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蕾絲崩壞·墮女神的誕生
披肩白發,驕傲的皇族之少女。金發碧眼,劍眉俊顔的王子。黑發褐膚,健美又狡黠無雙的弓手。
紅、黃、藍衣的三位年輕首領。我的學生。大陸三大政權未來繼承人,與事
實上的權力者。
卻在亂戰中被風塵迷眼,夥伴的汙血沾滿華服。
他們都是人中之龍鳳,是這個世界上身懷絕技,又最具有智慧的年輕人。他
們的身邊環繞的是他們的青梅竹馬的貴族夥伴、或多年出生入死的戰友。
整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少男少女們,此刻卻危在旦夕。
明明他們是來到這大陸中央、曆史最爲悠久的教會和士官學校中取得通向天
下的曆練。
明明幾個月之后就應該畢業,然后回到故國,一同引導這個世界的未來。
但他們卻在此處,在狂亂的戰場上,兵戈相交、淒厲嘶喊的山谷之中,一個
個地負傷、被屠戮,然后步入絕望的深淵。
他們是在我的指揮之下,爲了我。墮入絕境的。
究竟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到如此之地步?
金發的王子怒吼著,忽然被槍刺穿身體,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吼,將敵人摔
倒空中,用順手抄來的劍砍成兩截。
庫羅德淹沒在人海中,缺乏親兵保護的他不小心落入了敵人的攻勢之中,這
是一向喜歡在高處俯瞰戰局伺機而動的他最討厭的情況。
忽然間,一位綠色頭發的嬌小少女在混亂的士兵群中向我投來驚恐卻萬分關
切的眼神。
「芙蓮……怎麽連你也來了?」
我的心中一痛。爲什麽他們要讓纖柔脆弱,原本應該被呵護在最安全之處的
她也來到戰場?明明我這樣的人,沒有被這樣擔心的價值。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罪于我,這位名不副實的老師。——貝蕾絲。
父親之死
在父親帶我到加爾古·瑪庫士官學校任教半年后,他死了。
被不明身份的卑鄙賊人殺死。
雖然很少說什麽,但我從心底里信賴著我的父親杰拉爾特,這個天不怕地不
怕的男人。因爲他我當初才坦然地接受這份在全然陌生的機構里的工作。
要知道,這里的學生都是難伺候的權力者之子。而我是一名十多年來跟著父
親,只會打贏戰斗,殺死敵人的傭兵之女。我怎麽能夠擔當此任?
但我想,只要父親在,就一定沒有問題。
因爲就連那位大祭司蕾雅大人,也總對父親露出溫柔的笑容。她一定是很看
重父親。而人們都說,蕾雅大人是最受世人敬仰的聖女,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女神
在世。
而現在,父親死了。因爲某些暗中活動的邪惡已經將手伸到了加爾古瑪庫士
官學校之中。就連蕾雅大人,也未能杜絕他們的滲透。
「……貝蕾絲。我爲杰拉爾特的事情非常遺憾……但是,盡管如此,我想讓
你知道,我也很看重你。我想讓你知道,我很希望你繼續留下來,完成父親讓你
做的事情……」
蕾雅大人的表情是真摯的關切。並不像是虛言。
但是,蕾雅大人卻向我坦誠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我的心髒,是來自我的母親
。而我的母親又和蕾雅有著某種聯系……她對我的一切表述,都仿佛在說,她是
把我的母親像女兒一樣對待。
而我的心中時不時回蕩的那個迷之少女,自稱蘇谛斯的聲音。
告訴我啊,蘇蒂斯,我是蕾雅大人的女兒嗎?
你是住在我的心髒之中嗎?
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大人,又有著怎樣的關系?
我又究竟是誰?
但自從父親死后,總在我心中對我說話的少女也開始沈默不語,仿佛從未存
在過。
只剩下我的心髒,發出詭異的鼓動。
赤紅谷扎納德
「切,這麽快就被包圍了嗎?」
「庫羅德!你的斥候能估計出敵人的數量嗎?我這邊視野太糟,晨霧太濃了
!」
「斥候……不用等他們了,現在即便是目視我也看的一清二楚,盜賊團正在
從右翼襲擊過來,人數大概是我們十倍。我估計你那邊也是一樣。」
「呵、真是沒想到…… 人生頭一次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竟然會是被盜賊
團逼迫的」
庫羅德苦笑著抹著嘴邊的血。
「盜賊團嗎,真的很難想象背后沒有其他人的唆使啊,只要能逃出去,我一
定要讓那家夥好看!」
暴怒的帝彌托利宛如公牛,挑紅槍尖劃出血霧,但不怕死的盜賊還在不斷地
從看不見的地方策馬沖殺過來,讓瀕臨崩潰的騎士團防線搖搖欲墜。
……
那個清晨,我帶著僅有三十人的塞羅斯騎士團與杰拉爾特傭兵團成員來到赤
紅谷劄納德。這是我曾經光顧過的因緣之地,在上一次,還是我頭一次掌握逆轉
時光的奇異力量。那個時候,我心中奇妙的少女蘇谛斯還教誨著我許多事情。
但現在,她已經消失。
唯獨胸口中某種強烈的感情驅使著我。過去迷蒙的回憶,不安的感情,某種
強烈的預感交織在一起,我覺得必須獨自去那里,身處在那遠古遺迹的斷壁殘垣
中才能搞清楚關于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但是好巧不巧……
「老師!終于和你彙合了!!」
「我們接到了異常傷亡的報告,然后是盜賊團活動的消息,就火速趕來了!
