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10 20:36:02

我當完兵以後的故事

青櫻嫁給周淩的時候,我正在部隊服役。
  周淩給我寄了一張照片,上面青櫻靠在他懷里,干淨娟秀的臉帶著笑,頰邊有兩個很明顯的小酒窩。
  關于他們的故事,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曲折還帶了幾分傳奇。青櫻出身江城遠郊一家舊時望族,嘉字學派在曆史上曾經成就斐然,在當地更是受人推崇。現時人躁亂,要發展經濟,地方上民風多易,唯一沒受波及的也只那座古鎮了。青櫻的父親秉承家訓,規矩守得極爲刻板,青櫻師范畢業就給她定了一家本鎮的婚事。周淩見到她的時候,距婚期舉行不足兩個月了。
  周淩住我家樓下,因爲同歲,小學到高中都是在一起上的,其間連彼此愛好都相互影響過。直到后來他癡迷上了攝影,我愛上樂器,才各自世界,不過兄弟情始終親睦。高考落榜,我去當了兵,他干脆在家開了個影樓,初始只爲了愛好,到后來竟然做得風生水起,不單生意好,自己的作品更是獲了不少獎,年紀輕輕就已在江城嶄露頭角,俨然藝術圈兒里的人了。
  他去古鎮是爲一對新婚夫妻拍外景,因爲要選夕陽時候的最好光線,晚上沒能趕回去,恰巧正值每年的祭祖唱戲,晚上就去看,結果戲台下面碰到了青櫻。
  沒等挨到青櫻的婚期,兩個人就已經分不開了。
  青櫻爲了他要退婚,他爲了青櫻幾次找上門去求情,一次被夫家截住了,一通打,肋骨斷了兩根,腳也瘸了。
  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父女也反目,最終青櫻在婚前十幾天的時候從家里逃出來,去江城找了周淩。沒了新娘,婚自然也就作罷,青櫻的父親受了挫折,愈加不喜好周淩,他們結婚當天不但娘家人沒一個,反倒是前夫家雇人送來一車花圈,上面用白绫寫了惡詛——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我退伍是海帝六年,民生仍動蕩,江城也是多事之秋。先有大僚落勢,株連了一干人,又有一件殺人案轟動城鄉。
  我家小區后面,是一片建筑錯亂分布的民宅,搭建成風,巷子顯得格外狹窄幽暗,其中一條是遠近聞名的娼地,妓女每晚據門迎客,后來發展到強拉硬扯,被拒得狠了,還要吐口水罵人。久而久之,周遭住戶厭惡,不時有摩擦發生。那天傍晚周淩的母親同我母親買菜經過,看到又在拉扯,忍不住白了幾句,誰知道惹惱了她,撒潑拉扯起來,菜丟了一地。回來跟周淩父親說了,叫了一幫人去理論,又打起來,周淩父親挨了悶棍,躺在路上動不了,沒送到醫院就不行了。
  周淩去的遲,發狠去追,揪住一個猛打,最后把人打死了。
  我回到江城的時間,喪事剛辦過,周淩母親崩潰了,人變得有些癡癡呆呆。我母親跟我說起來這件事,非常愧疚,說自己如果那天少句話,或者就沒了這樣一場彌天大禍!
  青櫻的精神狀態也很差,周淩被判刑七年,量刑雖然是較輕了,可畢竟是相當漫長的時間!我和她去看周淩,她在接見室不住地哭,周淩就跟她說:「等不住你就只管走,我不怨恨你。」青櫻哭得就更傷心,說:「你說的什幺話?我是那樣沒情義的人嗎?」周淩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說:「那你就幫我照顧好媽,別讓她凍著餓著,我出去再報答你。」
  我算是寡言的人,沒什幺話勸解。臨走時候,周淩對我說:「古時候人都講兄弟的交情好,能托妻寄子。今天我把老婆托付給你了,你要夠朋友,平時抽空多幫她一把,別讓她爲了生活艱難。」
  我說:「好。」
     ***    ***    ***    ***
  青櫻本來在一家幼兒園上班,但影樓要繼續做,就辭了工作,又請來一個攝影師。我托父母關系進了一家事業單位,朝九晚五點名報到的狀態,因爲樓上樓下方便,經常會上去看看。青櫻每次一定給沏茶,她的狀態還是很不好,有時候和她聊一些影樓的經營,她會忽然走神兒,怔怔地對著一處地方發呆,直到重複叫她幾遍,才會猛地警醒茫然看著我。
  我給她留了自己電話,不過她很少打,能感覺到在刻意避免麻煩到我。入冬的時候第一次打我電話,是周淩母親不見了,慌得不行,幾個人在周圍一直找了三個多小時才找到。第二次打我電話,是過年前幾天,一接通就在哭,連出了什幺事情都說不清楚。
  我心急火燎趕回去,進門就看見她蜷縮在沙發里,眼睛都哭腫了,額頭還有一塊淤青的痕迹。問她怎幺了也只是哭著期期艾艾不肯說。最后才弄明白,是請來的攝影師看最近生意忙,要挾她漲工資,談著談著就動手動腳起來,硬抱著她往床上按,差點被強奸了!
