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初陽 （上）
（上）————————————————
１。
捏破爆珠，點燃香煙。
焦油和醇酒的味道隨著煙霧進入肺部，滾動一圈後，將胸中的郁氣帶出一絲，
隨著煙圈飛向空中。
人世二十余載，交心者寥寥。農旭自問已經是甘於寂寞、愛好孤獨的人。
但，生活中還是有許多他珍視的元素。天理、正義、事業，以及寥寥數人—
—例如父親、老師以及那個死胖子。
還有，他想要查清的真相。
愛人？恐怕沒有。自１６歲那年破處以來，他經歷過的女人不少於五十。即
使多次共赴巫山，也沒有人能接近那道心門。門內是那已經模糊了的，溫柔而慈
愛的笑臉；門外最接近的，或許是他還未曾染指的兩位女孩。
昨晚才得知他要離開，那位小野貓不舍之余，將她已經褪去青澀的電動馬達
臀火力全開，卻依然在身經百戰、體魄強健的農旭身下敗下陣來，白嫩的身體成
了一灘香泥，眼角攜著淚滴，沈沈睡去。
旁人眼中，她是一名文藝矜持的音樂老師。但在農旭面前，她從來不掩飾對
他的肉體和心靈上的渴望。在她眼里，他是男人，是英雄，是太陽。
可惜，這半年的相聚，終究只能成為一段露水姻緣——就像農旭提前聲明的
那樣。
美人夢中的不舍呢喃已經不足以讓農旭心顫——這樣的場景他經歷過太多。
他摘下陽物上裝滿精華的保險套，熟練地打了個結，隨手扔到了酒店書桌下的垃
圾桶里——加上它，正好六個，大吉大利。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他的歸鄉之路，可遠算不上一帆風順。
但就其本身，卻也算不上麻煩。以他殺伐果決的辦事風格，將這樣的事情理
順，用不了一個小時。
但，他確實猶豫了。
原本打算與死胖子兩人一起約在學校屋頂複刻回憶，此刻卻被他獨自執行。
果然，屋頂和香煙是絕配。死胖子不抽煙，真是他的損失。
不過，也僅限國酒香３０這個級別的了。初中時偷偷抽的精白沙，早就難以
入口。前進難，回去更難。
手機在褲兜里振動。拿起來，發現是陽陽。
「農旭同學……到了嗎？」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有些拘謹。
「下午就到了。」
「那，來找你？」
女孩的聲音里透著隱隱的期待。農旭吐出胸中渾濁的煙霧，道：「嗯，好吧。」
「那把位置發我唄……」聽筒那邊明顯舒了口氣，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歡快。
「不，」農旭的心里微動，道，「應該我來接你才對。可以陪我逛逛嗎？」
「有！太有了！我這就發位置給你……」陽陽開心道，「ｅｍｍｍｍ，能不
能稍微……慢一點兒？我想……」
「明白，給女士的額外時間。」農旭笑道。對男女之事一片空白的陽陽居然
學會了梳妝打扮？真有意思。
習慣了被熱切而充滿期待的目光包圍的他，發現自己居然產生了一種，久違
的期待感覺。
在給了足夠的時間後，陽陽果然給了他意外的驚喜。
米白色的連衣短裙和超薄黑絲，都是他從未見過的裝扮。領口處的黑色領巾，
讓這裙裝多了幾分「水手服」的感覺。
向來素面朝天的她，竟然塗了口紅。人魚姬的色號，與她的膚色相得益彰。
一瞬間的對視讓陽陽捕捉到了農旭眼中的驚艷。心中大喜，她再次為自己充
滿了因為羞澀而略有下降的能量條。
「第一次這樣打扮呢，還行吧？」陽陽笑道。
「刮目相看。」農旭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為她拉開車門，「快上車吧，小
心被包圍。」
陽陽用手按住後擺，坐上了老款花冠的副駕駛。
「想去哪？」農旭問。
「啊，都行……不對，不是約好陪你逛街的嗎？怎麼問起我來了。」
陽陽的動作、神態在農旭眼里都透露著那個信號。如果不是她，農旭一定會
開心的開始一段新的獵艷之旅，獲得炮友加一。
陽陽身上淡淡的柚子香味讓農旭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丫頭肯定找了個
顧問。
「那就去步行街吧，逛逛，再找個地方喝點兒酒？」
「嗯嗯，好的。」陽陽毫不遲疑的答應道。農旭不知道，她是沒有聽懂自己
的暗示，還是已經明白而欣然同意。
應該是前者吧。在濃郁的認知里，陽陽是個對男女之事了解較少又偏向保守
的女孩——這也是他在大學階段沒有下手的原因之一。
