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的旅途:永恒不落的城堡
銀龍的旅途 是作爲魔女之旅奇諾之旅類作品粉絲的我時不時寫的短篇係列。有著共同但不明顯的主線——主角是永恒而自由的銀龍諾艾爾 在各種時代和地方遭遇的人和事。類似寓言。雖然也算是h文,但是比起h驅動來說,可能更比較偏重劇情驅動。比如這一篇的話,是在結尾才有肉的。
雖然一直對想看社保劇情的讀者有點抱歉,不過我自己一直有著種感覺,這世上原本有很多有趣卻過於矜持的故事,讓這些故事放下身段,變得更加風騷撩人倒更有趣一些。這也是現在寫文的方向。
也想過這篇有沒有必要發sis,最後覺得萬一有喜歡的呢。就發了。
歡迎評論支持。
---
序幕
在瓢潑大雨中,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奔跑著,他的手牽著一位青衣銀發的少女。
時已入夜,濕漉漉的兩人喘著氣鑽進一個潦草的棚屋。小男孩頭發緊貼著的臉上,擠出一個松了一口氣般的笑容。
那是用亂石,大樹和茅草自己搭的棚屋。對他看上去最多不過六七歲的年紀來說,可以說是極其不容易的成果了吧。
但是,在這樣雨夜迎來了一位美麗的少女,或許也是值得的。因爲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我,銀龍諾艾爾。可以帶來奇迹的銀龍,不會忘記回報與我恩惠的人。更不要說,是在這樣猝不及防降臨的大雨之中,給我容身之處的小男孩了。
「大姐姐,這就是我的家,我自己做的哦!」
「真是個溫馨的小家啊。謝謝你」
「是……是嗎」小男孩臉紅了。
我脫下了濕漉漉貼著前胸的外衣。不過反正是小孩,也沒什麽關係吧。
「大姐姐,真美啊。奶奶也圓圓的,白白的,好漂亮!」
收回前言,也是個小色鬼呢。
雖然,我也不打算和他一般見識。
我坐在石床上,背靠大樹構成的牆壁。雙手絞著外衣,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小男孩也模仿著我的樣子,把破破爛爛的麻布外衣脫下來擰幹。
「大姐姐我……我叫做艾迪,七歲!」
「小艾迪嗎。你爲什麽會一個人住在這裏呢」
「媽媽帶著我,坐著長途的馬車,來到這個國家做生意的時候,被壞人襲擊了。爸爸早就不在了,媽媽,她…….她也在那時死掉了。之後,我就自己逃出來,找吃的,然後,在這裏搭起了這個…….」
「……」
「姐姐,叫什麽名字呢?」
我嗎。
「來自遙遠時空的精靈。因某個少女的願望化作銀龍。我叫做,銀龍諾艾爾。」
「銀龍,好厲害!又漂亮!就像仙女!」
「小艾迪,真是懂事的孩子啊。作爲對你招待的回禮,我問你一個問題……要不要,和姐姐我簽訂契約啊?」
~
七十
「幾十年前,惡龍將一名暴君帶到了這個國家,他推翻了一切,讓我們失去了對傳統的記憶,他毀了我們靈魂,斷掉了我們的根。它叫做龍眠宮!暴君用我們的血汗造就的罪惡的堡壘!我們終於將要推到這座堡壘,讓這座罪惡的宮殿倒塌,把那個暴君揪出來!」
……
某一個國家的某一個都城。人們將小小的城堡圍得水瀉不通。
爲首的領袖,在廣場上歇斯底裏地喊話。他的聲音,遠遠地飄蕩到城堡的每處角落。
空曠荒涼的城堡內,最高處的閣樓上。一個灰白男人正躺在窗邊的床上。他的歲數光憑外表難以估計,隻覺得很是衰老,唯獨眼中依然有著專注的光芒。
腳步聲,逐漸接近。那微弱卻清脆的腳步聲,隻能屬於輕靈的少女。
男人的嘴角微微抽動。
「不知是過去了多少年呢,你的身影就像是夢一樣。你終於是來了。銀龍小姐……」
我來找你了。隔了這麽久。
我走近他。當離床邊還有幾步之遙時,我默默地停步。然後,他的目光緩緩地轉了過來,僵屍般枯槁臉的臉,似乎瞬間就軟化下來。又或者隻是錯覺。
「很敏銳啊。我明明沒有敲門。」
「那是因爲我一直聽著外邊的聲音啊。隻是聽那些人聒噪聲的變化就知道,有什麽了不得的來客呢。」
「人真是多啊。你每天都是聽著這樣的聲音,躺在這張床上度過的嗎」
「每天嗎?差不多吧。很久了,無論是我,還是他們,我就一直這樣躺在這裏,聽他們呐喊著,一旦沖進來,會將我如何地生吞活剝」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你究竟做了什麽,才會招緻這樣的結局呢。老朽的國王啊。」
~
七
「哎哎哎哎哎!姐姐,姐姐是龍,傳說中的龍嗎!」
「是的爲了感謝你,我可以用奇迹之力實現你的任何願望。自然,是建立在你交換的基礎上。這就是契約哦」
「任何,任何願望嗎!哪怕是奇迹!」
「哪怕是奇迹」
「就算是困難到不行的?」
「困難的話,就慢慢做到就好了。對於銀龍來說,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如果我想要找回我的媽媽,這都能做到嗎?」
我沈默了。若是用一些奇異的手法,某種意義上說也的確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一定想要的話,某種意義上的確是可以做到的。隻是,到今天爲止的這一切也要被抹消。」
「……沒,沒事的。我知道媽媽已經回不來了。姐姐真好。」
忽然,我挪動了一下,靠近小男孩的身邊,輕輕地把他摟在了懷中。
「可憐的孩子…..」
我眯起眼睛,低聲地自言自語。小小的單薄身體,皮膚還因爲淋浴顯得有些發涼,貼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他在微微地發抖。
在我沒有注意到的視角中,他的臉更紅了。
「謝謝姐姐。那,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都能過上美好的生活。這樣的也可以做到嗎」
「雖然太籠統的不行,但按照你希望的形式,也是可以做到的哦」
小男孩說道,
「但是,我能給姐姐什麽呢?」
「代價?」美麗的少女笑了。
「一間爲我遮風擋雨的小屋,還不夠嗎?」
~
七十
