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12 12:30:56

三十而立時的思考 1-2


故事的起源要從2002年的夏天開始。
我的家鄉是中華腹地一個人口眾多的古老省份,那是一個不身為同鄉就很難知曉的、只有省級行政區域地圖上才會顯示出來的再平凡不過的小城市。那年夏天,我剛過15歲生日,以全市第一名的身份結束了中考。那一年省實驗中學到全省各地根據中考成績招收優秀的苗子到省會城市讀書,做為本省最強的兩所高中之一,實驗中學的悠久歷史和強大的教學品質就是高考成績的保障,能到那裡去學習對每一個熱衷於讀書改變命運的孩子都是最值得驕傲和開心的禮物。我毫無疑問的得到我們市僅有的四個名額之一。但是,這個在所有同學和老師看來都天大的好消息卻沒有讓那時的我有絲毫的喜悅,因為就在成績出來前一周,我的父親剛剛因為一次意外離開了我。
我的父親是爺爺奶奶的獨生子,在那個年代這看起來獨生子的情況不說絕無僅有也是鳳毛麟角了,但是考慮到我的爺爺是參加了抗日、解放和抗美援朝戰爭的退役老兵,考慮到奶奶當年在顛沛流離中傷了身體,我覺得這也可以理解,或許也正是因為爺爺老年得子極為不易,他和奶奶對父親非常嬌慣,再加上時代原因,父親小時候並沒有珍惜相對寬裕的家庭環境好好學習,反而是在跟一堆狐朋狗友的廝混中虛度了寶貴的年華,最後高中畢業不得不去參軍當兵繼續人生。除了不錯的人緣之外可以說毫無長處,等到爺爺奶奶先後去世,失去了他們照顧的父親就只能獨自面對慘澹的人生了,從部隊退伍回來後在麵粉廠上班的父親命運坎坷,在祖國改革開放春風滿地的大環境下卻跟許多人一樣不得不獨自舔舐傷口:在那一波“我不下崗誰下崗”的時代浪潮的卷席下,父親失去了曾經引以為傲的鐵飯碗工作,本就已經不多的驕傲和自豪也在一夜之間離他遠去。少年時的意氣風發和人到中年時的頹唐現實,讓他的心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少年時那個開朗豁達的他在生活的現實面前漸漸死去了,他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為了自己和家人活下去而不得不勉力支撐的頹喪的中年男人。而對於人生灰暗的父親而言,我和母親就成了他最值得自豪、也是僅有的值得自豪的部分了。
我的母親比我的父親小三歲,跟父親結婚的時候她才19歲,也是在那一年生下了我。在她四歲時我的姥姥離婚帶著她離開了原本的家庭(不得不說我的這個姥姥也是個倔強的女人,為了那個年代少有的女人的自尊跟正在做政府幹部的姥爺離婚即便放到現在也是很艱難的選擇)到了我的家鄉工作,但是“前姥爺”的確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男人,離婚後還利用自己的關係對我姥姥多加刁難,以至於本來有文化有能力的姥姥在我的家鄉也只能做一個普通的工人,收入平平,或許他只是為了報復姥姥對他的絕情,或者是為了讓姥姥回心轉意回去找他,這些事我已經無從得知,我只知道因為這些刁難,姥姥反而破罐子破摔的選擇跟我後來的姥爺結婚,這個平凡又庸俗的老人只能算得上是個“無趣的好人”,除此之外一無是處。幾年後姥姥又生下了我的舅舅和小姨徹底組建了新的家庭。
姥爺是礦上下井的工人,除了那個時代較高的工資外一無是處,重組家庭裡複雜的關係、長姐的身份、善良但木訥且粗疏的繼父、為了避嫌故意對舅舅和小姨更好的母親——這些因素混雜在一起,我想母親的少年時期恐怕很難稱得上愉快,這也在我長大之後從母親的口中、從舅舅和小姨跟母親貌似親密但實際隔閡的關係都得到了一一的對應。