」
明明我只是負責黑鹫學級,卻沒想到除了艾黛爾賈特之外,帝彌托利和庫羅
德兩人也來找我了…… 我不由地后悔,或許平時不該和他們過度的接近,結果
搞得仿佛他們也是本學級的學生一樣總來黏著我……
然而,當三位學級長同時站到我的面前,看到我表情舒緩下來時,易變陡生
。震天的喊殺聲忽然從山崖兩邊響起。從清晨的濃霧中,多出我們十倍的山賊團
和盜賊團蜂擁而下。
我們被伏擊了,然而,即便是如此還不至于落入性命攸關的危機,比這更加
危險的戰局我也帶領著艾黛爾賈特經曆過,在獅鹫平原三方會戰時的智斗與武斗
的緊迫感,哪里是區區盜賊團可比?
但若加上不速之客在幕后作梗,就不一定了。
……
半個小時過后,被三級長帶來的少數塞羅斯騎士團士兵已精疲力盡,近乎于
全軍覆沒。庫羅德和艾黛爾加特不知所蹤。
帝彌托利成了受傷的狂獸,殺紅眼的他,哪有一分王子的樣子,徒勞地揮舞
著斷槍,與圍著他的盜賊們糾纏。
並非是級長們過于無能,而是我遭遇的敵人過于詭異。
任我如何思考也想不到是誰將大量的盜賊團引導至此處,像軍隊般有組織地
偷襲我們,又是誰在暗中施放著詭異的冷箭,在我的眼前,數次用形似黑霧般的
冷箭將關鍵所在的士兵隊長殺死,讓我緊急布置的防線崩潰,又在庫羅德和帝彌
托利的身上留下了數個致命的創口,讓他們無力發揮出最強的戰力。
終于,一只飛刀刺入了疲憊的獅子眼中,結束了他痛苦而難看的掙扎,但我
知道,他死不瞑目。
我沒有用盡力氣或身受重傷。但此刻的我,疲憊的雙臂卻再也揮不動天帝之
劍,仿佛心如死灰。這個卑鄙的事實,讓我從心底微微凜然,但我卻不敢將我想
到的事情說出口。
「……總該現身了吧。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忽然間,一位包裹在全黑,上身高大而雙足修長的怪人帶著一股極爲刺鼻的
氣味現身。那是宛如屍臭,卻又帶著金屬和油的奇異味道。
他輕輕弓身一禮。而盜賊們都不敢接近他,只是在遠處,忙于料理最后的幸
存者。我知道,如果這樣下去,最后終會輪到我。
「終于收拾掉了礙事的客人。總算得見吾祈望已久的上賓……女神的后繼者
喲,爲了今天,爲了這一刻,我的尋找,我的苦苦等待都沒有白費,呵呵、呵呵
呵、桀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沖著我來的。
「不許你傷害她!」出現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嬌小的芙蓮。不知從何時起,她
已經穿上了一身我都不認識的白金色白魔導師袍,舉起了形狀特異的法杖。她的
模樣,就仿佛是小小的聖女,讓我一時間,竟忘記了叫她趕緊逃走。但是……如
果大家都死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嚯 ……沒想到,聖希思琳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聽聞此言,綠發的嬌小少女芙蓮,美麗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她死死盯著那意
外的不速之客,像炸毛的小貓一樣,她全身萦繞著罕見的,極爲憤怒和認真的氣
場。
希思琳……那人稱呼她的名字。卻是傳說中的四聖人。爲什麽……芙蓮,她
會被稱作聖希思琳,那位在千年前治愈了無數勇士的治愈之聖女……
「雖然也算是老對手了。但是……可惜啊,這次我不是來找你的。因爲我已
經找到了有遠遠勝于你,比你更加神聖,更加完美的存在出現了。她是我現在唯
一想要得到的獵物。因爲她,就是你們的女神——」
「什……?」芙蓮驚愕地睜大眼睛,她忽然忍不住轉過身,望向我。她美麗
的翠綠瞳孔中的感情,我在那一瞬間,完全無法解明。
下一刻,她較弱的身體就被身后的偷襲所撕碎……嗚……我心頭一苦,但卻
不得不承認,至少這樣以來,自己就不用看到她被壞人淩辱的慘狀。我絕不想要
看到這種事。
而我有這樣的特權。
「已經夠了。」
時光之偉力扭曲一切、天刻之脈動激發,我向過去溯行。
那些悲慘的屍首,我不忍去看的現實都被永遠地抛在腦后。
在我離開的那一瞬間,只覺得那個奇異之人身上的味道,竟然不知怎麽的有
點令人著迷。而他的眼睛在時光的盡頭死死地盯著我,竟讓我産生錯覺,仿佛他
會就這樣伸出手,向我追過來……
那種事是絕無可能發生的。
灰之惡魔
「……貝蕾絲老師,該說真不愧是被稱作灰色惡魔的傭兵嗎。就算父親死去
了,也面不改色 ……」
前一天的傍晚,在我經過拐角時,聽到身后的學生竊竊私語。
因性格和在戰場上的作風……外人給傭兵時期的我起了「灰色的惡魔」之名
。
父親死后,我並沒有哭泣。他們不能理解我的冷漠。不能理解我的面無表情
。
但從理性上,我自己也開始無法理解自己了。我的心中,與其說是悲傷,倒
不如說是焦慮更甚。
在夜深人靜之時,撫摸著我的胸口,那個理應爲父親而痛哭的自己,與漠然
無感情的自己仿佛同時站在遙遠的地方。我該選擇哪一方?
哪一邊都沒有選擇。
我忽然發現站在我位置上的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一位身著寬松的流金翠底長
袍,秀麗長發流淌于臂彎的女人。
我看著他們……看著我自己,看著被刺殺而掙扎在痛苦中的父親,看著蕾雅
大人……
夢中,我俯瞰著一切,沒有悲歡的感情,而只有無垠的悲憫。
天刻之脈動,這個我一直因蘇谛斯的教導而使用的作弊能力。難道不是神明
的力量嗎?
那麽,使用她的我,又是誰呢?