「我在夢裏做過很多次你到來時的樣子。卻沒想到真的來的時候,銀發青衣的你一如六十年前.……竟然真的和那一天一模一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王。」
「 不是來回收我的契約的嗎?銀龍。何必把每件事都搞得一清二楚。」
我沈下臉。
「沒錯,我是來回收契約的。因爲你的大限降至。作爲契約者,至少你的死我還是能夠察覺的。所以我醒來,不……趕來了這裏。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想要濫用永恒的力量,你也要維持這樣腐朽的統治呢。」
沒錯。那是我和他的契約。我來這裏的原因隻能是這一個。爲一段持續了六十年的契約畫上句號。屬於我的庭院。【龍眠堡】,眼前的男人爲我而建的。爲了完成我們的契約,他給我的最終答案。那麽我隻能毫不客氣的收下。但是,這樣的結局,卻並非我所祈望的。
「腐朽…….是嗎。看上去,的確是這樣把。」
男人輕笑著,但這是從何說起呢,我還是想聽你講一講。
「這嶄新的卻空曠的城堡,究竟是征用了多少民衆的血汗來完成的呢。而其中的空曠和荒涼,除了這個房間,竟是一點人的生氣都沒有。想必你這個王,做的很是不得人心把。」
「那可真是難堪啊。」
王歎了一口氣。
「的確,外邊的人一個個想要殺了我。這些年來,大概他們一直都想這麽做,想到咬牙切齒。但是他們做不到,因爲這終究將是你的城堡,對吧?我自然不可能讓他們踏進半步。對不起。給你的庭院,卻要被那些人所滋擾。」
我冷笑一聲。
「無所謂的。我隻想知道,你最後是如何使用永恒之石的?你被他們罵作暴君卻依然能夠老死善終的原因就在於此嗎?保護你的統治永遠存續?保護你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我記得我明明告訴過你——」
「【沒有黃金,可以從空中生成。沒有幸福,可以憑空捏造。所謂永恒,不過是表象。透支的繁榮,必有回收的一天。】」
……
「我承認。我的確用上了永恒之石的力量,讓我能夠在這寒酸的城堡裏,得以好好的見你最後一面。」
「……那時那個祈願著大家幸福的孩子,爲什麽會……」
「但是,我沒有使用你的任何力量,去達成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那樣說,就太讓人傷心了。諾艾爾姐姐。」
「……你」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震驚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老朽男人,他的面容竟然變得模糊,變得奇異,在不可能發生的仿佛光線的扭曲中,皺紋失去了
「既然我們的契約走到了終點,那麽我長久以來的等待也就終於到了回報之時。」
「難不成,你是把永恒之石用在了…….」
我終於想到了那個可能性。
男人的面容在快速的變化,變得年輕了,像是一位壯年男子,而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樣子都在飛速地「倒退」。光怪陸離的影子,圍繞著男人的身體不斷地 飛速旋轉。
即使我努力地調動自己超出凡人的感官分辨這些影子的內容,也隻能勉強地認出——那恐怕是這個男人過去所有人生的軌迹。
按照遙遠的時空中的詞彙。
那如同人死前的走馬燈。
那如同讓影像倒帶。
男人的時光,因某種外力無可抗拒地在此刻開始逆轉了,連同他的存在,連同曆史的事實。但隻有超脫了空間與時間存在的龍族,我,才能夠察覺到這緻命的變化。
虛空中,傳來他片刻前說話的回音。
「……我把我自己與這【龍眠堡】鎖死了。而今天,就是償還代價的時候。諾艾爾姐姐。能不能請你允許我再次躺在你的懷中一次呢」
~
五十
男人的面目,已經褪回了大約五十多歲的年紀。
那是距今十餘年前的事。
他在城堡的城樓上木然地眺望著城下的來客,一名同樣是老者的人,雖然身著華服,但面容憔悴蒼老
「我曾經的忠誠右手,我的老朋友。已經這麽久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該死,艾迪。你真的一點都沒有騙我,這邪門的力量。我已經放棄了。」
「我早就說過的。沒有人能夠破壞這城池分毫。隻是你們從不相信。然後呢,你又是來和我說什麽的呢?」
「我已經厭倦了。艾迪。這樣的無謂爭鬥已經持續了一輩子。又有什麽意義呢,人民看到的隻是這國的王都依然被詛咒,他們的舊王依然獨自一人在這城市的最高處看著他們,他們擺脫不了過去的罪孽和陰影。」
「或許吧。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我的選擇這與你無關,與人民無關,而是我的私事」
「艾迪。你……. 相信我吧。我已經這個歲數了,或許明天就會咽氣。你真的不打算出來?真的?在這麽長時間的,自我監禁之後,你真的一點都不打算看看你的國家的人民嗎?我已經擬好了特赦,你可以作爲榮譽市民度過餘生。我已經不想再爭鬥了,你看著我的眼睛,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是在撒謊。」
男人隻是稍稍沈默了片刻。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語氣中,也沒有任何的動搖。
「十年後,另一批人會取代你,像十年前那樣叫嚷著要殺了我。他們總有憤怒需要發洩,他們需要一個最好的靶子用來攻擊。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從我登上王位,到我失去王位。這樣的事情從未改變。總在發生。但是那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了。你回去吧。老朋友,變善良的你,也許活不過明天。我已經經曆過這樣的錯誤了。我再清楚不過」
「我饒不了你,艾迪。我不原諒你。」
「我們都老了。省省吧,傑姆。」
—
那是,十年前的你?
是的。男人對我微笑。
你究竟在這這個城堡裏呆了多久?