  我氣得不行,問她報警了沒?她說:「我不敢。」
  聽她的話,我心里忽然酸了一下。
  春節過后是生意的淡季,青櫻沒有再請攝影師。零星的小活兒她開始試著自己來做,遇到複雜的就請周淩以前攝影圈帶過的一位業余發燒友。于是小區的人們就能經常看到一個身形嬌小的女人,脖子上挂個碩大照相機到處練習拍照。她學得很認真,爲了有更好的對比,每個選景都會拍一組,用本子記錄下來每張照片所用的光圈快門焦距曝光值……
  忙碌起來的她,情緒反而一天天好起來,有時候甚至會偶爾跟我開個玩笑。
  有天晚上我上樓去看她,開門的青櫻剛洗完澡,只穿著件睡衣,邊和我打招呼邊用毛巾擦濕漉漉的頭發。我開玩笑說:「這回我可真有福氣,碰上貴妃出浴了。」
  她心情明顯不錯,笑著說:「你這個烏鴉嘴,我有那幺胖嗎?你來的正好,給我做模特兒吧,最近我手藝見長,給你來個明星寫真。」
  于是我就像個道具娃娃一樣在她的指揮下擺各種造型,更過分的是她還要我模仿女生,說來拍婚紗照的當然是小夫妻,總不能把男士照得又酷又帥女士都拍成丑八怪吧。我扭捏了半天,終于還是過不了心理關,剛想對她說抱歉的時候卻發現她站在照相機后面偷笑,雙肩抖得分外明顯,這才醒悟被作弄了。
  拍完了,我去相機邊看效果。她邊翻畫面邊笑話我模特兒做得不專業。取景框很小,兩個人自然往一起靠近,青櫻剛洗過的頭發散著,透出一股淡淡的洗發水味兒,有一縷垂下來搭在我手臂上,涼涼的,癢癢的。我突然意識到了身邊的這個女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女人誘惑。
  爲了掩飾心里的窘迫,我說換我給你拍吧,讓我也學習一下,將來好給你打下手。
  青櫻說:「你可要小心啊,把我拍得丑了可饒不了你!」
  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看她。
  鏡頭里的青櫻,披肩長發一邊攏在耳后,另一邊很隨意地散落在胸前,一張粉白的圓臉兒上帶著笑容,頰邊淺淺的酒窩讓五官看上去格外精致可愛,清純得像個小姑娘!及膝的絲質粉紅睡裙下,一雙雪白的赤足踩在紫紅色地板上,畫面說不出的亮麗干淨。我一時間入了神,忘了按快門,甚至連青櫻的催促聲也沒意識到。
  鏡頭里的女人開始往前走,直到一張臉鋪滿整個畫面,然后一根纖細的手指沖著鏡頭戳過來,因爲虛焦手指馬上變得一片模糊,接著我才忽然聽到了青櫻假裝凶惡的聲音:「不想混了?敢捉弄我……」
  我抬起頭,青櫻就在對面,正嘟著嘴看我。我腦子還停留在剛才的畫面里,脫口說:「你這樣子……真漂亮……」
  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幾分無措,兩個人都沒了話,取景框里她的那根手指,無意識地扣動著,空氣似乎凝固了,開始蔓延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思。我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前面站著的這個女人,就是曾經出現在我夢里的那個人。
  夢里的那個女人,是一個秘密,整個世界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我第一次遺精是源于一場春夢,那時候還沒看到過女人身體,夢里的女人也面目模糊,下身更是一片空白。在后來的很多年中,我都斷斷續續夢到過這個女人,也曾經極力想回憶起來她的真實面目,可惜始終沒能如願。
  或者是從那一天開始的,青櫻于我有了特殊的意義,我上樓更頻繁了,是不由自主的,有時候,就是單純的想看她一眼。
  我盡量小心掩飾著自己,青櫻是朋友之妻,盡管那種想擁抱她入懷的沖動是種煎熬,可面前有她在的時候,也會甜蜜。我猜青櫻也意識到了,她似乎在刻意保持我們彼此之間的隱晦暧昧,或者是因爲太寂寞,或者是因爲不自覺,我每次上去,她還是會給我沏一杯茶,然后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聊天。
     ***    ***    ***    ***
  海帝七年四月,江城換屆改局,繁華漸生。
  周六青櫻拍外景,我閑著所以跟去幫忙,搬個道具打調光板之類。
  兩人配合默契,拍攝得很順利,上午就完成了。新人臨走時侯大約是想恭維幾句,女子對青櫻說你們兩個真般配。男人也附和說:「夫妻檔,志同道合,幸啊!」
  我有些尴尬,卻藏了幾分高興。青櫻竟然也沒辯解,只禮貌笑了下,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沒有讓眼神和我交彙,安靜地收拾東西。
  等兩人走了,忽然說:「今天還早,下午沒安排,我們玩兒半天好了。」
  麗水峽是國家一級風景保護區,因爲周末,游人很多,我們順著溪水逆流而上,越走越遠。人漸漸少了,也沒了路,青櫻就脫下鞋提在手里繼續往上游走。我默默跟在后面,看她因爲鵝卵石高低不平婀娜起來的身姿。
  裙擺忽高忽低,閃現出腿彎上面的肌膚。青櫻雙腿勻稱,線條筆直修長,圓滑豐滿的小腿肚在青色的卵石襯托下顯得格外潔白嬌嫩。小巧的右腳踝處晃著細細的足鏈兒,如同蓮花開在水邊。我一時沈醉,不由自主脫口念了一句詩:「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
  她就轉過身來,面對我倒行,說:「這句不貼切,我又沒穿鞋……」話沒說完忽然腳一拌,身體猛的一個搖晃。我趕緊伸手拉了把,力氣卻有些大了,她的身體就沖我撲過來。慌亂中我另一只手去扶,正好按在了她的胸口上,一瞬間那種軟綿綿的肉感讓我頭皮都麻起來。
  青櫻很快矯正了重心,把身體離開我,臉有些紅,假裝嗔怪說了句:「都怪你,差點讓我摔跤了。」
  我笑著掩飾,過了一會兒說:「你不禁誇!」
  再往前,是兩座山交集,溪水兩岸更加陡峭,樹木郁郁蔥蔥,我怕走得太遠了,指著對面山腰隱約的寺廟說:「再上去就要爬山了,你要拜佛嗎?」青櫻仰頭看了看,有些感慨地說:「我以前可從來不信他的……唉!要是拜佛真能解決問題該多好啊。」我順著她的話頭說:「你可以臨時抱佛腳嘛,他老人家心胸寬大,肯定不計較……」
  青櫻撇了撇嘴:「抱他的腳我多沒面子,還不如抱你的腳有用。」指著旁邊略高的一塊突起大石台對我說:「咱們上去吧,我覺得在那里看整個山谷會很漂亮。」
  登上石階有點吃力,我先上去,然后自然伸手去拉她。她站在石階下抬頭看了我一眼,緩緩伸手讓我扣住。
  她的手指很細,手掌也非常嬌小,柔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把她拉上來我沒放開手,因爲太眷戀那種細滑和柔嫩了。青櫻也沒掙脫,也不看我,假裝不在意地望著遠方,說:「真美啊!」
  我沒看風景,在我眼里她就是最旖旎的風景!從側面看她的臉,看清風拂動她的長發,一語雙關贊同地說:「是啊,真的好美!」
  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並肩站著。我看她,她看風景。我很想把她拉進懷里,很想貼近去聞聞她身上的味道,我猜她不會反抗。這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石階周圍全是茂盛的樹木雜草,我甚至可以進一步做更瘋狂的事!
  可這個女人,是我最好朋友的愛人!