父親跟母親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鄰居,因為小姨少年時生病在家無人照顧,當時的爺爺和奶奶好心的出錢出力幫她撿回了一條命,後來又主動借錢給當時困難的姥姥姥爺幫她們度過難關,這讓兩家人的關係格外要好,此後不斷在走動中加深了感情的兩家人越來越親近,我奶奶喜歡我媽漂亮懂事又能幹,就抱著找個熟悉的姑娘做媳婦的念頭向姥姥姥爺提親,或許是出於感恩,也或許是覺得爺爺奶奶當時的條件好,姥姥很爽快的就幫我母親答應了下來,很多年之後我才覺得,這樁根本有點無厘頭的婚姻,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荒謬的結局。
母親是個漂亮的女人,後來在國營飯店上班時成了國家級的服務師,學了一手好廚藝,的確是個溫婉可人又持家有道的好女人,父母之言可定婚姻的事情在他們那代人裡也算不上什麼過分的事,從小就習慣了逆來順受的母親很自然的接受了一切成為了一個妻子,又成為了一個母親。跟我父親在一起的這麼多年裡,雖然沒什麼太多的激情,但是也算得上平淡無憂,只是在他們倆所在的單位先後破產、夫妻倆雙雙下崗後才不得不開始獨自面對生活的壓力,那時候我已經長大,為了我的未來他們不得不借錢開了家小飯店,從頭做起掙錢養家,好在母親心靈手巧父親朋友不少,家裡的飯店生意不錯,後來逐漸擴大,到我上初二時,已經有了還算可以的規模(那時候店裡有8個包間,三層共三十個桌子左右),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但是總算讓我得以擁有一個無憂無慮、除了學習可以萬事不管的童年。
就在那年暑假,媽媽去遠在南方農村的老家、她的表姐家奔喪。我與這位我應該喊“老姨”的老人家從未謀面,只是從父親和母親那知道,少年時姥姥曾經因為家裡困難讓媽媽到老姨家住過兩年多,因為老姨有孩子晚,所以一直對年齡上可以算她孩子的媽媽一直非常疼愛,可以說是媽媽人生中最感激的親人之一。媽媽去了一周多才回來,並且帶回來了一個隻比她小三四歲的男人讓我喊他海東表哥,並說他要跟我們一起生活段時間,我像平時一樣禮貌的跟海東表哥打招呼問好,歡迎他到家中做客,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會延續至今,更不可能想到那個高高大大的表哥不只是在家中做客,還把這裡變成了他的家。
海東表哥家裡窮,老姨三十歲左右才有他一個孩子,可懶散的姨夫因為賭博把本來殷實的家底掏的精光,最後乾脆為了賭債逃得不見蹤影,海東表哥因為家裡困難早早選擇了輟學打工補貼家用。一邊還債一邊獨自撫養海東表哥長大讓老姨身心疲憊,失去丈夫的痛苦和被農村人嘲笑的羞愧耗盡了她的生命裡,最終得了癌症早早去世,為了報答自己這位堪稱媽媽心中半個母親的表姐曾經的撫養之恩,母親讓獨自一人在家的海東表哥來家裡幫忙,想著給這個失去了家庭的表弟一些溫暖和照顧。
那時家裡正因為飯店規模擴大缺少人手,對海東表哥的到來父親欣然同意了,因為那時我們家有間空的客房,父親甚至主動提議他住在家裡方便互相照顧。從那時起,這個表哥就成了家裡的一份子,他幹活賣力又為人機靈,雖然沒上過什麼學卻學什麼都快,沒多久就成了家裡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海東表哥身上有一種很難描繪的特質:是一種混雜著理智、精明、自私、狡黠的特質,我起了個名字叫做“不得已的生存智慧”,並感覺到如今的我也似乎具備了這一特質。海東表哥在飯店幫忙一直到我父親去世大概有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雖然我一直在忙著學習,卻也能隱約的感覺到家庭因為他的到來產生的變化:父親有更多的時間撿起曾經打牌、喝酒的愛好,母親從下崗後就逐漸消失的笑容越來越多的回復了,因為懶得出門常常被海東表哥和媽媽帶著出去玩的我不止一次的被別人誇讚過“一家三口都好看”等等。