現在呢？青澀的果實已經露出一絲預示甘甜的紅潤。這樣的陽陽，各方面都
完美的處在農旭的好球區內。
而坐在他身邊的陽陽，早在心里將她的顧問狂吻了幾十遍，來表達她的狂喜。
「小雨小雨，你推薦的這個，人魚姬色，我在網上查了，好像已經停產了誒
……」
「小意思，我這兒有一支存貨，先給你吧~ 」好友豪放地小手一揮，從隨身
的提包中取出一支口紅，「鐺鐺鐺鐺~ 」
「哇，小雨，你太好了~ 」陽陽道。
「我們是好ＣＰ啦，」小雨道，「那個，考慮得怎麼樣？」
「嗯嗯，我決定了，你教我吧！」
「好嘞，改天吧，今天我只能坐一會兒，要去上班惹。」小雨說。
「那，真的會有用嗎？我……應該是那種沒有什麼女人味的……」
「胡說！陽陽你沒有魅力的話，我小巫女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功夫想把你的初
吻騙到手呢……」
在陽陽驚疑的目光中，小雨可愛的吐了吐舌頭，道：「啊，說漏嘴了誒…
…」
「哼~ 」陽陽假裝生氣道，「還說是好ＣＰ呢，就知道套路我。」
但這樣可愛的小巫女她才不會討厭，把初吻給她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呢。
何況還能練習一下這方面的「技巧」。
「小雨，他真的會喜歡我嗎？」陽陽回想起之前相處的片段，好不容易積累
的信心又跌落下去，可憐兮兮道。
「放心，我小巫女拿我的男朋友擔保，他肯定是喜歡你的。」小雨拍著她那
令陽陽無比羨慕的高聳胸脯，打包票道，「不喜歡陽陽，除非他瞎了眼！」
「啊，謝謝小雨。我現在覺得有一點兒信心了。」陽陽咧嘴笑道，「咦，這
首歌旋律挺熟悉，還蠻好聽的，歌名是什麼？」
「我的一個和尚老鐵。」
「啊？真的嗎？」陽陽將信將疑。
「那當然。」小巫女臉上毫無破綻，露出不屑置辯的神情，狡黠的大眼睛卻
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我們是好ＣＰ啦，我怎麼會騙你呢~ 」
２。
「怎麼？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是啊，想到了一個鬼靈精怪的朋友。」陽陽道。
農旭沒有繼續接話，對「朋友」這個話題，他可以說的並不多。現在說完了，
待會可能會冷場。
陽陽卻進入了尋找新話題的難題，她一邊絞盡腦汁，一邊發了消息給她的顧
問。但平時秒回的小雨卻意外沒有給她回複。這讓她急出了汗。
在汗水的揮發下，少女迷人的體味與一股清新的茉莉香味交纏，充滿了車輛
的空間。
「Ｈｅｒｍｅｓ的『尼羅河』？不錯，很適合你。」農旭開口道。
「啊……是……」陽陽側臉微紅，匆忙答道，「你真厲害……」
「還好還好。不過，你的顧問還蠻專業的。」農旭笑道，「不知是一位帥哥，
還是美女？」
「是大美女啦~ 」陽陽答道，「不過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
「嗯嗯，想來也是。今天的穿搭、口紅、香水都是她的主意吧。是一位很有
品味的女士。」農旭隨口道，「就算有男朋友，我也希望認識一下。什麼時候方
便引薦一下呢？」
「什麼時候都方便啦。」陽陽終於找到能暢所欲言的話題，嘴角噙著暖暖的
微笑，道，「她就是晨哥的女朋友，小雨啦~ 」
想到小雨，便覺得空氣都歡快了起來。
打開話匣子的陽陽沒有註意到農旭微變的神情。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小雨的
事情，因為農旭時不時作出感興趣的回應。
但是，聽著陽陽毫不知情的敘說，農旭微微僵硬的面部表情漸漸柔和下來。
「這麼說，她和死胖子很配的咯？」農旭問。
「嗯嗯，好人就應該和好人在一起。」陽陽說，「不過晨哥現在已經不胖了。」
「差不多，你看我禿頭嗎？」農旭笑道。
陽陽仔細觀察了一下農旭那偏高的發際線，認真道：「不禿……不過就是有
點像，ｅｍｍｍｍ，老幹部的感覺。」
在和諧歡快的氣氛下，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他們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步行街上永遠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農旭抄起了陽陽的手，融入了人群中。