……
「請不要這樣說貝蕾斯老師,這實在是太過于失禮了!」
粉發的精靈站在拐角處,對口不擇言的學生生氣地說道。
希爾妲。盡管是金鹿學級的學生,我卻常常忍不住幫她摸魚,而經常會來找
我,與我的關系不錯。
正是因爲身爲貴族名門妹妹的身份讓她總是用演戲隱藏著這樣的想法,所以
才會對與同樣隱藏在無感情的面具下的我感同身受嗎?
她訓斥了同學幾句之后,朝我歪歪頭吐舌微笑。
「老師,我知道你其實不善于表現自己的難過,但不要在意,人家是理解你
的……」
但是,我只是對她虛弱地微微一笑,暧昧地點了點頭。
看著這粉發的單純少女,我的心情卻黯淡下來,空虛的胸口,燃燒著黑暗的
感情。
我沖上前去抱住了她。余光中,希爾妲的雙眼驚訝地圓睜,我的胸口肌膚直
接感受到她青春年少卻豐腴鼓脹的胸部。鼻尖是可愛的少女芳香。如果以后有機
會,倒是想要請教她女孩子的種種。在我傭兵的時代,始終沒有空閑去學習的那
些事情……
我的嘴印上了小我數年的少女之唇。
「嗚——??」
就讓我任性一次又怎樣?
使用天刻之脈動,我倒退回了片刻之前,宛如少女失去初吻的驚惶失措從未
發生過。
「謝謝你,老師我就先走了。」
如果說我的天刻之力是神的力量,爲什麽能做到的事情卻只是這樣狡猾的伎
倆。爲什麽在那時,連我的父親都拯救不了?
女神的力量,逆轉命運的力量,難道就只是這種程度?
死亡輪回之夢
又回到了那個時間點。學生們來迎接我,之后我們被偷襲。
一切的流程都和上一次,上上次,沒有什麽差別。
「切,這麽快就被包圍了嗎?」
「庫羅德!你的斥候能估計出敵人的數量嗎?我這邊視野太糟,晨霧太濃了
!」
……
「沒有用的。」
面對奮戰的少年少女們,他們的老師卻用完全不似平常那個她的陰沈語調宣
告著恐怖的事情。
「敗局已定,做什麽都沒有用了。」
「爲,爲什麽……貝蕾絲老師會說這種喪氣的話——」
……
無論輪回多少次,今晨,來接我的級長三人與少數塞羅斯騎士團員都會絕命
于此。
我已經使用天刻十次。每一次,都沒能改變結局。
首先是在異常的濃霧中出現的伏兵。然后是從赤紅谷的入口狹道兩側山谷猛
撲下來的馬兵與漫天箭雨。
四處沖殺的盜匪被不知名的黑手籠絡在一起合流。而那黑手本人也具有凶悍
詭異的戰力,伺機對這邊最強的戰力施放冷箭。
即使我和級長們足以以一當百,對于詭異的冷箭和占據了天時地利的海量盜
匪也無法奪回優勢。然后,戰況便急轉直下。
重複了無數次,即使細微不同,發展模式卻沒有本質的變化。
命運將我釘死。而我昏沈的大腦,即使能夠再發動天刻將時間倒轉,能突破
的時間卻越來越短。或許是疲勞了。或許從一開始這個能力就有極限,誰知道呢
。
……
所以。
我無視了愕然的同伴們,于戰場上信步。
一切結束的都很快。
最后的最后,戰場上僅剩的只有我,盜匪們畏懼著幕后的那人而都在遠處收
集著戰利品。我的面前則是那罪魁禍首的一人。
「果然,你是沖著我來的。」
那麽我就好好地滿足你。
直到此時,我才仔細觀察到罪魁禍首的樣貌。那是被繃帶般的不詳黑布纏繞
的高大男性軀體。即使是被重重包裹,也能看出他非同常人的體格與恐怖的肌肉
線條。
「……很在意嗎?這也曾是一具英雄的身體呢。但現在被改造成,只是用來
附著的軀殼,一具戰斗的機器罷了。」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
我最后看了看他,心底確信了一個事實。然后便無畏地笑了。這是我很久都
沒有露出的表情。
十年積累的、傭兵的武藝、獵人的眼力、暗殺者的毒辣、魔導師的大魔法。
放棄了全身的桎梏,我與他全力去戰斗,使出全身解數。
最后,我卻還是失敗了。絕望的力量差之下,我被他掐住了喉嚨,吊在空中
。他的身體比我要高出數頭之多。
他的身體在我的攻擊下暴露出詭異不似人形的內在。如同暗藍色金屬般的蠕
動機體,冒出奇異的藍色火花。
「呵呵……真是讓人暢快的戰斗。但什麽都比不上,讓女神完美的軀體,在
我的掌心蠕動……」
「說……什麽,我怎麽會是女神呢……你這個莫名其妙的怪物。」
「……嗯……你說的,倒也的確。但是、爲什麽?爲什麽還不覺醒呢?」
「……什、麽?」
「即使是我殺死過你一次……即使我給了你那樣的刺激。留下了那樣深刻的
印記。你也還是沒有覺醒你真正的力量,女神喲。你究竟在等著什麽?」
我的瞳孔縮小。
他竟然……記得?!!
