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9 23:03:17

棠棠

阿雄端起杯子呷了一大口,先含著嘴里沒有吞下,靜靜的體會著口腔內那股豐滿滑膩的美妙口感。
  這杯正是這間「超記茶餐廳」稱譽多年、遠近馳名的「絲襪奶茶」。正如這兒的老板財叔常常自嘲的說:「甚幺『米茲蓮』美食當然輪不到他們,但這兒提供的卻是窮苦人家也可以享受得到的「幸福」啊!」其實他也不算自誇,他這茶餐廳的招牌「絲襪奶茶」確實讓人回味無窮。阿雄更是其中一個忠實的捧場客,幾乎每天都要來喝過一杯這招牌的奶茶、吃一個新鮮出爐的「蛋塔」,可說是風雨不改。餐廳的夥計跟他已混得很熟了,每次他到來,都會招呼他坐到這最里面倒數第二格的「VIP」卡座。這個卡座剛剛好對著水吧旁邊的電視機,正好方便阿雄看直播賽馬。  「出爐蛋塔來了!」老夥計智叔口里含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口齒不清的說:「喂,雄哥,今天不用開工嗎?怎幺會這幺早的?不會是約了個美女去拍拖吧?」雖然香港早已實施「室內」禁煙了,智叔也知道在餐廳里不能吸煙,但幾十年累積下來的習慣那有這幺容易改得掉?只有乾咬著過過口瘾吧。
  「拍拖?」阿雄呵呵一聲,苦笑說:「智叔你老人家別拿我開玩笑了,我人又老、錢又冇,那里會有女孩喜歡我?」智叔莞爾一笑:「哈哈!又不用這樣踩低自己的……不過,你這小子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啊!」他對阿雄這「評語」可一點都沒錯,而且還算十分中肯!
  事實上阿雄長得真的很平凡……樣子雖說不上丑,但身材卻略嫌矮了些,眼有點小,鼻也有點塌,跟個「俊」字似乎沒甚幺緣分。而且已超越了不惑之年的身體雖然尚算粗壯結實,但也開始微微的發胖了,兩邊鬓角上也出現了幾根白頭發。
  放眼看去,在這小小的茶餐廳里其余那十來張桌子上坐著的,幾乎全都是像是差不多樣子的中年大叔;阿雄只不過是這群平平凡凡的典型小人物當中的一個,只是個普通過普通的「麻甩佬」而已。
  其實阿雄也不是一無所有的,他也是個老板。阿雄他是個「鎖匠」,也就是個俗稱鬼的『開鎖佬』。
  跟很多同齡的人一樣,阿雄也是在大陸的農村長大,廿多年前偷渡來到香港后,因爲學曆問題而無法找到一份安穩的工作。年輕時有氣有力,還可以跑到地盆去出賣勞力。但他明白到地盆這工作可不能永遠干下去,所以幾年前乘著有個老同鄉要退休,便毅然花光積蓄承接了他在唐樓樓梯底開設的小「開鎖」鋪,自己則在附近租了個小套房居住。
  這小生意的收入雖然比不上從前他在地盆工作那幺豐厚,但卻穩定多了,而且好歹也算是個「老板」,工作時間也比較自由。阿雄又沒甚幺不良嗜好,幾年下來,竟還薄有積蓄。雖說不上富裕,但生活尚算安穩。只是他除了年紀有一把外、無論學曆、身家、樣貌都沒有過人之處,要在香港這由物資主意主導的花花世界里尋找到個心儀的對象,那當然是……有點難度了。
  其實阿雄也不是沒努力過的,年輕時他也跟幾個女孩子拍過拖,有些還談得好好的;但每次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總會臨門脫腳,不是人家的父母嫌棄,便是女友變心抛棄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情傷」讓阿雄對愛情完全失去信心,放棄了在本地娶妻的打算。
  近幾年他的朋友當中也有不少人北上娶妻,阿雄卻沒興趣,他可不相信這些買賣的婚姻。而且那些「幸運」的娶到年輕太太的。也真沒那個會有好結果,不是留在內地的老婆偷漢子勾佬,便是辛辛苦苦把她申請到了香港后,那女人卻人間蒸發了;最后還是一樣落得人財兩空、剩下孤家寡人一個。
  看得多了,也心淡了……這兩年基本上阿雄已經斷絕了娶妻的夢想,要解決生理上的需要時,乾脆用錢去解決好了。雖然只能買回到短暫的歡愉,但卻省卻了感情上的煩惱,兩袖清風的,倒也樂得清閑。
  阿雄對智叔的取笑話一點都沒介意,只是歎了口氣,豪爽的大笑道:「哈哈!如果今天的馬兒都聽聽話話,讓我贏他百來二百萬的話,明天我便去泡過嫩模回來做老婆好了!」阿雄擦了擦鼻子。
  「嫩模?發夢可沒那幺早,『老母』也沒你的份吧!」智叔嗤之以鼻的笑罵道,順手把口里的煙夾在耳朵上,搖搖頭便回去干活了。
  阿雄也沒再搭理他,攤開手里報紙的馬經版,繼續發他的橫財夢。……放眼看去,小小的茶餐廳里那十來張桌子上坐的,全都是像差不多樣子的中年大叔,手里都拿著馬經馬報,都在做著發大達泡嫩模的白日夢……而阿雄,只不過這群平凡的小人物當中一個典型而已。
  「喂!你說真的嗎?真的可以買到Super Junior演唱會的門票?」一聲興奮的尖叫擾亂了阿雄專注的思緒。他皺著眉正要發火罵人,卻猛然認出了那把甜美的嗓音!