少女的手如她的名字一樣溫暖，而農旭的手卻有些冷。不過，他們手上都有
玩槍留下的繭——如果是陌生人，恐怕他們都要懷疑對方的身份了。
陽陽的臉上爬上了火燒雲，夕陽下少女的臉頰比晚霞更嬌艷，引得無數路人
側目。
不敢看身邊的心上人，只是盯著前方醒目的招牌。農旭順著少女的目光，也
看到了前面排著長隊的店鋪。
「來一杯？」農旭在陽陽耳邊問。
「嗯。」陽陽點點頭，發出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肯定回答。
站在隊伍的末尾，陽陽這才適應被農旭牽手的感覺。不過，他卻適時放開了
手。
「Ｘ蘭拿鐵，半糖少冰。」農旭道，「陽陽，你呢？」
「一樣。」陽陽從隨身的小包里摸出會員卡。
農旭笑看著陽陽爭搶著付錢，這杯「軟飲料」喝得心安理得。
「你的口味還是沒變。」農旭道。
「你也是啊。」陽陽說。
「其實，我們只一起喝過一次飲料，對吧。」農旭看著陽陽的眼睛，道。
「是。」陽陽點頭，雖然面帶緋紅，仍勇敢地和農旭對視。一種說不出的東
西在兩人目光之間流轉。
「１８７號，尹女士，您的飲品好了~ 」
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取回飲料的陽陽，仍感覺心中酥酥麻麻
的，不敢去觸碰，卻又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一口喝下，滿心都被冰爽的清甜充
滿，暈紅的俏臉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
夕陽下，少女的雙眼和嘴唇上帶著星星光點。明媚的笑似乎驅散了所有的滄
桑和壓抑。農旭竟感受到了闊別已久的，名叫安心的感覺。
自然而自覺的重新牽手，他們悠閑的在步行街走馬觀花。
「對了，小寧那兒已經能做出和這差不多的味道了~ 」
「真的嗎？那她那兒現在生意怎麼樣？」農旭轉頭道。
覺察到農旭對小寧的關切，陽陽心中微微一黯，不動聲色道：「還不錯，已
經穩定下來了。選址、辦手續、宣傳都是晨哥包辦的。晨哥真厲害呢。」
「那是，死胖子做生意有一手。」農旭笑道。
直到感受到手機的振動，陽陽才松開手，拿起手機：「啊，說曹操曹操就到
了。」
「餵，晨哥~ 」
「沒有的。晨哥你太客氣了。」陽陽與農旭對視一眼，道，「我都已經下班
了。」
農旭掏出手機，才發現已經因為電量低，地總關機了。
「他……」陽陽露出羞澀的表情，「和我在一起呢……」
「是晨哥，他說打你電話關機了？」陽陽說。
農旭道：「我是手機沒電了。他有什麼事嗎？」
「晨哥，它是手機沒電了，還沒來得及充呢，要和他說話嗎？」
「好嘞，晨哥，明天說~ 」
農旭暗自松了口氣。他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馮晨。好在他「識趣」的沒有繼
續追問。
「我們去吃點什麼嗎？」農旭開口問道。
「我都行。」陽陽說。
「那，去附近的一家酒吧吃點東西吧，它的飯菜還不錯。」農旭說，「吃完
飯還可以喝點兒酒。」
３。
山腳下的庭院，被有心的老板買下，裝修成了一家小酒館，只做晚餐和夜宵。
農旭是這兒的老客戶。離開這座城市前，他和每個女友都曾在這里用餐喝酒，
然後再開始後面的流程。
好巧不巧的，農旭和一位熟人對了個照面。
身穿職業套裝的女孩臉色僵住，農旭卻大方的打了個招呼，微笑道：「真巧
呢，小如，這位是男朋友？」
王君如下意識搖搖頭，道：「不，不是……旭哥，你回來了？」慌亂中，女
孩只能發出一個個簡短的音節，組成不流暢的話語。
「是啊。今天剛回。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陽陽。」農旭向陽陽眨了
眨眼睛，道。
「啊……好……我先……告辭了。」王君如再也無法維持搖搖欲墜的表情，
捂臉跑出了小店。幾滴眼淚悄無聲息的掉落在地上。
同行的男人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狠狠地瞪了農旭一眼，然後趕緊起身去
尋找逃跑的女伴。
找了個順眼的位置，幫陽陽拉開椅子，待她坐下後，農旭才在她對面落座，
道：「剛剛謝了。」
「不用，我什麼都沒做。」陽陽說。剛剛的一幕，讓她有一點難受。但是，
她也知道，這樣的場景恐怕發生過不止一次。
侍者遞過菜單。農旭道：「Ａ３套餐，７分熟，謝謝。還有，剛剛走了的那