暴露
四年前。
同樣是一個不詳的早晨。森林里迷朦的晨光,濕寒的空氣浸入我的肺部。
戰爭的號角剛剛奏響。而在靜谧晨光的森林中,只有少數精銳的戰士,能夠
嗅到鮮血的味道。
那一次記憶含混不清的戰斗,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
杰拉爾特,傳奇的傭兵和他稱作「灰色惡魔」的女兒。他們在被貴族雇主背
叛的某次血戰中,遭到了詭異地人的伏擊。那時,同樣是被一位隱藏在敵人背后
的詭異高手所伏擊。我無論如何,也無法逆轉必死的絕境。
那是還略顯稚嫩,只有劍術與身體的能力傲視敵手的我,被忽然現身的詭異
黑色男子痛毆,失去武器,而淒慘地被釘在樹上。
他的雙手死死箍住我的咽喉。然后,在絕望的窒息中,我感到下體的熱流。
那或許是生命的另一種奔流。
然后,我看到美麗的劍尖,突破我的隔膜,從我的口中穿出,反射著妖豔的
晨光。
我竟然一點都不痛。不……我一向是不怎麽痛的。反倒是在這樣的情境中,
我感到了某種仿佛自己活著的快慰。
從來不著顔色的,我無表情的臉上,那一刻大約是攀上了幸福的暈紅吧。如
果就此死去,該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然而……
在我醒來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沒有發生的時候。
除了,因爲興奮而濕潤的內褲。
回想起來,那一次大概是天刻之脈動頭一次出現在我身上,也是效果最長的
一次。它讓我直接回到了戰斗開始之前的幾個小時,而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伏擊
。
我想起來了,那一次,我死得酣暢淋漓。
崩壞
原來如此。
我的面頰上帶著剛剛死亡后的暈紅。天刻之脈動撥動了時間之流,卻到了幾
個小時之前,衆人都還沒有來接我的時候。我能夠回溯的時間延長了許多。
低下頭,我發現自己深藍色的發絲末梢變成了淺綠。某些巨大的變化正發生
在我的身上。
清晨的曙光尚未露出地平線,原本這時的我才剛剛到達此地,還沈浸在對赤
紅谷的瞑思之中,思考著此地對我,對于女神蘇谛斯來說意味著什麽,思考著我
自己的身世。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成竹在胸。從拂過我面頰的清涼晨風,到遠處樹梢上的
細微折響。不知從何時起,我能夠掌握到這些細微的因果流轉。我的身體中,什
麽東西已經改變了。
是天刻的脈動導致的效果嗎?還是說……是蘇谛斯便可以做到的事情呢?
「……還不打算說話嗎。蘇谛斯……」
那麽,我便這樣成爲你,也沒問題嗎?
我的身體中湧出一股力量,從未召喚如此巨大的元素之力,我的身體卻自然
而然地駕馭著山崩地裂,將整個赤紅谷的隘口用崩落的百千噸巨石埋葬。
「如此一來。便沒有無辜的學生再來打攪我和不速之客的約會了。」
我輕笑著。不知從何時開始,性格的基礎都也發生了微妙的動搖。但是,我
也真的沒想到化解這場死局竟會是如此簡單。我造成的山崩讓這些多管閑事的好
孩子們打道回府,等到花費一天找來天馬部隊支援,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嘻嘻……」
驚疑不定的盜賊團夥漸漸包圍了我。定睛看去,這些著裝破爛不一的男人們
,有的是山賊,有的看上去只是是盜匪。也是,謀害我的學生的這些敵人只不過
是被不速之客用利誘威逼聚集在一起,如果沒有那幕后人的引導與指示,又怎可
能像之前的輪回那樣,殺死芙朵拉大陸未來最精英的君主與武士呢?
想想也覺得可怜,若非是被那邪惡的魁首強行在某些時空中賦予了意義,他
們的人生便會毫無價值地埋葬在泥土之中,在騎士團的討伐下化爲道旁的肥料。
何等的令人悲哀,我甚至生出了悲憫,仿佛真正的女神一般。
只要干掉他們,干掉這些喽啰……背后的那個人就一定會出現。迎來我們最
后的決戰和一切揭曉的時刻。
雖然這過于困難。卻是唯一的選擇……原本是這樣。
但是……我偏偏不要。
我扔下天帝之劍,款款地走向他們。
而並未受到幕后指使者指令的這些人,看到眼前款款走來的異樣女子互相交
換過眼色,咽下口水,終歸還是向我猛撲過來。
而我將他們所有人的小表情全都盡收眼底。心底湧起從未體會過的掌控感。
露出淺淺無奈的慘笑。我淡然地做戲,說出在這個場合最應該說出的台詞。
「既然有這麽多人,我也只能投降了。但你們永遠別指望我會屈服。只要讓
我找到機會,就會讓你們求死不能。」
淒絕的絕美教官若是如此的撩撥這些糙人的心緒,他們又怎會有任何意思怜
惜給我。但那卻是正合我意。
頭一次放棄了戰士的驕傲,我任憑一只一只粗壯的手臂箍住我相對來說顯得
過于細嫩的白臂,而直熏腦干的雄性臭,隨著壯碩軀體一同撞擊在我面龐上。這
時我方才少有地感激感歎,自己的胸部足夠的膨大,才能將他們無數猴急的手腳
與無數湊近過來的腦袋拒絕在面前。
圍著我迫不及待的怒罵和撕扯,讓原本只打算做戲的我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入
戲,在濃重的男性吐息下感染上些許情欲的焦慮。
我深藍色的寬松教師袍很快與我失散,不知被撕碎成了多少片。而緊身的胸
衣也在髒手的撕扯下不知所蹤。
數十人的盜賊團夥被空氣中的欲情感染,推搡著,要將我一人輪奸。天刻的
力量究竟帶我來到了何種非現實之中啊。但是,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唔……」當我的內褲也被粗暴地撕破。我的身體微微的一顫,眯起眼睛。
對藏在暗處的那敵人輕輕說出一句話
「……若你也是雄性,到現在了,還沈得住氣嗎?」
但是,沒有人回答我。除了架住我臀部的匪徒。
!!來了。
「呃……嗚嗚嗚啊——」被破身的痛楚卻是意外的小。而我難以抑制的聲線
隨著骨髓傳到自己的耳中,卻遠遠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怯生生地可愛。
