,我被揉得身子一顫,仰起脖子,嗚咽出聲。
  是的,我沒穿內褲!就是爲了刺激他,更是爲了方便他干我!這副身子早就
被馴服了,只要稍一撩撥,就水淋淋的全是渴望。他必定摸了一手的騷水。
  我迫不及待的塌下腰身,撅高了屁股。這是我最喜歡的姿勢,像極了一只發
情的母狗。
  他每次都會一下子捅進來,用最貼合也最刁鑽的角度,毫不留情的捅在我的
花心上。有時候只需這一下,我就能高潮!
  「這麽想要啊?」他放開奶子和屁股,陰冷的哼了一聲,「真是個肏不爛的
賤屄!」
  我聽見他脫褲子的聲音,腦子里開始發熱了,根本不想去理會那些汙言穢語。
  我的騷屄在流水,兩腿岔得開開的,忍不住的扭著屁股。
  快來吧,求你快點兒干進來!求你……讓我爽,我好想爽!
  我閉著眼睛,心里在呐喊,卻忍著不出聲。
  那樣的話,我死也說不出口,甯願身體力行的去做,去偷,去放蕩,一次次
不顧一切的去找他……
  一邊吞咽著唾沫,腦子里全是我越來越深的喘息。我的奶子好脹,我在等!
  我的屄在滴水,我在等!我的心快跳出來了,我在等!
  終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腰上。臀股跟著一陣酥顫。我能感覺到那粗壯無比
的尖端怕人的熱度,一下子遞進股溝,在花唇上硬邦邦的一揉。
  「啊——」過電一樣的酥麻酸爽幾乎揉在我的心坎兒上,它怎麽還不進來啊!
  快啊!我要受不了了!
  「對不起……」
  公鴨嗓輕飄飄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手依然留在腰間,那熱力卻消退了,我的心跟著忽悠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嘿嘿……對不起啊!哼哼……哈哈……」
  好像發現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他幾乎控制不住的笑,笑得越來越響,越來
越收不住,「哈哈……啊——對不起呀,騷貨!騷屄!臭婊子!啊——哈哈……」
  我的身體在笑聲中漸漸僵硬,挂在大腿內側的淫水一片冰涼,心早已沈了下
去!
  忽然那笑聲變了,變成另一個人,也在說對不起,笑得好傷心,好傷心!那
是許博的聲音,是我老公的聲音!我嚇得驚惶回頭,卻只看見辦公室的門空蕩而
淒涼的搖擺著……
  突然,一根硬邦邦的家夥刺入了我的身體。
  「啊——」我被撞得往前一撲,猛然睜眼,張口欲呼,卻發現周遭漆黑一片,
眼前的窗子上挂著我親手挑選的窗簾。
  汗水濕透了全身。心慌氣喘中,我發現許博的胳膊松松的搭在我的腰上,后
背貼著的是他厚實的胸口。
  他的臉幾乎埋進我的頭發里,溫熱平穩的呼吸拂過耳垂,帶起一陣陣酥癢。
  夜,靜極了,卻很暖。我重新閉上眼睛,身體里的熱浪幾經周折,逐漸消退。
  輕拂耳畔的潮潤氣息若原野中的風,執拗的壓服了衰草,揉皺了湖水,不管
不顧的充斥著無邊無際的空曠。
  對周遭的感知一點一點回到我的身體里。
  柔軟馨香的床,搭在腰間的手,背倚的懷抱,抖動的發絲,還有我漸緩的喘
息中隱忍著的啜泣,刺穿了深夜的靜谧曠遠。
  當我的手下意識的撫摸過小腹,那里的安靜,讓我從欲望的沸湯中撈起的身
子一震,仿佛被一顆子彈擊中了,心在一瞬間片片碎裂。
  不知幾時,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片,冰冷厚重又無邊無際的悔恨與屈辱
化成一塊棱角猙獰的石頭,就墜在我的喉嚨里,越來越沈。
  許博翻了個身,胳膊離開了我的腰,換成平躺的姿勢。我的后背倏然失去了
依靠,身上的細汗泛起微微的涼意。
  許久,我終于讓自己平複下來,稍微轉過身子,扭頭望去。借著窗簾縫隙透
進的月光,可以看清他從額頭,眉毛到鼻梁一條英挺的輪廓線。
  他的嘴巴動了一下,發出模糊的夢呓,緊接著喉結往複滾動,伴著吞咽頂起
光潤的皮膚。一時間,我覺察到自己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
  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觸摸的沖動,可試了幾次,怎麽也鼓不起伸手的勇氣,仿
佛咫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雖然睡在一張床上,我們一直沒做過。
  醫生囑咐禁止行房的期限早就過了,可他最多只會溫柔的抱抱我的身體,帶
著微笑勸我早睡,沒有觸碰任何一個敏感的部位。
  他從來不是個自律守禮的君子,即使在腳踝受傷躺在病房的時候,也要抓住
沒人的機會親熱。
  可現在,他不再毛手毛腳了,抱我的動作既溫柔又親昵,沒有刻意的避忌,
也沒有絲毫的沖動。
  面對這樣的相安無事,心底只有一片冰涼,可又怨得了誰呢?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床的另一邊是空的,我伸手撫摸著那片床單上殘留的
溫度,竟是疲憊不堪,幾乎掙扎著起身。
  腰身正在一天天的變成一只葫蘆,連在梳妝台前坐下的動作都有些笨拙了,
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得一陣懊惱。
  理過額前的發絲,鏡中素顔依舊姣好,只是膚色略顯蒼白,有些遲滯的眼神
掩不住失眠后的倦意。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朝自己彎了彎嘴角,做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這是我每天
都要做的功課。
  從前是爲了告訴自己,你天生麗質,青春無敵,勇敢的去接受那些欣賞,豔
羨,妒嫉,甚至是色迷迷的目光。
  這樣對自己笑一笑,一整天都會充滿信心!