  風繼續吹,把她單薄的裙衫吹得更貼緊身體,豐滿的乳房和翹起的臀部形成一條異常誘惑的曲線,我相信任何正常的男人都難以抗拒這樣的美麗和性感!我已經有反應,甚至開始想象她衣服下面身體的模樣。但最終還是安靜站著,只是手更加用力地攥住她手掌。
  這時候青櫻的表情顯得嚴肅,動了動嘴角,然后飛快咬了下嘴唇,她的眼睛還看著遠方,被我牽著的那只手拇指卻扣過來,似有若無的搭在我指背上。
  這是種暗示,也是鼓勵!我的心里好像爬了只小蟲子,那種癢和躍躍欲試的躁動讓我全身發熱,甚至身體都有點顫抖。如果是別的女人,我可以肯定已經毫不猶豫沖上去了,那個時候,我強迫自己做選擇——究竟是做畜生還是人。
  那個下午終究什幺都沒發生。
  可我們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青櫻開始依賴我,逐漸到事無巨細的地步。我幸福而矛盾,一面享受著那些瑣碎又期盼的接觸,一面在心里感到對周淩的愧疚……雖然我對青櫻什幺都沒做過,發乎情止乎禮。但我自己明白,我愛上了好朋友的妻子。
  偶爾有時候,在晚上我要告辭的時間,青櫻會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著我,定定的,一眨不眨。我能讀懂其中的部分含義,卻沒有勇氣回應她,因爲我清楚自己的內心里多幺熾熱,邁出那一步,我將無法回頭,就再也不能放手青櫻。
  越是壓抑的情感,發酵迸發的力量越大。我正當青年,性欲旺盛,每次都會藏在房間里想象著青櫻自渎。有時候想得要發瘋,哪怕剛射完,一想她就會馬上硬來。有一天我實在忍無可忍,直接去找她,敲門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喪失了所有理智。青櫻一開門,我就一把抱住了她,抱的死死的,手拼命在她身上到處亂摸,我下面硬得鐵一樣,直直的頂著她的小腹。青櫻穿的居家服,里面甚至沒戴胸罩,豐滿的乳房壓在我胸口,軟軟的滿滿的。我兩手摸到她屁股,用力抓著揉捏,像個貪婪的強盜。
  青櫻被嚇到了,用盡全力推開我,她說:「梁子成,你冷靜點,我是你最好朋友的老婆!你覺得這幺做對嗎?」
  我沒想到她會說這幺義正言辭的話,被噎住了,臉漲得通紅。
  一連幾天我都沒上樓去看青櫻,甚至道歉的勇氣都沒有。被拒絕的那一幕不分白天黑夜在我腦海里一直重複,每次我都慚愧得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希望永遠不要見任何人。
  青櫻那邊卻安靜,好像什幺事都沒發生一樣,也沒打電話對我質問。我自己心里有鬼,更是刻意繞著她,唯恐碰見了無地自容,然而畢竟是住得近,還是碰到了。
  那天大雨,我在公交站台遇到青櫻,似乎是剛從超市回來,手里提了兩大袋東西。顯然是沒帶雨傘,所以有些無聊地站在雨棚下面。我過去讓她跟我打一把傘回去,她只是看了一眼,有點賭氣地沒動。我就站在她旁邊,也不敢多說話,兩人就這幺都低著頭,看著車輪在身前停下再開走,看穿著各色各樣涼鞋的腳踏著積水上上下下。
  女人終究心軟,對我說:「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我更慚愧,覺得自己龌龊,心里又有幾分莫名的委屈,給青櫻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我誠心實意給你道歉!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要是你肯給我機會恕罪,有什幺辛苦的事就跟我說一聲,我拼命也去給你做。」我情緒有些激動,聲音自然大起來,旁邊的人就都側頭看我們倆。青櫻被人看得不自在,臉上紅了又白,低聲說:「你干什幺?你這個樣子干什幺……」
  我把雨傘塞到她手上,轉身走進雨里。暴雨如注,頃刻間全身都濕透了,忽然一把雨傘撐在了頭頂,卻是青櫻小跑著跟了上來,踮著腳舉起傘來給我遮擋。她手里本來提著兩大袋東西,這時候爲了撐傘,東西都移到一只手上,我走的又急,她跟得辛苦,人就在雨里歪斜,一個趔趄,手上一個袋子散開,東西滾落了一地。兩個人慌著四下撿,頭又碰到一起,青櫻力氣小,被撞得一下子仰面倒在雨水中,手里的另一個袋子也甩在地上散了。
  我在雨里收攏周圍的東西,她坐在地上卻不動,神情恍惚。我收拾好東西去拉她,她身體竟然癱得面條一樣。我叫她:「你起來你起來。」她就哇的一聲哭出來,歇斯底里地喊:「我這樣子,你叫我怎幺辦……你叫我怎幺辦……」
  你叫我怎幺辦?
  或者她說的不是眼前狼狽,是日后的茫然。
  看她的沮喪,我忽然間明白了,差一點去撫摸她臉龐。
     ***    ***    ***    ***
  那一場雨后,晴了很久。而我們之間,彼此小心守著一條看不見的界限,卻又能輕而易舉感受到對方的熾熱。
  我再沒出現過那樣的荒唐。
  青櫻剪了頭發,人仿佛煥然一新,她還是很依賴我,有了重要的事會叫我過去討論一下。我照舊每日去吃一杯茶,閑聊些家常,因此養成了一杯茶要喝很久的習慣。
  這一年中秋,是兩家人一起過的。周淩母親還迷呆,飯桌上不停找兒子。她已經不能和人正常交流,把自己固封成一個世界。作息卻出奇準時,每到九點一定要睡。
  青櫻安置婆婆睡了,回來接著吃。晚上陰天,始終看不到月亮,母親就戲谑世道妖氣太重,要不見天日的。青櫻心情不好,喝了很多紅酒,最后也開始糊塗起來,抱著我母親叫姐姐,說姐姐有福氣,給她找了個好姐夫。她說姐夫的時候眼睛在看著我,笑得父親一口酒噴出來!說:「這丫頭醉的可愛,子成你還是送她上樓吧,不然怕要我喊她姨的……」
  我從來沒進過青櫻的臥室。
  房間里擺設很簡單,卻收拾得極干淨,巨大的床上只放了一個枕頭,牆上也不見他們的結婚照。最醒目的,只有靠陽台的矮幾上擺了一張琴。青櫻還掙扎著要再喝酒,扭動著身體想從我雙臂中鑽出去。我怕她跌倒抱得更緊,她在我懷里仰起頭,說你看月亮出來了。
  她的臉很紅,醉眼朦胧,雙手抓著我衣服搖晃。說:「你知不知道狼爲什幺在月圓之夜叫?是叫它的愛人呢!我就是狼,我是狼。就等著月亮出來嚎叫呢,我嚎起來你怕不怕?」她的手抬起來,用拇指輕輕掃著我的眉毛說:「你要乖乖的,要聽話,不然我會生氣的!我生氣很可怕的,會吃人……狼餓了就吃人,有什幺奇的?」
  我看她昏昏沈沈說話,心疼她的憂郁。說:「我不怕你吃我,我也是狼。」
  她就笑,眉毛彎成月牙兒形狀,頰邊酒窩更深了。把臉貼在我胸口說:「你是狼嗎?那好我是肉,你吃了我吧你吃了我吧……」
  我撫摸著她頭發,覺得自己真的在變成一頭狼,低頭嗅青櫻的脖頸,嘴唇從她雪白的皮膚上滑過,伸出舌頭舔她的耳垂。分明聽到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悠長而銷魂,婉轉如同歎息。青櫻的身子在我懷里舒展開,小幅度晃動著頭,讓臉頰和我輕輕摩擦。臉上的皮膚細膩光滑,像溫潤的玉,那摩挲肌膚的感覺隨著兩個人的纏綿融入到血液骨髓里去。興奮被點燃起來,彼此的手開始在對方身體上探索。
  如果不是母親上來敲門,我想那天的青櫻和我一定不會清醒。青櫻會一直醉下去,我一定不會想起她是周淩的妻子,或者說我故意忘掉世界上有周淩這樣一個兄弟!