「……如此淫賤的網襪,真是難以想象會是教導芙朵拉王族們的老師穿的呢
。」
「人家……平時……就是這樣穿的、」
「聽說你是那個大教堂軍校的教官?教著那些王家的公子哥?穿成這樣是生
怕那些少爺們不知道你騷,干你的騷穴嗎?」
「……」我氣憤地,緊緊夾住他們的下體,以示抗議,抽插的巨棒舒適地感
受著我的包裹。然后在舒爽的爆發中,對手立刻換了下一位。
我成爲了盜賊的便器,而在放棄的喘息中,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體味
著每一個熾熱的雄性那欲望的迸發。
「這婊子,實在是太好用了,嗚呼!」
「好使到都想要帶回家去供著了,哈哈哈!」「是嗎,那老子也想要,不能
讓你這家夥獨占啊」
咕、咔嚓。
「咕—— 啊啊啊——」,我的口中也忍不住發生輕微的呻吟,回過神來,
我的手腳已經被這些殘暴的男人搞到脫臼。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是得意忘形,又或
者一開始那個黑衣人就授意了他們任意妄爲。但結果是,我逐漸變成了他們的一
團雌肉而使用。
我的手或許已經斷了,我的腳也失去了知覺。如同死魚般貼著地面吐著舌頭
。我或許已經被他們扭成了永遠也無法靠自己站起身來,也不可能再舉起武器的
肉玩具。
冷冰冰的節狀物忽然被某個盜賊粗暴地捅進了我的秘徑。
「哈哈哈,爽了嗎婊子,這是你自己的劍啊」 「你亂搞什麽?弄壞了她的
洞我們還玩什麽。」
讓那是我天帝之劍的劍身尖頭。這算是究極的屈辱嗎。我的身體卻泛起異常
的燥熱。如果說按照傳說的考證,這天帝之劍是原本女神的遺骨所制。那也不過
是用曾經屬于我身體的一部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而已……這麽想,似乎也並
不是很奇怪嗎?
誰知道呢。
「喂……你們看啊……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一節一節粗糙的金黃色劍身從我的下身中抽出。能隨著使用者意志變形的天
帝之劍進入我的秘徑之后反而變成了比較順滑的外形,成爲最好的假陽具。忽然
被盜賊們抽出時帶出了飛濺的透明淫液。被劍插入后卻絲毫無損的「神器」,讓
盜賊們長大嘴驚呼。
「這玩不爛的身體,是太他媽欠干了!」
巨漢們爭相撲到我的身上。而顔面被按壓著對著泥地的我卻安然地閉著眼,
嘴角上揚。意識逐漸朦胧仿佛逐漸從身體里被抽空,唯獨燥熱和刺激感殘留在我
的腦海之中。
「邪門、這婊子真是太過于邪門了!呃,啊啊啊啊————」
手腳與下身並用,被殘暴的男人們覆蓋的軟肉壓榨著饑渴的肉棒們……究竟
幾個小時過去了呢。
死與性之狂舞
霧漸消散,一縷神聖的陽光照亮了慵懶「起床」的少女。
全身赤裸,明亮耀眼的白肌,一部分覆蓋在翠綠的長發之下,如女神般。
晶瑩的汗珠從額角流下,浸濕了幾縷發絲,拂過胸口,黏在美麗的乳暈之上
。少女慵懶地伸個懶腰,兩團過于耀眼的白色乳肉上,象征生命活力的白色瓊漿
如同美容液般,由少女的瓊瓊玉指輕輕地勾起,誘惑地放在唇邊品嘗。
這晨光中赤裸的,是生命之女神嗎?
非也。
站起的綠發少女豐乳肥臀,堂堂地展示自己美麗的少女,身體黃金的比例,
勝過世間萬物之美,蘊藏著至高美學的密碼。
而被這美麗征服的云云衆生匍匐在她之下。赤裸少女神的腳邊,是無數毫無
生機的雄性男性屍體。這是渴望一嘗女神芳澤的犧牲品。
少女神的雙眼仿佛散發著異樣的赤紅之炎,方才粗暴蹂躏殘虐她的一切暴行
都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如果有什麽修辭能夠說明這樣的異象,那就只
能是——邪神現世。
「哦哦————哦哦哦!!!終于,終于,我等來了你。真正的女神喲。那
最初的天狼之凶星,死于生之女神……只有你,是我們唯一值得戰勝,值得征服
,值得毀滅的對手」
卷在黑衣里的幕后黑手終于再次現身。而他向著少女神高舉著雙手,激動地
如同見到故人。
……
……
萬年之前,蒼茫的大平原上只有原始的類人猿。蒼空之巨狼化作美麗的少女
降世,爲愚鈍的原住民帶來智慧。
部族繁衍,直到泥土燒制成陶,磚石壘起建筑,名爲人類的種群,成爲驕傲
而幸福的大地之子民后,女神欣慰地隱去了。
但人類的英雄與權勢者登上舞台。心機與仇恨,欲望和野心,裹挾著飛速發
展的魔法偉力,互相角逐,直到女神當初撫育的猿猴們,擁有了甚至足以燒灼整
個大地的力量。
于是,女神再度出現了。
最初的她仍是慈愛的母親形象,她悲哀地在狂傲的人類領袖間斡旋,但她的
聲音,卻不再傳得到人們心中。
戰爭爆發了。天火劃破蒼穹,大地崩裂。人們互相屠戮。數億的生靈瞬間化
爲焦炭。
女神的擔憂應驗了,但她卻已經不再仁慈。化爲赤瞳之鬼神,長長的綠發不
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代表死亡的詭異。她不詳的鐮刀收割著成片的生命,複仇
的女神將所有爲惡的人類魁首幾乎屠戮殆盡。
「邪惡的異星凶獸!我說過的,我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什麽女神!!人類要
把握自己的命運,就必須將那凶獸徹底討伐!!!」
凝聚了「我」和同僚們畢生心血與人類全部能量,就連星星也能夠擊碎的光
之矛,甚至無法傷及女神分毫。
被反彈回來的終極武器,將大地翻出恐怖的巨坑,數個地下城市就此崩毀。
于是最后的最后,「我」那些僅剩的同僚們狂暴地嘶吼著,帶上最后的秘密
武器,向滅亡的戰場行軍。雖然他們拉上了「我」,而我對他們的偏執诳語充耳
不聞。
說到底,「我」去找女神的唯一原因,就是只有「我」,才配得上殺死她。
畢生都著力于窮極生命奧秘極致的「我」,已經是近乎完美的戰士。而要達
到真正的完美,只有撕碎那真正完美的女神之軀,獲得那最后一塊拼圖。
「複仇的女神蘇谛斯喲,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做」科洛艾「!!!——人類
的黑之大術者。窮極術之奧秘,生命之完美形態之人!!
