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馴服胭脂馬
硫磺城,第三大道這里曾叫第三倉庫區,是這座山城最初建立礦井之時就有的街道,兩百年來
都是硫磺城最爲著名的銷魂之地,酒館賭場林立,更有那娼院鴨店供行商旅人放
松。
當然,那些露骨的場所都要跟深入這條街道之中才能得見,那些常客還會隱
秘地轉入小巷尋找特殊愛好的店面,在和大道相鄰的道口,還是風雅情趣,異域
的碎石牆體與中夏的木質屋梁斗拱相結合,加上近些年普及的玻璃和煤油路燈,
看不出一絲風塵氣息。
單就個人而言,青年很喜歡這座城市,但看著酒館外竄流不息的人群也顯得
有些不解,繼續和吧台旁的酒客攀談。
「大爺,硫磺城已經是兵臨城下了,怎麽還這麽熱鬧。」
大口喝著鮮啤酒的矮人聳了聳肩,「那有什麽的?你這個年輕的夏人,難道
以爲你們夏國人打到這里我就要俯首稱臣?」 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胡渣,覺得
這幾天蓄須似乎不大成功,還是被人當做稚嫩后生。
「呼——」矮人舒適地吐著酒氣,按了按因爲抬頭往后滑的鴨舌帽,那種款
式青年人見了很多,似乎在硫磺山城的礦工里很流行,「你不是一樣,來發戰爭
財,還用得著尋思別人來這里干甚……嘿嘿,有盧夫人,怕是十年八年夏國人也
摸不到城牆前。」
盧夫人便是這座城守城作戰的指揮官,雖只是城主侄子的媳婦,但是城主中
年喪子,無人繼承的他在平時便被人掣肘干預,戰時更是指揮不動衆人,誰能想
到一介女流能在是戰是降的軍事會議上力排衆議,團結了矮人精靈、亡命僑居的
夏人還有極東平原的紅毛夷人,甚至得到了平原商團背后的十字神教與近些年被
夏人排擠出沿海的海月教會的支持。
「大爺,我其實是記者,真不是什麽投機倒把的……你看,這是我的記者證
。」
青年人英俊的臉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身著鹿皮背心和絨質襯衫顯示著他有更
體面的活計,強壯高大的身軀也很符合北地人的審美,矮人收斂了嘲諷的嘴臉,
這時酒館還沒到最熱鬧的晚間,店家也不會打開需要昂貴電費的電燈,借著油燈
的暗淡燈光矮人端詳著那毫無破綻的證件。
「《公民報》,公民……還真是記者。」
矮人礦工顯然看過這家報社的報紙,這也不奇怪,《公民報》是著名的國際
報刊,他的發行渠道得力,記者衆多,半月便能在東西大陸刊行一次,雖然不怎
麽打廣告的她,經常有人質疑他的資金來源盈利方式,但是報社背后隱約的神教
背景和偏共和制的政治傾向讓她申得各地工商人士和平民學者喜愛。矮人的一驚
一乍,引起了周圍客人的注意,他們多是因戰爭而停産歇業的矮人工人和相關商
貿人士,聽說到了是記者,就都圍了過來。
「真的是記者?」
幾個大胡子矮人和混血夏人顯得十分積極,有很多東西想說。
「我們可以接受采訪嗎,真的可以上報紙嗎?」 青年沒想到他們有這麽熱
情,腦門都冒出了虛汗,苦笑著安撫他們:「會的,會的,也許不會出現所有人
的名字,但是你們的主要觀點多少會出現在下一期或者下下期的《公民報》政治
版面。」
這安撫沒起到青年認爲的作用,反倒讓人們更加興奮,「我接受采訪了!我
要回去告訴那婆娘和臭丫頭!」 「沒錯!誰說我這些礦工沒有用,出不了力,
那些奸商和精靈丘八哪有我們了解硫磺城!」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硫磺城的近況,青年拿著筆記本奮筆疾書,把他們的話