桌是我朋友，待會我一起買單。」
「習慣了幫同伴點餐。介意嗎？」農旭笑道。
陽陽搖搖頭，正色道：「我以為你會問我介不介意其它的事。」
「嗯？是唐突讓你冒充女友的事，還是遇到前女友的事？」看著倔強起來的
陽陽，農旭產生了一絲期待，「或者說，是對前女友的涼薄態度？」
「或許，都有吧。」陽陽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垂下目光呆看著農旭胸口Ｔ恤
的圖案。
農旭大快朵頤著盤中的牛排和香腸，陽陽卻好像沒有了胃口，用叉子扒拉著
碗中的土豆泥。
待到他吃得差不多了，陽陽忽然一口喝光面前的餐前酒，道：「我只是吃醋
了，並沒有介意。」
農旭坦然道：「嗯。這才是你。」
「啊？」
「知道我第一次註意到你，是什麼時候嗎？」農旭反問道。
「是那次家宴嗎？」陽陽說。
「在那之前。準確的說，是在大一的一節實彈射擊課上。」農旭說，「我當
時在訓練場有些事，正好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陽陽看著他，專註地等待後續。
「你們班的沈瑞，就是那個一頭黃毛的大個子，一邊射擊訓練，一邊和旁邊
的人說笑。到後面竟然開始玩起了手里的槍。他旁邊的教練員還沒發作，你就沖
上去，一把奪下了他的槍，一拳把他撂倒在地。當時你說的那句話我的印象特別
深刻——『想玩兒槍回家玩去』。」
「我……也只是一時心急啦。之前聽說過靶場出事的……」
他看著陽陽重新染紅的俏臉，道：「當時的我，真想上前給你鼓掌。」
農旭欣賞和欽慕的眼神，激發了陽陽心中被她暫時掩藏的鋒銳。「對，我就
是想教訓教訓那黃毛。再來一次，一樣揍得他滿地找牙。」
「敬你~ 」農旭舉杯道。
打開了話匣子，兩人便開始聊起了大學期間的事。陽陽驚訝的發現，她和農
旭的交集竟然遠遠不止她知道的那些。或者說，她沒有想到，心上人竟然也在關
註著他。
「對了，我聽說他畢業後也分在這邊？還混得不錯？」農旭不經意問道。
「是的。常打電話騷擾我，可煩了。」陽陽苦著臉道，「可惜不能像之前那
樣揍他了，他老爹現在可是春風得意。」
「如果你願意回老家的話，只會比他更加順利。」農旭說。
「不，我不會回去。」陽陽說，「我已經喜歡上了這座城市，輕易不會離開。
至少，不會因為這只黃頭蒼蠅離開。敢把我惹急了，一樣揍他。」
農旭豎起大拇指，道：「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陽陽。」
「暴力傾向的男人婆嗎？」陽陽自嘲道。
「不，不是。」農旭難得的正色道，「堅強，勇敢，嫉惡如仇，幹凈利落。」
「我，才沒你說的那麼好。」心里像喝了蜜一樣，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陽
陽撇著嘴道，「那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原來是那次的事，還記著仇呢。」農旭笑道，「好吧，我道歉。當時是因
為急火攻心，才說出那些話來。不過，也是因為擔心你啊。」
大二那年，他們作為種子選手，被安排到一線實習。在一次突擊行動中，他
們搗毀了一個吸毒的窩點。
陽陽手腳利落，一個人就放倒了兩個彪形大漢，但卻是個心軟的主。
有一個女性吸毒人員，自稱是公務人員，家里只有自己和一個六歲的小孩，
她聲淚俱下的求陽陽放她一馬，聲稱如果她出事，家里的小孩肯定沒有了活路雲
雲。
雖然沒有答應，但農旭看出了陽陽眼中的同情與不忍。他明白，女孩雖然具
有作為一個好警察的潛質，但社會閱歷太少。她根本不知道這些吸毒人員的人格
可以有多卑劣，也不知道如果在這種關鍵問題上掉了鏈子，會給她的未來帶來多
大的阻礙。
他當即就發作，幾句話就把女人嚇得差點失禁，乖乖吐露了欺瞞的真相。隨
後，把向他道謝的陽陽罵了個狗血淋頭。一時心急，還說出了「溫室里的花」、
「天真」等刺傷陽陽的話。
「不用道歉。是我太天真了。」陽陽晨星般的雙眼勇敢地對上了農旭深邃的
眼瞳，「而且，我就是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
農旭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女孩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當時的我，很不堪。連讓你多看一眼都做不到。所以，我一直在