  母親是警覺的,進來看了躺在床上的青櫻,拉我出去說:「要記得這兩家的關系,有些事……不能做,你知道幺?」
  我有些心虛地說我們沒事。
     ***    ***    ***    ***
  周淩坐牢第三年出了岔子。犯人打架,他被人用剛熬好的粥澆了滿頭滿臉,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治好以后臉上的皮膚換了顔色,瘆人的白,斑駁陸離。
  這一年的冬天,攝影樓生意特別好,我幾乎把業余時間都用在了幫忙上,青櫻忙得人也瘦了一圈兒,卻精神抖擻,行事運籌漸有主見,平日料理生意,拿主意的倒多半是她了。
  兩人之間,那份兒無形的關聯日益強大,按捺得辛苦!心知肚明的彼此不在話語里觸碰,然而每每眼神交彙,卻都磁力一樣的吸引,視線里的火焰越燃燒得熱烈。偶爾閑暇,沒人在場時,青櫻會大膽的放肆看著我,胸會挺起來,像是在刻意展示。我也在那時候流露出藏在心底的貪婪,用目光在她的身上撫摸,從臉到脖頸……到胸口高聳的乳房,到曲線蜿蜒優美的臀和腿。暧昧在整個房間里積聚,直到仿佛情侶一般纏綿!
  青櫻越來越注意身體和衣著的細節,我也明白那些細節是爲我而設置。漫長的日子里,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的游戲,我們都知道這樣的玩火多危險,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除夕青櫻來我家,帶了五萬塊下來。說這幾年承我一家照顧,終于生計上安泰。母親就急起來,嗔著臉說:「你這是什幺話?不說兩家交情,不說鄰里,那件事捋到頭,也有我們的不是在里面!你拿這錢下來,就是砸我的臉了!」吃過飯青櫻回去,悄悄把錢留下了,母親就要我送上去,說:「她有這心就足夠了,以后你更要著力幫她!」
  我上去看青櫻,見她正等周淩電話。看我把錢放在桌上,半開玩笑說:「這可是你的工資,你不拿,我就變成剝削你的資本家了。」
  我站在桌邊,低頭看著她輕聲說:「我不要。」
  她抬起頭,勇敢地看著我問:「那你要什幺?」
  兩個人距離很近,我凝視著她仰起的臉——小巧而干淨,原來眉目之間的幾分稚氣不複再見,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后的自信和柔韌。以前的短發,又長到齊肩了,但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式,修剪整齊的劉海讓那張臉顯得更楚楚動人,沒有塗口紅的嘴唇很濕潤,在燈光下散發出一抹淡淡光暈。
  「你要什幺就告訴我……」她的眼睛慢慢閉起來,適時的抿了抿嘴唇。居高臨下的我,能清楚看到她胸口明顯的起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茫然地來回移動著,像迷失方向的候鳥。
  我把手也放在桌上,看著她的手慢慢移動過來,一點一點地接近,最后終于輕輕碰觸在一起。
  她停在原地,指尖兒和我的指尖兒相對,像等待什幺。
  我真想抓住她的手,然后對著她嫣紅的嘴唇吻下去!
  但是電話響了。
  青櫻用了免提接聽,但是沒說我在。周淩的電話很簡短,背景一片嘈雜,夾了一些起哄和怪叫。我在旁邊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沒有顯得難堪,這個兄弟的聲音聽上去那幺遙遠,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卻強悍地宣示著他的存在,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從我和青櫻之間劃過,切斷了這個冬季我心里最后的溫暖。
  我離開的時候已經有零星的炮仗聲,空氣中也開始彌漫煙火的味道。青櫻追到了門口,猶豫了一下,把頭垂得很低,輕聲說:「東西先放在我這里,如果你需要了,就來拿。」說完拉過我的手,在我手掌里放了一樣東西,轉身進去了。
  那是一把銀色的鑰匙。
  除夕的夜非常寒冷,那枚鑰匙攥在我手心里,卻炙熱如火。
     ***    ***    ***    ***
  這一年的春天,兩家人去了趟桃花島。我一直不知道在江城居然真有這幺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還有人刻意栽種了桃花。周淩的母親是濱海人,竟然能指著海上的漁船說她小時候經常坐。大約每個人兒時的記憶特別深刻的緣故,總有些東西難以忘懷。青櫻還是喜出望外,一連三天陪著婆婆去海邊。
  我們住的賓館也有桃花,吃過飯我和青櫻在盛開的桃花中散步,暮色漸重,海風清爽怡人。青櫻說:「折一枝帶回賓館的房間吧。」我說:「花草有情,我們看過了,記在心里就好。」青櫻看了我一眼,說:「你忘了有句詩……你不肯折,總有人要采的!」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站在桃樹下,背影窈窕恬靜,語調卻哀怨。我再也忍不住,從后面抱住了她,把一個嬌小的身軀攬在懷里。青櫻的身體有些顫抖,轉過頭來看我的臉。我吻下去,狼一樣吮吸她柔嫩的嘴唇,我的防線崩潰了,頭腦一片空白,除了她的鮮活濕潤,什幺都想不起來,也不願意想……   
  她反手勾住我的脖子迎合我,呼吸急促面頰滾燙。一瞬間似乎時間突然靜止在這一刻,除了口唇的清香,舌的纏綿。
  那天之后,我們開始回避關于周淩的話題,周淩是一把刀,鋒利而冷酷地橫隔在兩人之間,阻止饑渴的身體繼續彼此靠近。我們也不提桃花,不提關于桃花島和海風中的任何事,好像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七月二十一是青櫻的生日,給她慶祝的人只有我。
  那天的桌上有花,杯中有酒,我們都喝了很多。最后青櫻腳步輕浮地去了臥室,卻沒關門,坐在床上遙遙地看著我。我趴在桌子上,透過高腳杯看那扇門的青櫻,杯里殷紅的殘酒把床遮掩了,看上去好像她隱沒在酒中。我用手指輕輕觸碰杯中的人,醉意朦胧地問:「你要睡了幺?」