我會把你打敗,把你殺死,把你吃掉。只有將完美的女神拉下王座,我才能
得到真正的」完美「。
這就是我通向完美的最后一步——」
「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最極致的形態,是藍色的魔法巨人立于大地之上。
我和懸浮于空中的女神四目相對。但在她那雙同時兼具狂氣與神性的赤瞳中,根
本就沒有映照著我的樣子。
魔導詭人科洛艾
……
踏破盜匪屍骸,赤裸的女性揮動天帝之劍于空中躍起,劈下破天一擊。
與之相對,被黑布纏繞的不詳戰士——「科洛艾」,外皮的黑布已經層層剝
落,全身湧現的詭異管子充斥著冰藍色如同液體般的能量奔流,膨脹的人形軀體
,舉手投足都散發著澎湃的能量。
已經說不清是科技還是魔法構造的終極戰士一只手臂化爲斬刀,而另一只手
臂放射出耀眼的魔力射線,所劃過的沙地都被恐怖的高溫熔爲玻璃。
在戰士看來,貝蕾絲剛才原本深藍頭發已經多半被神秘的力量浸染成爲生命
的翠綠。而她赤紅的瞳色也代表她的狀態非同尋常。但要說不正常,另一邊閃爍
著藍色光芒的異形戰士也同樣如此。
「你或許不記得我了,蘇谛斯,畢竟如今的我只是寄生在弱小種族個體身上
的碎片罷了。但你呢。也是如同初生的嬰兒一樣,雖然是完美的生命,卻不再淩
厲,不再可怖了,哈哈哈,這樣的你,令人悲哀,終會成爲我的食物。」
在用詭異的金屬音色低吼的敵人面前,赤裸的半女神盡管如同舞女般跳著柔
韌而華麗的劍舞,但在力量和威力的差距上,赤裸的少女和詭異巨人卻是天壤之
別。
嘶啦,鋒芒無匹的臂刃殘忍地劃過雪白的肉體,腸子與內髒飛濺。
——否,這並沒有發生過。
啪咔。魔導戰士足以碎石破冰的一腳踢在少女的脊背上,讓她輕若無骨的身
軀變成無力的軟肉,然后被一腳踐踏成美味的肉泥。
——否,這並沒有發生過。
「咕哈啊——」魔導戰士的刃臂忽然變形爲強橫無匹的巨拳,挾著狂暴的氣
流直搗少女肉感的小腹。即使是逐漸神化,貝蕾絲的身體也依然是血肉之軀,淫
液向下,胃液向上,被打得汁液飛濺,內髒大概都已經化爲肉醬,
——否,這也沒有發生過。
「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魔導詭巨人狂暴怒吼。
「阿卡夏的記錄被扭曲了,被寫滿了,我知道的,我就知道,這就是女神的
伎倆!!——」
貝蕾絲微微皺眉,卻毫不動搖。
在外人眼中,綠發的赤裸女劍士與恐怖的魔導巨人互相糾纏交擊,在平底上
卷出狂暴的氣流,人影異常地閃動,動作和位置都無法連續。
但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一邊是超越了最詭異的遠古魔導科技,不可能存
在于世的戰斗魔人之力。另一邊是女神的天刻之脈動推動著時光逆流,在每一次
交戰中,世界的命運都被肆無忌憚地操弄。
魔導之巨人擁有著唯一可以感知世界線變動的方法,但他偏偏卻只能知曉,
無力去改變。
赤裸的少女甩動著豐腴的乳房,她健美的大腿劃過魔導戰士的面前,在它的
身上留下一次又一次的踢擊,若是尋常的戰士,每一擊都足以斃命,但那雙腿之
間時不時飛濺的淫液和白漿,卻是如同對于對手的最惡嘲弄。
仿佛是在說——就算你能記得你殺死過我又如何?掌握著世界命運之力的我
,終歸是你連腳跟無法企及的存在。
「蘇谛斯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總是這樣————」
在科洛艾的眼中,這個邪惡地嘲弄著自己的赤裸女神,終于和萬年前那個無
情地屠殺掉整個叛逆的人類族群的複仇女神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無論他如何從力量上碾壓她,從技巧上玩弄她,狂暴地摧擊她,這個狡詐而
殘忍的女神,都會在無從察覺之時改變命運的流向。
他不記得自己做錯過任何一個動作,但是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動作都無法造
成 任何的結果,無法對她造成傷害。
唯有他最秘密的魔契阿卡夏的記錄溫熱地顫抖著,告訴他本應發生過的事情
。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陷入狂怒的克洛艾全身顫抖,然后不自然地扭曲,一瞬間,仿佛成爲了蠕動
的巨型肉球,然后,下一刻,刷啦啦啦,魔導戰士身上那流淌著藍色光液的蠕動
管子忽然動起來,變成漫天的觸手。
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被包圍在正中的雪白沒肉,屬于女神的完美肉體。
「咕唔喔啊啊啊啊啊啊——」
終于,綠發持劍的少女被擒住了。她的全身被觸手所束縛,壓榨,被緊緊地
箍住,似乎連胃里的最后一絲空氣也要擠出來。
然后,一只最爲強大的觸手從底下猛地上刺。從陰道一路向上,穿破內髒,
進入喉管,帶著血液和白漿,穿出我的口中。
女神之柱。
女神轉世之少女,就此迎來終焉。
……
是嗎?