這城堡不會被攻陷的原因難道說…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面目,已經褪回了大約四十歲歲的年紀。
我急切地向他走去,坐在他的床邊,他朝我笑了笑,空中的虛影仍在飛速地變換。
~
四十
那是距今二十年前的影像。
同樣看上去不十分蒼老卻十分滄桑枯槁的他,同樣在城堡的城樓上木然地眺望著城下的大軍。
「沒有想到。這個城池迎接的第一支敵軍,竟會是你帶領的。我忠誠的右手。」
「我已經不是國王之手了,艾迪。我是國民的代表。在這裏的是新時代的軍隊。而你,是一名罪不可赦的暴君,是屬於過去的【外人】之王。」
「是嗎。外人王呢。這個名字仿佛稱爲真正的頭銜一樣,到真是沒有想到。該說你總是預測得很準確嗎」
「你該知道這名字中的譏諷之意。因爲你已經不是王了。艾迪。市民會議已經革除了你的王位。」
「呵呵,呵呵呵呵。是嗎。多麽諷刺。我早該知道的,這一切都是虛無,重要的事物,從來就不在那王位上,我早該知道的」
「認輸吧,從你的寶貝城堡裏滾出來,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會用最新式的火炮和把你和你的城堡轟個稀巴爛。」
「很多人都這樣做過。我還記得那支所謂的王牌魔法師雇傭軍軍恥辱的失敗,你這麽快就忘記了嗎,他們引以爲傲的高位轟炸陣,竟然連這城牆的一點灰塵都震不下來。」
「時代變了,大人。這是我國自主研制的最新式武器,尖端科技的結晶,隻要我們願意,可以用滅城的火力轟炸你半月都不帶停。但這是王城。這是俯瞰整個首都最好的地段。艾迪,不要逼我們」
「那你便來試試好了」
城樓上的男人,多年來罕見地傲然冷笑。隻是那笑容裏,無可避免的盡是淒涼。
—
「我用永恒石的力量,徹底鎖死了這座城。
「我爲你建的這座城,是我這個所謂的國王,呵呵,他們說的「外人王」——作爲王家全部的財産。我怎麽可能讓他們染指呢?
「但是,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這個王,從那時候起,就當得毫無快樂可言了,諾艾爾姐姐。我一開始,就並沒有想要這些啊。
我沒有,沒有。早知道會是這樣,我甯願從一開始就——」
但是他的話被我止住了。
我坐在床頭邊,摟起他的上半身,然後慢慢地,將他的頭放在我的大腿上,我的懷中。或許是猝不及防,他的眼中先是困惑,然後是安心,最後,是沈浸於往事的迷離。
空中飛速閃過的過去影像還在繼續。
變得越來越年輕的艾迪,眉眼中已經依稀有了一些孩童時的感覺。
~
三十
三十而立的艾迪,眉眼中依然能看到意氣風發的少年輕狂的痕迹,但更多,是玩世不恭的自嘲。
他與另一位恭敬的男人一同站在城堡裏,周圍的景象與現在的龍眠堡無異,隻是少了一些荒涼感。
我意識到,那是在它剛剛落成的時候。
「多年的夙願,終於完成了啊,傑姆,簡直像做夢一樣。」
「恭喜陛下了…….
但是我要糾正,您應該稱我爲國王之手,陛下。也可以說,啊——我忠誠的右手,什麽的,這樣聽上去要比這個凡庸的名字好很多……」
身邊的另一位年輕人推推眼鏡,低聲道。
「哈哈哈,傑姆,這是你的冷笑話嗎,真想讓大臣們看看你在不闆著臉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樣子,真是有趣。」
「不,我是認真的,咳咳……
大人,順便報告一下,今天早上,全部材料款項和工匠的薪酬,市民補貼全數發放完畢,而債務表也整理亭當」
「做的好,我的,唔,得力的右手啊。錢的事情上絕不可疏忽,我可不想讓人覺得,我是需要別人供養的王啊」
王的右手長歎一聲。
「恕我直言,陛下,國王就應該是由臣民供養,而您……雖然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事已至此也已經是多費口舌。但您不惜動用多年來全部的積蓄以及向各方借債也要建造官邸的決定,那些資金,本來是向部族領袖們賣人情的絕佳資源,您卻浪費在這樣的……我實在是憂心忡忡,無法苟同」
「哎,錢就是用來花的嘛,不夠的慢慢賺慢慢還就好。至於什麽權力什麽人情……我說過的吧。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您是國王,怎麽可能沒有用!」
「我的使命到此就已經結束了。國王什麽的,隻要有人戴著王冠就好,是你逼我即位的,我便聽了,但我隻要做一個徒有其表的王就好,即使是王,也不過是一介市民——」
「不,陛下,不是這樣的,知道嗎,已經有人開始叫你外人王了。那是什麽意思?那是在說你是來自外域的王,不受他們的信任和愛戴。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不要再說了。」
艾迪冷冷道。
「『外人王』,外來人的王。不也挺好。變化本就是我這個外人帶來的。沒有說錯。而『不要太過於相信一個王』,這道理本來也沒什麽錯。今天本是個歡快的日子,不適合談論這種事情。」
隨著兩人輕輕的腳步聲,艾迪漫步在城堡空曠的走廊裏。他好奇地撫摸著牆壁,仿佛像個小男孩,每一磚每一瓦都能勾起他無限的好奇。
「看這磚瓦鑲嵌的方式,看這門窗的設計,最新的建築技術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啊。對了。傑姆,我采購的第一批物資呢」
「今天早晨已經全部進入地下大倉庫。實在是不知道……您要積累那樣多的特制幹糧是做什麽用」
「那可是我花多年從外域引入改進的最新技術結晶啊。能夠保鮮幾十年,宛如魔法才能實現的終極儲備!啊,哈哈哈。不自覺地就搞起來了。怎麽說呢,都是小時候的習慣吧。那個時候,我總喜歡去各種地方撿來能吃又好保存的東西。埋在自己小屋的地磚下藏起來。那個時候,真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不知不覺地,在家裏儲藏東西就成爲了習慣啊。」
艾迪說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但是,仔細想想,這種年頭,在城堡裏儲藏這麽多東西,又能對付誰呢?放眼世界,我們沒有敵人。外域國家都爭相與我們做生意。有誰想要去惹一個人人隻想安居樂業,花錢購買你的貨物,做你學生的國家呢,沒有這樣的傻子吧?」
傑姆一副我服了你一樣的表情,推推眼睛,歎了口氣。但是,最後他還是認真正色之後,開口這樣說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陛下的確讓我折服。是陛下的卓越見識和頭腦,讓我國的人民知曉了接觸外界,熱衷新知的重要性。若非是您,也不可能有如今我國的飛速發展,人民的安居樂業。」