  后來,妝台上的東西一天天變多了,越來越高檔了。那笑容里也漸漸的摻進
了更多的內容。有歲月沈澱的風韻,也有日複一日的倦怠,有閱曆增長的從容練
達,也有不經意間迷惑出神時的空白,隱隱牽絆著一絲落落寡歡。
  看看時間,快八點了。我也算是體制內的人,並不掌握什麽權力,也不是很
在意別人看重的公務員身份,工作雖然清閑,班兒還是要按部就班的上。
  輕松中的無聊應該屬于無聊的高級版本了,我默默的用目光撫摸著臉頰上不
甘寂寞的完美線條,或許正是太無聊了,才讓我鬼迷了心竅。
  深吸一口氣,開始操練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動作輕巧而熟練,每一個步驟
都了然于心,無需思索。
  化妝于我,不過是做些恰到好處的修飾和點綴,從細節著手,不落痕迹的凸
顯自己的優勢,根本不需要搞改頭換面的浩大工程。
  「你這也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嘛!」許博曾經不止一次的爲那些動辄上千的小
瓶子叫屈。殊不知,化妝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看不出來你化了妝。
  收拾停當,站在穿衣鏡前打量了一下自己,雖然不得不穿起寬松款的連衣裙,
鏡子里的人照舊袅袅婷婷,光豔照人。
  鼓脹脹的胸脯把裙擺撐起一些,腹部一點兒也不顯山露水,肩背腰臀的曲線
若隱若現,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婧婧,快點兒,上班遲到了。」是老媽在喊。
  我沒應聲,直接走了出去。
  老媽殷勤的一邊催促一邊在給許博盛豆漿,笑容里有難以掩飾的谄媚。桌子
上焦紅的油條,金黃的煎蛋,奶白的豆漿,色調暖暖的透著熱氣。
  許博穿著運動衫叼著油條看了我一眼,說了句「快吃吧」,就繼續低頭吃起
來。他的發梢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剛沖了澡沒擦干。
  我聽不出他聲音里的情緒,「嗯」了一聲,走到桌邊拈起一根油條咬了一口
就去拿櫃子上的包。
  「我快來不……」
  后面的兩個字還沒出口,許博探過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倒退著拉
回桌邊。他嘴里嚼著食物,伸手一指椅子,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慣常
的霸道背后仍然看不出喜怒。
  近來,我好像被人在腦子里裝了雷達,總是不自覺的在他的一舉一動里捕捉
情緒的波動,可惜一直不怎麽好用,這次又是徒勞。
  「好好吃飯,你現在不能缺營養」許博喝了口豆漿,咽下食物,說話的語氣
一如平常,只是並不看我。
  「對對對,婧婧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啦,不能像以前由著性子不管不顧的。」
  老媽趕緊附和著,把兩個煎蛋推到我面前,「你看許博多關心你呀!」語調
里全是露骨的討好。
  我把手里的油條遞到嘴邊,乖乖拿起了調羹。
  「關心」,「以前」,「不是一個人」,每個字眼都在不同的方向刺激著我
的神經。
  兩個月了。
  那天許博不由分說的把我從手術室里拽出來,徑直回了家。我追問緣由。他
只是沈默,直到進了家門也沒跟我說一個字,陰著臉把我安頓在床上。
  我沒見過他這樣子,順從的任他擺布,心中敲鼓,見他起身要走出房間,再
也忍不住了,追著他的背影問:「究竟怎麽了?」
  他關上臥室的門,出去了,頭也沒回。我聽見客廳里打火機的聲音。
  一陣惡心襲來,我起身沖進衛生間,只是徒勞的干嘔,眼淚卻止不住的湧出
來。不知是妊娠反應太強烈還是怎麽,只覺得胸口被揉碎了一樣的難受。
  當初兩家的父母都盼著我們要小孩,說第一胎最好,要好好計劃,細心準備,
可現在一切都完了。肚子里的頭胎像是個長滿了倒刺的魔鬼,我甚至能聽見它尖
利刺耳的嘲笑聲!