無一遺漏記錄下來,雖然其中大部分是沒有用的消息和對物價上漲的抱怨,也不
對,也許只是對他沒有用,《公民報》還是需要的。
「停一停,這個問題很重要,大家對硫磺山城的防守有信心嗎,尤其是對盧
夫人。」
話題又轉回了城主的侄媳,「盧英熙嘛,當然信任了,他小時候他爸還帶著
他來過礦井。」
「對對對,我也見過,那時候十幾歲就那麽高個子了——」
「他爸是個夏人,娶了個紅毛老婆——」
「她年輕就留學陶國,回來便從軍了——」 「——有一個女兒,女兒也不
得了,長得都和她很像——」 「之前和夏人的精靈將軍會談,對,就叫灰塢,
殺了她的銳氣,聽那天去的士兵說,那精靈當時就氣得臉色發黑——」 「——
很擅長防守,聽說年輕的時候曾經參與過陶國和夏國作戰——」 「怎麽嫁給城
主侄子……唉,畢竟老爹生意失敗了,她爹是個好人,不像那些奸商走歪門邪道
——」
「隨她娘信神教,很抵觸夏國,這點老盧據說很不高興——」
青年人記得飛快,聽得也入神,硫磺城司令的肖像慢慢在他腦子里浮現,四
十歲的成熟女人,與丈夫關系欠佳,育有一女,見過東大陸夏國的統一戰爭,認
爲那是侵略,仇恨自己父親高傲的文化,對陶國也恨其不爭,力主抗敵,應該沒
有勸降的可能。
青年撓了撓耳朵,看著筆記嘴里嘟囔著,「……恩,真是麻煩啊——啊,不
不不,」,他馬上改口,「那你們覺得會成功嗎,守城已經過了半年,東大陸往
西大陸的商路也就封鎖了半年,你們的礦井也停工了,這值得嗎?你們想過這是
爲了什麽嗎?」 「爲什麽——」
「爲了什麽……當然是硫磺城……不……」
人們沈默了,他們沒了工作才在這里以酒度日,矮人大爺們喜歡那個娘們倔
強的精神,可更渴望養家糊口。
「……以防萬一,」青年顯得有些局促,「請問你們知道夏國人提出的開城
條件嗎?」
「有什麽條件?!你是夏國人的走狗嗎?!」
青年的話其中一個混血夏人破口大罵,旁邊相熟的矮人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
「硫磺山城很美不是嗎,我來之前看著那蜿蜒的道路,壯麗的海岸,真的被
懾服了,但是你們想過嗎,也許有一天,只是也許……城也許沒被攻破,但是就
是這麽拖了下來,你們想過離開硫磺城另尋出路嗎?」
轟隆——————!!!
沒等矮人回答,便是一陣巨響,又到了夏國人炮擊的時刻,雖然那些炮彈打
不到高高在上的硫磺城城牆,但是連綿的炮聲讓人們更加沈默。
吱呀——酒館的門開了,搖動震顫讓灰塵落到了來人的皮帽上,那是一個看
不出雌雄的小個子,她留著靈動的雙馬尾,穿著量身定做的西服,沒有表情的小
臉端正美貌,褲腿塞進長靴、襯衫塞進高腰褲的一絲不苟更讓這可人顯得怪異,
但最引人矚目的是胸前的那個黑色機器。
青年撅了撅嘴,跟大叔們道別,「看來我要走了,我的助手來找我了……不
過請讓我們拍個照留念,也許照片會出現在下期的《公民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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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群泥腿子可真容易懂,拍個照都那麽高興。」
啪——
青年拍了那小個子頭一巴掌,「別那麽說人家。」
青年的訓斥讓不到一米六十的小個子更矮小了,她捂著頭,恨恨地看著自己
的主人,「我去城主府跑動跑西,殿下不但不誇獎我還打我!暴君!昏君!」
「行了,行了。」
青年揉了揉屬下的頭,「別裝了,你再裝可愛的小姑娘,我也不會上你的,