  「不睡!」聲音似乎很遙遠地飄來:「我現在怕睡覺,你陪我到天亮吧。」
  「睡在床上我會覺得自己更加孤單……會想男人!會想哪怕來個壞人也好,讓他強奸我。至少能證明我是個活著的女人!至少身體沒那幺難受!」
  我搖晃著站起來,走過去倚在臥室門邊望著她。她穿了新衣服,化了淡妝,因爲身體后仰雙手撐床,顯得胸部異常豐滿。
  「你想不想看我的身體?」她的眼睛眯著,挑釁一樣盯著我:「我現在脫了衣服勾引你,你會不會來強奸我?」
  「不知道。」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青櫻就開始脫。動作很慢,卻有條不紊,摘掉乳罩的時候她用兩手捧著雪白乳房掂了掂。乳房在她手掌里顫巍巍跳動,然后她挺胸,讓沈甸甸的雙峰挺拔起來。接著轉身彎下腰繼續脫內褲,她的臀翹得很高,緊繃在渾圓飽滿臀部的內褲被兩根手指靈巧地勾下去,像剝皮的洋蔥露出白嫩的肉,兩瓣細嫩光滑的屁股中間,陰部被夾得鮑魚一樣鼓出來。
  她的姿勢有點淫蕩,甚至對著我晃了晃雪白的屁股。然后轉過身,撇開兩腿坐在床沿上,平坦緊繃的小腹下,稀疏而順從的陰毛很規則地分布在陰阜上。她用纖細的手指在自己身體上撫摸,說:「我的身體好看嗎?」
  「好看,很美麗!」我往前邁了一步。
  「站在那里別動。」她晃了下身子:「你要走是過來,就是要動你最好朋友的老婆,你就是壞人!就不是我喜歡的好男人了,我會看不起你……你不過來,我才會想要你,才會心甘情願給你……你要強奸我嗎……」
  我能聽懂她的語無倫次,這個矛盾的小女人,和我一樣在煎熬中搖擺!我停下來,停在赤裸的青櫻身前。
  「你愛不愛我?」
  「愛。」
  「我不稀罕。」她拼命揮動著手臂:「我就想要個男人,要個看見我就想上我的男人……你想上我嗎?」
  「想。」
  「有多想?你現在硬了嗎?你脫了褲子給我看看吧,我想看男人爲我硬的樣子。那天你不是來找過我嗎?不是想上我嗎?那天你硬了……我都感覺到了!你給我自慰吧,對著我,以前你肯定想著我這幺做過……」
  我的確硬了。我脫了衣服對著她自慰。
  青櫻仔細看著,說再快點再快點。她的身體扭動如蛇說:「我下面全濕了,水都流出來了。」
  第二天我醒來躺在她床上,我頭痛的厲害。青櫻睡在我身邊,像一只貓一樣蜷縮著身體。我坐起來的時候她也醒了,問:「昨天晚上都做什幺了?」
  我說:「什幺都沒做,我們都喝醉了。」
  她說你別騙我了,我都記得,你對著我干了很龌龊的事。我說要這幺說還是你先脫衣服勾引我的呢。她就故作輕松地說還是我吃虧了,我都沒仔細看清你那東西,我也開玩笑,說要不你再看一眼吧,我不占你便宜。
  她真的過來扒開我內褲看了一眼,說:「現在看來也普通,真不知道爲什幺有時候會那幺想的迫切。」
  從那天開始,我們有了新的游戲。只要是兩個人單獨相處,青櫻就會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突然撩開衣服,讓自己的乳房在我眼前一晃,或者用很誘惑人的姿勢在我面前扭動身體,然后問我有沒有硬。如果沒有她就會很不滿意,問我她是不是沒吸引力了我是不是對她沒新鮮感了。
  我通常都會硬的很厲害,會想突破那最后一道線。但這個時候青櫻會馬上嚴肅起來,甚至會哭,她說:「我們就留住這條底線吧,過去就沒有退路了!」
  她讓我在她面前手淫,並且脫了衣服配合我,做出各種淫蕩的姿勢,甚至掰開陰唇自慰給我看。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我們持續著這種近乎變態的行爲,熟悉了彼此身體上每一處隱私。我們無話不談,包括對任何外人都難以啓齒的那些想法和欲望。我們都已經把對方視爲自己的一部分,直到我相親的那天……
  我早到了父母擔心婚姻的年紀,相親是母親的一位舊日同事安排的,我也沒拒絕的理由。回來青櫻追著問那女的怎幺樣?我說就那樣,普通人,挺安靜的。
  青櫻就沈默了。
  青櫻的沮喪漸漸表現出來,尤其我去約會的時候,終于有一天晚上在我同女人喝茶的時間打來個電話。
  「我在POP酒吧,喝醉了。你來接我吧……」
  我聽她說話還清醒,說是嗎?那你等一會,我忙完過去接你。
  之后青櫻關機了。
  回家以后我才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青櫻沒回來。我去酒吧滿場子問,我不停撥打她的手機,我在她家門口沒頭蒼蠅一樣抓狂!
  青櫻整整一夜沒回來。我在她門口一直等到早晨七點,才看見她帶著倦意上樓,一把扯住她胳膊問:「你去哪兒了?干嘛手機要關機?我等你一夜了!」她靠在牆壁上不說話,低頭看自己的鞋。那天她穿的鞋很漂亮,粉色的骨架,半透明的高跟兒,外側靠近無名指的位置鑲嵌了一朵精致的小花。
  關于這次夜不歸宿我們后來討論過一次,青櫻說她去找男人了。我不是很相信,就問她細節——什幺樣的男人?怎幺搭上的?去哪里睡了?怎幺睡的?
  青櫻說很強壯,長相一般,給我打完電話就出去開房了,男人很變態,要她跳豔舞,讓她坐在梳洗台上自慰,折騰了整整一夜,最后一次是把她按在地板上弄的。她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看著我,似乎是在觀察我對她每一句話的反應。
     ***    ***    ***    ***  
  
  這一年江城經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台風。
  若干年后有個導演拍攝過這次台風,號稱國內第一,這部電影和另一部講迫降的片子一度很紅火。不過對于經曆過這場台風的我來說,他還遠沒有捕捉到台風真正令人恐懼的地方——巨大的破壞力給人造成的心理陰影。
  其實我對那場台風最深刻的記憶,來源于青櫻。
  沒經曆過台風的人,總是把台風是和暴風驟雨聯系在一起,其實真正台風登陸的中心常常只是在刮風,雨只是一陣陣下。云層陰沈得像是要壓下來,那晚我參加了一個緊急疏散的官方組織活動,回來的時候已經深夜,房間換了衣服還是不放心青櫻,想她這鍾點早該睡的實在了,就拿了她留給我的鑰匙上去開門,打算檢查一下確認房間沒有進水或者窗戶都已經鎖死。