那時候我還只是個沈迷於努力學習改變人生的少年,對這些如今看來再明顯不過的徵兆卻全無感觸,只是有一種難言的煩躁不安,就像是身後始終盯著我年級第一寶座的同學那平和卻如芒在背的目光一樣,不舒服卻也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說道自己,我可以不自誇的說我勉強可以作為“鄰居家的孩子”的範本吧,成績好、個子高,長得也不錯,對誰都彬彬有禮,團結同學尊重老師、不鬧事不惹事、平時除了學習唯有看書一個愛好,基本上同學老師鄰居就沒有不喜歡我的,而且父母的辛勞我看在眼裡,雖然通過讀書我知道自己跟父母並不相同也對他們少年時不珍惜青春、沒給我更好的起點頗有微詞,但是我還是下定了決心、也有信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家庭的未來,也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但是這一切都在父親意外去世後發生了變化,省實驗中學的通知書更是讓母親發愁,那時候姥姥姥爺和爺爺奶奶都已相繼去世,小舅和小姨都在大學畢業之後去了外地生活,舉目無親的她既不想耽誤我的未來,又不放心讓我獨自去外地住校生活。海東表哥就提議說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到省會去,我在那邊上學,他陪母親辦一所培訓學校,多年來其實一直都有個老師夢(父親至死都不知道母親的夢想,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而海東表哥那時候就知道了,如果換了現在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有問題了)的母親欣然同意了。於是她們變賣了我們在老家的一切後搬到了省會。張海東張羅著找房子住,母親則通過父親的一個戰友找到了合適的地點開起了輔導學校。此後的三年,我們三個人像一家人一樣在省會這個陌生的城市共同努力著。我在新的學校更大的學習壓力面前格外努力,想起意外去世來不及孝順的父親和為了我含辛茹苦努力奮鬥的母親,我總是能有格外的動力,出乎我意料的是,母親和張海東辦的學校不但順順利利的開了起來,而且沒過多久時間就走上了正軌。我高一結束那年,我們家就在省會買了三室一廳的房子,張海東理所應當的也住在了家裡,那時候我對這一切全無反對,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或許大家會覺得我是不是也有點過於單純對此竟毫無反應,我也知道很多人會不屑一顧的覺得你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覺得海東對我媽動機不純,而我不但不主動反對和防禦竟然還引狼入室,簡直堪稱傻逼,但是請大家先聽聽我的理由。
一來,那時失去父親的我生活中最親近的成年男性就是海東表哥,在這個我並不熟悉的城市裡,我一個來自小地方的孩子在心靈上其實是非常孤獨的,甚至還有點恐懼,那時我唯一的支柱只有自己的學習成績,而那些曾經的朋友們都已遠離、省會城市裡出身比我富裕、才華過人的同學們也讓我一貫以來的驕傲受到了不少打擊,那時才15/16歲的我其實也是個需要人關心、説明和支援的孩子。而海東表哥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在我最需要幫助和關心的時候做的非常非常之好:他不僅在合適的程度內時刻關心我的學習,還時常帶我出去爬山打球鍛煉身體,他親手教會了我游泳,在母親對我嚴加管教甚至有點過分的時候也是他主動為我開脫,甚至在我過生日時主動掏錢找最好的地方請我的同學們一起聚餐吃飯,不僅給我面子還幫我搞好同學關係,逢年過節都是他代表不好意思出頭的母親給學校的老師們送禮拜託他們照顧我,這些事情即便放到今天我也要說十分感激,更不用說在那個單純的年歲,我簡直把他當做半個父親去親近和崇拜;
二來那時候才是02/03年左右,網路尚且不夠發達,更不用說網路上的色情文學、視頻等等,可以說這些東西都不過還在蠻荒階段罷了。我一個標準的好學生如非必要甚至連網吧都不會去的,又怎麼能像現在的網友一樣對這些亂倫、綠母的東西熟稔於心呢?