  陳京玉消失后的那幾天,我不吃不喝,即便是白天也覺得躺在無邊的黑暗里,
身體里沒有一絲生氣。
  離婚后沒來得及收起的婚紗照還挂在床頭,整個曾經溫馨無限的房間變成了
嘲諷的無邊地獄,不停的回蕩著一個淫婦歇斯底里的叫床聲,在肉欲的泥潭里被
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淹沒了心智,低賤得像婊子一樣舔著一根巨大的雞巴,卻天真
的以爲那里邊裝的都是神奇的家傳絕技和讓人尊重的學識教養。
  其實,只不過是想讓這根文雅倒無恥的雞巴干自己罷了。
  那個寡廉鮮恥的淫婦就是我!
  夜晚的寂靜里,我能聽見自己渾身的血在流動,從我越來越虛弱的心髒流向
小腹下一個溫暖的宮腔里。
  那里正孕育著一個無知的生命。
  我不知道是該謝它還是恨它,是它讓我看清了自己的輕浮與幼稚,驚醒了那
個癡妄可笑的迷夢,也許要不了多久,它也將抽走我生命的所有力量,讓我什麽
也看不見聽不見,什麽也不用想。
  「……看見他我會有心跳的感覺!」
  這是我當著自己親媽說的話,我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她臉上僵住的驚詫,這
樣牽強又沒羞沒臊的理由是在說給誰聽呢?
  除了我自己,誰他媽還相信有心跳的感覺,心跳的感覺是不是就是欠操的感
覺?
  是肉欲還是情愛,原來是如此的模糊不清。那個衣冠禽獸居然連露面的膽量
都沒有就逃之夭夭了。這樣的王八蛋居然讓我揣上他的種還心甘情願的做雙宿雙
飛的大夢。
  我真的被那根大雞巴干爽了,也干傻了,干得放下了尊嚴,不顧廉恥,更別
提曾經的驕傲了,爲了取悅他,什麽下賤的事沒做過?女人一旦相信了愛情,智
  商真的會被清零麽?
  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句「對不起」摧毀了,最可笑的收場莫過于此,分辨得再
清楚,對一具枯萎凋殘的軀殼來說又有什麽意義?不管是什麽感覺,心不再跳,
都將化作虛妄。
  不過,還真有比我還傻的,就是現在坐在客廳里一根接一根抽煙的男人。
  他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擋在我身前,告訴那些人,他是我老公!可我已然無法
把他迎回我們曾經的家,只能一個人落荒而逃。
  在我即將耗盡生命最后的能量,對這個世界不抱希望的時候,他來了,沒有
責怪,沒有怨怼,只是緊緊把我摟在懷里……
  可是,我沒臉叫他一聲老公了,我只能說對不起,對不起!
  自始至終,我都想說這三個字,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錯的,卻不肯承認。起初
我告訴自己是他不好,他花天酒地,他盛氣淩人,他不懂我的心思,自以爲是的
只會用錢打發我。可不管多少理由都蓋不住心底的那三個字的影子。
  我記得我還是說出口了,也許僅僅是爲了給自己一個交代。那天他在離婚協
議上簽了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所房子。我在他邁出門去的刹那慌張的脫口而
出,聲音是那樣的虛弱,愧疚耗盡了我的勇氣,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麽害怕看到他黯然離去的背影。
  沒想到,他並沒走遠,他回來了。
  當他抱起我殘敗汙穢的身體,我清楚的意識到,在這世上唯一的留戀只剩下
這三個字了。還可以當著他的面說一聲對不起。那一刻,我麻木冰冷的心是多麽
感恩上蒼的寬容,還能給我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用盡全部的力氣,並不奢求他的原諒,只想著說完就能躲進無知無覺的黑暗,
不必繼續面對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回首的一切荒唐是非。
  他沒有說原諒不原諒的話,回應我的是溫涼輕柔的親吻。我感覺自己枯槁僵
硬的身子被他吻得輕飄飄的,寸寸碎裂了,干涸的心髒燒灼一般的疼。
  房間里響起一聲尖利的嚎叫,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直到嗓子嘶啞得像
吞了燒紅的炭,我才意識到那叫聲是自己積郁已久的愧悔和委屈。
  他的臂膀是那樣的充滿力量卻又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一個失而複得的寶貝,
直到我恢複了平靜。
  必須把孩子打掉。
  我知道也許這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的過活,即便如此,我也毫無怨言,可我
不能要這個孩子,我不能讓許博蒙受這樣的羞辱。
  我不明白醫院發生的這一幕是什麽意思,或者我更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說法。
  許博向來快人快語,遇事干脆利索,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現在他躲起來
悶悶的抽煙,把我晾一邊真讓人受不了。
  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就這麽不了了之。
  錯的是我,我痛,我悔,我沒資格要求什麽,可我總能做自己的主吧,我不
需要不明不白的怜憫施舍!