「這馬屁拍的真是順心。」
「沒有半句虛言。」
「......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就由我任性一些,也沒有什麽關係吧。」
艾迪的聲音變得似乎悠遠起來,讓傑姆都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但看到他出神的表情,他想到了什麽,咬緊牙關。
「即使我隻是在這座城堡裏,做一個普通人,過著隻屬於自己的生活,做著隻屬於自己的夢,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陛下。您的城堡,之所以命名龍眠堡,是因爲那銀龍嗎。你所建的這座城,全是爲了那銀龍嗎」
「是的。」
「八年了,您始終對那女人念念不忘。我雖然隻見過她寥寥數次,說不清她到底是什麽,但我卻對那天起,您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您變了,您常常像是失了魂一樣。這幾年,您關注的隻有兩件事。錢,和城堡。那真的不是惡魔,不是哪裏的遊方術士,而是銀龍?銀龍,真的存在嗎,真的值得您如此之早,就放棄掉……所有這一切嗎?」
「她當然是真的。」艾迪低聲說道。「甚至於建造這座城堡也是爲了…………算了,你是不會明白的。傑姆,看看我們所處的時代吧——人們知道自由地勞作,創造財富的價值。人們知道如何去學習,向誰去學習。的確,他們曾經被我指引,向我學習,但我也是向外域的人,我的故鄉學習的,也向那銀龍學習了很多。
現在,人們知道要互幫互助,互相競爭,互相傾聽,而不是被一個愚蠢之人自始至終像騾馬一樣牽著走。這難道不是再好不過?我的目標已經實現了。我想要成爲的不是你想要的那種王。你,不明白。你畢竟沒有見過…….」
最後艾迪欲言又止的眼神,讓傑姆無法理解。
他的陛下孤獨地緩緩走看的身形,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傑姆站在那道影子上,雙手緊攥,從牙縫中擠出他的陛下所聽不到的低語。
「不是這樣的。艾迪。
我再明白不過了。
如果你不掌握這一切,最終,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好……不明白的是你啊。」
—
名爲艾迪的男人的面目,在短短的數分內已經已經變得越來越年輕了。
連灰白的頭發,也已經徹底染黑。這已經是不能用奇迹形容,隻能說是極度異常和詭異的變化了。
他的時間在急速逆轉,甚至於讓人不由地懷疑,以他整個人爲界,這個世界的時空被分爲兩半。
我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感受著他的皮膚在我手中的觸感。那卻又是無比真實的。隻是,前一秒還是三十歲壯年男人的觸感,下一秒,已經快要變成二十出頭小夥子青澀,尚還未褪去雀斑的皮膚了。
「知道嗎,諾艾爾姐姐,我想象過你穿婚紗的樣子。」
「……」
「我想過,將這座城堡送給你,作爲向你的求婚禮物。但是……哈哈,果然我還是想多了吧」
我別過頭去,不讓他看我的臉。
「那是不可能的,那時候我對你,更多地是……」
「我知道。沒關係的。隻是這樣枕在你的懷中,聞著你的香味,就已經很幸福了。雖然,也會想更多,比如說……想看看我眼前的這個。你知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我就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了。那一晚的姐姐可實在是美的讓我無法忘懷。直到我成了一個老頭,還念念不忘呢……雖然,現在的我,對於自己年老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也隻有模模糊糊的記憶了。哈哈」
我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臉頰過熱。
「你真色啊。」
「哈哈,這點我必須承認,畢竟,現在的我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嘛。」
但我的手,卻無法抑制地微微挪動起來。
「……如果你想的話,就給你看看。」
二十多歲的血氣方剛的艾迪看著我,聽到我出乎意料的回答,在這一刻,他的目光卻十分澄澈。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的臉,讓我很不自在。讓我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的無法掩飾。
然後他咧嘴對我爽朗地笑了。他的笑容,屬於十八歲的少年。
「那可真是,來的及時的安慰啊。」
「傻子。你真的,到最後沒有使用我給你的能力來爲你自己做些什麽。爲什麽呢……」
他的時間還在飛速的流逝。他所做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永恒石的效果被使用在了龍眠堡,而永恒石的代價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說爲什麽。因爲自己的夢想要靠自己去實現才是男人嘛。」
~
二十
年方二十出頭的艾迪,站在他剛剛圈定成爲未來建造自己夢想中城堡的地基上。
而在他身邊的站著的銀藍色頭發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我。
那是屬於我們的共通記憶。隻是那時候…….少年比起少女來說還要高出一頭,那簡直是和最初的時候反過來了。
……
成爲首都的這座城市,在兩年前還是破敗的小鎮。但如今,已經有了成爲未來這個國家的中心的氣派。
但是,比起這方荒涼的土地變爲朝氣蓬勃,商貿和制造之國初見雛形的劇烈變化,艾迪,這個男人,有或者說男孩,他的變化才是更爲驚人。
「你真的做到了呢。即使不向我許願,你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我吊兒郎當地吸著被稱爲「冰飲」的東西。
膠皮套著甜水凍成的冰茬子做成的小零嘴。在夏天吃起來奇爽。雖然最初是我提供的點子,但他沒過幾天,就發明了出來,在首都圈周圍的攤鋪獲得了大好評。當然啦,原本隻是嘴饞的我也憑空多了不少樂子。
「哈,哈,哈,我艾迪是誰啊。跟你過說吧,隻要你想的出,就沒我做不出的東西!諾艾爾姐姐。」