總之,那時候的海東表哥,在外幫我母親擋酒、幹活、招生等等,在內照顧母親生活保護我成長,可以說就是一個正常家庭中父親的角色。在此基礎上,我對母親看他的眼神、漸漸漂亮的衣裝打扮、越來越多的溫柔笑臉、突然養成的健身習慣都沒什麼警惕,只是埋頭與書本之間,任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
三年後,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京的某所知名大學(就別提母校的名字了,怪不好意思的,總之是一所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可能上不了的學校),完成了在那個年紀、那個狀況下我能做到的最牛逼的事情。母親非常開心的哭了,帶我回去老家祭拜了父親,現在想起那天母親痛哭失聲的狀態,我才約略的明白那不全然是“對你爸終於有個交代”的釋然和“可惜你爸看不見這一天”的遺憾。
還有她已經徹底背叛了父親的惶恐和自責。
而彼時的我,只是帶著對父親的遺憾期待著美好的明天罷了。

或許是少年時的努力克制讓我用完了所有的耐心和定力,北京這個嶄新的天地讓我徹底的放飛了自我,那時候已經日漸寬裕的家境讓我也在經濟上沒多大後顧之憂,每天都要接觸的電腦除了用來山口山之外也成了打開“成人世界”的利器。接觸得多了之後身體也自然的產生了年輕人該有的躁動。也就是那年開學後不久的一次同鄉聚會,我認識了我們學校隔壁畢業的妻子,既是同鄉又是鄰居(我們兩所高中算的上是曾經的相愛相殺的關係)的緣分讓我們都記下了彼此的電話,但那時我們只算是一面之緣,離相愛還有不小的距離。
我們的下一次見面只相隔了一周左右。是在同鄉會後不久的一次多校聯合辯論賽上,代表學校新人隊出戰的我算得上是比賽裡的明星選手,而妻子那時不過因為東道主身份來幫忙打雜的醬油角色,不久前才剛剛相識的我們再次相遇都不由得對對方加深了印象,後來我當然從妻子口中得知那時候她是因為我在主席臺上的表現對我有了最初的好感,而我則是在單獨相處時對這個明媚天真的姑娘產生了近似於一見鍾情的好感,我很快就借著這次機會開始追求她,也對我有好感的妻子很快也回應了我的好感,沒用多久我們就戀愛了。
那時候還在北京的西北和東南兩個方向上學的我們每次週末都要起個大早坐車到王府井會師一起逛街玩樂度過週末的歡樂時光,感情很快就好了起來。我的妻子是個溫婉可愛甚至有些天真的女孩子,在她身邊我既愉快又放鬆,她對我自然而然的仰視讓我得到了滿足,她的嬌俏可愛也讓情竇初開的我很快就感覺愛的不能自已。少年少女們的愛情或許就是這麼簡單,而對她的喜歡也當然因此讓我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同樣在高考的歲月裡憋的太久了的妻子也像我一樣很快就愛的不能自己,我們從牽手到親吻沒用太久,而上了二壘之後對更進一步的遠方,我們都開始有了憧憬和期待。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那年的耶誕節,才認識了半年不到的我們就得到了彼此的第一次,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社會上流行的處女情結的我對她留下的斑斑血跡並沒多少特別的激動之情,只是覺得跟她水乳交融之後整個人和身體都輕鬆的無以復加,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快樂和滿足讓我緊緊抱住了懷裡的女孩,我發誓要好好愛她,珍惜此刻的美好。
食髓知味的我們再之後的半年裡如膠似漆,一刻都不想分離,甚至春節短暫的幾天分別我都忍不住,以至於剛過完大年初一我就跑出去跟她在家鄉的街道上逛街之後找了賓館上床,也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沈迷,讓我又一次忽略了那時看上去越發年輕的母親跟海東表哥之間含情脈脈的眼神和他們與我那時一樣的饑渴。
寒假結束後我跟妻子迫不及待的同時撒謊提前返校,並在她學校外的賓館裡再次滿足了彼此,不過是幾天沒有見面的我們是如此的饑渴以至於當時甚至還驚動了正在打掃衛生的賓館服務員,當時的狼狽成為了我們愛情的另類的紀念讓我們在尷尬之余忍不住也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發現,妻子心滿意足的融化在我身下時,一股渾如牛奶般醇厚的香味會彌散在她的身上,我在網路上偷偷的查找並未發現這與女人的性愛有什麼直接關係,於是在這種刷Boss掉落了史詩級飾品的滿足中對妻子的這個特點沈迷不已。