你知道我對瘦巴巴的胸和屁股沒興趣。」 「哼,就喜歡腿長胸大的婊子嗎。」
剛才還嘟著嘴的可愛蘿莉瞬間就變得沒有一絲表情,「不過要是母親讓我勾
引你我才沒有一絲興趣。」
「真是傷人啊,」青年邊走邊說,「咱們好歹也是青梅竹馬,就算不念舊情
,你好歹也是我的近衛侍從。」
「近衛可沒有陪王子塌上嬉戲的義務。」
小個子侍從惡狠狠地指責昏庸的王子,厭惡地看著那結實的大腿和屁股。青
年知道,作爲侍從的她不知道被迫看了多少次他和女人肆無忌憚的性愛,但她和
那個只是嘴上傲嬌的精靈不一樣,是真的不喜歡那檔子事。
「所以這不是正好,咱們這個組合,貧嘴的記者,冷漠的攝影師。」
冷淡的少女鼻孔哼了哼,她才不會接下王子的潛台詞,承認他們相處還算愉
快,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和她的母親也不一樣,喜歡看男人的帥臉,聽說了他
下身的雄壯便臉色绯紅肌膚發燙。
「不過看你今天沒什麽精神……殿下,注意控制欲望啊,別被自己的小寵物
榨干。」
那蘿莉的清冷嘲諷讓青年不自覺臉色一白,確實他在空艇上和艾蓮娜那個小
騷貨玩得有點肆無忌憚,不過他也沒有便宜了那只母馬,艾蓮娜的肥臀現在應該
還不能好好坐下,而軍服包裹的胸脯肉估計也在火辣辣地刺痛吧。
「恩,前面就到了。」
看著那並不能算氣派的只有兩層的城主府,青年有些失望,連樹林都沒有好
好修建,看起來硫磺城的城主一脈這些年並不好過。
「我已經前期溝通過了,約好了時間,他們應該在等我們了。」
僞裝成記者的王子和自己的攝影師侍從和侍衛交涉成功,王子他望了望二樓
,看到在落地的玻璃窗后,一個高大的女人俯首望著他,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臉,
但是那寬大的髋,挺翹的豐胸,他知道,那就是那個他就聞大名的女將軍。
不過實際初次相見記者有點失望。
那女人看起來並不算美豔,反而顯得有些保守老成,修剪得薄而密的鮑勃頭
,一副沒有情趣的黑框眼鏡,白皙的皮膚,與夏人相似的五官和嚴肅到讓人覺得
她在生氣的法令紋,要說有什麽令人欣喜,也就只有她豐厚的紅唇吧,在眼鏡后
的拱眉和眼睛可能會讓她有所不同。
爲了迎接《公民報》國際政治部的編輯和助手,盧英熙將軍從辦公桌后站了
起來,她並沒有穿軍服,而是很普通的東大陸女士服,葡萄枝花紋的女士襯衣帶
有些褶皺的袖口,緊身的馬褲短靴……但看到她的身材,假記者不由得新生動搖
。那女人比精靈高大得多,足有一米八十,而這超出時代的高大身材讓女人的腿
也粗長得多,王子沒能從后面觀察那臀部,但是從正面就能看出那飽滿的側面曲
線和健美的大腿肌肉,僅是那豐盈健康的曲線和兩只沈甸甸的乳房,就能讓王子
隱藏的本性迸發,更別說那看不到毛孔的皮膚和高挺的鼻梁、飽滿的顴骨、煽動
的鼻翼、那無趣眼鏡后的鳳眼還有清淡無痕的魚尾紋,有些豐滿和肌肉的腹部更
讓王子心頭瘙癢。
【這女人遠看中人之姿,近看實乃千里神駿。】
「你好,黃記者。」
女人伸出手行東大路的禮節,她的聲音平穩和低沈,並不能說好聽圓潤,但
比想象中有生氣得多。
王子笑了笑和她相握,女人的手火熱而且比他想象的柔滑,意外的是女人並
沒有顯示她那圓潤健碩臂膀下的力量,只是輕輕一握便放開了。
「你好,盧將軍。」
女人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青年被那嘴勾住了魂,【她的嘴可真大真勁】。
「這是我的女兒,」她指向在她身后的年輕女人,那是一個和她著裝相似同