「敗給你了。算我看走眼。」
我服氣地歎口氣。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在自己搭建的棚屋裏過著流浪生活的外域小孩,會在這個荒涼的國家十年間就建立起一番事業呢。
誰又能想到,他不僅脫離了流浪兒的身份,反而在八歲就賺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十歲就做起了買賣,十三歲就建立聯絡外域的小商隊,十八歲就成爲了出資重建首都的商團領袖呢。
「照這個節奏,也許十年後小艾迪就可以當國王了。真是不得了啊。不需要我也沒有關係了吧?」
是的。我並不是在開玩笑。多年來,這片貧困而混亂,難以稱得上有著「國家」的土地,雖然的確土壤貧瘠難以耕種,人煙一直以來也較稀少,但不意味著,這裏是一無是處的土地。發掘了本來優秀的河流森林,交通和道路等等的禀賦,再加上從少年的故鄉帶來的技術和物産。他在短時間
「怎麽會呢,沒有諾艾爾姐姐,我很多東西都不可能想明白。真是的,諾艾爾姐姐真是從天外來的嗎,爲什麽懂得那麽多奇怪的道理呢。」
「呲噜呲噜」
「……我不會放你走的哦。諾艾爾姐姐。」
「但是時候快要到了,小艾迪。你不可能總是這樣拖延下去」
「爲什麽?爲什麽不可以?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
「我倒要問問爲什麽,明明契約說好了要實現你的願望,爲什麽不能乖乖聽話許願?」
「你說爲什麽。自然是,自己的夢想要靠自己去實現才是男人啊。」
「胡扯。我就是女人。」
「不,你是龍,或許還是女神。不一樣的。」
「銀龍姐姐的夢想是什麽呢?」
「……不要打岔。」
……
少年和少女並肩站在磚石堆砌的工地上,望著夕陽。難以捉摸的虛空中傳來的黃色光芒,奇異的光景,時間和空間都被模糊了,仿佛他們的對話,在半個世紀後還會發生。
「坦白了吧。我就是要把你綁在我的身邊。」
「真是狡猾的孩子啊。小艾迪總要獨立。撒嬌是不行的。」
「我不是孩子了,而是男人。我想要和諾艾爾姐姐永遠在一起。」
「……是嗎……但是,我和很多人都短暫地在一起過。唯獨,不可能和任何人永遠在一起。那就是我。就是銀龍。」
少年咬緊了嘴唇。
「你覺得可以隻要通過拖延契約,隻要不許願,你就可以強行,永遠讓我和你在一起……但是,並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對你放心不下,照看你一陣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也有很多的樂趣。所以和你一起度過這幾年時間也無妨。」
我轉過頭,正面面向他,對他正色道。
「但那不代表,我們的契約可以無限期的拖延下去。如果你拖延,我同樣有折衷的辦法。我一樣可以完成契約。」
「爲什麽……爲什麽!即使不是永遠也沒有關係!即使,即使我…..」
「我度過的時光太長了,我見過的人和事也太多了。別說是永遠,便是一生,對很多人來說也是不可承受的。比起別人用一生來做我長久時光中的一位區區過客,我在別人的一生中扮演做一位過客,對大家都要好的多。」
男孩攥緊拳頭背過身去。他很少生氣,這樣大概就是極限了吧。
但我也隻能在他的背後默默地低下頭。
「即使你還沒有下定決心要許什麽願,告訴我一個大概,我可以通過寶物,讓你隨時都可以許下那個願望。」
「……不能許願,讓你像我們最初見面的那天一樣,脫下衣服,讓我再看一看嗎?」
「……這可是很寶貴的許願機會啊。你這個色魔。」
「不能許願,讓我永遠和你在一起嗎。」
「那是當然的。我又不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
我的手從背後握住他的手。
「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
他沈默良久,手微微地抖著。直到最後,像是終於在天人交戰中獲得了結果。向我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大概是,【安心】,和【永恒】的感覺吧。就像那一天的窩棚一樣。在瓢潑的大雨中,由我親手搭建的安全的小窩…….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在那裏面,在那個夜晚,和你待上一萬年……」
我輕輕地,不讓他察覺地歎了口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是永恒石了呢。」
「......永恒石?」
「我曾經虛空中入手的寶物。所謂永恒石,效果自然是賦予你珍視的一物永恒。但是,永恒是有價的,就像商人的交易。即使有著高價低價,盈虧之別,但起碼,某種意義上的等價交換必須被滿足。否則,交涉是不能成立的」
「也即是說,一物的本不應得的永恒,要由另一物,以其本不該承受的消滅來交換。而那承擔的代價,也要由和你想保護的東西緣分極深的東西才能支付。
【沒有黃金,可以從空中生成。沒有幸福,可以憑空捏造。所謂永恒,不過是表象。透支的繁榮,必有回收的一天。】
——慷他人之慨是不可以的,比方說,用別人的生命和財物,來保全你自己的東西。你要這麽做了,我也會雖是來懲戒你的哦」
「……那是當然的。不用你說我也不會考慮這種事情。」
我握住聲音沙啞的艾迪的雙手,讓自己的前胸頂住他的後背。即使傳來一些酥癢的感觸,我還是聞著他的氣息,至少在這片刻,和他緊緊的貼合在一起。
我的雙手從後面與他的交握,不知不覺的,我的手中多出一塊石頭,我將它塞到了他的手中。
「永恒之石,好好尋找,你想要保護的對象吧。我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出發。至少現在,我們還可以悠閑地度過一段時光。」
他隻是微微發抖著,沒有說話。他就是這樣,從小一向不愛哭鬧,也不愛發怒生氣。
他不服輸,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軟弱。
但是他是一個多麽缺乏安全感的人,從他的願望中,就可以清楚地窺見了。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像是聰明又淘氣的弟弟,偶爾又像是自己的孩子。雖然我從來沒有過孩子。」
「是嗎。那就好……」
「等著吧。諾艾爾姐姐。等你回歸的時候,我會讓你驚訝的。我們的契約的完成,我的願望。你一定會忘不了我的。」
那之後我什麽都沒有說。
~
???