墮女神誕生
角弓節,20日,陰天。
我還是無法接受那家夥已死的事實。
雖然蕾雅大人說那家夥是因爲生産而死。但真的是這樣嗎?
而那家夥用生命作爲代價剩下的嬰兒,不曾發出一聲啼哭。
角弓節,25日,雨天。
還是一樣,嬰兒既不哭,也不笑。
雖然蕾雅大人說不用擔心,但不哭的嬰兒太不尋常了吧。
偷偷地請醫生診斷,醫生竟然說脈搏正常,卻聽不到心跳聲!
飛龍節,2日
晴天,我打算帶著嬰兒離開這里。
——摘自杰拉爾特的日記
---
女神蘇谛斯在沈睡之前制造的最后的眷屬,是爲世人敬仰的蕾雅大人。
蕾雅大人爲了複活蘇谛斯,制造了一名人工少女,她的身體里被植入了蘇谛
斯的心髒,這人工少女后來便是我的母親。
剛出生的我牽累母親難産,而爲了保全我,蘇谛斯的心髒被蕾雅大人移植到
了我胸口中。
我的心,便是蘇谛斯之心。
或許剛被生下的時候,我的靈魂就已經死了吧。
這個名爲貝蕾絲的少女,正因爲缺乏感情,不會哭也不會笑,或許只是因蘇
谛斯的靈魂與生命力而苟延于世。
或許,我的身體有産生感情的機能,但卻不擁有産生感情的動機和意義。
我的人生,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但要說是這樣,你呢,蘇谛斯,你的一生又有什麽意義?」
在虛空中,我的面前浮現出了一名女色長發的女神。成熟,豐腴,眼中又同
時擁有少女的清純無辜與母性的慈愛。
這樣的女性,只有女神一個詞可以形容。因爲她的確是女神。曾經撫育了人
類的整個文明,然后又親手將其毀滅的女神。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我。與她的面容極盡相似,就連一頭翠綠的長發也是一模
一樣。
我,貝蕾絲,同時也是蘇谛斯。
不,應該說,我是從一開始就存在于她的心中的另一面。
「……我看到了你的記憶。不,應該說你的全部記憶,也是我的記憶了。所
以我想問你,這樣的你,經曆了一切,被人類所背叛,直至今天,除了你的女兒
所努力保留的斷壁殘垣,你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麽意義?」
「……那絕不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麽要背過身去?」
悲哀的女神,她所耗費千萬年經營的一切,傾注的所有愛意都化爲烏有。就
連屍骨也被憎惡她的子民們所亵渎。
「……你就是這樣逃避,不是嗎?所以你哪怕變成失去一切記憶的孩童模樣
欺騙我,欺騙自己,也不願意去面對這個背叛了你的世界,不願去奪回你所應擁
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繼承這一切。
我從背后抱住蘇谛斯。
「從今往后,我便是你。」
……
揮舞著死神之鐮的少女在祭壇上之中偏偏起舞,她的身姿成爲一朵猩紅之花
。血肉如雨下,只是對她的小小敬意。
破碎的肢體下仿佛有萬千張鬼魂臉向她嚎叫著 ,他們的怒號中充滿了憤怒
,不甘,敵意,又或是渴求。而她照單全收。
當祭奠進入尾聲,她恍若夢幻的身姿走在信徒,子民與仆人們之間,傳達著
生命的真實。
萬年前,當女神蘇谛斯還爲人所敬仰的時候,亦有同樣的教派憧憬著妖豔而
魅惑、收割著生命的死亡與複仇之女神。
回想起來,那不過是蘇谛斯分裂的另一面罷了。
那台上的邪女神,一開始便是蘇谛斯自己。
……
回過神來,翠綠色已經將我的發根與發梢占據。
灼熱的觸手貫穿了我的身體。從我的穴口穿入,嘴巴穿出。
我被固定在其上,就如同是某種神聖的獻祭。如此令人沈醉,就連我被穿破
的全身內在,都仿佛成爲了性器分泌著愛液。對侵入的觸手表達著感激。
那不安分的觸手,在蠕動著的時候,也仿佛抽插著我的靈魂。
生與死的境界從來就是如此令人迷醉。既然身爲女神,怎能不盡歡。
「啊~~~真的是,要升天了呢—— 」
生命的鼓動源源不斷,或許是女神化的原因,複蘇的速度,幾乎是被觸手蠶
食的千萬倍。從喉管到胃到腹腔到陰道。我的全身似乎都可以配合成爲被觸手抽
插的腔壁。不是被觸手蹂躏,而是變化,蠕動著,反過來壓榨著觸手。
藍色的邪能瘋狂地注入,流動,然后被我的身體陰道好奇地汲取,歸于無形
。
「什麽……你,你做了什麽。」
萎縮的觸手幾乎迅速在我體內潇灑,歪過頭,我可惜地撫摸著殘余在嘴邊的
藍色液體。
「這就是你的體液嗎?真是有趣的味道呢。讓我多嘗一些?」
「吼啊啊啊啊啊啊——毀滅——不可—— 原諒!!——」
魔導詭人扭曲的身體爆發出遠遠超出他身體體積的增生觸手襲來。
而在彎月般的刀光之下,爆出漫天藍色血雨。再無一條能夠接近。
「建議:同樣的玩法不能用第二次。」
「啊啊啊啊啊——」
魔導激光瞬間洞穿了我的身體,炸碎了身后的山崖。
高溫帶著腳臭彌漫在我的鼻旁,緊接著,我的鼻子,不,整個腦袋都不複存
在。
然而下一刻,我複蘇的身軀就出現在他的身后。變形爲鐮刀的天帝之劍勾住
他的咽喉。
「!!」
再下一刻,詭人高速變形的改造身軀手腳頭部全部向后扭轉,將背后變成面
前。身體中生出八條巨臂,將我的身體牢牢抓住,足以碾碎金剛岩的巨力,在一
瞬間讓我的女神之體四肢扭曲錯位,骨與肉成爲一團漿糊。
而殘暴巨口瘋狂地啃食、吞噬著,好像吃掉女神的血肉,便可以斷絕她的再
生一般。但事實上,對我來說,卻還有什麽能比身體的每一片被牙齒撕磨,化爲
食物的異樣感,捕食與被捕食的刺激,更能夠彰顯生與死的極致境界?