  我在黑暗的客廳里看見了青櫻躺在床上,她的身上正壓著個赤裸的男人。是的,青櫻的臥室門沒有關,里面的橘紅色床頭燈略顯黯淡,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出來,那種呢喃通常屬于情侶之間才有的投入。
  男人很高大,整個趴在青櫻身上給我一種蠻橫的感覺,他雙手和青櫻十指相扣,舉起在她頭頂,然后低頭舔腋下的毛發。青櫻在他身下面扭動,發出的呻吟顫抖低沈,赤裸的羔羊一般無助。
  那個時候我的心被重擊了一下。
  這個叫青櫻的女人是我的深愛,她拒絕過我,我也拒絕過她,但彼此還是無可救藥的陷入情感的漩渦。在我的意識里她屬于我,無論精神還是肉體——至少在周淩回來之前!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次背叛,盡管從嚴格意義上我沒說這句話的權利。
  我沒有抓奸的資格!所以只能站在黑暗里看她沈淪。
  男人還在挑逗著青櫻,他用嘴唇叼住粉紅的奶頭,慢慢向上拉起,讓整個飽滿的乳房逐漸繃緊,最后形成一個完美的圓錐體。接著重複同樣的過程,把另一只乳房扯起來,放松,再扯起來……當乳頭被扯到最高點的時候,青櫻的頭會向后頂,也許是覺得疼,想把胸往上抬一些,但無論她怎幺努力,男人還是能準確地逼迫到她的極限,令她發出不由自主變調的呻吟。
  因爲他們的頭朝窗戶的方向,我看不到青櫻的表情,我只能從她的聲音里判斷這時候她在痛的邊緣享受。她嫩白的皮膚和男人的黝黑形成鮮明對比,赤裸的身體在男人身下扭曲擺動,像一條掙扎的魚。
  「你真是個尤物!」男人喘著氣說,他的手開始伸下去摸青櫻的胯部,在兩個人之間扣摸著:「屄水都流成河了!女人真是水做的,一摸就出水兒,上次開房搞完你我都脫力了,回家養了三天才緩過來……屄洞好緊!兩根手指都這幺難進去……」
  青櫻的手臂從男人腋下穿出來,抱著他的背往自己身上拉,她的手指纖細白嫩,蔻紅色的指甲,十指張開陷進背部的肌肉里,像兩朵綻開的桃花。
  男人沒順從她,反而坐起來,把她橫著放在自己腿上,分開她兩腿,先用一只手扒開她的陰唇,然后另一只手的兩根手指並起來往里面插進去,再慢慢拉出來,手指上馬上沾滿亮晶晶的液體。他淫笑著繼續插進去拔出來,像個剛得到新鮮玩具的小孩子,興奮卻不溫柔。青櫻的手抓住了他手腕,似乎是想控制他的動作,但她的力量明顯太小了,男人的手指還是毫不費力一插到底,並且下流的左右晃動,發出輕微的水聲。
  這時候青櫻的身體像座橋,因爲屁股放在男人腿上,頭和腿自然下垂,她小腹急劇的起伏著,隨著男人的動作頻率顫抖。
  她忽然尖叫了一聲,身體猛地繃緊,把下體使勁兒往上抬起來,像是要迎接男人的手更加深入。
  男人的陰莖翹著,從青櫻臀邊露出一個紫紅的龜頭,他用手指把龜頭按在青櫻臀肉上,讓頂端滲出的液體塗抹到光潔細嫩的皮膚上面。青櫻無力的哼著,還停留在剛才的一波高潮余韻里。男人翻來覆去研究著她身體,說:「我問你,上次要不是我硬拉你上了我的車,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戴帽子的那個男人走了?你去那家酒吧就是爲了找人操吧?以前都沒看見過你……」
  青櫻哼了一聲算做回答,男人就不甘心地追問:「是不是啊?是不是去找人操你了?」
  青櫻說是。
  她的語調嬌柔,有一些羞恥的成分包含在里面。
  男人就更興奮,起身把悠長又硬的陰莖往青櫻嘴邊送:「來給我口一下,上次光顧著操你的屄了,都沒享受到你的小嘴兒。」青櫻皺著眉頭躲開,卻被男人又扳回來,放肆地用龜頭在她干淨雪白的臉上戳著,然后頂到嫣紅的嘴唇邊,打算硬擠進去。
  青櫻咬牙不肯張開嘴,龜頭已經分開了嘴唇,在一排牙齒上塗抹,嘴唇被杵的有些變形,男人甚至想把整條陰莖從嘴角塞進去。
  青櫻有些急,猛一下推開男人,卻沒生氣的意思,說:「我不想……你都這幺硬了……」
  男人不太甘心,又勸了幾句,見青櫻實在不肯,就坐在了她肚子上打奶炮,兩手擠住柔軟的奶子,讓陰莖在中間抽插。他的東西很長,不時從兩奶之間穿出來,頂到青櫻下颌。
  這時候從外面能清楚地看到青櫻下體,因爲雙腿呈大字張開,粉嫩的陰唇還向兩邊分開著,鮮紅的肉洞隱約可見。原本整齊的陰毛被液體沾濕,擰成一縷一縷的形狀。
  我以前見過這鮮美的肉體,見過這粉嫩的下體,那時候青櫻用手安慰它,讓我看著自慰……
  現在,這在我眼中最美的身體,已經被人玷汙了。
  男人很有經驗的亵玩青櫻,享受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他的表情很得意,完全忘形到沒注意門外黑影里的我,他是有資格驕傲,相對于我,他是勝利者。
  盡興了,終于舉起青櫻兩腿,把粗長的陰莖插了進去。青櫻的身體被折得厲害,臀部自然上翹起來,然后被一根長長的肉棒毫不留情地貫穿,進去的那一下她尖叫了一聲,甚至蓋過了窗外的風聲呼嘯,接著「啪啪」的撞擊聲開始在臥室里蔓延。
  雪白的屁股被一下一下擠壓,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被摧殘,進進出出的陰莖沾滿粘嗒嗒的液體,晃動的睾丸隨著動作拍打她的股溝。
  男人動作很急,甚至沒換個姿勢,幾分鍾就射了。他按著青櫻的大腿抽出來陰莖,喘息不定地說:「我操,你這屄太緊太舒服了,夾得我都忍不住!第一炮快了點兒,別急,歇會兒咱們接著干,今晚非把你操爽了不成……」
  濃濃的白色精液從還沒合攏的肉洞里流出來,很快拉出一條線滴落向床面,青櫻迅速抽了紙巾捂住了,坐起身來擦拭。她的臉漲的绯紅,興奮的紅暈讓她看上去格外嬌媚。但是臉上卻沒一點笑意,甚至眼神里隱藏了和當下不協調的沈重和落寞。
  她在扔紙巾的時候看了門口一眼,然后發現了我。
  或者是太意外了,她整個人都懵了,甚至忘了尖叫,只是呆呆地望著我,她也許一下子認不出我來,但我知道她能感受到那就是我!那一刻的羞愧,毫無掩飾的從她臉上流露出來,她的手開始顫抖,慢慢地在床上摸索床單,然后拉過來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男人從她的表情感受到了什幺,順著她的眼神看過來,也嚇了一跳,警惕地喊了聲:「誰?誰在外面?」
  誰在外面真的很重要幺?重要的是誰在里面!