樣高大的女人,但是相比之下苗條活潑,笑容透著活力,梳著利落的馬尾,也許
女人年輕時候也是這樣更得人們喜愛。
「金小姐您好。」
他雖然不認識城主侄子是誰,但是城主姓金,自然女孩也姓金。
那頗有乃母之風的女孩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接著假記者有介紹了自己
的助手兼攝影師,並爲女將軍和女兒拍了照。
「時間也不早了,那麽,咱們就進入正題吧,」僞裝爲黃姓記者的王子就坐
后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女將對他的直接也不感到意外,顯然他接待過了許多使者和記者,「好的,
我的女兒會旁聽,但她不會回答問題,可以嗎。」
明白她培養女兒的舉動,男人當然不會拒絕,把筆記本交給坐在旁邊的助手
,四周看看醞釀了一會兒。
「將軍,我在城里也轉了轉,接觸了些市民……」 「我知道。」
女將毫不客氣地說明了自己派了人跟著他們,雖然沒穿軍裝不在指揮部,那
種干脆的氣勢確有武人的風范。
「那麽我干脆問了吧,市民知道夏帝國與東大路平原諸國乃至海島國家對硫
磺城如此執著嗎?」
「……」女將眼神變得不再和善,眉頭不掩飾地皺了起來,「記者是要倡議
民主自決嗎?」 「不不不,我不占任何觀點,但我只是想問將軍和城中各位大
人是否對建立跨陸峽鐵路一事——」記者眼神和女將相撞,雙方都沒有絲毫動搖
,「對跨陸峽鐵路一事,主動——進行隱瞞。」 「沒有,」女將雖然沒有動搖
,但是語氣不像開始那般平和,「絕無此事。夏國奪取我城之意圖我們也不關心
。」 「嗯……將軍,我並非敵人,只是我對此事略有疑問,夏帝國和平原諸國
其實早就鐵路一事進行多次會談——當然,他們並沒有達成一致,所以夏帝國才
有這次大規模對陸峽的作戰,如若打通,自然鐵路全段由他們說了算,我能明白
平原諸國對您進行的各種援助肯定不光是爲了鐵路考慮,但是您和大人甚至城主
有沒有考慮過夏帝國提出的鐵路租賃一事。」 「鐵路經由硫磺城,絕無可能交
給夏國……還有,黃記者,」女將的聲音變得高亢,語速也變得更快,「是否我
誤解您爲硫磺城侵略一事號召國際社會關注的意圖?您是在爲夏國愚蠢粗暴的工
業化搖旗呐喊。」
少女抬起頭看向假記者,向他詢問是否原話記錄。
「沒關系,記下來。」他的鎮定讓旁聽的女孩有些生氣,而女孩的母親卻對
他另眼相看,「絕無此事,將軍。」
當然,男人的冷笑話沒得到女人們的回應,連冷淡的少女都給了他個白眼。
「咳咳,將軍,我的意思是您和城中諸位大人只要同意了鐵路租賃的事宜,
戰事則免,甚至城中百姓安然無恙甚至還能在以后的經濟活動中受益的事情,您
有沒有和城中市民商量過。」 「哼,你如果這麽問當然沒有,任何人都不會。
」
「夏帝國會——」 「讓所有人知道他們侵略的目的,美化他們殺人的罪行
嗎?!」
記者搖了搖頭表示遺憾,「我不會把這些談話寫入報道,總編也不會通過,
但是將軍,我認爲他們有權利知道硫磺城爭斗的始末和他們抵抗的是什麽。」
「你可以告訴他們,我不會阻攔。」
成熟的女將嘴上這麽說,可女將軍的眼神里盡是些殺氣,「我不會,將軍,
我不是救世主,只不過是會說些酸話的筆杆子而已。」
噗嗤——
旁聽的女孩忍不住笑出聲,馬上被母親瞪視憋了回去。
「不,你比那些只會聽從主命的記者起碼多了些腦子,但是你看不清的是支
持硫磺城的平原諸國的決心,就算鐵路全都給夏國掌握,關卡稅務,哪個環節諸
國不能卡主,夏國以爲他狼子野心,別人就的配合,硫磺城俯首稱臣則聽命于狗
夏,以后第一個被賣的也是我硫磺城——」
咚咚咚——