努力，想讓你看到我的進步。」三分酒意，七分回憶，讓陽陽將胸中憋悶已久的
話語說了出來，「留在這邊，也是因為，我知道你總會回來的。」
「農旭，我喜歡你。雖然知道，你不喜歡我。」
４。
陽陽的意識里，沈默的一分鐘，顯得無比漫長。
「其實，當時的你，很耀眼。」沈默後，農旭開口道，「我……也一直在關
註你。」
「那，我怎麼感覺不到？你從來都不會正眼看我，也不會主動和我說話。」
陽陽問。
「有嗎？可能是我習慣了這樣與女生相處吧……」
「不對。」陽陽打斷道，「你對齊小卉就不是這樣。」
被戳到軟肋，農旭打著哈哈道：「不愧是陽陽警官，連這都能察覺得到。」
陽陽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啜了一口紅酒，緩緩道，「我不知道，她有什麼特
別之處。想來想去，她唯一的特別之處，可能就是身為沈瑞的女朋友吧。」
農旭陷入了更深的沈默。半晌，才艱難的開口道：「齊小卉，是我的高中同
學，初戀。我沒想到，她會劈腿，對象還是那個我一直看不起的人。」
「對不起。」陽陽黯然道。
「沒關系。這對我可能不是壞事。」農旭自嘲道，「雖然不想找借口，但這
確實是我放浪生活的開始。我……希望有人愛我，有人陪我。」
「所以，你才會找那麼多女朋友……」
「沒有見光的一夜情，會更多。我的生活里，從來都不能缺少女人。」農旭
坦然道，「如果你介意……可以揍我一頓，然後離我遠些。」
陽陽沒有直接回答，轉問道：「那，小寧呢？我聽說……你很關心她。是喜
歡她嗎？」
農旭猶豫著搖了搖頭，道：「不，應該是，我的執念吧。」
陽陽笑道：「我明白了。其他……都一樣吧。我感覺得到，你並沒有多喜歡
她們。」
農旭點頭承認，道：「是的。我會提前告訴她們……但是，她們最後都，接
受了。」
他從不屑於撒謊。但這次，他清晰地感覺得到，陽陽的眼中，有些東西正在
漸漸遠去——他產生了一種，被放棄的感覺。
「她終於想通了嗎？」農旭久違的體驗到了男女關系中，一種名叫「失戀」
的情緒。
「我決定了。」陽陽看著眼前的心上人，輕松道，「沒有感情的關系，我無
法接受。所以，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不會再強求。」
陽陽深吸口氣，笑道：「有些悶呢。我想出去走走。」
夜幕降臨，服務員已經在每桌上點燃了蠟燭。暖黃的燭光下，陽陽微厚的嘴
唇蕩漾著微光，格外性感動人。
「上山走一會兒吧。」農旭提議道。
夜色漸深。山風習習，吹走最後一絲燥熱。城市的喧囂似乎已經徹底遠去。
交談間，他們喝了不少紅酒。但對行動影響不大。
一路無話，他們就這樣來到了山頂。
一口氣爬到山頂，對他們並沒有身體上的壓力。默契的並肩坐在石凳上，只
是為了享受著也許是最後一次的共處時光。
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陽陽幽幽嘆道：「真美呢。」
農旭看了看遠方，目光回到眼前的少女。她的臉上帶著三分純真、三分英氣
和三分嫵媚，還有一點兒，說不出的特別味道。
活潑的前味早就散去，「尼羅河」的後味只剩下淳樸平淡的木香。
「陽陽。」農旭輕喚少女的名字。
陽陽轉頭，稍稍傾著腦袋，等著他的下文。
農旭欺身上前，用嘴封住了陽陽的嘴唇。
「嗯……？……」陽陽睜大眼睛，發出驚訝的輕哼。
不過，她的身體很快放松下來，眼睛漸漸迷離。
只是維持著簡單地、雙唇交疊的親吻，他們一動不動，任憑時間在山風和蟬
鳴間靜靜流逝。
「我不是說，已經放棄了嗎。」唇分，陽陽呢喃著，眼瞳里重新泛起了潺潺
的的水光。
「陽陽，做我女朋友，好嗎？」農旭說。
「你……對我，和別人並沒有不同，不是麼？」陽陽說。
「我喜歡你。」農旭說出了那句塵封許久的話，「這，是唯一的不同。」
對視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嗯嗚……嗯……」
這次，是陽陽主動獻上香唇，索取農旭的親吻。本能的使用著不久前「學」
到的技巧，用一觸即分的方式，像小雞啄米一般親吻這農旭的臉頰、嘴角和嘴唇。
「陽陽~ 」輕聲呼喚著心上人的名字，農旭伸出手，輕撫著陽陽微微發熱的
臉頰。
「啊，有點……癢的說，農旭同學。」陽陽笑著縮了縮脖子，躲開了農旭向
下延伸的動作。
農旭收手，笑道：「剛剛好像，不是很緊張？」
「因為不久之前已經體驗過了。」陽陽看著農旭有些微變的臉色，噗嗤一笑，
