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軟糖
走進教室之前，我照常先繞過走廊，瞄一眼裏面都有哪些人在，再從後門進入。
大概是科系的關係，我們班上除了我之外，只有另外七個男生，其餘三十幾個都是女生。
而我們班導似乎也比較偏愛女生，從座位的安排就可看得出來，
八位男生幾乎都被分配到很後排的位置。
但也好。
這樣我上課時可以看得見每個人。
可以看得見璟怡。
回到入學那天，
第一眼看到璟怡的時候只覺得她長得挺俏麗，
後來得知她有一個同校不同班的男朋友，也就沒再多想。
只是上課的時候，仍會忍不住想偷瞄她幾眼，雖然這樣很顯眼，
因為璟怡坐在靠走廊的牆邊倒數第二個位子，
而我則是坐從牆邊數來第四排的最後一個位子，
當我偷瞄她時視線跟講臺完全不同方向，很容易被老師或其他同學察覺。
但總還是忍不住想偷瞄她幾眼，雖然這樣很顯眼。
我喜歡在上課偷看她，偷看她上課都在做什麼，
看她那每天都燙得平整的長袖制服，塞進黑色的百褶裙內，
看她那對修長的雙腿，還有她完全不遜於白襯衫的白皙皮膚，
當走廊外的日照，穿過窗戶灑在她的臉龐，那種當下總讓我看得有些迷茫...
「...阿宇...阿宇！」
「喔...喔喔！幹嘛？」
「......你他媽盯著窗外看衝三小？思春喔？」
「......」
「阿當問你要不要吃早餐啦！一句話。」
「...喔喔好！」
叫住我的是鈞凱，他就坐在我右邊，這也是我不太敢太直接偷瞄璟怡的原因之一...
至於阿當，也是班上的男生，他姓董，大家都當欸當欸叫他，久了就叫他阿當。
而毅峰則算是我們四個裡面的老大，那種交際廣手腕高的類型，個性也比較強硬。
其實除了我之外，其他三個人都算是比較外向的類型，很慶幸能在一開始就跟他們混熟。
畢竟這種環境下，尤其是每天長時間一起相處的團體生活下，
必定會有很多小圈子，何況班上只有八個男生。
就像璟怡也是，
雖然她很明顯對學校課業沒什麼興趣，大概是在一開始就擔任學藝股長的緣故，
圍繞在她身邊的朋友也多半是那種文靜乖巧成績好的女生，
但就是被班上那群比較核心喜歡主導一切的女孩們不待見。
那群女孩倒是跟毅峰十分親近。
而就在我跟鈞凱他們從熱食部走回教室時，正巧，
讓我從遠遠就瞥見了璟怡和幾個女孩正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
璟怡對我而言一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實際上我跟她認識以來從未說過一句話，頂多是簡單的禮貌用語，
平時我們和她們在校內外相遇也只是擦身而過，
但我的視線仍會忍不住多停留在她身上。
今天一如往常兩邊的人沒有任何交集的經過彼此，
但不同以往的是，我意外的跟璟怡對到了視線...
瞬間我猶如觸電般急忙望向別處，步伐也變得十分不自然，
當我再回到教室，我回味著璟怡的眼神，
她的眼神像是透露出什麼訊息著，而我不能明白，
又或著是我多想了...
想著想著有些出神，一直到上課聲響，回神才發覺我背後有個身影。
「...宇哲？」
「...喔！怎...怎麼了？！」
作夢也沒想到，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璟怡。
「...班導要我找班上男生去搬書，正好看到你...所以你現在有空嗎？」
璟怡俯身，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甜膩的香氣從她身上傳來，讓我有些慌亂。
「......喔！好！沒問題。」
我故作鎮定的慢慢起身，跟隨著她步出教室，穿過各個走廊樓梯，
一路上我們並沒有交談，我一直小心翼翼保持距離的跟在她身後，
而璟怡也只是幾次回頭確認我有沒有跟上，直到了導師辦公室。
「...這裏，這箱全部都要搬回去...還有這兩袋。」
「...喔好！」
「那...這兩袋我拿，這箱比較重給你搬...可以嗎？」
「嗯好可以！」
「...」
璟怡看著我欲言又止，這似乎是她的習慣，就我的觀察，
她跟其他人說話時也會這樣，像是很謹慎的在確認對方的情緒。
而至此之後，每當需要搬重物或是需要勞力的公務，
璟怡很大機率都會來找我，
我也在穿梭各處室間的路上試著跟璟怡搭話，
雖然她的反應一直有些淡漠，
慢慢的，璟怡似乎也習慣了我們這種關係，
而日子也一天天過去了。
「那位同學！喂！坐最後那排那位男同學！叫他起來！對！就是你！不要睡了！」
「...喂！阿宇！」
鈞凱搖醒睡眼惺忪的我，我才發現整個教室裡所有的人都在看我...