  抹了把不爭氣的眼淚,我走進客廳。
  「究竟是怎麽了,爲什麽?」我嗓門很大。
  許博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說話呀!你啞巴了!」
  許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下好像有個泥潭,他挪到我跟前,用極其複雜的
眼神看著我,這一瞬間,我心里一陣莫名的慌亂,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那個我熟
悉的男人,他的肩背忽然有山一樣高,卻微微的有些駝。
  沒有與我繼續對視,他掐了煙,將煙蒂碾碎在煙灰缸里。
  「我想要這個孩子。」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沈。
  「你瘋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脫口而出,心頭不由得一陣抽痛。
  他的身體一僵,又轉頭看著我,這一回我看到了他眼中好像有兩顆燒紅的鋼
錠在承受鐵錘的敲打。
  「但那是你的孩子!」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心跳像漏了一拍,立馬回嘴說:「我……我們可以以
后再生……」
  我的聲音已經低了許多,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被心虛與懊悔抽離,說到后
來已經是商量甚至哀求的語氣。
  「如果,這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呢?」
  我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他說的是「我們」。
  我行駛在北京擁擠的車流中,今天是一定要遲到了,索性不那麽著急,肚子
里熱乎乎的豆漿仿佛能治愈焦慮似的。回想著那時許博的眼神,我的心並不比彌
漫在樓群中的霧霾更輕松多少。
  這些日子許博有了很多變化,他的話少了,不是變得沈默,而是簡短有力。
  語氣中沒有了從前的乖張跋扈,咄咄逼人,聽起來順耳許多,但是用詞變得
凝練簡潔,口氣不容置疑,我跟老媽交換過眼神,很明顯她也感覺到了。
  許博的性格本就強勢,現在似乎更強硬了。就拿今天早上的舉動來說,他讓
我覺得自己像個中學生。
  要是在從前我才不會理他,他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較真。而現在他不一樣了,
抓住我手臂的時候力氣很大,動作卻溫和而堅決。
  這些日子,我經常被類似有點蠻橫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敏感于他的態度,
猜不透他的心思。
  讓人心中稍安的是,他不容拒絕的姿態還是把握了分寸吧,並不會讓我覺得
難以接受,甚至接受之后會在心里滋生出一絲微妙的輕松。
  穿著運動衫吃早餐成了許博的習慣,他堅持晨跑已經有一個半月了。原本他
的身體素質不錯,算不上壯碩,用健美挺拔來形容也不算過分。
  不過,結婚多年從來對健身不感興趣。平時煙不離手,隔三岔五的酒局讓他
的身體越來越虛,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固執的認爲自己身體很棒,煙酒那點兒消
磨根本傷不了他。
  所以,他很排斥醫院,我猜這也是爲什麽他骨折住院那麽焦躁的原因。
  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過他怎麽開始鍛煉身體了,他當時正在床上翻著一本雜志,
抬起頭望向窗外悠悠的來了句:「因爲我不想再看醫生……」
  我呆立當場。過了幾秒鍾,他憋著一絲惡作劇的笑瞟我,我回瞪他一眼,心
里說不出什麽滋味兒。他好像也覺出了尴尬,舉起雜志半天沒說話。
  從醫院回來那天開始,我們又像夫妻一樣同床共枕了。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互
動也在形式上回複了正常。
  他帶著我去做孕檢,叮囑我聽醫生的話,詢問我的身體狀況,雖然經常只是
口頭問上一句半句的,卻並未讓我覺得生分和冷淡。
  「他已經盡力了。」
  我在心里這樣想。雖然還是明顯能感覺到,那里有一堵透明的牆,我無法穿
越過去,而他只是在牆的另一面默默的看著我。
  這個家里的瑣瑣碎碎依舊溫馨柔軟,爸媽和許博,這些每天都要面對的人,
仍然滿面親和。
  可我似乎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對我進行著拷問,我能敏銳的感覺到
她們的目光不經意的掠過我的肚子,像最殘忍無情的獄警,抓住每一個機會鞭笞
我的無恥放蕩。
  這就是生活對我最嚴厲的懲罰。我自己造的孽,就應該受這樣的報應,沒有
通融的可能,甚至一點躲避的空間都不留給我,更不要說企圖銷毀最關鍵的罪證
了,簡直癡心妄想得可笑!