門被人急促的敲著,隨后一個中年男人闖了進來,「這是——」
記者站了起來,說著就要遞名片,「您好,我是《公民——」 「老金,我
在采訪,你等會再說行不行?!」
被女人稱呼的老金自然就是他的丈夫和女孩的父親,但女將的聲音顯得有點
無奈又有點煩躁,那留著兩撮小胡子的白淨男人被老婆好言相勸,但話里的不耐
也讓他臉色不太好看。
「采訪……好好好,采訪,剛才的炮聲你聽到沒有,城防軍亂作一團,你還
有心——」 「他們的炮射程不夠,我說過多少遍了!」
女人突然爆發,厲聲回應,讓在場的人都被震懾住了,記者和少女有些驚訝
這女人的脾氣,而中年男子則氣得腦門青筋畢現,「好好好,在外人面前都這麽
……好好好,要我說早該投降或者跑到神教領避難,現在倒好,天天被人堵在這
個城市,炮聲連天,人人都知道你要堅守,你考慮沒考慮我和女兒,我們現在就
算要去避難也要被天下人恥笑——」 「夠了,」女將捏著眉頭,「夠了,老金
,這是記者……而且這也是爲了你伯父!」 「伯父,他爲了他的城主,自己的
兒子都沒了,伯母都被嚇死了!」
中年男人說的便是二十年前震驚世界的恐怖主義事件,十字神教家庭的城主
之子和海月神教家庭的精靈女子相愛,而后經曆諸多風波,最后以城主之子在礦
井被宗教暴徒處刑分屍而告終。
「那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是誰干的,也
許是你們的神教,也許是他們的神教,我可不想被你們牽連——」 「不要侮辱
聖教!」 聖教是十字神教虔誠信徒對自己宗教的稱呼,多用于祈禱,青年沒想
到這個大馬駒居然對神教如此情深。「你個……」男人看了看記者又來看了看女
將,終于將自己的話咽了下去,但是他看到女人不經意露出不屑的神情,終于忍
不住爆發了,「十字神教叫你們侍奉丈夫,你看看你,你這麽愛這個城,是不是
像舔我伯父那老屌,做下任城主!」 「你說什麽!」
女人站了起來把椅子都弄倒了,而女孩被父母的言語弄得張皇失措。
青年人這時候不知道爲什麽感覺心中一疼,好在少女偷偷告訴他,城主早就
癱瘓在床。
「我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神教里面有些人的關系——」 「那都是多少
年前的事了!我根本就沒和——」 「閉嘴,閉嘴,你這個不知——」
假記者終于站了出來,拍了拍氣急的中年男子,「當我不在,當我不在,我
先走了。」 這時候氣急的男人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扭頭快步離開。
女將讓女兒追著父親離去,而自己做到了一旁的沙發拿出了酒瓶猛灌了兩口
。
「神教的箴言:少飲酒。」 女人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回頭看向假記者,隨
后臉色又恢複冷峻,但語氣軟化了許多,「你不會登出來吧。」 「我報不是八
卦小報……不過我覺得你的丈夫說的也不無道理。」 唯有說道這事,女人的眼
睛又淩厲了起來,「他不懂……你也不懂,你不懂,你還這麽年輕,你只是看客
,沒經曆過那些狗屁政治,嘴上說的都是那麽好聽,結果呢——」 「是陶都之
圍嗎?」
聽到【陶都】,女人剛扶起一半的椅子就停在了那里。
「是。」
女人吐了口氣,把椅子扶正,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做了不少功課。」 「
是的,將軍,我還知道你被放過了,你爲什麽如此怨恨。」 「我被放過了……