繼續說，「是小雨教得啦，她說教我些技巧，免得被某些人打個措手不及。」
「啊？這個，也能教學的嗎？」農旭暗罵自己定力不行，道，「她都教了些
什麼？」
「她……教了我很多。例如，這個。」
「嗯……嗚……咕啾……嗚嗚……啊……」
陽陽伸出舌頭，有些生澀的舔著農旭的牙齒。
農旭驚訝於保守的少女居然會做出這樣大膽的動作，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擊，
任憑陽陽的小舌刷過他的每顆牙齒。
「農旭同學，有股煙味呢……」唇分，陽陽微笑道。
「那……我下去買個口香糖……」農旭道。
「我……不覺得討厭呢……農旭同學的味道。」
兩人再次吻在了一起。這次農旭沒有被動防守，他伸出舌頭，熟練地與陽陽
的小舌交纏在一起。而原本捧在她臉頰的大手，也漸漸向她的胸部劃去。
「嗯……哈嗚……嗯……」
比起他之前經歷過的那些，陽陽的胸部雖然不算很大，但彈性十足，是農旭
最偏愛的手感。少女沒有過多地抗拒他的動作，僵硬的身體隨著他的撫摸，也逐
漸松弛了下來。
口中體液的交換漸漸變成了心靈的交流。他們都感覺到，彼此的距離接近了
許多。
直到陽陽的呼吸變得急促，兩人才緩緩分開。
「農旭同學真是……色。」陽陽紅著臉，微腫的紅唇輕輕喘息著，顯得格外
性感。
農旭這才發現自己的大手還按在陽陽的胸部。他笑著松開手，道：「現在
……還要叫同學嗎。」
陽陽看著他，試著喚道：「旭……」
５。
不過，她自己馬上笑場道：「哎呀，太肉麻了……」
「多試幾次就好了，陽陽。」
農旭看著她，深情款款的眼神讓陽陽心中酥酥麻麻的，情不自禁道：「旭。」
「陽陽。」
再一次靈欲交融的長吻，讓農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感覺。
心中一片柔軟，下身……卻已經堅硬無比。
他欣喜的發現，陽陽的雙腿也在不自覺的微微摩擦著。
「這里……怎麼了？」農旭的大手撫上了陽陽黑絲包裹的大腿，問。
「我……」陽陽猶豫了一下，沒有做出躲閃的動作，呢喃道，「真是壞心眼
……」
正當農旭打算繼續挑弄眼前情竇初開少女的欲望時，陽陽卻做出了讓他意想
不到的行動。
陽陽主動掀起了裙子的下擺。露出了黑絲上方白皙的絕對領域，和粉藍色的
少女內褲。
驚訝於少女的主動出擊，農旭楞在了原地。幾次呼吸的時間過去，才緩緩道：
「已經……有感覺了，是嗎？」
「你自己看~ 」陽陽的語氣中有幾分不自覺的嬌嗔味道。
農旭自然不會客氣，他伸出手，放在了陽陽潔白的大腿內側。
「嗯啊……」
陽陽的大腿猛地一顫，腿上的肌肉變得緊繃，「農旭同學……你的手，有些
冷……」
農旭的手順著她纖美的肌肉線條緩緩輕撫著，讓她的大腿肌肉重新松弛下來，
道：「是陽陽的腿有點燙啊。」
「還不是……農旭同學的手……在作怪……」陽陽嬌嗔道。
「是我的問題嗎？」農旭溫柔的笑著，手緩緩向陽陽的神秘區域探去。
「啊，呼，嗯……」陽陽發出了高亢的呻吟聲，握住裙擺的雙手都在輕輕顫
抖，卻沒有松開，「都是……農旭同學的錯……陽陽才沒有……」
「我的鍋，我的鍋~ 」農旭爽朗的笑著，大手緩緩往回輕撫著陽陽沒有那麼
敏感的區域。
「果然，還是覺得……這樣很……色情啊……」陽陽俏臉通紅，苦笑道。
「那，到此為止？」話雖如此，農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我希望……農旭同學的手能……更深些……」陽陽呢喃著，又將雙
腿微微張開了更大的角度。
陽陽的喉嚨里發出的微弱的蚊音，在農旭耳朵里不亞於轟鳴的戰鼓。
路燈的光芒下，粉藍色的小內褲已經清晰可見。中心的位置有些微微的變色，
因為濕潤而緊貼的內褲下，可以模糊的看到黑色的毛發痕跡。
「不要……這樣盯著看……」
「好的。」農旭的手逐漸探索到比剛剛更加深入的神秘領域。
隔著棉質內褲，輕輕的試探著陽陽的秘處。
與充滿彈性的大腿比起來，私處的觸感更加嬌嫩柔軟。
果然，已經濕了啊。
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親密的動作，陽陽的神秘三角區域已經濕潤了一
小片。他的手順著濕潤的區域向上探索，在柔軟的毛發和嬌嫩的媚肉上輕輕旋轉
著指尖，聽著少女口中發出的嗚咽聲，農旭感覺到下身已經被褲子勒得有些痛了。
在欲望的驅使下，他的手指在起伏的山丘下方稍稍用力摳弄了一下。
「嗯……啊……」