  我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站在燈光下。我沒看那個男人,只是盯著青櫻蒼白的臉。我在努力控制自己,力圖讓自己看上去比較平靜。   
  「你們玩兒的很開心啊?」我本來想用調侃的語調,但是聲音出來卻變得有些尖銳。我猜自己當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難看到青櫻都不願意直視。
  男人從開始的驚慌轉回鎮定,他似乎知道一些關于青櫻的事,至少一定知道周淩在監獄里。馬上從我的神態和青櫻的表現猜測出其中一部分關聯,打了個哈哈從床上站起來,也不急著穿衣服,自來熟地跟我招呼:「啊!能自己進門的一定不是外人了,老情人吧呵呵,有緣在一起就都是朋友你說是不是?咱們可都算是櫻櫻的入幕之賓了,出來玩兒圖的就是個開心,我是不介意啦,大家一起玩兒也行……」
  青櫻的被他最后那句話說的臉上變了顔色,有些愠怒又覺得羞恥,但忍著沒發作出來,只板著臉看了男人一眼。
  我一拳揮了過去……
  混亂持續了一段時間,男人只穿上了褲子,提著其他衣服有點狼狽地倉皇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因爲企圖拉開我們而甩掉床單的青櫻,她因爲剛才的動作,留在身體里的精液又流出來,一直挂到大腿上,顯得淫穢不堪。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但就是做不到,梗著嗓子對青櫻說:「這就是你找的男人?你能不能有出息點?這幺下作的男人也肯?」
  青櫻突然就流下淚來,一邊用手背擦一邊哭著說:「對,我就是個下三濫的女人!想男人想瘋了,你說我該找什幺樣的男人?找你嗎?你敢要我?你敢將來面對周淩說我要你的女人?你敢帶著我逃開這個逼得我想發瘋的地方?我有需要了怎幺辦?像古代守貞潔的女人那樣撿銅錢?」
  我無言以對。
  在和青櫻的對決中我是完敗的,因爲我駁斥不了她的理由,她甚至還可以說出更打擊我的話來——你是我什幺人?憑什幺來管我?當然她永遠不會說這樣的話,因爲我知道她有多在乎我,或者是我還能肯定她喜歡我!雖然有些事從來沒有說出口,但有就是有。我沒說過我喜歡青櫻,更不會說我愛她,但我知道自己愛她。殘酷的是,正因爲有愛,才會受傷害!
  風雨是生活里的常態之一,但總會過去,之后的相當一段時間,青櫻都表現出極大的悔意,有時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刻意討好。我沒再碰到那個男人,青櫻也開始規范自己的行爲,不再去酒吧,連晚上出去逛街也少之又少,但是她的精神卻開始萎靡,像失去水分滋潤的花一樣日漸枯萎。
  我不鹹不淡的談了兩場戀愛,卻越覺得青櫻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母親也從開始的泰然變得焦慮,常常歎著氣說:「好好一個大小夥子,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踏踏實實找個女人結婚?」
     ***    ***    ***    ***
  一天上樓,青櫻對我說周淩減刑了。她坐在我對面茶幾后的沙發上,轉動著手里的茶杯,心不在焉地問:「我是不是沒資格等他了?」我說有,他娶到你是撈到了寶,且有羨慕嫉妒的呢!
  青櫻自嘲地笑了下,眯起了眼睛,用輕松的語氣說:「你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很肮髒的人!貪心又墮落,周淩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不單身體出軌了,精神更是沒守住。」我沒回答,我想安慰她,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選擇堅持是一種勇氣,即便最后沒成功。但這些話不能對她說,因爲既是鼓勵也是開脫,我像溺愛孩子的大人那樣溺愛青櫻,可惜有時候我什幺都幫不了她。
  沈默了良久,青櫻說我給你彈琴吧。
  從見到青櫻那天起她就沒彈過琴,以前聊天說起來,青櫻說彈琴有講究,規矩多,有十四不彈的。我現在哪里能靜下心來?
  我涉獵過樂器,對琴卻不精通,五音譜也看不懂。青櫻臥室的琴在我看來擺設的作用居多,現代女子彈琴,也多是爲了追求情調,真正鑽研的,很少。
  青櫻席地,抱琴于膝。我才發現,她平日的氣質,原來真的來自這張琴的陶冶,她抱琴的時間,人就忽然飄渺起來,寬松的居家裝束竟也有了漢服味道
  琴聲響起,她自彈自唱:
  他有什幺好
  值得你百般苦惱
  堆起了心事
  愁出寂寥
  兜兜轉轉撇不開這情絲萦繞
  他有什幺好
  輾碎了志氣清高
  收不回愛恨
  說不得晴好
  淒淒涼涼斬不斷那長夜煎熬
  誰知道,誰知道風雨有情吹開百花花枝俏
  誰知道,誰知道歲月無心召回歸燕燕筑巢
  誰知道,誰知道望盡天涯殷勤相盼盼不到
  誰知道,誰知道人去樓空梳理舊情情難了
  ……
  很多年以后有個朋友對我說:「琴這件樂器很奇妙,既中庸又兼特立獨行,說講究中正平和,嵇康臨刑卻教世人驚豔,說甯靜致遠,卻又要不平則鳴!」我聽這些話的時候想到了青櫻,茶杯就跌落在地上,碎了。
     ***    ***    ***    ***
  光帝次年,江城徐子救父。四月,周淩出獄。
  青櫻和我保持了默契,誰也沒提過酒吧和台風……周淩似乎也不在乎,他出來以后影樓也不管了,還讓青櫻著手,每日推著母親外出散步卻準時。周母已經認不出他,還到處找兒子。周淩就對她說你兒子死了,忘了吧。
  青櫻沒想象中苦盡甘來,反倒郁郁寡歡著,我能看出來,卻不能問,有時候在樓道里遇見,她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什幺都沒說。
  周淩還是以前一樣經常請我上去喝酒,話卻少,偶爾感慨兩世爲人。我只聽著,誰都不清楚他在里面經曆了些什幺,牢獄的確改造了他,卻說不清是改得更好還是更壞。有次青櫻不在,周淩喝多了,拍著我肩膀問:「子成你知不知道青櫻和誰交往過?我知道她這些年肯定有過男人,我也不怪她,都看開了,只是好奇究竟誰?」
  我說你醉了,別胡思亂想,她要是有人早跑了,還等你?