  「爲什麽?」
  「你知道爲什麽。」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
  「你說話呀!」
  「說什麽說,有什麽可說的,聽我的!」
  「……」
  我幾乎抓住每一次機會根他溝通,次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在這個問題上,他態度明確,蠻橫不講理好像也成了他理所當然的特權,而
我作爲那個肇事者,連發聲的底氣都不該有,只能憤懑的瞪著他,揣起心中的不
知所措。
  要麽養別人的孩子,要麽可能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面對這樣的選擇,我
無論如何也沒有他那樣的勇氣,只有藏起自己的怯懦,一次次默默走開。
  吵過之后,他還是會過來哄哄我,說些寬慰的話,讓我注意身體,但絕不給
我機會跟他繼續爭論。
  無論如何,許博能接受我,爲我和我們的將來考慮,就說明他還是愛我的,
他不是那種爲了面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人,我應該感到慶幸和滿足。
  許博以前很喜歡看球賽,近來很少見到他放松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如果下班回來的早,他會把自己關進書房,一呆就是一兩個小時。第二天,
垃圾桶里會出現數量驚人的煙頭。
  我也提醒他少抽煙,他答應得痛快,可煙頭依然會出現。
  我們都是性格要強不服輸的類型,在很多事情上都特別合拍,但爭執起來也
會各不相讓。
  也許因爲這樣,我們都不可能在心理上依附對方,在經曆了婚后短暫的甜蜜
后,漸漸走向了各自我行我素的穩定狀態。
  我一直覺得,這種相對的獨立是兩個人的默契,也是各自內心成熟的表現,
一旦婚姻失去了維系的必要,也可以潇灑的握握手之后轉身,輕松的離開。
  可是沒想到,現實是如此的面目全非,讓人痛徹肺腑,而我們都成了被嚇傻
的孩子。
  他開始干涉我吃早餐,我也一邊提醒他少抽煙,一邊更敏銳的對他察言觀色,
飓風逐漸平息的水面之下,正發生著細微的改變。
  我不安的感受著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卻忍不住生出模糊不明的期盼似的,
朝他的方向投去目光。
  更多的時候他會回來很晚,經常是我已經睡著了他才上床。我變得很容易困,
怎麽也堅持不過十點,卻總是在淩晨最寂靜的時候醒來,在他輕微的鼾聲里望著
窗戶,無比的清醒。
  越是清醒,我就越明白的看清了自己的荒唐可笑,輕易的看透陳京玉刻意的
作態虛僞的表演。
  當時怎麽就昏了頭呢?他一次次提出無理要求的時候,我心里爲什麽替他辯
護,還給自己的姑息退讓找理由?是我自己下賤,把身子送給他摸,讓他看那里,
幾乎是主動躺上那張按摩床的,好像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我真的原本就是個淫蕩的女人嗎?
  已經第二個紅燈了,我的車離斑馬線還有至少三十米。旁邊車里的小鮮肉敲
著窗戶,很響的朝我吹口哨。我心里跳出兩個字:「輕浮」!
  許博從來沒這樣過。
           第一卷:「我就是喜歡壞女人」
  十三妖|后出軌時代
               第二章:禮物
  剛把車停在單位的公共車位,一輛黑色的邁騰無聲的停在了我右邊的空位上。
  我心里喊著「倒黴」,臉上發著燒下了車。遲到直接被一把手抓了個現行。
  雖然平時從不刻意在領導面前表現,人總還是要面子的。
  車門「嘭」的關上,一個高瘦儒雅的男人走了出來,深灰的西裝,淺藍的襯
衫,沒系領帶,一邊繞過車頭,一邊系著西裝的扣子。他顯然早發現了我,臉上
挂著溫和的微笑。
  「陳主任,早上好!」我趕緊主動打招呼。
  「早!早!沒事兒,別緊張!我在你后邊,要說遲到我可比你晚,咱們得互
相勉勵啊!」
  這個人叫陳志南,我們主任,被辦公室的女孩們封爲XX單位第一型男,如果
不是攝于人家一把手的身份,恨不得天天當愛豆挂在嘴上。其實在我看來,他外
形中規中矩,並不惹眼,只不過身上有股凝練內斂的精氣神兒,不像那些坐慣了
辦公室的官員,修煉了一張刻板的官方臉譜,渾身散發著久不運動的油膩感。
  他的相貌其實平平,平時戴一副眼鏡,好在鼻梁很高,嘴巴旁邊硬朗的線條
與微厚的嘴唇很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三分倔強,在很大程度上沖淡了知識分子的書
卷氣。最讓我認可的,還是他的氣質,三十七歲的年齡,眼神里總有著望之不盡
的深,處處透著不溫不火的低調和不驕不躁的沈穩。我想這也許就是那些小姑娘
們被他迷住的深層原因吧。
  「嗯,女士優先!」