陽陽眉頭緊皺，露出類似痛苦的表情，但嘴里卻飛出了快活的呻吟聲。
註意到農旭的側目，陽陽勉強露出一個「還好」的微笑，輕輕咬著下唇，努
力不再發出聲音。
「沒必要忍著的，如果舒服或者不適，告訴我就好……」農旭柔聲道。
「可……如果有人聽到的話……」
少女幾不可聞的話語提醒了農旭，他這才想起來，二人原來還處在「公共場
所」。
看到陽陽有些不安的環顧著四周，農旭安慰道：「這個時間，一般不會有人
上山的，放心吧~ 」
「真的？」陽陽將信將疑道。
「那當然……」農旭道，「否則，我也不敢在這里做這樣的事啊……」
陽陽嗔道：「我說怎麼這麼熟練……原來和其他女孩子也在這里親密過…
…」
農旭一邊陪著笑，一邊將手指從內褲邊緣緩緩滑入。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
應該讓洶湧而來的情欲來幫助他度過女孩的詰問。
「嗚啊……呀……啊……別這樣……你……壞死了啦……」秘處被零距離侵
襲，陽陽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嬌聲。
「陽陽，你好像濕了哦。」農旭的嘴角出現一絲壞笑。
陽陽大羞間，想起了「導師」的話，回敬道：「壞蛋……這只是女孩子的自
我保護啦。」
不過她臉上泛起的紅暈，卻讓反擊的話失去了許多說服力。她心里明白，除
了本能的生理反應……還有因愛產生的情欲。
蟬聲中，月光下，農旭的下身向前斜指，將褲子高高頂起。
感受著農旭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和隨著呼吸一挺一挺的下身，陽陽柔聲道：
「如果……旭你難受的話……我可以……就算你剛剛說的話，是騙我的，也沒關
系。」
「不！」農旭抽出作惡的手，雙手扶在陽陽的肩膀上，認真道：「其實我
……早就喜歡你，只是我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為什麼？」陽陽說，「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不……是我自己的問題。」農旭道，「我……擔心……會連累、傷害到你。
而且，我……並不是那麼專情自律的人，我對自己的欲望，一直非常放縱。」
陽陽看著他，展顏笑道：「我……漂亮嗎？」
「當然。」
陽陽站起身，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道：「我的……身體，美嗎？」
農旭吞了一口口水，道：「美，很美！」
伸出一只手，拉住農旭的大手，輕輕地放在自己左邊的嫩乳上。陽陽看著愛
人，輕輕問道：「如果……得到我……以後，會厭倦嗎？」
感受到眼前暖陽一般的少女如小鹿一般輕快而有力的心跳，農旭與她四目相
對，深情道：「不會。至死……不渝。」
「那，要我吧，旭。」
６。
農旭咽下一大口口水，將少女充滿彈性的身軀摟入懷中，道：「謝謝……陽
陽，不過不能在這里。」
「那，過期不候咯。」一個輕巧的轉身，陽陽逃出農旭的懷抱。
農旭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逃脫少女的手掌心了。
不過，她，也一樣。
「那，我們再逛逛吧，待會再下山。」農旭提議道。
「好~ 」
大手牽小手，他們走在平緩的山路上。不過，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旭~ 」
「陽陽~ 」
「你……喜歡我什麼？」
農旭嘴角上揚，道：「恐怕，要說上很久噢。」
「沒事~ 說吧，我喜歡聽~ 」
「喜歡你漂亮。」農旭道。
「色狼！」陽陽毫不客氣的點評道，「你的前女友和一夜情的對象們，是不
是也很漂亮。」
「是的。」農旭面色不變，微笑道，「不過她們都沒你漂亮。」
「哼，狡猾。」陽陽心里甜絲絲的，嘴里卻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齊
小卉呢？或者，就沒遇到過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嘛？」
農旭轉頭，深邃桃花眼溫柔地看著醋意上來的陽陽，道：「要……聽真話嗎？」
「當然！」
「齊小卉真的不如陽陽漂亮。」農旭道，「要說，有沒有遇到比陽陽漂亮的，
其實也有，不過也就一丟丟。」