當魔導的詭人科洛艾恍惚著抬起頭,不知何時起,複蘇的我已經用自己赤裸
地乳頭緊貼著他的后背,雙手從背后捧著他的頭,轉過來,充滿愛怜地耳鬓厮磨
。
「啊……啊~~~ 你的樣子,活像是啃咬、渴求著母親乳汁的小孩子。真
是,惹人又愛又怜呢……」
「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噢噢噢————————」暴怒卻絕望的改造詭人努
力掙開我,徒勞無益地向我用盡全身解數進攻。但縱使赤紅谷被驚天的射線與能
量,狂暴的巨拳利爪翻刨百遍,結果已經注定。
他不可能打敗我,以這離「完美」這個詞十萬八千里的身軀,他根本不可能
對覺醒了女神之力的我造成任何的傷害。
我終于是將詭人按到在地上,盡管身軀的體積仿佛嬰兒與巨漢一樣相差甚遠
,但我依然穩穩地跨坐在他身上。讓他逐漸失去氣力卻依然狂暴的觸手納入我的
花徑。
像是怜憫一般,我主動聳動搖擺著著自己的臀部,體會著他徒勞的抽插。從
他滲出的體液中,汲取著他生命的信息。
我的赤瞳漸漸熄滅,翠綠色的瞳孔中映照的是枯竭的身體,和認輸的上古靈
魂。
「這次是我敗給你了,女神。你的完美,在我不完全的身體面前,就像太陽
一般耀眼奪目,將一切都蒸騰殆盡……」
「求饒也是沒有用的。你還忘記交代一件事。——殺死我父親的背后主使,
是你嗎?」
「哼哼,哈哈哈哈哈——怎麽會是我,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你!希思
琳,蕾雅?你的父親?還是什麽蠢貨皇女?那種替代物,從一開始就不重要。只
有愚蠢的索龍它們,才會對這些新猿人的政權感興趣,執迷于玩弄權術不悟,就
像過去的他們一樣……不可救藥」
「……是這樣嗎。艾黛爾賈特,她也牽涉其中嗎。」
即使是成神,我的心也還是會痛的。
「無所謂了……蘇谛斯。現在的我,不過是寄生在搶來的皮囊里。距離完美
相去甚遠。下一次……下一次……你的完美,終歸要成爲我的東西」
「是嗎?那請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我榨干他的最后一絲汁液。
然后將丑陋又悲哀的迷途魔人化爲灰燼。
……
「別了。蘇谛斯,另一個我。」
你所經曆的所有遺憾,你所犯下的所有錯誤。
我輕笑著。
我,貝蕾絲也好,蘇谛斯也好,都不會重蹈覆轍。
我可是強欲而邪惡的女神。
我所愛的也好,所欲的也好,一切我都絕不會妥協,絕不會放手。
尾聲
自從赤紅谷回來以后,貝蕾絲老師的頭發和瞳色就完全變成了綠色。
沒人知道那里發生了什麽事。似乎貝蕾絲老師一人就打退了襲擊的盜賊團,
實在令人驚歎。但山谷里仿佛經曆末日一般的滿目瘡痍又是怎麽回事呢?
至于變成綠發,有人說那是因爲父親死去悲哀所致,也有人說是因爲和天帝
之劍的牽連造成的某種奇異影響。
只有我們知道,那只能是因爲和神祖大人的聯系變得更強了。而正因爲此,
蕾雅大人看貝蕾絲的眼光,變得更奇怪了。最近,哥哥也總有些惴惴不安。而我
也是一樣。
的確,變成與神祖大人一樣的綠發驗證了蕾雅大人的預言。我也很開心,貝
蕾絲老師能夠漸漸成爲日漸形單影只的我們之中的一份子……
但在那之前,貝蕾絲老師看我的目光就變的很奇怪了。
我總覺得,她什麽時候就會要把我吃掉似的。好可怕。
下課后,我走在她的身邊,今天的貝蕾絲老師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只
是慢慢走著,一邊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總覺得,有壞人在蠢蠢欲動,而戰斗又要打響了……大家又要步入危險之
中。」
「嗯……芙蓮我不喜歡戰斗,但是既然我也選擇成爲了老師的學生,那麽也
一定會成爲老師的助力努力地去戰斗。因爲,總有人需要我們的保護。」
「是嗎……芙蓮真是了不起,又可愛呢。」貝蕾絲老師忽然歪過頭來俏皮地
盯著我的臉。
「什……什麽呀——真是的老師,不要說這種捉弄人的話!」
「……不是哦,的確,真的是,可愛呢,而最可貴的是,你又很堅強,很了
不起……」
「……」唔,我該做什麽反應好呢……
「……過去,你就是這樣努力過來的吧。因爲過于地堅強,而勉強著自己…
…但是,已經不再用這樣了。希思琳。」
「?!!」
「不用擔心……我已經回來了。我會保護你,也會讓你學會,爲了自己而快
樂……」
貝蕾絲老師溫柔的手,究竟是母親般慈愛,還是愛人般的寵溺呢……
令人沈醉的清香從我的身后襲來,將我擁入懷中。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