  陳主任半開著完笑把我讓進電梯,筆直的站在我旁邊。不是第一次領略他的
紳士風度,我沒過多客氣。他的謙和有度是受到普遍認可的,無論工作時還是私
下里,對誰都是如此,像他這樣沒有官架子在官場上是罕見的,也絕不是爲官之
道的優勢。
  我是做行政的,一年前他剛調過來我就發現我們居然是校友,只是他高我不
知多少屆,也不是一個專業的,沒怎麽好意思套近乎。我想他應該也知道,只是
沒提。
  出電梯的時候,陳主任仍舊讓我先走。
  「小祁,看你氣色不太好啊,家里有困難?有什麽需要就跟組織上說,別抹
不開,啊!」
  「嗯,我會的,謝謝您!」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著他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
走去,心里嘀咕:「這中國的紳士總免不了婆婆媽媽的」行政工作就像一部機器,
每個環節都按部就班的運轉正常,就是良好的狀態。
  每天打開電腦,都會有新的文件等著下載,打印,裝訂,送閱,歸檔,備案,
一個接一個的傳達與彙報,名目紛繁的報表和總結,看似細碎複雜,其實當你熟
悉每個步驟,也就成了機器上的螺絲釘,公文里用熟了的官方詞彙,及時體面的
出現在那個恰當的位置上就好了。做這些事,遠遠比不上我每天挑選高跟鞋的過
程有趣,更不必說在選好之后可以跟隨心情踩出不同的韻律了。
  「欸呦喂,您來了婧姐!您這胸可是又大了一圈兒了嘿!」
  我較勁兒似的,努力控制著走進辦公室的節奏,保持四平八穩,一絲不亂的
風度,每一步都踩在點兒上,余光里瞥見靠門的辦公桌后面躲閃的慌亂,臉還是
禁不住的發起熱來,狠狠的朝話音傳來的方向瞪過去。秦可依吹彈可破的臉蛋兒
好像裝了一層隱形的盔甲,笑得天真爛漫,無懈可擊,正起身去拿桌子上的水壺。
  「水溫正好,您的玫瑰花瓣兒呢,我給您沏上?」
  「越來越上臉了吧!是不是惦記著吃奶啊,沒大沒小的,也不知道害臊!我
喝白水!」我說著走到桌邊,把杯子蓋兒掀開。
  秦可依收起一臉的淫賤相,神情瞬間變得老氣橫秋,憂國憂民,一邊倒水一
邊歎氣。
  「我還不是替有的人著急嘛,要不幫他把心里話說出來,不饞死也得憋死!」
  說完自己先憋不住,眼睛往門口一轉,「嗤」的笑出聲來。
  這丫頭是個專家級的話痨,一張嘴有時候比蜜甜,有時候又比刀子還快,生
了一張標致的複古婉約派鵝蛋臉兒,可惜了水靈靈,俏生生的一身青春麗色,卻
  完全沒長女孩子的心。芳名可依,也是個讓人愁腸百結的女兒閨名,卻自稱
秦爺,一天到晚懷揣一副不怕事兒大的肝膽,口無遮攔。
  「你是生怕自己的美貌真的傾了這北京城吧,一天天可著勁兒的敗壞自己!
  放心吧,凡是要臉的未婚男人都躲出五環去了,往前往后五百年都沒人敢要
你!」
  我說著話往門口看了一眼,小毛幾乎鑽進了面前的電腦屏幕里。
  「你們女人啊,生下來就開始害怕嫁不出去,怕男人們不要你們。怕還不敢
承認,勾引男人的手段那麽多,不用,偏要裝,裝著害羞啊害臊啊害怕啊,其實
骨子里那叫一個騷,心里呀那叫一個慌,真可悲!秦爺我才不要學你們,哼,爺
  是要玩兒男人的!」
  看著秦爺紅嫩嫩的嘴唇,玉顆般的白牙把「玩兒男人」幾個字兒說得跟小龍
蝦一樣油亮鮮辣有滋味兒,我不光佩服她的臉皮,更佩服起她內心如太陽輻射一
般強大。只聽「啪」的一聲,我跟可依同時轉過頭去,小毛正慌張的把鍵盤的兩
個腿重新支起來。
  「別怕啊,小狼狗,你還小,爺今晚不點你的蠟燭!」秦爺一臉的愛護小動
物。
  小毛咧開嘴笑著,臉早紅成了西紅柿,雙手高高舉起朝我們拜了拜,叠聲喊
著:「爺,服了,我服了!」
  小毛全名叫毛梓良,去年士官退役之后分到我們科室的,家里應該不是很有
錢就是很有關系,不過,這孩子人情世故細致周到,做事更是機靈勤快,關于家
庭背景一直低調,從不張揚。
  聽說他當兵的時候是在武警部隊訓練警犬的,可依就冒了壞,非聯系上人家
的名字,管他叫小狼狗。
  小狼狗其實一點兒也不小,一米八幾的個頭,露在外面的皮膚黝黑亮澤,強
健的肌肉不時在下面滾動跳躍,模樣雖然還有三分青澀的孩子氣,卻很討喜,
                第一章
  笑起來就露出雪白的牙齒,很是干淨好看。如果一定要是狗,也是條哈士奇
或者薩摩耶。
  「婧姐,這個是孝敬您的!」
  可依隔著桌子遞過來一個紙口袋。我看著她色迷迷的笑臉警惕的接過,里面
是個包裝精美的綠色盒子。
  「是什麽?」
  她瞟了一眼小毛,壓低聲音說:「橄榄油,往肚子上塗的,每天早晚各一次,
還有啊,豬蹄肘子雞爪子可勁吃,要玩了命的補充膠原蛋白,你就是再天生麗質,
也長不過胎兒的,到時候,那里給撐出個花瓜,我擔保姐夫再也不肯耕你這塊地
啦!」
  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又由衷的感念她的這份細心,不
好意思的橫了她一眼。
  「你可真是有心啦!」