「啊？是誰？」陽陽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嗯，就是你的戀愛導師，小雨。今天……看到了她一眼，是個大美人，死
胖子有福了。」農旭道。
「啊啊啊啊啊……好吧，小雨確實比我漂亮。」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陽陽的
情緒無處發泄，變成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不過，我喜歡的只有陽陽。」農旭道。
「說得好聽~ 」陽陽沒好氣道，「也就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喜歡你這
樣的花心大蘿貝。小雨只會喜歡晨哥這樣的好男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本來我也沒動心思啊，勾引大嫂三刀六洞呢。」農旭笑道。
通過陽陽的描述，他確實認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小雨。原本的隱憂也被沖散
了許多。
「好吧。那，除了漂亮，還有別的嗎？」陽陽道。
「太多了啊。堅強，勇敢，誠信，友善……」農旭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
觀，全都在你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呢。」
陽陽俏臉微紅，道：「光說些虛的。沒有實際一點的嗎？」
「實際的啊……。」農旭陷入了深思。
「去年，那個毒販曲聞在這兒落網的時候，我知道，你肯定會參與行動。當
時很擔心你，但又怕影響你心態，所以沒有聯系；之後，又覺得恭喜的話有些不
鹹不淡，所以也沒有來湊這個熱鬧。
「你本可以輕松過一輩子，你卻選擇了最辛苦、也最危險的一條路。
「我知道，也欣慰，我們是同路人。」農旭說。
陽陽的眼中蘊含著熾熱光芒，她微笑道：「但是，我走上這條路，卻不是為
了你。」
「我知道。所以，才更加欣慰。」農旭握緊了少女的手，接著道，「不過，
喜歡你，應該還在更早的時候。」
「嗯，那是？」
農旭看著遠方，一臉憧憬的回憶道：「那年夏天，每天清早，我都會到二號
教學樓的樓頂抽煙。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個在訓練場晨跑的女孩。」
陽陽看著回憶中的農旭，眼睛里蕩漾著幾乎要漫出的水光。
「她有三套運動服，一套紅色，一套黃色，一套白色。我最喜歡看她穿那套
黃色的，和朝陽的顏色一樣。
「她每天早上六點左右到操場，一般會跑十圈——偶爾還會多跑兩圈，幾乎
沒有間斷。直到那年暑假，學校放假。而後來，我聽說她要提前參與實習，我找
了關系，很巧的和她分在了同一組。
「她不知道，我早就在關註她。但是當她認識我，看我的目光也越來越熱烈，
我卻漸漸失去了勇氣。我真的是她值得喜歡的那個人嗎？
「我申請了遠調，一方面為了走捷徑，另一方面，潛意識中也有些躲著她的
意思。而她，卻一直在原地，等我回來。」
農旭璨然一笑，道：「真要說，什麼時候開始的……應該是那天，朝陽下，
偷看她晨跑的時候，她的馬尾辮上下躍動時，我的心好像也跟著『撲通撲通』的
跟著跳動。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吧？」
他伸出手，撫摸著陽陽披肩的半長發。
為了增加「女子力」，陽陽將頭發解開披在肩上，沒想到他喜歡的竟然是日
常的馬尾。
摸遍了全身和包里，都沒找到半根可以將頭發紮起的頭繩。
忽然，她眼前一亮，計上心來。
她伸手到了裙下，快速脫下了內褲，將頭發捋了捋，然後熟練地紮成了平時
一般的馬尾。
農旭的喉頭動了動，再次咽下一大口唾液。
陽陽俏生生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粉藍色布料紮起的馬尾歡快的跳動著。
「是這樣麼？」陽陽背對農旭，輕輕地晃了晃腦袋，含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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