那之後我什麽都沒有說。
本應是這樣的。
那之後的某一日,我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再回之時,當年的少年已是七十歲的垂垂老矣,生命如風中殘燭,即使是我們間的契約也挽救他,即使是被永恒鎖住的龍眠宮,也無法停止他的時間。
然後,他會就這樣迎來終結。
本應是這樣的。
但我卻在那一天的夕陽下,對他開口了。
「艾迪,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所盤算的一切。」
時空已經失去了準確的意義。在二十歲的那一天,那一個夕陽西照的傍晚,在龍眠宮的地基上。少女好像對少年多說了一句話。
「什麽?!…」
強裝著鎮定和從容的他,幾乎差點忍不住轉過身來。但是,他依然不肯轉過身來,金色的陽光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硬朗的曲線。但他的嘴角分明是顫動的。
「明明那一天的那間小棚屋就已經足夠了。但你依然用你一生的身家,爲我建造了一座城堡,然後,你用你自己的生命和存在作爲交換讓那城堡永恒。
「哈哈…..是嗎……是這樣的嗎。我,我還做了這種事情啊。事到如今,回到這個年紀,我卻已經記不太清楚了。這年輕的身體是多麽多懷念。我多麽希望,這都是真的。但是......一切都」
「但是,你已經快沒有時間了。艾迪。你的存在已經不可能保持了。即使是你身處那永恒城堡的正中,即使你的契約還和我維係著,在你本來的壽命將至之時,你的存在就會不可避免地逆轉,倒退,回歸原點直到消失。因爲債務是必須收回的。這樣下去,你會徹底毀滅的。不僅是死亡,而且是消失,你的存在都將被抹消掉。」
「但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依然會這樣做吧。」
「傻瓜。爲什麽,爲什麽要做到這一步啊。」
「從這一天起,從你給我永恒石起,我就一直這樣計劃了。我想著,我要爲你建造一座配的上你的城堡。在永恒石的作用下,他會是永恒的城堡,配的上永恒的你。而我……即使我消失了。即使他們,即使我的子民不會記得我也沒有關係。我所做的事情的影響將會存續,即使那不再是我的事迹也沒什麽所謂。但,這些說到底一點都不重要。他們記不記得住我,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你究竟在想什麽?」
「世界記不記得住我又有什麽所謂!倒不如說,我不被這整個世界所銘記,那才是正好——那樣的話我的唯一是你的記憶,你的記憶是唯一的我。全世界,整個虛空中也隻有你能記住我的一生。名爲艾迪的男人。我不是永恒的,但在永恒的你的心中,我就是永恒的,這樣豈不是很帥嗎!」
「帥個鬼啊!!……」
我無言以對。這個胡來的人。這個任性的男孩。
我以爲我可以實現他一生的夢想。他的夢想卻隻是捉弄我。
所以我也要捉弄回去。
我再次身後抱住了他。
其實我僅僅和他的後背分開不到片刻。但我知道,兩個動作之間相隔了五十年。但是,這五十年的距離讓我決定了不要留下遺憾。
我不知道他的心中此刻會是怎樣的感情。但我已經無法抑制自己胸口中積蓄的沖動。那是什麽呢。心疼,惋惜,又或是對他任性的,還是僅僅想要作爲一名女性,給予這個男孩他應得的獎勵呢。
這樣的思考並沒有什麽意義。因爲對於銀龍來說,人類的情愛並沒有什麽意義。我隻是覺得想要這樣做而已。
—
「猜猜看,你背後的是什麽」
艾迪感到一雙手環抱住了自己。低下頭,那如晶瑩白玉的手臂,輕輕地從自己的腰身上撫摸上來。
諾艾爾姐姐從小就時常這樣這樣抱過他,但她的手卻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煽情。她修長美麗的手指不安地動著,摸索著,在他的身上尋找著什麽。但是他並不討厭。他或許一直在夢想著這雙手能夠這樣焦慮地尋求他,而不隻是像母親和姐姐那樣溫柔地撫摸,但這樣的撫摸或許來得太晚了些。
在沒來得及感到些許遺憾之前,他感覺到了背後兩團豐滿的物事。
片刻前,諾艾爾姐姐的那美好的隆起離開自己的背部時,他以爲一生再也不會感覺到這樣的溫情了。但是現在,他隻想要沈浸在這觸感中更久。但是有什麽不太一樣,比起剛才來,現在的感觸更明顯的是那兩個尖尖的東西,讓自己的背癢癢的。
「!」
也就是說,他憧憬的姐姐,他傾注無限愛意的少女,正赤裸著上身。用她的羞恥的雙峰,直接與自己的後背相貼。
「猜猜看,你背後的我是什麽樣子?」
艾迪倒抽了一口氣,猛的轉過身來。
「呀」少女輕呼。
如水的銀藍長發披肩的少女。百褶的裙子包裹著嬌美的圓臀,而那白瓷般的上半身不知何時已不著片縷。青色的薄衫竟已被主人悄悄地褪于地上。
艾迪的心中轉過千百念頭,但任何念頭都不及感歎眼前的佳人之美。
白色的肌膚在依然強烈的夕陽照射下明晃晃眼。流金與亮銀交相輝映,如女神般的少女像,但她隨風飄蕩的發絲和微微顫動的胴體,卻又是鮮活而蠢動的貨真價實的少女。
在十年的相處中,他幾乎沒見過諾艾爾這樣像一位深情的少女。一開始像是媽媽,之後像是姐姐。終于在這最後的最後,即便是幻覺,她就像是自己的愛人。
絕美又溫婉的瞳孔中,向自己投來的是微微的嬌羞和深藏的柔情。
微微咬著嘴唇,仿佛在責怪自己傻楞楞站在當地而忽視了自己的付出,艾迪這才向下認真地審視姐姐爲自己袒露的胸襟。
羞紅的臉別過去,嫣紅的血色從面頰一直眼神到脖頸和鎖骨。而尖筍般的乳尖俏生生挺立。
艾迪看得癡了。他看了又看,恨不得時間靜止在當下,讓他看到永遠。或許他的確在這虛僞的時空中,定格在這一秒,定格了千萬年。
但這一刻終有結束的一刻。他感覺這虛僞的光景在崩塌,自己的身體仿佛在坍縮,自己的身體每一刻都在向更年輕的方向變化更生,他的心底心底湧起一陣悲涼。
「來」
眼前的少女卻向他伸出手。仿佛再說時間不等佳人。他咽下一口唾液。他的焦慮變成了躁動,仿佛想要忘卻一切一般,他猛撲了上去,像一個雄性的猛獸。
~
h end
艾迪將我撲倒時,金色的夕陽在我的眼前消逝了。
日光和陰影的分界線略過我們二人自由落體的身軀,但我們的墜落一時間宛如永恒。我們本應該一同倒下,在這砂石的土地上摔倒。但周圍的一切都像霧氣般消逝了,因爲那終歸都是往日的虛影。真實的我們還在永恒古堡的閣樓。
他翻過身來俯身在我的上面。我用嘴角向他擠出一個淡然的微笑。不想讓他知道我內心的淡淡焦急。
「快來吧。」我說。
從一名少女嘴中說出的求歡或許本應顯得十分魅惑。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麽效果。因爲他早已迫不及待,他的眼中看不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東西。