  「那當然!」可依瞬間又變了身,嗓門也放開了:「秦爺我是真心疼女人,
可不像有些人光知道讓多喝熱水!」
  我把盒子拿在手里,心里纏著無數思緒,還是被她的話感染了,豁然一寬,
也捏著嗓子來了句:「秦爺!您人真好,您這是真心疼我呢!」
  辦公室某個角落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正笑鬧著,門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像一陣風一樣刮進來。小毛立馬停止了
收拾,喊了聲「科長」。我跟可依同時笑著跟她打招呼:「芳姐!」
  芳姐語聲輕柔又不失禮貌的一一回應著,腳下一步不停,一襲小香風的黑色
連衣裙幾乎飄起來,精致的黑色手包上發光的五金件在辦公室里劃過一組亮線,
還沒完全淡去,就被里間的房門斬斷了。
  芳姐有個極具詩情畫意的名字,滿庭芳。不過她的性格氣質甚至脾氣作派,
與院子里的桃李芝蘭不甚相干,唯一能夠與她的人相得益彰的只有一個滿字,滿
  滿的革命斗志,滿滿的工作激情。芳姐的日常是被工作排滿的,盡管沒人知
道哪來那麽多的工作要做,從來沒聽她說過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也很少見到她
的笑容,當然,工作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
  一絲不苟與雷厲風行可以充分概括芳姐平時的作風,秦爺不肯用這麽證面的
詞彙,私底下只稱呼「北大方正」。
  雖然不是很恰當,但是很傳神,因爲我明白她指的是芳姐的臉。那是一張無
比端正的臉,巴掌大,不丑,甚至稱得上端庄,卻只會讓人想到兩個字——嚴肅。
  我曾跟可依閑話,「芳姐的眉眼其實很好看」。
  可依邪魅的打量了我半天,咬牙切齒的來了句:「她可比你騷多了……」
  我抬手欲打,又好奇的問:「你怎麽知道?」
  可依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右邊眼角。
  傳說,淚痣是前世的情人因爲不舍,用自己的眼淚,在三生石畔爲你留下的
標記,有淚痣的人若遇到命中的愛人,會用一生的眼淚償還前世的情債,若遇不
到,就會爲情所困,一生流離孤苦,所謂孤星入命。
  我也有一顆,不過生在眉梢,顔色很淡,輕易看不出來。
  芳姐的淚痣是紅色的,就在眼角偏下的地方,最是演繹風情的位置。三十五
歲的女人,熟透的年紀,肌膚仍不失江南煙雨的一汪水色,點上那一粒朱砂,正
  應了紅樓夢中的一句:任是無情也動人。只可惜,無情,確是閑雜人等所能
看到的全部。
  芳姐的嗓音其實很動聽,有著張馨予那樣的輕柔綿軟,不過也就到此打住,
不能再奢望其它了。她跟任何人講話的神情語氣,都只會讓人想到清心寡欲的修
女或者道行高深的師太。
  「毛梓良,你來一下!」伴著一聲開門的響聲,芳姐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欸!」小毛彈簧一樣起身進去了,幾乎聽到他起立時衣服帶起的風聲,就
像武俠片里的動作音效。
  門被「咔哒」一聲帶上了,坐在我對面的可依抬起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望著我
的身后,直到再次響起開門的聲音,她密匝匝的彎睫毛你推我搡的笑了。
  「看來女人的好色並不比男人差,就連秦爺也是愛看帥哥的」,我心里這樣
想著,開始浏覽今天的郵件。
  臨近中午的時候,許博打來電話,聲音里透著激動。他升職了,問我晚上去
哪里慶祝好。我想不到什麽好去處,就讓他決定。他說,叫上兩邊的老人去吃烤
全羊,說是剛入秋的羊開始上膘,正是好吃的時候。我被他的熱情感染著,再加
上前一段時間妊娠反應強烈,沒怎麽吃肉,也有點饞,就欣然答應了。
  午餐跟可依在樓下的西餐廳吃的,本來我們一向AA,今天爲了答謝她送我禮
物,我買單。她也不客氣,給自己要了一杯紅酒,給我要的果汁。
  跟這丫頭在一起最大的好處就是永遠沒機會發愁,她有本事讓你用最舒服的
姿勢笑出聲來。我看她半杯酒下肚,臉上薄薄的暈了桃色,開始逗她。
  「你覺得小毛怎麽樣?長得夠帥,人又機靈,體格還特別棒……」
  沒等我說完,可依舉著叉子上的牛排,汁水淋漓的搖晃著打斷我:「怎麽著
姐,你看上他啦?你這還懷著呢,是想給自己個兒預備個小的還是打算招女婿啊?」
  我被怼得一口老血生生咽了回去,搜腸刮肚半天沒找著一個字回敬她,端過
桌上的紅酒籀了一口。
  可依連忙搶過杯子,「哎哎,姐!姐我錯了,姐!等回辦公室我就娶他還不
行嗎?您別傷著自個兒,我這還惦記著當干媽呢!」
  「切!想得美!看看你,有當媽的樣兒嗎你?白給我當閨女我都嫌鬧心。」
  「嘿嘿,那我老秦還是當干爹算了。您放心,我當爹絕對比小狼狗靠譜兒!