包括璟怡。
很神奇的是，在我清醒的瞬間，我下意識地直接往璟怡的方向望去，
無視講臺上的老師以及其他人的目光，
我想大概是我很在意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璟怡會怎麼看待我吧。
「睏睏睏，整天都在睏，你是每天熬夜尻槍喔？」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鈞凱的這種話開始讓我覺得不自在，
大概是怕璟怡也聽得到吧。
「欸阿宇，阿你造原考的會嗎，乾我不想被留下來...」
「...喔對齁，沒過又得留，好累喔...」
「阿峰咧？」
鈞凱轉頭向另一邊問坐在他右邊的毅峰，我也順著他的方向望去，
實際上則是偷瞄著角落的璟怡。
「...你覺得咧？」
「...我就知，一起留啦乾！」
璟怡的桌面上雖然放置著打開的課本，但課本下壓著一些文件，
而她也在桌面下按著手機，很明顯也沒在上課。
「不想留啦雞巴，要留你跟宇哲自己留，管他去死。」
「...你是敢不留喔？」
「...」
看璟怡的動作，她似乎在思索著或是計算著什麼，
一隻手撐在桌面上用手指捲著她的長髮，另一隻手按著手機，
又不時放下手機拿起筆，在文件上塗塗改改的，
「...幹嘛突然不講話？」
「...」
從璟怡的側臉看得出來她似乎有些苦惱，
沒多久我的視線也不禁往下移動，
因為璟怡雙腿皮膚十分細嫩，
在教室裡的光照下，雙腿脛骨上輝映著淡淡的光澤。
「喂！大姐，請問妳是在？」
「...！！！」
毅峰突然站起身，彎腰挨在璟怡的身後，
我跟鈞凱還有璟怡甚至坐在毅峰前面的佩琪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動嚇到了，
連坐在璟怡後面的晉德也被驚醒，
還好講臺上的老師正在寫黑板，沒注意到這邊的騷動。
璟怡則是面色慘白，緊緊抓著她桌上的那份文件，不曉得那是什麼。
「...沒有阿，你...你幹嘛...」
「...馬的咧...」
毅峰伸手去搶奪，而璟怡仍舊死死抓著不放。
「欸鈞凱這婊子在偷改成績啦他媽的...」
「...我沒有...」
...！！
「那位同學！喂！上課幹什麼！！」
老師似乎終於注意到了，朝站著的毅峰吼著。
「...老師！我要報告一件事！」
璟怡滿臉通紅，仍舊緊抓著那份文件不放，
「就是...」
這時毅峰停頓了一下，也放開了跟璟怡拉扯文件的手。
「...這個同學上課在畫畫！」
...？？
「...跟你有甚麼關係！回去坐好！」
「...是！」
毅峰回到了座位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
璟怡則是愣在那，不明白毅峰為何沒有揭露自己。
毅峰跟鈞凱交頭接耳一陣，不久後毅峰扔了一張紙條到璟怡桌上。
璟怡則十分惶恐的打開來看。
「...阿凱，你們是怎樣？」
「嘿嘿！待會下課跟我們來就對了，順便叫上阿當。」
「...喔」
鈞凱對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再看著面無血色的璟怡，讓我不禁有些擔心...
不久後，下課的鈴聲響起，
沒等老師說什麼，毅峰跟鈞凱就直接起身步出教室，
沒過多久，待老師下課後，璟怡也跟著從後門離開教室，
我這才想到，鈞凱根本沒告訴我他們要去哪...
正想跟著走出去，經過毅峰的座位時，
我看到他抽屜放著剛剛那張紙條，於是我偷偷的拿出來看。
「待會下課到四樓舊器材室 談談要怎樣處理 不要讓芳仔知道 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就免談」
芳仔？應該指的是璟怡她男朋友，依稀記得名字裡有個芳字...