二十歲的少年那粗重而濕熱的呼吸如饑渴的猛獸打在我敏感的脖頸。如果他當初隻是簡單地遇上一個凡人的女孩,他早就應該有過這樣如狼似虎地撲到女孩的經驗了。
我們應該在夕陽下表白,在當天的夜裏交合。在夏天的夜裏我會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向他微笑。冬天的時候,呼著寒氣將寶貝裹在厚厚的小被子裏。多年後,我們牽著孩子的小手,在城頭向民衆們招手。
一個平行時空中有著這樣平凡而幸福的故事,但眼下的我和他都隻有這短到無法計數的時間。
他低吼著,瘋狂地舔著我的肚子,從肚臍到胸口。他讓我忍不住小聲哼出來還不滿意,他的手掌和手指盡管生澀,卻極富天賦和技巧地摩挲著我胸口,腋下,脖頸,和大腿的內測。
「……既然你是永恒的銀龍,我這樣的男人,你見過很多嗎。」
「……」我壓下喘息,抿著嘴,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不想顯示出任何的感情。
「他們和我比如何」
「很多人我都已經忘記了……」我無力地閉上眼睛。如果不去有意地忘記,沒有生靈能耐得住永恒。
「那麽,我會讓你永遠記住我。」
他靈活的舌頭在我的乳頭打轉,他的舌苔勾動著我敏感的神經,我的胸口不由地挺起,脊背離開床面,手緊緊地攥住床單。悸動順著前胸的兩點,直達心口,牽動著我的全身。
「那你要……格外努力的一些了」我喘著氣說。
「我一向非常的努力」
十七歲的青年喘著氣笑言,他額頭流下的汗水貼著頭發,他稚氣未脫而又帶著男人氣概的臉龐在我的臉上吐著雄性的氣息。
他真摯的目光在與我距離數厘米的地方,我們雙方的表情的細節都由對方盡收眼底。
「你看上去越來越年輕了」
「哈…….這可是大概多少男人女人做夢都想聽的情話啊」
他撇了撇嘴,手上卻一點沒有閑著。我抿著嘴忍耐,但全身都在爲他的愛撫而不自在地扭動。
我聽了笑了一聲。但是眼角微微滲出一點眼淚。這樣不行。太放松了,太愉快了。現在不是享受這樣的時光的時候。我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貼在他的耳邊。
「不用做這些了。快點,快點」
「快點什麽?」
聽到他明知故問的說話,我的心底本來一瞬間湧起一股怒意,但是下一瞬就全然消失無蹤了。
它們全部化作了認命的感覺,化作了心甘情願,願被捉弄的服從。我突然意識到或許凡人間的情愛之事與主奴的關系也是從這樣的感覺開始的吧,但我卻怕的是,我能夠給艾迪唯一的一句順服的情話,就隻有這一句。
「快點插進來….」
「插我…….求你了!……」
「恭敬不如從命。」艾迪很少見地壞笑了一下。我羞赧地別過眼去。
再不做,你就沒有時間了啊……這本來湧上嘴邊的話,被我吞了回去。
我感覺到自己的裙子順著腿根滑落,然後,雙腿被青年的強健大腿所壓住,分開,雙腿間的禁地等待著侵入,但他卻依然沒有下定決心。
「要來了,真的沒關系嗎?」
「……我已經濕了,姐姐已經爲你發情了….」
「來吧,快進來,快點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吧」
他專注地看著我,像是想要把說這些話我的表情最後捕捉到腦海中,然後隨著一聲低吼,他的堅硬武器將我貫穿,撕裂,攻占。
我的話半真半假。變化多端的銀龍,便是讓自己發情也並非不可,但即便如此,在他刺穿我久未被開發的私處的時候,我心底裏忽然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妓女。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定能更快地用濕潤的花徑去迎接他,讓他快樂。
「呼…..哈啊……」
他的喘息和我的喘息融合在一起,他抱著我,然後我抱住他,他疾風暴雨的攻勢讓我在淩亂地搖擺,我放下心事的呻吟在他的耳邊勾起他更強的獸欲。他如我所願,對我還以顔色,更加猛烈的摧殘我。
「…….這樣的我,是不是已經不像是你的姐姐了呢。」
「當然,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東西。」
十五歲的他已然鍛煉地十分強壯的身軀,在我的身體裏沖刺著。
少年的旺盛精力就像是初升太陽,讓我整個人在那熾烈的熱量中沐浴著,軟軟地融化,化爲蜜道中潺潺的愛液。
「喝啊.....哈.....」
「啊啊,咿呀,啊,啊——真是,厲害啊,我的艾迪,我的——」
「我,要來了,接受我的——」
短暫卻瘋狂的疾風暴雨的最末,是滾燙,熾烈,又沈重的一股沖擊,擊打在我柔軟的內裏。
我緊緊地擁抱著他,抱地死死的。不僅是雙手的懷抱,也用我的肉壁,抓住他,讓他不要走。
但是他擡起的頭,卻已經是充滿童真和困惑的十來歲少年的面容了。
他的武器失去了銳氣,失去了粗壯,逐漸從我的裏面滑落出來,盡管我努力盛裝他噴射給我的所有。但他的小小肉莖,還是像條小蛇一樣溜了出去。
我還兀自在高潮後喘著氣,十一二歲的艾迪已經在我身上爬起,他的臉上褪去了剛才那野獸般的狂放,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剛剛略懂人事的少年的羞澀。
「姐姐,我把姐姐給怎麽了……我,我該做什麽?」
他困惑地搓揉著剛剛從我裏面退出的細小肉莖,那上面還閃著精液與愛液的光澤。
我努力不去在意他恍若失憶般的手足無措,隻是對他笑了。
「真是個小色鬼……讓姐姐來,你什麽都不用做。」
我裸著剛經雲雨後還泛著微紅的身體,讓少年艾迪坐到我的懷中,用我赤裸的肌膚與他緊貼,感受著他的心髒的搏動,也讓他用肩和背感受著我胸部的沈重。然後我用自己的手套弄在他的肉莖上,用盡我所有所知的動作,聚集了我全部的專注力,玩弄著少年的小小肉棒,讓他茁壯成長,讓他的主人發出難堪又舒服的喊聲。
「姐姐,姐姐,啊————」
十歲少年的處男陽莖被我收下了。這場景是無比的淫靡,花季的少女跪在頑皮而稚嫩的小男孩的胯間,將他可愛的小雞雞上尚未變得濃稠的興奮汁液全部吸吮到嘴中。
但當我結束了全心全意服務,他的表情卻不是男人征服女人後心滿意足的表情。在我眼前的,就隻有一位困惑的小男孩而已。
七歲的艾迪望著我,就像那個雨夜一模一樣。我的胸口一痛。
—
在瓢潑大雨中,衣衫褴褛小男孩奔跑著,他的手牽著一位青衣銀發的少女。
時已入夜,濕漉漉的兩人喘著氣鑽進一個潦草的棚屋。小男孩頭發緊貼著的臉上,擠出一個松了一口氣般的笑容。
那是小男孩用亂石,大樹和茅草自己搭的棚屋。
但是,在這樣雨夜迎來了一位美麗的銀龍大姐姐。那麽這個棚屋,就可以稱得上銀龍的城堡了!
