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ErBeiDe 發表於 2025-2-9 22:43:36

高中的臥底

我大學畢業是在2002年,趕上了全國範圍的下崗大潮,沒能作爲應屆畢
業生找到工作。在千年等一回的無比激動中,看完有中國隊參加的02世界盃,
隨即帶著悲催加迷茫,匆匆地告別了大學校園。那時闖廣東是一大潮流,我畢業
后也選擇了闖廣東,不想剛到廣州就吃上了官司。
  我是第一次到廣州,下火車后背著包先逛起了廣州,懵里懵圈地溜達出了挺
遠,走得有些累了,正要找個小飯館去吃飯,一輛摩托車緊貼著我馳了過去,坐
在摩托車后座的人,突然搶走了我單肩挎著的旅行包。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當街搶
包,關鍵錢和證件全在包里,我當然是不能眼睜睜地被搶走包,幾個健步追了上
去,飛起一腳,踹向了坐在摩托車后座的飛車黨。
  我一腳踹在坐在后座飛車黨的腰上,緊跟著咣的一聲巨響,摩托車翻倒在了
馬路中間,兩個飛車黨倒在了摩托車的下面,正好高速駛過來了一輛水泥罐車,
刹車不及從摩托車上壓了過去,四條腿都被壓成了拍黃瓜。  按理說我這屬于正當防衛,可兩個飛車黨都受了重傷,一口咬定我是無故襲
擊他們;事發時在場的有很多人,但事發突然都沒看清具體過程,偏偏我裝著所
有證件的背包,在混亂中丟失了。如此我能說清也說不清,先進了拘留所,又進
了看守所。
  闖廣東的夢想還沒正式開始,可能先要被判個十年八年的,我是何心情自是
不必形容。不想在號子里不是閑坐著,進來就要干剝蒜的活,熏得不停地流眼淚,
完不成額定任務,會遭到號長各種的嚴厲責罰。本來心里就夠窩火了,我在號子
里呆了沒幾天,就控制不住地突然爆發了,無故將號長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看
來人在哪都不能老實了,我將號長暴打了一頓之后,既不被欺負了,也不用干活
了。
  我是6月初到的廣州,一晃在號子里住了近仨月,一直也沒來人找我詢問調
查,似乎是被遺忘在了看守所里。8月下旬的這一天,管教突然將我送出了看守
所,說是送,其實是轟,我跟《鋼鐵是怎樣練成》里的保爾,突然被放出了監獄
很相似,被認爲了是在笆籬子里混飯吃的小盲流。
  我茫然地徒步走回了市區,身上的一分錢沒有,而且連證件也沒有,從看守
所出來了之后,只能是真的當起了盲流。白天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撿人家吃剩
下的盒飯吃,晚上睡工地的水泥管子。
  一晃我就當了一個禮拜的盲流,這天在街上碰到了一個熟人,是與我曾關在
同間號子的一個人,外號叫老斷。很有些獄友偶遇重逢的感覺,老斷非常親熱地
要請我吃飯,肚子正餓得咕咕叫著,我自是趕緊答應了。
  這個老斷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副色眯眯的猥瑣相,說是因拉皮條進的笆籬子,
在我被放出來的一個多月前,他被人保釋了出去。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演
漢奸不用化妝的老斷,竟然是一名暗線特警。
  在一家高級飯店的包房里,老斷先向我表明了身份,隨后說想讓我作他的一
名秘密線人,假冒一個轉學的高三學生,到深圳一所高中去當臥底。
  我聽了后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老斷在逗我玩,苦笑著說:「他媽的我都大學
畢業了,冒充中學生去中學里臥底,這不等于讓少劍波假冒小爐匠,見面就得讓
蝴蝶迷認出來啊!」
  老斷撲哧一聲笑了,「你天生長得面嫩,說話聲的還挺細,尚沒有步入社會,
學生氣還沒退,說你是高三的學生,沒人能看得出來。」
  老斷接著說:「你能打出剛才那個比方,哪肯定也知道,楊子榮上威虎山之
前,原來是做飯的夥夫,能成功臥底威虎山,騙住了老奸巨猾的座山雕,關鍵是
天生就適合有干這行。咱哥倆在號子里,一塊住了一個多月,我從跟你混熟了開
始,就覺得你有楊子榮的天賦。干哪行都是天賦最重要,天生適合干臥底的人,
根本用不著專門訓練,而且越是沒受過訓練的,反而越不容易暴露。」
  見我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老斷鄭重起表情說:「我從號子里出來后,就
準備發展你當線人,這不是演戲拍電影,當然不能草率決定,在今天找到你之前,
我已經對你做了全面了解,連你上小學時候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少。比如,你上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個留級的壞孩子經常欺負你,你反而經常幫他寫作業,結
果那個倒楣孩子,又念了一年五年級。」
  敬了我一杯酒,老斷壓低了聲音說:「從現在開始,你的名字叫梁木,18
歲零6個月大,今年的高考前,打架把人打成重傷,被原來的學校開除了。你的
一位遠房二姑,89年就到了廣州工作,你二姑的前夫是做生意的,在廣州、深
圳關係都很廣,雖然跟你二姑離婚了,但對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把你接到深圳接
著念書。詳細情況,方便了再說,馬上就開學了,你要在兩天內,牢記住每一個
細節。」
  「梁木?」我脫口叨念了一聲,隨后情不自禁地問道:「那個老斷大哥,您
要交給我的,是什幺任務啊?」
  老斷堅定地一擺手,「你現在還沒必要知道!楊子榮上了威虎山之后,首先
做的是融入了土匪中,你也一樣,要先融入你的高中同學里。記住了,干臥底最
關鍵的就是這一點,能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任務就成功了多一半!」
  當晚老斷將我帶到了一家星級賓館,我的那位不存在的二姑的前夫,其實就
是他。不到兩天的時間內,我在老斷的嚴厲督促下,背熟了臥底身份的所有情況,
隨后老斷將我送到了深圳的龍騰中學,我作爲轉學生,分到了高三4班。
  老斷的真實姓名和詳細身份,我至今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長年在暗線工作
的緝毒警。在我成功臥底到中學的三個多月后,老斷被他破獲的一個犯罪團夥的
殘余,非常殘忍地殺害了,死后只找到了一部分遺體。爲了保護他家屬的安全,
死后依然沒有公開真實身份,墓碑上名字和照片都是假的。
  我是老斷秘密發展的線人,且進中學去當臥底,是由老斷一個人安排的,而
老斷是突遭綁架后遇害的,如此在老斷不幸遇害后,我成了斷了線但依然飛著的
風筝。老斷在遇害前與我見過幾次面,尚沒有向我交代具體的任務和目標,便非
常突然地遇害了,如此我不單是與組織失去了聯繫,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不過
這不是最悲催,最悲催的是因此難以恢複真實身份,我只能繼續當著這個悲催的
臥底。
  老斷是在2002年的年末突然犧牲的,等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讓自己明
確認識到了這一點,高三上學期也結束了,進入了2003年。只能是繼續當著
這個悲催的臥底,等高三的下學期開始后,在失去聯繫且任務不明的前提下,我
也只能是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完成老斷交給我的使命,因爲要變回真正的
自己,這是唯一可選擇的模式。
  老斷最后一次與我見面時,因我的一個同學的意外出現,將他當年在對越自
衛反擊戰中,繳獲的一個zippo打火機,落在了與我見面的燒烤攤。這個二
戰版的美國造打火機,既是老斷留給我的唯一紀念,也是我臥底身份的唯一證明
……第一章校園團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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