放過了?多麽輕巧?因爲我是外國人,而那些爲陶盡忠的神教戰士就被那麽屠殺
了!」 「我覺得應該用處死比較——好吧,」男子放棄了爭辯,無法和女人講
道理,尤其是瘋狂的女人,「但是這和你丈夫沒關系,他有權選擇去平原諸國,
甚至當個夏國人。」 女人的眼神低了下去,她吞了口口水,在甯靜的房間是那
麽清晰,「是的,他有……但是我不想。」
然后記者和助手二人被請離了會客室,兩人走出庭院望向那個會客室里還在
看著他們的女人,不約而同說出了一句,「」真是個婊子。「」
「哼,連你這個精液機器都這麽說——唉?」 雙馬尾冷面助手剛想誇獎自
己主人的價值觀,就被主人的表情嚇到了,他咧嘴垂涎,英俊的臉帶著邪異的笑
容,連手臂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顫動著。
「憐歌,憐歌——」 「你要干嘛——?」 「沒什麽,沒什麽,在想到時
候讓她在你面前撒尿狗叫什麽的——」 助手按了按自己的鴨舌帽,也笑了出來
,「我同意了!」
————————————————————————-
他們花了不少功夫躲開暗地里的眼睛回到城外的夏軍駐地,不過剛混入軍營
就被急切的精靈帶了個正著。
「你們干嘛去了!」 「沒沒——」 不著調的男人擺著雙手,而他的助手
毫無心理負擔地出賣了他,「我們去見盧英熙了。」
女精靈一聽就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你也不嫌她惡心,笑什麽笑?!」
男人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連小個子侍從也開始笑,在她不停逼問下,小
個子才斷斷續續地對精靈說道什麽【到時候讓你看看真正惡心的事情】。
女精靈雖然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揣著自己的殿下跑到軍營大帳,周邊士官一個
個站直行李,男人路上不停責怪她,要她隱秘自己行蹤,但是女精靈對他今天的
行爲十分氣憤,扭著屁股快步走去根本不想理他,直到大帳,他才明白自己是死
期已到。
「拜見太后——」 「行了,攝政您別裝模作樣搞怪……灰塢將軍你先退下
吧。」
賬內的女人給了女精靈一個溫柔的笑容,那魅力讓同爲女人的精靈都抵擋不
住,低下頭顱,行禮后迅速離去,只留男人一人獨自面對賬內的女子,年輕的她
披著白色狐裘,套著無袖的毛衫,翹著白色女褲下的二郎腿毫不客氣地獨坐主位
交椅,被旁邊的侍女伺候喝著杯中熱氣騰騰的飲料,看向男人的眼神帶著複雜的
情緒。
「啓——」
那是一個完美的女人,笑容完美,面容完美,連發型都是被精心設計過長短
適宜又帶著適度卷曲,但是男人一眼都不看這個可人。
「太后何事急召。」
年輕女人被不想親近的王子一句話頂了回去,花容失去了剛才的從容,咬著
塗抹著靓麗唇膏的嘴唇,秀麗端庄的眉眼耷拉委屈,任誰都不能拒絕如此絕色,
可是色狼王子還是不看一眼,直到這女人嬌哼出聲下場親自去拉他。
「喂……喂……」 他艱難地看向女人,不是那種色急的艱難,而是一刻都
不想接近對方的艱難,「太后,難道是太皇太后有何指示。」 女人撅著嘴,穿
著尖頭高跟涼鞋的腳狠狠踩了下去,臉色終于冷了下來,「你擺臉色給哪個看呢
?」
「不是,太后,您來這里真的嚇到我了——」 「嚇到你?嚇到你和小情人
偷歡了,」女人隨便坐到了一張椅子上,臉色更是不好看,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嬌
態,也不似王子助手的面無表情,而是真正的冰冷怨恨,「你怎麽就跑到這里了