  那小子就是個青桔子,根本不是我對手。」說完,晃著手里的紅酒,望著那
誘惑的顔色,滿臉不屑的笑意里夾著三分嘲弄,舉杯喝了一小口。
  「我覺得姐弟戀挺適合你呀,你這種性取向模糊,暴力傾向卻明顯的就得找
個抗揍的。」這話接的我自己都覺得口是心非了,玩笑歸玩笑,還真沒想過什麽
樣的男孩子跟可依般配,男女之間,真的存在什麽合適不合適這回事麽?
  「婧姐,不是我說您,別看您比我大幾歲,孩子也快生了,男人和女人之間
的事未必比我看得透徹……」
  我仔細的把鵝肝抹勻,聽她繼續說。
  「你們女人啊,總害怕自個兒的男人看輕了自己,以爲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是
男女平等,其實這叫不自信。男女之間從來沒有平等,將來也不會有。一個男人
愛一個女人,只能因爲她是個可愛的女人,絕不是爲了認同什麽平等。」
  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拎起餐巾沾了沾嬌豔的嘴唇。
  「所以,我想要的一定是那個能完全降伏我的男人,小狼狗拿來玩玩可以,
把我的身體搞爽了也未必攏得住我放蕩不羁的心呐!」
  可依滔滔不絕,绯紅的俏臉上流動著妖孽橫生的魅惑笑容,眼神卻越來越銳
利起來,突然伸出一根蔥段兒般的手指,挑著我的下巴,故意壓低了嗓音說:
「記住秦爺一句話,男人的夢想,永遠都是去上那個讓全世界男人都眼饞的女人!」
  我「啪」的打開她的手,把最后一塊牛排送進嘴里,一根肉筋怎麽也嚼不爛,
一邊跟它較著勁心里也不知翻騰著什麽。
  「姐!知道嗎?你就是!」
  「什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次的牛排還是太老了,下次我要吃三成熟的!」可依一勺接一勺的蒯著
濃湯嘟哝著。
  「你怎麽不直接帶著毛吃啊!」
  吃飽后,可依就一個人飛走了,叫嚷著不能辜負秋高氣爽的好時節。我一個
人踱回辦公室,打開了淘寶。
  以前我很少給許博買禮物,總覺得便宜的東西看不上,貴的到頭來也是花他
的錢,沒什麽意思。事業上的成功一直是許博的追求,今天絕對是個重要的日子,
我總該表示一下,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看了一陣,眼睛有點酸,也沒有什麽眼前一亮的東西。樓下不遠有個很大的
商場,開著很多專賣店,還是等下了班去逛逛吧,網購也來不及,禮物還是當天
送的比較好。
  還差半個小時下班的時候,我跟芳姐打了個招呼,下樓直奔商場。燈火通明
的玻璃櫥窗里琳琅滿目,無處不在證明給你看,你就是生活在一個物質極大豐富
的時代,看得見摸得著,可價格標簽上幾個黑底白字的零一瞬間就能砸碎所有發
光的想象。
  樓上樓下來來回回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挑了一款雙肩背的棕色翻蓋劍橋包,
容量適中,不但可以雙肩背,解放雙手,工作場合也能拎在手里,當公文包用。
  許博的工作性質是經常要跑工地的,這款包很適合他。
  從商場出來,喧鬧的城市已經華燈初上,穿過馬路,心滿意足的欣賞著手中
的成果,突然想起可依送的橄榄油來,放在辦公室忘記拿了。晚上去吃羊肉,又
  要給小東西輸送營養了,可依的話在耳邊響起,「你就是再天生麗質,也長
不過胎兒的!」反正有電梯,就上樓取一趟吧。
  走出雪亮的電梯間,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盡頭的機房里亮著燈。高跟鞋的
聲音在空曠的通道中格外刺耳,不由得踮起腳尖,放緩了步子。
  終于走到辦公室門口,推了推門,不動,從包里翻出鑰匙。借著昏暗的燈光,
我正要把鑰匙插入鎖孔……
  「嗯啊——」我不能確定,首先聽到這叫聲的是我的身體,還是耳朵。在我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陣電流率先貫穿了我的全身。那如泣如訴,含羞帶怨
的吟唱充滿了喜悅和情意,濃縮著身體最深處的滿足,經曆過的女人才明白,只
  有在充分潤濕的前提下,第一次被狠狠的貫穿才會發出那樣的叫聲。
  那聲音雖然有點遠,我還是捕捉到了尾音里焦渴難耐的喘息,就在門里面的
某一處,凶悍的挺刺剛剛碾過幽谷中的泥濘,預謀著新一輪的入侵。
  握著鑰匙的手一陣心慌的搖顫,我的身子仿佛被定在了門前。不必猜測,即
便叫得再激越昂揚,也能聽出聲音里的細綿柔軟,那是我每天都聽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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