  九月,周母病故。臨去世前才清醒,挨個同周遭親鄰告別,最后拉著兒子和青櫻說:「現在死了都要燒,把我的骨灰留一半給你父親,另一半帶回家鄉濱海姬家庄,村東有個亂葬崗,骨灰就撒到哪兒去。」
  十月二日周淩帶骨灰出門,臨行前找我說:「我去的這幾天,青櫻一定會見她之前的男人,你記得幫我留意看著,真能知道是誰了我好謝他。」
  那天晚上我上樓去,終于問了青櫻:「你苦苦等了他這幺多年,現在到底熬到頭了,爲什幺卻不開心?」青櫻說:「我說不出口。」我望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龐,心疼得無以複加,說:「你和我有什幺不能說的?難道我還算是外人?這樣話才是真正傷了我的心!」青櫻的眼眶就紅了,用手掌捂住了嘴,傷心欲絕。
  青櫻問:「你看我還漂亮嗎?難道沒有了女人味兒?」不等我回答,她開始脫自己衣服,拖得赤裸裸站在我面前,說:「就算我不是絕色,也畢竟有自信能吸引來男人喜歡,如今他反倒對我相敬如賓了!你知道相敬如賓吧?我是說真正的相敬如賓!他待我像客人一樣,晚上睡覺都不碰我身體,有一天我想他要我,就腆著臉求,他……他……」青櫻說到這里開始口吃,情緒也明顯激動起來,哽咽了幾聲才繼續下去:「他竟然弄我后面……」
  「他竟然弄我后面?」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后面」指的是什幺。青櫻卻已經靠過來,張開手臂抱住了我,把臉貼在我胸口說:「我有預感,我們快過不下去了!要我們真散了,你肯娶我嗎?」
  我知道即使要娶和周淩離婚的青櫻,也一定會鬧得家里不得安甯,起碼母親這一關就難過之極!但我還是緊緊回抱住她,說:「我哪有不肯的?」青櫻聽了就笑起來,眼中還殘留著淚花,說:「早知道這樣,我們捱的這些年又都爲了什幺?你肯應承我這一句,我就滿足了,哪怕將來做不成夫妻,我也感激你!」
  青櫻的脊背是那樣光滑,她這個身體,過去我看過無數次,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深深烙印在腦海里。卻第一次真正的觸摸到!我的手指在她背上輕輕撫摸,仔細感受肌膚的紋理,江城的十月已經微有寒意,但懷中的胴體卻火熱無比,房間里的我們,一個衣冠楚楚一個一絲不挂,卻都一樣的激情澎湃。
  青櫻的手忽然摸到我下面,按揉著我勃起的陰莖,說:「你硬了。」
  她把手從褲口探進去,直接抓住了,說:「好硬哦,你對我的身體有欲望,我才真的開心,女人的自信,都是從男人身上得來的。你想不想弄我?」
  這時候門開了,周淩就站在門口。
  周淩說:「托妻如托命!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怎幺對待我的命了。今晚我不和你講情分,不和你論道理,先要打你一頓才聽你說話……」
  周淩很凶猛,下手也重。雖然他沒當過兵,卻在監獄里曆練得野蠻狠辣。我不斷后退著,一直推到廚房,腳下絆到了什幺東西摔在地上。周淩就騎在我身上揮舞拳頭,我順手摸了樣東西擋過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是個不鏽鋼的盆子,被周淩打得凹下去一大塊。
  周淩臉上帶著笑,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他說:「你還敢還手你什幺時候打架贏過我……」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人就一頭栽到我身上。
  穿過他的肩膀,我看見赤裸的青櫻正站在那里,手中拿著黑色的相機。
  那是青櫻第一次拿東西砸人,也是唯一的一次。但就是這一擊干淨利索的結束了周淩的命。他當時就沒氣兒了,后腦一片血,順著脖子流下來的血滴在我胸口,浸濕了衣服。
  青櫻說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我們靜默了足足一個小時,誰都沒說話,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人就渾渾噩噩的,連思維都停止了。
  青櫻終于開口了,她說:「我們逃吧。」我問逃去哪里?她說:「我在學校的時候,認識一個冷州的同學,她家是黔西的,說那里窮鄉僻壤,山溝里的農民有的一輩子都沒進過城,我們去那里,在一起多待一天就賺一天的命!」
  一通收拾。青櫻給了我一個黑色手包,想了想又去臥室把琴抱給我,要我先去車站買票,說:「我把家里地洗一遍,回頭去車站和你會合。」
  那一天淩晨我沒等到青櫻。
  我在冷州隱姓埋名,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個地方,不是爲了逃避追捕,因爲想找青櫻。或許她也來了,只是同樣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某個地方和她相遇。我小心地保留著琴和她的手包,甚至從來都不打開,里面也許有她準備的錢,但那是留給兩個人的,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來。
     ***    ***    ***    ***  
  
  光帝八年,金融動蕩,江城財閥外逃。
  我在那一年的十一月回到江城。我回來是因爲終于找到了青櫻的那個同學,她告訴我青櫻坐牢了,十二年。她還保留著那一年的報紙,江城晚報光帝二年十月四日,上面一條醒目的新聞——夫婦吵架誤殺夫,嫌疑人淩晨自首。
  打開青櫻的手包,里面只放了一疊照片,全身赤裸的她美麗一如天使。
  月末是周淩生辰,我去墓地看他,卻碰到一個陌生男人站在他墓前。男人很清瘦,戴著眼鏡,默默站著不說話。我蹲下去燒紙錢,末了問他:「朋友?」他笑了笑沒回答我的話,卻說了句:「我認識你,周淩鄰居。」我說:「他的朋友我都認識,怎幺對你沒印象?」
  「我是他的愛人。」
  我呆住了。
  「要不是因爲我,或許他還不至于死……」男人略顯沙啞的嗓音聽上去有種滄桑的味道:「周淩和我在牢里認識,我經濟問題進去的,我先出來。周淩打算跟妻子離婚的,跟我過。你不理解吧?可他妻子在外面守了他六年,周淩說不出口,我就慫恿他,說早晚都會知道的,那天他就出事了……我能理解他妻子,該憤怒吧!」
  一起下山,男人開奔馳車,同我告別,說:「回去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嗎?」我笑了下搖搖頭,臨轉身問了他一句:「你后悔嗎?」
  男人看了我一眼,想了下說:「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汽車發動,碾過淤泥汙水,去遠了。
  我也想了想,轉身離開。
  這句詩的下一句是——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    ***    ***    ***
  十二月一日我起得很早。刮臉,洗澡,換一身合體的衣服。數年的顛沛流離讓我顯得像個農民,皮膚黝黑粗糙,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英氣勃發的得意青年了。出門的時候父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母親臉色鐵青,卻破例沒唠叨,只是在我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悠長地歎了口氣。
  巨大的玻璃對面空間很狹小,人來人往顯得有些混亂,一批人進來,一批人出去,人間的悲喜劇就在這里上演。我有種錯覺,恍惚這地方是個舞台,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和別人的配角。
  我的主角就要來了。
  穿著囚服的青櫻很朴素,頭發剪得齊短,眉眼已經沒了記憶中的水靈,卻淡雅,她走到我對面,坐下,用手撩了下垂下來的頭發,抬頭看我。
  我在努力笑,眼淚卻不停流,淚水順著笑的紋路扭曲,最后落下去,打在青石板的櫃台面上,摔得粉碎。
  「你還好吧?」話筒里傳來青櫻的聲音,輕柔,溫暖。
  我說不出話,使勁兒點著頭,我本來想給青櫻留個帥氣堅強的印象,可演得不成功,我一定狼狽得像一條狗。
  「你愛人好嗎?她漂亮嗎?」
  「好!」我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她很好,非常漂亮!只是她在監獄工作,不能經常見……」
  青櫻就笑起來,眼圈一紅,淚慢慢溢出來。
  「那你好可怜!晚上誰陪你睡?」
  「我抱著琴睡。」
  「要是想那個了怎幺辦?」
  「有照片。」
  我把臉貼近玻璃,青櫻伸出手來,用手指輕輕掃過我的眉毛,小心翼翼,神情專注,她嘴角上翹著,酒窩顯得很深,認識她很多年了,第一次看她笑得這幺舒展,像盛開的花,明亮鮮豔。
  「你騙得我好苦……」我說。
  她笑得更開心:「因爲你傻呀!好騙。」
  接見的時間很短,青櫻跟著其他人往回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過頭,又看了我一眼。
  一如盼歸的良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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