,你知道淙兒哭著要見你好幾天了嗎?!」 「我……」 男子想反駁,卻又咽
了回去,也頹喪地坐到了女子身旁的椅子。
「我確實有正事——」 「我也有!我這就又要去東邊和那些狗屎老頭會面
,一個個色眯眯的我想想都要做噩夢。」 「沒事吧,」男人終于對女人表露出
了關心,而女人還是那個冰冷傷人的眼神,「你就是賤,好好跟你說話你不理,
聽到這些就湊上來。」 「我……我不是,那淙兒呢?」 「和老夫人在一起…
…你回去看看他,知道嗎,他天天念叨你,這是血脈的聯系。」
女人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祈求地看向男人,可是將要碰觸男人眼神的時候,
他瞥向了一邊,「不行,將來他要打敗我,要囚禁我,對,不能這樣……他甚至
要殺了我才行,你是懂的,【嫂子】。」
男人用力地說出了表露他和女子之間關系的詞彙,而那個詞讓女人嬌軀一震
,胡裘滑落到地面,她的手抓著自己的肩膀,咬著嘴唇看向他,男人不看她就趴
到了茶幾上去抓他,男人承受著女人光滑玉指地冷酷扣抓,「我,我——」
女人有點語無倫次,出名的口齒伶俐善于外交的她就是不知道怎麽和這個男
人說話,看著那男人手臂被自己指甲掐出血也不願意看自己,她感覺眼眸間泛起
了水花,伸手抓上了他的脖頸,撫摸他的胡渣,充滿了透明感的肌膚貼上他的臉
頰,嘴巴附到男人的耳邊,她大口喘著氣,不想遺漏他任何一點氣息,男人閉著
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漂亮得不像人間女性的她放開了男人。
「去看看他,好嗎?」
男人終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摸上了女子光滑的肩頭,擁住了她,「一路
順風。」
就這麽輕輕一擁,似乎也驚到了女子,她如同受驚地小鹿向上看去,輕輕答
道:「嗯。」
《大夏史稿(第七稿—留中待審)·輥生雙子紀》
夏王輥登基七年,娶辛氏女爲后。十二年,王出征,后妊于行轅。次年,生
一胞二子,王以爲不詳,欲溺斃二子,后苦求之:王若棄,母隨子而赴泉下,王
弗敢違也,命太史貞之,兆示吉;請夷觋占之,曰:吉;隱身世令民巫卜二子生
辰,皆稱上上之吉。王疑之不發,密育二子,次月,獸夷(ORC)酋首中流矢
而崩,王聞之急襲,終平南召;次年,夏援山倭(DWARF)克無終白艾(E
LF)于白山。王大喜,以二子昭天下,賜長子名禹,次子名啓。二王子少顯聰
慧,稍長而能與后議事,王子禹文昭政治,王子啓武德威儀;禹十三則整治江河
、探海安寇;啓十四而討北島黑艾,軍肅英勇、無犯于民……王子禹、啓體貌俱
同,情如手足,于宮中則食寢不離,然年長經世,王與臣民皆恐國儲有二之事…
…二十八年春,姜伯領軍陷有陶之都,王輥于京稱帝……天子于殿上召二子敕之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汝二人皆棟梁之才,寡人爲父難斷于家族,爲君難擇于
黎民。遂祭祖告天,問二子之事,終感神靈聞教,今日當群臣之面,谕爾等行神
裁之事。禹籲歎而哭,叩首拔劍,弑輥后自刎……禹妃姜氏即孕,十月而生子淙
,后辛氏、王子啓立淙爲皇帝,立姜氏爲太后,啓自封攝政,與太皇太后代理國
是,帝淙成年而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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