漸漸穩定下來的戀愛沒有削弱我們對彼此的好奇,反而因為不遠不近的距離帶來了一種獨特的新奇感,在沒有妻子陪伴的時候我努力的學習、打球、結交朋友,用繁忙填滿因為沒有她陪伴而空虛的內心,並用這樣的努力來鞭策自己做一個值得她喜歡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這種繁忙讓我忽略了母親在電話裡總是開心的語氣,按說那時候我剛剛離開不久,她應該有一種獨居母親失去唯一寄託後的空虛感中對我每一次的電話都急不可耐,但是她並沒有,現在想來,母親那時肯定被海東表哥填滿了——從生理和心裡兩個方面——所以才會對我的遠離並不傷感吧。
大一結束時,我已經跟妻子私定了終身,自身的欲望得到了滿足之後我開始欣賞妻子與我不同的慢悠悠卻很有生活情趣的特點,並在交往中得知了她與我相似的童年:因為父親出軌早早就離婚的岳母獨立撫養她長大,直到她上大一時還是獨身一人。這既讓我感歎岳母的不易,也讓我隱約的明白為何妻子總有一種對成熟、年長的男人格外癡迷的緣由(那時候我們一起看電視劇,妻子就特別喜歡張豐毅、陳道明這些演員)。這年暑假,我跟妻子一起回家,因為岳母正好去南方出差家裡沒人,我忍不住提出去她家“玩幾天”,妻子也害羞的同意了。於是我跟母親謊報了回家的時間,提前回到省會後先去妻子家裡度過了滿足的、堪稱胡天胡地的三天。
等到我從妻子家出來準備回家時,已經是三天后的晚上了,那是一個難得清爽的夏夜,我打車先去了家裡辦的輔導學校想要給久違的媽媽一個驚喜,那年我在學院裡拿了兩個獎學金和一個獎狀,算得上未曾辜負母親的期待,因而志滿意得又深感自豪。我知道每週五晚上學校的課結束得早,所以對緊縮的大門不以為意,這會兒母親或者海東表哥肯定要在辦公室裡收拾一周的帳目,直到十點以後才回家——每個週五都是十點二十準時給我打電話的母親是這麼跟我解釋的。我用母親給我的鑰匙隨意的打開大門,沿著被綠植裝點一新的小路輕快的走向後院的辦公室。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清靜的夜晚仿佛就在眼前,我始終難以忘懷。
我走到了虛掩著的辦公室門口,並在那裡聽到了我從未聽過的母親的聲音——那時已經不是純潔少年的我當然知道,那是女人的身體得到極大滿足後發出的愉悅的喊聲。透過門縫,我清晰的看到了我的母親正在跟我的海東表哥在我熟悉的辦公室裡激烈做愛的場景,不過是一分鐘左右的窺視,那段做愛卻始終保留在我的腦海之中:母親歡欣的笑容、健美的身體、她柔軟的胸脯在海東表哥那雙無數次溫暖過我頭頂的大手中如麵團一般被肆意捏揉成各種形狀,還有母親假意壓抑實則性奮不已的低聲嬌吟,我還記得她說“海東我要,慧慧還要,好舒服好舒服”時的聲音,以及一片狼藉的辦公室裡,海東表哥散落在地的白襯衣、赤裸的身體上僅有的短襪、母親的連衣裙、肉絲襪、地面被踢到的臉盆和濕漉漉的地面,總之,那個時刻成為了一種永恆。
在被一切驚訝之後,我並沒有被憤怒支配了身體和頭腦,我甚至比高考那天還要冷靜和理智,我當時想不能轉身就走,這樣我就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跟他們生活在一起,我不是個善於偽裝的人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我就要第一時間揭穿這一切,我需要他們的解釋,也需要這種情景讓我有詢問一切的資本和立場。我甚至想到我大聲聲張之後又能如何?媽媽的樣子已經告訴讓我覺得她不可能離開這個男人了,我真的要冒著跟她撕破臉皮的風險去把一切鬧崩麼?天知道為什麼當時我能如此去考慮問題,但是我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至於後來的事情,反倒成了一份機械的回憶:我推開門沈默的走進去,驚慌失措的母親,很快鎮定的海東表哥,他們共同在我面前的低聲下氣和掏心掏肺的解釋,海東表哥在我面前跪下保證對我母親真心真意,還有他們一再保證父親在世時他們絕對沒有在一起的誓言。總之那時的我以一種近乎機器人的冷靜,接受了這一切。
你說我沒骨氣是嗎?
我想說,我不是沒骨氣,我只是太現實。
我的母親那時候才三十幾歲,正在女人一生欲望最強烈也最美好的年華,艱難的工作和生活壓力、兒子遠離並將註定遠走他鄉的事實、常年枯燥單調的夫妻生活帶來的性壓抑、無人照顧時需要呵護和愛的現狀,這些都不是我靠憤怒、靠拼命、靠責駡和鄙視能解決的,而且我當時甚至冷靜的考慮過動手我也打不過海東表哥這種極為現實的情況,還有母親甚至也不一定會幫我趕走張海東的顧慮。
我至今都記得海東表哥對我說的話“你媽肯定得有個人陪著過後半生,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讓她選一個她喜歡,你也能放心的男人呢?”
我也記得,我用自己都想不到、至今也再難做到的平靜語氣跟她說的“媽,我祝你們幸福。”
至於一個兒子、一個男人應有的憤怒、失望、悲傷、恐懼和羞愧,是在一周之後我在妻子懷裡失聲痛哭時才統統爆發出來的,我從不曾記得自己那樣失態的痛哭過。
也不記得曾經那樣傷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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