「好」
看來他們應該是上去四樓了，於是我將紙條放回去後也跟著奔出教室。
「喂！阿宇！去哪裡？」
阿當突然叫住我。
阿當在教室裡是坐在最內側靠外牆的第七排倒數第二個位置，
距離我們有點遠，因此不明白對於剛剛上課中所發生的一切。
「...找毅峰他們，跟我去就對了...」
「...喔喔」
跟著阿當匆忙的來到四樓，空蕩的走廊，盡頭就是廢棄的器材室，
門鎖早就不知道被誰從裡面破壞了，也耳聞過其他科的學生會來這邊抽菸喬事情，
雖然也跟毅峰來過一次，但還是很陌生，這時裡面傳來一些聲響。
「...毅峰他們在裡面？幹嘛啊？」
「...」
「不進去？」
「...喔」
我跟阿當打開了器材室的門，果不其然的，毅峰跟鈞凱還有璟怡已經在裡面了，
璟怡頭低到不能再低的，偎在鐵架邊站著，右手抓著左手手臂，縮著身子，
毅峰跟鈞凱則各拉了一張椅子，椅背在前朝向璟怡坐著。
「來了？門關好。」
鈞凱先看到了我跟阿當。
「喂！大姐！」
毅峰的腳踢了在璟怡的臀邊一下，璟怡害怕的又向後縮著。
「我們不是來看妳罰站嘿！」
「...」
「妳他媽偷改妳跟妳那群婊子的成績看來也不是一兩次了吧？」
「...」
「怎麼辦啊！是不是要把妳交給學校處理？」
「對阿，頂多全校都知道妳竄改成績而已，也不會被退學啦！」
「...」
璟怡輕輕搖了搖頭，眼眶泛著淚。
「我...我會改回來的...你們的...你們要我怎麼做都...都可以...」
「哇靠咧！妳們他媽以前過得那麼爽！現在這樣說有甚麼用？」
鈞凱站了起來說著，但又被毅峰給拉了回去。
「...那...你們想怎麼樣...我...我都願意配合...」
「我們想怎麼樣？還是我問問秀寶她們想要把妳怎麼樣？」
「不...不要...不要！」
璟怡用哀求的眼神拼命的搖著頭，秀寶是班上跟毅峰要好的其中一名女生，
璟怡為什麼這麼怕她我就不知道了...
「啊不是說怎樣都可以？」
毅峰直盯著璟怡，璟怡害怕的避開他的視線。
「啊不然，妳跟妳的咖小男友分手，把他住家鑰匙打一份給我，就不跟你計較，怎麼樣？」
...？
「...」
「啊妳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看是沒甚麼好談的。」
毅峰說完就踹開椅子拉著鈞凱欲轉身離去。
「...等...等等」
璟怡跪了下來抓住毅峰的衣角一面抽泣著，這幕讓我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很怕璟怡誤會以為我跟毅峰他們是一樣的立場，
另一方面更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出面對毅峰他們講什麼。
「...除...除了這些以外...你們要我怎樣都可以...」
毅峰背對著璟怡，臉上卻是一副得逞的表情，讓我看了很不是滋味。
「...要...要我付錢也可以...幫你做事也可...可以...怎麼樣都可以...」
「阿不然妳晚上當芳仔女友，白天當我們女友阿，怎麼樣，輪流...」
阿當突然說道，但卻被毅峰給制止了，似乎他不想那麼快說到這裡。
「這樣好了，」
「妳在一個月內完全服從我們的指示，任憑我們處置，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妳看怎麼樣？」
「...我...怎...怎麼樣的指示...」
璟怡心裡明白毅峰他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但又深怕毅峰他們反悔。
「好啦！給妳寬容到一個禮拜就好啦！但是妳要隨call隨到，一通電話人就要出現！」
這時鈞凱說話了，似乎是為了給璟怡一個台階下。
「...我...好...我答應你們...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
「這話妳說的！好啦，阿峰，我們就這麼辦吧。」
「等等！」
毅峰轉身面向璟怡。
「我要如何相信妳答應的事會不會做到？」
「...我...我一定說到做到...如果我...沒做到的話...你可以去告發我...」
「妳當作我們白癡啊？」
「現在今天證據還在，妳單重印的話就死無對證了，妳抵死否認也沒人有辦法。」
「那...那你希望...我怎麼保證...」
毅峰對鈞凱交換了個眼色。
「那妳既然答應說能力所及的事情都願意做...」
鈞凱走到了璟怡身旁。
「那妳現在把衣服脫掉讓我們拍張照留證阿，這樣我們也有個保障。」
「...我...」
鈞凱一面拿出手機。
「這算是，妳能力所及的事吧！」
「...」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