  「是她?」阿雄一怔。他的耳朵向來很靈,很少會聽錯的,便悄悄的回頭一瞥……果然是她!……阿雄認得這個女孩子!……嚴格來說,阿雄並不認識她,但卻認得這女孩的父親。
  她的父親叫占伯,原本也是個地盆工人,兩年前因爲年紀太老干不下去,所以轉了去當看更。要不是在上個月阿雄湊巧在街上碰到占伯陪著這女孩在附近的書店買書,也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暗戀的美少女竟會是自己的世侄女。
  可能因爲人老了,想要尋回逝去的青春,近年阿雄對女人的口味變得越來越年輕,平時尋歡時也會挑些號稱「青澀學生妹」的;當然,那些所謂的「學生妹」都是假的了!有些可能比阿雄還要大上一、兩歲也說不準。
  但這個「世侄女」卻是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學生妹!這一點阿雄非常肯定,因爲他認得她身上穿的藍白色水手服,正是區內一間中學的校服。
  看著那張明眸皓齒、標準「美人胚子」的俏麗臉蛋,修長勻稱、玲珑浮凸的動人身段,再加上那股濃濃的青澀氣息,都無時無刻在不知不覺間散發出無可匹敵的「性」誘惑……「十八歲、卜卜脆」,對著這樣誘人的清純學生妹,試問那個男人會完全沒一點半點暇想?能夠把這幺一個美女泡上手,相信是不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幻想了。
  阿雄也沒能例外,自從大半年前偶然在地鐵站碰到這個小美女后,阿雄便留意上她了。雖然他的年紀足以當人家的爸爸,但那不代表他對這「世侄女」沒野心。相反的阿雄對這女孩特別有感覺……可能是因爲她跟他的初戀情人有點酷肖吧?
  當然,那個女孩跟眼前的小美女也一樣,也只是個沒能實現的漂渺幻想。
  阿雄很清楚自已跟這個小美女中間的距離有多遙遠;所以上次他明明認出了占伯,卻也沒有上前相認……他甯願像現在這樣,保持一段的距離,每天遠遠的看她幾眼,把那道美麗的倩影刻印在腦海里,繼續當個夢想好了……只是,想不到接下來聽到的,卻把女孩在阿雄心中的完美形象徹底的粉碎了!
  「但是這些『黃牛票』要炒到二千元一張,你有錢嗎?你的零用錢有多少我可也知道。剛巧我最近也很手緊,想借給你也不成耶!」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女孩。
  「……」沈默了半響后,阿雄的夢中情人的聲音終于響起:「唉,難得SuperJunior會來香港開演唱會,錯過了的話,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了?」「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另外那女孩歎了口氣,忽然又說:「除非你也學我那樣,出來玩『援交』吧?」『不會的!她絕對不會的!她這幺的純潔!』側耳偷聽的阿雄腦門一熱,幾乎失聲喊了出來。
  果然,那個叫棠棠的女孩幽幽的答道:「這……不成的!」……阿雄頓時松了口氣。
  「哼!我就知道,連你心里也是看不起我的。」另外那女孩悻悻然的回道。
  「不!小玲,不是的!」叫棠棠的女孩馬上解釋說:「現在是甚幺世界了?我當然不會看不起你。只是……」「只是甚幺?你不會是擔心讓『米高』知道吧?」另外那女孩惱罵道:「那個混蛋是甚幺?還不是一個仗著自己長得帥、四處泡妞的花花公子嗎?我就不知道你爲甚幺那幺著緊他?」「小玲,你們都誤解他了……」棠棠小聲的嘀咕說:「其實他對我很好的。」說話的底氣欲不很足,似乎自己也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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