「龍姐姐,這就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城堡,龍姐姐睡覺的城堡,就叫龍眠堡吧!」
「真是費心了。謝謝你哦」
「是……是嗎」小男孩臉紅了。
我脫下了濕漉漉貼著前胸的外衣。
「大姐姐,真美啊。奶奶也圓圓的,白白的,好漂亮!」
就知道,他是個小色鬼。
但是,既然給我做了一座城堡,那麽給他一點福利也無所謂吧。
我坐在石床上,背靠大樹構成的牆壁。雙手絞著外衣,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姐姐,叫什麽名字呢?」
我嗎。
「我是來自遙遠時空的精靈。因某個少女的願望化作銀龍。我叫做,銀龍諾艾爾。」
「銀龍,好厲害!又漂亮!就像仙女!」
「你這個小鬼又叫什麽呢?」
「艾迪,我叫做艾迪。我媽媽在來到這裏的路上被劫匪殺死了。而我……而我隻能在這裏搭一個小棚子,每天去外邊撿吃的。好辛苦……」
我心疼地把他抱在懷中。
「銀龍姐姐,不知怎麽,我好想要改變這一切,好想要賺大錢,想讓大家都過上好的生活,不要互相殺來殺去……要怎麽樣做才能……」
「別擔心。你會做到的。你全都做到了。你是個最棒的小夥子。最有本事的小艾迪。」
「真的嗎?」
他擡頭疑惑地看著我,而我刮著他的小鼻子。
「真的。」
「但是,但是啊。艾迪很膽小。艾迪每天都很害怕。艾迪每天都夢見自己的媽媽,但是……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艾迪,艾迪甚至夢見小時候,在媽媽的懷裏吃著奶的時候。」
懷裏的小男孩哭了起來
「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艾迪好沒用。艾迪不是個男子漢。嗚嗚嗚嗚嗚嗚」
我摟住哭泣的小男孩,撫摸著他的背。我的嘴抵在他的額頭,輕輕地親吻。
「…….即使是男子漢也有想媽媽的時候。」
「真,真的嗎……」男孩抽泣著,揉著眼睛。
「真的」
等到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兩團綿軟的乳球帶著微微的奶香,讓他的鼻腔。
「小艾迪將來會成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的媽媽,還是他的銀龍姐姐都爲他驕傲。這樣的小男子漢,在這樣狂風暴雨的晚上,就算哭哭鼻子,在姐姐的懷裏撒嬌,又有什麽問題呢」
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銀發的少女赤裸著微微濕潤的身體,她的懷中,停止哭泣的小男孩,迷離地將嘴吮吸上那美好的嫣紅乳頭。
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在媽媽懷中的時光。他吸吮的是如此認真和用力,讓銀發的少女都不禁閉上眼睛,眉頭微皺。在這安詳的時光裏,銀發的銀龍少女是小男孩的愛人,姐姐,也是母親。
這是我爲艾迪,爲他的最後時刻獻上的溫柔夢鄉。
我放松自己的身體,嘴裏輕輕地吐出呻吟,用手撫摸著自己的雙腿之間,讓自己也難得地全心全意地動情一次。呲噜呲噜,艾迪的吮吸,讓我從前胸酥麻到骨髓,到心底。
我的小腹中還留存著成人艾迪給我的愛的證據。隨著一陣悸動,我的雙乳微微地癢起來。已經是死五歲的小男孩艾迪也吸吮地更加用力了。
我微微睜開眼,對他憐愛地一笑,撫摸著他的頭,感覺到屬于我的母性流入了他的嘴中。這樣,我竟然真的客串了一把媽媽。
我繼續這樣赤裸著,將他變小的身體用手托起來,讓他在我的懷中坐得更加的踏實。他用嘴吸著我的左乳,而我讓將他的左手放在我的右乳上。
「小艾迪最喜歡,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它們,對嗎……
別客氣,它們都是你的……好孩子,喝個夠啊」
雖然已經是一兩歲幼兒的小艾迪已經不明白我的話語,但是他聽話地吸的更用力了。
我搖著懷中的孩子,像真正的母親一樣。
「媽媽不會離開你的哦,小艾迪」
當嬰兒喝下初生的第一口牛奶,他哇哇地發出第一聲因愉快而産生的啼哭聲。
但還未等我爲眼前的場景感慨,我的懷中就已經隻剩下空虛了。
艾迪走了。
我如同被摧殘過後一樣,我赤裸著,攤開四肢。任憑白色的乳汁和精液身體的角落順著引力緩慢地流淌下來,而我自己隻是空虛著雙眼,躺在閣樓的大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剛才的一切,無論是風雨,小屋的幻象還是艾迪的存在,都徹底的消失了。
留存的隻有他的功績,這座城堡,這個國家的變化。一切的一切都還在,除了他本人,以及這個世界對他的記憶以外。
尾聲
不久之後,我繼續踏上了旅途。
即使是什麽永恒的城堡也不可能留得住我。因爲對于銀龍來說,所謂永恒也不過是騙人的。
歸根結底,凡人作爲代價換得的永恒,也不過是無限趨近于永恒,而非真正的永恒,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神迹。
真正的永恒,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殘缺不全,就如同我一樣。
因永恒而不得不忘卻,這又值得嗎?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有一點羨慕那個男人和他的造物而已。
我抱著這種心情,繼續踏上了在虛空和不同世界,不同國家間的穿梭。
用一座空無一人的城堡留住我是不可能的。僅偶爾作爲旅行的行宮倒是不錯。
在我做了一些手腳之後,那座城堡未來應該會成爲不錯的遺迹,被人們所好好利用吧。
畢竟,在那個國家,會有一個人將一段屬于銀龍與某位建國英雄的傳說流傳于後世。
而那位流著龍與建國英雄之血的人,會成爲一位賢王,一位商賈,大學者,還是救國的英雄呢?這就是屬于這個人自己的故事了。
頁:
[1]